室友张浩戴上学生会红袖章那刻,尾巴翘上了天。
以后宿舍我罩着,懂
他踹翻我的哑铃,这破铜烂铁挡路!
我们冷眼旁观,他反手就举报宿舍卫生差深夜喧哗,扣光量化分。
直到他觊觎我青梅竹马的女友林薇:学生会配校花,天经地义!
林薇一句你算什么东西让他彻底破防。
那晚他溜出校门鬼混,我反手锁死宿舍门。
校长带队的突击查寝,撞个正着!
他电话里对我狂吠:现在求饶晚了!
我按下免提:校长,您亲耳听到了
1
张浩把那个印着学生会纪检部的廉价红袖章套上胳膊时,整个人像被打了膨胀剂。他站在宿舍中央,下巴抬得能戳穿天花板,手指头挨个点过我们仨的鼻尖,唾沫星子喷出半米远:
都给我听好了!从今儿起,这屋,归我管!懂
他皮鞋尖哐一脚踹翻了我放在床边的哑铃,铁疙瘩砸在地上闷响,什么破铜烂铁!挡路!
刘胖正塞着耳机打游戏,眼皮都没抬一下。老赵捧着本《时间简史》,鼻梁上的眼镜片反着光,手指稳稳地翻过一页。我靠在床头刷手机,给林薇回了个马上到楼下的表情包,连个余光都懒得给他。
空气凝固了。张浩那点刚充起来的官威,像被戳破的气球,噗地一声,瘪了。他脸上的得意僵住,迅速涨成猪肝色,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行!行!
他声音陡然拔高,尖得刺耳,给脸不要脸是吧都他妈给我等着!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他摔门而去,劣质门板撞在门框上,震得墙皮簌簌往下掉灰。
刘胖终于摘了半边耳机,撇撇嘴:这傻逼,戏真多。
老赵推了推眼镜,慢悠悠:膨胀系数过高,易爆。
我收起手机,下床扶起哑铃。沉甸甸的冰冷触感从掌心传来。张浩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像块嚼烂的口香糖,黏糊糊地糊在心头,恶心,又甩不掉。等着行啊,我们等着。
2
张浩的收拾来得又快又阴。
第二天一早,宿舍楼下的公告栏就贴出了最新的文明宿舍扣分通报。鲜红的502像被判了死刑,挂在榜首。
扣分原因:1.
内务卫生极差,地面有垃圾未清理(扣5分);2.
深夜喧哗扰民,影响他人休息(扣10分);备注:屡教不改,态度恶劣!
刘胖刚买的肉包子啪嗒掉在地上,滚了一身灰。卧槽!
他眼珠子瞪得像铜铃,卫生差老子昨天刚拖的地!深更半夜喧哗他张浩自己打呼噜跟开拖拉机似的,我们还没举报他呢!
老赵镜片后的眼神冷得像冰:选择性失明,恶意构陷。典型的权力滥用。
我盯着那排刺眼的红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这孙子,玩阴的!扣分事小,关键是这盆脏水泼得恶心人!态度恶劣我们他妈连话都懒得跟他说一句!
中午,张浩回来了。他故意把钥匙串甩得哗啦响,哼着小曲,看也不看我们,径直走到自己桌前。他慢条斯理地打开电脑,点开一个表格,装模作样地敲着键盘,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我们听见:唉,有些人啊,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扣点分就受不了了这才哪到哪啊学生会的工作,就是要严肃纪律,清除害群之马!
他拖长了调子,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优越感。
刘胖噌地站起来,拳头捏得嘎嘣响。老赵一把拉住他,摇了摇头。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走到张浩身后,拍了拍他的椅背。
张浩得意地转过来,嘴角挂着讥诮:怎么想求情晚了!通报都贴出……
话没说完,被我打断。
张浩,
我的声音平静得吓人,盯着他的眼睛,卫生是你故意弄乱的吧夜里那‘喧哗’,是你自己梦游发癔症了
我指了指他桌上吃剩的薯片袋子和地上的瓜子壳,还有,下次栽赃,记得把自己屁股擦干净。
张浩脸上的得意瞬间冻结,涨得通红: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喷人,你心里没点数
我逼近一步,声音陡然拔高,为了你那点可怜的面子,搞这种下三滥损人不利己,你他妈图什么!
图什么
张浩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音。他指着自己胳膊上的红袖章,手指因为激动而颤抖,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就图这个!老子现在是学生会!跟你们这些混吃等死的废物不一样了!懂吗不一样!
他吼得声嘶力竭,像个被戳穿把戏的小丑,只剩下虚张声势的疯狂,不服憋着!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老子让你们知道知道,得罪学生会是什么下场!
他狠狠剜了我们一眼,抓起外套再次摔门而去。
3
张浩的报复变本加厉。502宿舍成了他刷政绩的专属副本。
桌面有灰尘,扣2分!
垃圾桶未及时清理,扣3分!
晚归(核查中)…扣10分!
(备注:经查实,张浩同学当时在执行学生会公务,不予扣分)
通报栏上,502的名字几乎焊死在了上面。分数像决堤的洪水,一泻千里。扣分理由五花八门,吹毛求疵到令人发指。刘胖气得晚饭都吃不下,老赵默默地把学生手册关于申诉流程的那几页翻得起了毛边。
而张浩,愈发得意。他享受着这种生杀予夺的快感。在宿舍里,他把自己当成了土皇帝。洗脚水让我去倒,外卖盒让刘胖去丢,老赵的笔记本被他征用去写什么狗屁学生会报告。稍有怠慢,就是一句阴阳怪气的哟,不服管啊想再扣点分玩玩
我们仨,达成了前所未有的默契——彻底无视。当他是团肮脏的空气。他的命令,左耳进右耳出。他的炫耀,权当狗吠。他越跳脚,我们越沉默。这种彻底的漠视,比任何反抗都更让张浩抓狂。
终于,在一个周末的晚上,他绷不住了。他砰地把一本厚厚的《学生会工作条例》摔在桌上,指着我们,手指因为愤怒而哆嗦:行!真行!你们三个哑巴是吧跟我玩冷暴力看不起我张浩看不起学生会!
他像只困兽一样在狭窄的宿舍里转了两圈,最后停在阳台门口,猛地拉开玻璃门,对着外面寂静的夜空,用尽全身力气歇斯底里地咆哮:你们给我等着!等着!我会让你们后悔的!让你们跪着来求我!
吼声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疯狂和色厉内荏。
回应他的,只有刘胖震天的呼噜,老赵书页翻动的轻响,和我手机里林薇发来的晚安表情包。
4
张浩把报复的矛头,愚蠢地指向了林薇。
起因是林薇来宿舍楼下等我。她穿着简单的白裙子,抱着两本书站在梧桐树下,傍晚的阳光给她周身镀了层柔光。张浩正好和几个学生会的小喽啰从外面巡查回来,远远看见了。
我从宿舍楼冲出去,自然地接过林薇手里的书,揉了揉她的头发:等久了
没,刚到。林薇笑得眉眼弯弯。
就在这时,一个油腻又故作深沉的声音插了进来:哟,陈默,女朋友不介绍一下
张浩双手插兜,晃悠过来,眼神像黏腻的爬虫,肆无忌惮地在林薇身上扫视,嘴角挂着那种自以为魅力十足的痞笑。
我瞬间冷了脸,把林薇往身后挡了挡:有事
没事,认识认识嘛。
张浩无视我的冷硬,目光越过我,直勾勾盯着林薇,伸出手,你好,张浩,学生会纪检部的。陈默室友。
他特意加重了学生会三个字。
林薇看看他伸出的手,又看看他那张写满算计的脸,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没伸手,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你好。
声音清冷疏离。
张浩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脸上有点挂不住。他身后一个小喽啰赶紧打圆场:浩哥,嫂子真漂亮哈!
这话像捅了马蜂窝。张浩眼神一厉,猛地回头瞪了那人一眼,随即又转向林薇和我,扯出一个更扭曲的笑容,带着赤裸裸的挑衅和意淫:漂亮是漂亮。不过嘛…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上下打量着我,满是轻蔑,陈默,不是兄弟说你,你这条件…配得上吗学生会配校花,那才叫天经地义!懂不懂
他挺了挺胸,那红袖章刺眼得要命。
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席卷了我全身!拳头捏得死紧,指节泛白。就在我要爆发的前一秒,林薇轻轻拉住了我的手腕。
她往前走了半步,站到了我和张浩之间。她个子不高,气势却像一柄出鞘的冰剑。她看着张浩,眼神平静得像在看一堆不可回收垃圾,唇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毫不掩饰的嘲讽弧度。
学生会
林薇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傍晚的嘈杂,像一颗冰珠子砸在地上,很了不起吗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张浩瞬间僵住的脸,以及他胳膊上那刺眼的红布条,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却带着千钧之力:
你算个什么东西
5
空气仿佛被林薇那句话冻住了。
张浩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错愕、羞恼、难以置信,最后全部扭曲成一种暴怒的赤红。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狠话,却在林薇那双清澈又冰冷的眸子注视下,一个字也挤不出来。他身后的几个喽啰也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好…好得很!
张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了林薇一眼,然后死死钉在我脸上,那里面翻涌着最恶毒的怨恨,陈默!你有种!让你女人这么跟我说话行!我们走着瞧!看谁笑到最后!
他几乎是咆哮着吼完,猛地转身,肩膀重重撞开挡路的喽啰,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宿舍楼,背影狼狈得像条被打断了脊梁的落水狗。
林薇轻轻舒了口气,挽住我的胳膊,小声道:这种人,脑子有病吧离他远点。
我压下心头的怒火,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放心,疯狗而已。
但我知道,张浩这次是真被戳到肺管子了。林薇那句你算什么东西,比我们仨加起来对他的无视都更具杀伤力。他那点靠学生会袖章撑起来的可怜自尊,被彻底碾碎成了渣。一条被彻底激怒且失去理智的疯狗,会干出什么,我不敢想。
接下来的几天,宿舍里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死寂。张浩几乎不回来,偶尔回来也是拿了东西就走,看我们的眼神阴鸷得像毒蛇。通报栏上,502的扣分奇迹般地暂停了。但这反常的平静,反而让人更加不安。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是压抑。
果然,周五下午,张浩难得地在宿舍里晃悠。他换了身自以为帅气的行头,头发抹得油光锃亮,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声音谄媚得能滴出蜜来:喂强哥!哎哎,准备好了!必须到位!‘魅色’是吧知道知道!新来的妹子嘿嘿,强哥懂我!行!半小时后西门见!放心,规矩我懂!保证让强哥玩尽兴!
挂了电话,他脸上还残留着那种令人作呕的淫笑。
他瞥见我们都在,故意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施舍般的口吻说:今晚学生会…呃,跟兄弟社团搞联谊,增进感情!很重要!可能不回来了。查寝呵,你们懂的。
他眼神扫过我们,带着威胁和暗示,管好自己的嘴!要是敢乱说…哼!
他没说下去,但那声冷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说完,他像只开屏的孔雀,趾高气扬地走了。
宿舍门关上的瞬间,刘胖啐了一口:呸!狗屁联谊!肯定是跟那个开黑网吧的刘强混一起嫖去了!真他妈脏!
老赵推了推眼镜,镜片寒光一闪:夜不归宿,严重违纪。
我走到门边,听着张浩轻快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尽头。看着那把锁,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念头撞进脑海。我伸出手,咔哒一声脆响,毫不犹豫地,将宿舍门从里面反锁了。动作干脆利落。
刘胖和老赵都看向我。我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平静得可怕:今晚,会是个好天气。
6
晚上九点半,宿舍楼准时响起查寝的敲门声,伴随着学生干部公式化的喊声:查寝!开门!
刘胖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老赵也放下了书。我走过去,利落地打开了反锁的门。
门外站着的人,让刘胖瞬间倒抽一口冷气,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不是预想中的学生会小喽啰,而是我们学院那位以严厉著称的、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辅导员李阎王!更恐怖的是,李阎王身后,还跟着我们学院的院长,以及…校长!旁边还陪着几个校办和学工处的领导!阵仗之大,前所未有!
校…校长好!院长好!导员好!
刘胖舌头都打结了,慌慌张张地跳下床。
老赵也迅速站起来,扶了扶眼镜,还算镇定:领导好。
我心下了然。看来是学校搞什么安全文明突击大检查,正好撞枪口上了。我侧身让开:领导请进。
李阎王板着脸走进来,锐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宿舍的每个角落。院长和校长也走了进来,打量着还算整洁的环境(感谢张浩最近没在宿舍制造垃圾),微微点头。
人都齐了吗
李阎王拿出花名册,声音冷硬。
报告老师,
我平静地回答,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宿舍里,张浩同学不在。
张浩
李阎王皱眉,手指点着花名册,人呢去哪了
不知道。
我如实回答,下午出去时说参加‘学生会联谊’,可能不回来了。具体地点…好像是校外一个叫‘魅色’的地方。
我特意加重了魅色两个字。这地方在男生宿舍里名声可不太好。
李阎王和院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校长眉头也拧紧了:学生会联谊去那种地方夜不归宿
就在这时,宿舍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隔壁宿舍的辅导员王老师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手里还捏着一沓厚厚的、信封还没拆开的举报信。他显然没料到里面这么大阵仗,看到校长院长都在,愣了一下,随即赶紧把手里的信递向李阎王:李老师!正好!这是刚收到的一叠联名举报信,都是反映你们学院那个…那个张浩的问题的!情况好像很严重!
7
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阎王接过那厚厚一沓举报信,沉甸甸的。校长和院长的目光也聚焦过来。王老师喘着气补充:是…是几个信箱塞满了,门卫刚送过来的,署名都是‘受张浩压迫的同学们’,看样子人不少!
李阎王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他看了一眼校长,校长沉声道:打开,念!就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
李阎王深吸一口气,撕开了最上面一个信封的封口。他抽出信纸,展开。宿舍里静得只剩下他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尊敬的学院领导:我们怀着极大的愤怒和无奈,联名举报经济管理学院2021级学生张浩(学号XXXXXXXX),在担任学生会纪检部干事期间,利用职务之便,多次实施严重违纪违法行为,情节极其恶劣,影响极坏!具体事实如下——
李阎王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一、以权谋私,打击报复!张浩因个人恩怨,多次恶意捏造事实,虚假举报其同宿舍同学(陈默、刘洋、赵志远)宿舍卫生差、深夜喧哗等,导致该宿舍被无端扣分累计达48分之多!有被篡改的原始检查记录和恶意举报条为证(附件1)!
刘胖激动地握紧了拳头。老赵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二、敲诈勒索,中饱私囊!张浩利用纪检部检查宿舍卫生、违规电器等权力,向多名新生及违纪同学暗示索要‘好处费’,并威胁‘不给钱就扣分/上报处分’!有微信聊天记录截图为证(附件2)及受威胁同学匿名证词(附件3)!
校长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脸色铁青。
三、徇私舞弊,篡改记录!张浩多次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及关系好的同学违规销假、篡改晚归/夜不归宿记录(附件4:系统后台操作日志打印件)!其中,仅本学期就有其本人夜不归宿记录7次被其私自删除!
李阎王念到这里,声音都有些发抖,他猛地抬头看向校长和院长。院长气得嘴唇哆嗦:岂有此理!简直无法无天!
四、生活作风败坏!张浩多次在校外娱乐场所(如‘魅色KTV’)参与不当活动,并利用学生会身份炫耀,影响极其恶劣!有照片(附件5)及同行人员证词(附件6)为证!
五、道德品质低下,骚扰女同学!张浩曾多次骚扰同院女生林薇(学号XXXXXXXX),言语轻佻,甚至当众说出‘学生会配校花天经地义’等侮辱性言论(附件7:现场同学书面证词)!在被拒绝后,扬言报复其男友陈默(同宿舍)!
念到这一条时,李阎王的目光复杂地扫了我一眼。校长和院长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那是山雨欲来的震怒!举报信的内容还在继续,一条条,一桩桩,触目惊心!厚厚一沓信,如同无数把锋利的匕首,将张浩披着的那张学生会人皮,彻底剥开,露出里面腐烂流脓的肮脏本质!
8
无法无天!简直是学生会的耻辱!学校的蛀虫!
校长气得一巴掌拍在旁边的书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桌上的水杯都跳了起来。他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怒到了极点。
院长脸色惨白,额头全是冷汗,对着校长连连道歉:校长,是我失察!是我管理不严!我…我一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李阎王捏着那沓如同罪证般的举报信,手指关节捏得发白,看向校长:校长,您看…现在证据确凿,性质极其恶劣!张浩现在人还不知所踪!我建议立刻…
校长猛地一挥手,打断了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我们仨,最后落在我身上,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陈默!你是他室友!你现在,立刻!给他打电话!开免提!我倒要听听,这位张浩‘干事’,现在在哪‘执行公务’呢!
整个宿舍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刘胖和老赵的眼神里充满了快意和催促。我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找到张浩的号码,按下了拨号键,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点开了扬声器。
嘟…嘟…嘟…
等待音在死寂的宿舍里回荡,每一声都敲在紧绷的神经上。
响了七八声,就在我以为他不会接的时候,电话通了。
喂!
张浩那极其不耐烦、带着浓重醉意和嘈杂背景音乐(震耳欲聋的DJ声和女人的嬉笑声)的声音炸雷般响起,通过免提喇叭,清晰地传遍了宿舍的每一个角落,也钻进了每一位领导的耳朵里。
陈默你他妈有病啊大半夜打什么电话想通了终于知道来求饶了
他声音拔高,充满了恶意的嘲讽和居高临下的施舍感,晚了!我告诉你!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跟老子装哑巴让你那婊子女人骂我告诉你,这事没完!等老子回去,弄不死你!学生会弄你,跟玩似的!你那点破分,老子想扣多少扣多少!让你毕不了业信不信!
污言秽语夹杂着狂妄的威胁,如同肮脏的泥浆,从手机里喷涌而出。背景音里还夹杂着模糊的浩哥威武、再喝一个的起哄声。
校长、院长、李阎王,所有领导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那是火山喷发前的死寂和极致的阴沉!刘胖和老赵气得浑身发抖。
我拿着手机,等张浩那通充满酒气和嚣张的咆哮暂告一段落,才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刺破嘈杂的背景音,清晰地传入话筒:
张浩,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眼前一张张愤怒到极致的领导面孔,对着手机,一字一句地说道:
校长、院长、李导员,还有学工处的各位领导,现在都在我们宿舍。关于你夜不归宿,还有举报信的事情,他们想亲耳听听你的解释。
9
电话那头,死一样的寂静。
前一秒还震耳欲聋的DJ声、女人的娇笑声、酒杯碰撞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掐断。只剩下电流微弱的滋滋声,还有…一种如同濒死野兽般粗重、惊恐的喘息。
你…你他妈放屁!骗…骗鬼呢!
张浩的声音猛地拔高,尖锐得变了调,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疯狂否认,陈默!你少吓唬老子!校长院长你算个什么东西能请动他们想阴我门都没有!我告诉你,你完了!你和你那…
张浩同学!
一个冰冷、威严、如同寒冰碎裂般的声音骤然响起,直接通过免提,打断了张浩最后的狂吠。是校长!
电话那头,粗重的喘息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咚的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重重摔在了地上,然后是一阵手忙脚乱、稀里哗啦的杂音,隐约还听到一个女人的惊呼和另一个男人的骂声操!浩子你他妈干嘛
张浩!
这次是李阎王的声音,怒火几乎要烧穿话筒,我是李建国!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学校!滚回502宿舍!十分钟之内,我要见到你的人!晚一秒,后果自负!
吼声如同惊雷炸响。
李…李老师我…我…
张浩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绝望,哪还有半分之前的嚣张,只剩下摇尾乞怜的颤音,我…我马上!马上回来!我在…我在外面有点事…我…
你的事,就是去‘魅色’执行学生会公务!
院长冰冷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浓浓的讽刺和震怒,给你九分钟!跑!用你最快的速度跑回来!解释清楚你所有的‘公务’!还有那些举报信!
院长特意加重了举报信三个字。
院…院长!我…我…
张浩彻底语无伦次,只剩下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和濒死的呜咽。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混乱的奔跑声、撞到东西的痛呼声,还有他带着哭腔的嘶喊:强哥!车!快!送我回学校!快啊!出大事了!
电话被慌乱地挂断了,只剩下一串忙音。
宿舍里,一片死寂。校长胸膛剧烈起伏,眼神锐利如刀,扫过院长和李阎王:查!彻查!学生会纪检部,从上到下,给我捋一遍!张浩,立刻停职!所有问题,从严从重处理!这种害群之马,绝不能留在校园里玷污风气!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人心上。
是!校长!
院长和李阎王立刻肃立应声,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
10
张浩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回502的。
九分钟不到,宿舍门被哐当一声撞开。他出现在门口,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毫无血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昂贵的衬衫扣子扣错了两颗,领口沾着酒渍和口红印,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烟味和劣质香水的混合怪味。他跑得太急,一只鞋的鞋带都散了,裤腿上还沾着不知道在哪蹭的污泥。那副狼狈样,活像一条刚从臭水沟里捞出来的落汤鸡。
他看到宿舍里黑压压站着的校领导,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去。他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眼神惊恐地扫过校长冰冷的脸、院长愤怒的眼、李阎王铁青的面色,还有我手中那个刚刚结束通话、屏幕还亮着的手机。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曾经被他视若珍宝、用来耀武扬威的红袖章,此刻歪歪扭扭地挂在胳膊上,像一道耻辱的烙印。
张浩!
李阎王第一个爆发,声音如同炸雷,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夜不归宿!酗酒!出入不三不四的场所!还利用学生会职权,为非作歹!诬陷同学!勒索钱财!骚扰女生!桩桩件件,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
张浩浑身一颤,像是被抽掉了骨头,顺着门框就往下滑,涕泪横流:李老师!校长!院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鬼迷心窍!我…我是被刘强他们逼的!是他们带我去的!举报信…举报信都是污蔑!是陈默!是陈默他们合伙害我!他们嫉妒我是学生会…
他语无伦次,拼命甩锅,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住口!
校长一声厉喝,如同惊堂木拍下,震得张浩彻底瘫软在地,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攀咬他人!简直无可救药!你的所作所为,严重违反校纪校规,触犯法律底线!败坏学校声誉!影响极其恶劣!
校长目光如炬,扫过在场所有人,一字一句,宣判般落下:
经研究决定:一、立即开除张浩学籍!二、移交其涉嫌敲诈勒索等违法线索至公安机关!三、学生会纪检部全面整顿!所有涉事学生干部,一查到底,绝不姑息!四、责成经济管理学院深刻检讨,严肃整改!
开除学籍!移交公安!四记重锤,狠狠砸下!
张浩瘫在地上,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眼神空洞,面如死灰。那身自以为是的行头,此刻成了包裹着垃圾的破布。他完了。彻彻底底地完了。什么学生会,什么红袖章,都成了勒死他自己的绞索。
校长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只有彻底的厌恶和冰冷。他转身,带着一众领导,大步离开了502宿舍,再没给地上那摊烂泥一个眼神。
宿舍门重新关上。世界清净了。
刘胖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妈的,爽!
老赵拿起桌上的《时间简史》,翻到之前看的那页,镜片后的眼神恢复了平静,淡淡地说:噪音源清除,熵值降低。
我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深秋夜晚清冽的空气涌了进来,带着自由的味道。楼下,几个学工处的老师正指挥着保安,把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张浩架走。远处,校园的路灯安静地亮着,照亮莘莘学子脚下的路。
我拿出手机,给林薇发了条信息:疯狗打死了。明天早餐,老地方
几秒后,屏幕亮起,一个可爱的猫咪点头表情跳了出来。
月光温柔地洒在窗台上。我们的校园,终于恢复了它应有的、宁静的模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