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玄幻小说 > 纨绔郡主她摆烂失败 > 第一章

第一节:屋顶上的咸鱼
春日慵懒,阳光正好。
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旁,一座精巧别致的院落屋顶上,铺着厚厚一层雪白松软的西域绒毯。
安乐郡主林晚,正毫无形象地瘫在上面,像一只晒饱了太阳的猫儿。
她一身价值千金的云霞锦常服皱巴巴地裹在身上,头上象征郡主身份的赤金点翠步摇歪斜地挂着,几缕不听话的乌发被微风拂过脸颊。一只通体雪白、圆滚滚的卷毛狮子狗(名为雪球)趴在她腿边,打着惬意的小呼噜。
林晚半眯着眼,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颗鸽子蛋大小的南海明珠,嘴里还叼着根甜滋滋的麦芽糖。视线看似漫无目的地扫过下方熙熙攘攘的街市,实则精准地掠过斜对面那家门庭若市的珍宝阁。
啧,生意不错嘛,王掌柜。她含糊地嘀咕一声,唇角勾起一抹懒洋洋、又带着点玩味的弧度。
几天前,她不小心听到点风声,说这家店似乎和宫里流出的某些小玩意儿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
无聊嘛,看看热闹也好。
她的人生信条很简单:吃好、喝好、玩好,努力把自己活成京城最闪亮、也最没用的花瓶。
至于父王当年卷入的倾轧风暴朝堂上那些弯弯绕绕关她林晚屁事!
能用身份和金子解决的麻烦,绝不浪费一个脑细胞!这就是她安乐郡主的摆烂哲学。
雪球啊,她戳了戳狗头,你说,是东街李记的酱肘子香,还是西市张婆的糖炒栗子甜啧,本郡主今日选择困难症又犯了,真是…累得慌。
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沁出点生理性的泪水,准备翻个身继续享受日光浴。
第二节:惊马与冷面阎王
就在此时,下方长街陡然传来一阵极其刺耳的喧嚣!
让开!快让开!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惊恐的尖叫、路人的推搡、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摩擦声混杂在一起,瞬间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林晚被吵得眉头一皱,不耐烦地睁开一只眼,朝下望去。
只见街面上一片混乱!
一个身形矫健、穿着夜行衣的蒙面汉子,正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在人群中疯狂逃窜,撞翻了好几个摊子。
他身后,七八名身着玄色劲装、腰佩长刀、气息精悍的官差紧追不舍,为首一人尤其显眼。
那人身量极高,挺拔如松,一身同样玄色、却绣着银色獬豸暗纹的官服,衬得他肩宽腰窄,气势迫人。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薄唇紧抿,下颌线条绷得如同刀削斧凿,一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古井,此刻正死死锁定着前方的逃犯,眼神锐利得能穿透人心。
他奔跑的速度极快,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踏在青石板上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所过之处,混乱的人群下意识地为他分开一条通路。
林晚认得这身衣服——大理寺!再看他那标志性的冻死人不偿命的冷脸和慑人的气势,心中瞬间了然:哦,是那位新上任就以铁腕著称、据说能止小儿夜啼的大理寺少卿——裴珩裴大人。京城人送外号冷面阎王。
啧,扰人清梦。林晚撇撇嘴,对这种打打杀杀的场景毫无兴趣,只想让噪音快点消失。
她眼珠一转,坏水儿就冒了上来。
对付这种乱糟糟的场面,她安乐郡主有独特的处理方式。
她懒洋洋地抬起手,精准地捏了捏腿边雪球毛茸茸的耳朵,声音不大却带着点兴奋的蛊惑:雪球,乖,看见下面那个穿黑衣服跑得飞快的家伙没去,跟他玩玩!谁跑得快,晚上加肉骨头!
汪!
雪球一听肉骨头和玩,瞬间来了精神,圆溜溜的黑眼睛锁定了下方那个正在疯狂逃窜的黑色身影。在它简单的小脑瓜里,那无疑是个绝佳的移动玩具!
去吧皮卡…哦不,雪球!
林晚手指朝下一指。
嗖——!
雪白的一团如同离弦之箭,兴奋地嗷呜一声,直接从屋顶跃下,四只小短腿倒腾得飞快,目标明确地朝着那逃犯的裤腿直扑过去!
它才不管什么大理寺、什么要犯,它只知道要追上那个大玩具,为肉骨头而战!
第三节:祸从天降
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那逃犯正卯足了劲要钻进旁边一条狭窄的巷子,那是他唯一的逃生路线!
眼看巷口就在眼前,他脸上甚至露出一丝狂喜!只要钻进去,凭借对地形的熟悉,他有七成把握甩掉追兵!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嗷呜!
伴随着一声兴奋的狗叫,一个毛茸茸、沉甸甸的白色炮弹精准无比地撞在了他全力迈出的后脚踝上!
哎哟我…!
逃犯只觉得脚踝处传来一股巨大的、猝不及防的拉扯力和剧痛!
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向前扑倒!更倒霉的是,他扑倒的方向,正好是巷口堆放着的一摞空竹筐!
哗啦啦——哐当!
逃犯连人带筐摔作一团,竹筐滚落一地,将他大半个身子都埋了进去,挣扎间更是被竹篾划破了脸和手,鲜血直流。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且…滑稽。
紧追而至的裴珩和他手下的官差,脚步猛地顿住。
看着眼前这鸡飞狗跳、始料未及的一幕,连训练有素的他们脸上都露出了一瞬间的错愕和茫然。
裴珩的眉头瞬间拧成了死结!眼看就要将人堵进死胡同,功亏一篑!
他猛地抬头,冰冷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钉向混乱的源头——屋顶!
罪魁祸首林晚正趴在屋顶边缘,探着半个脑袋看得津津有味,还毫无同情心地拍手咯咯直笑:哎呀!雪球真棒!好一招‘饿狗扑食’!这准头,晚上必须加俩鸡腿!
她笑得眉眼弯弯,颊边梨涡浅浅,仿佛眼前不是什么抓捕要犯的紧张场面,而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滑稽戏。
雪球一击得手,正得意洋洋地围着被竹筐困住的逃犯打转,小尾巴摇得像风车,还不时凑上去嗅嗅,似乎在确认自己的战利品。
裴珩周身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那双寒潭般的眸子,此刻翻涌着被冒犯的滔天怒意和毫不掩饰的厌烦!
他认出了屋顶上的人——安乐郡主,京城头号纨绔!果然是她在捣乱!
安乐郡主!
裴珩的声音冷冽如刀,穿透下方的嘈杂,清晰地传到林晚耳中,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强压的怒火,妨碍公务,纵犬行凶,该当何罪!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砸在地上铿锵作响。他身后的官差们感受到上司的怒火,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林晚被他这气势汹汹的质问逗乐了。
她慢悠悠地支起身子,单手托腮,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那个浑身散发着寒气的男人,脸上笑容明媚又无辜,甚至还带着点纨绔式的理直气壮:裴大人此言差矣!本郡主明明是在帮大理寺缉拿要犯啊!你看,
她纤纤玉指一点还在竹筐里挣扎的逃犯,要不是我家雪球英勇无畏,舍身撞敌,这狡猾的贼人早就溜之大吉了!裴大人,您说,这算不算立功是不是该赏
她歪着头,眨巴着大眼睛,仿佛真的在讨要奖励,那副快夸我的模样,气得裴珩额角青筋都隐隐跳动起来。
周围的百姓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十分辛苦。
这安乐郡主,胆子也太肥了,敢这么跟冷面阎王说话!
第四节:圣旨天降
你…!
裴珩被林晚这番颠倒黑白、强词夺理的话噎得胸口发闷,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
他办案多年,铁面无私,何曾遇到过如此胡搅蛮缠、仗着身份肆意妄为之人!
正要厉声驳斥,将纵犬扰民、妨碍公务的罪名坐实…
圣——旨——到——!
一声尖利悠长的通传,如同破锣般骤然响起,瞬间压过了街面上所有的喧嚣!
只见一队身着明黄服饰、气度森严的宫廷侍卫,簇拥着一位面白无须、手持明黄卷轴的内侍总管,策马疾驰而来,目标明确地停在了裴珩和林晚所在的这片混乱街口!
内侍总管翻身下马,目光锐利地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被官差从竹筐里拖出来狼狈不堪的逃犯、脸色铁青的裴珩,最后落在屋顶上那个依旧托着腮、一脸看好戏表情的林晚身上。
他清了清嗓子,展开手中明黄的圣旨,声音洪亮而威严,响彻整条朱雀大街:
陛下口谕!安乐郡主林晚、大理寺少卿裴珩接旨——!
所有人在瞬间跪倒在地,包括裴珩和他手下的官差,以及周围看热闹的百姓。
屋顶上的林晚也慢吞吞地爬起身,象征性地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做了个微微欠身的姿态,姿态依旧懒散,眼神里却多了一丝玩味和警惕。
圣旨这时候来八成没好事!
内侍总管的声音清晰地宣读:
太后心爱之宝‘九凤衔珠钗’,于昨夜宫宴前不翼而飞!龙颜震怒,凤体欠安!着令大理寺少卿裴珩,全力侦办此案!安乐郡主林晚,聪慧机敏,特命其从旁协助裴爱卿!限尔等二人,三日内查明真相,寻回宝钗!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裴珩猛地抬头,一贯冷峻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可见的、近乎石化的错愕!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屋顶的方向。
协助那个只会遛狗惹祸的纨绔郡主!协助他办案!陛下是认真的吗!
林晚脸上的玩味笑容也瞬间僵住,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聪慧机敏协助破案!开什么玩笑!她只想当条咸鱼啊!
三日期限她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三天暗无天日、劳心劳力的悲惨景象!
陛——下——!林晚拖长了调子,声音里充满了生无可恋的哀嚎,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臣女只会吃喝玩乐,胸无点墨,实在难当此大任啊!求陛下收回成命吧!
她眨巴着大眼睛,努力挤出几滴不存在的委屈泪水。
内侍总管面无表情,只将圣旨往前一递,意思再明白不过:旨意已下,抗旨不遵想想后果。
裴珩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和额角跳动的青筋,强行维持着表面的冷静。
他单膝跪地,双手接过那卷重若千钧的圣旨,声音低沉而艰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臣…裴珩…领旨谢恩。
他的目光,越过跪倒的人群,再次投向屋顶那个同样一脸天塌了表情的安乐郡主。
冰冷的眼神中,此刻除了残余的怒意,更添了几分被强行捆绑的无奈、深重的怀疑,以及一丝…极其不祥的预感。
三天和这个麻烦精一起裴珩只觉得眼前一黑,前途一片光明。
而林晚,看着裴珩那张写满生人勿近和被迫营业的冷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做的漂亮蔻丹,绝望地捂住了脸。
完了,她的咸鱼生活,彻底宣告终结!
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五节:被迫营业的咸鱼
大理寺,议事堂。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坨子。
裴珩端坐主位,面前摊开着一张详细的皇宫内苑布局图,旁边是失窃现场——太后寝宫偏殿的勘查记录和初步筛选出的几名嫌疑人名单。他眉头紧锁,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尤其某郡主勿近的低气压。
林晚则毫无形象地瘫在离裴珩最远的那张黄花梨圈椅里,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
她面前摆着一盏据说价值不菲的雨前龙井,此刻被她嫌弃地用指尖推得老远。
裴大人,她有气无力地拖长了调子,指尖百无聊赖地绕着腰间一块羊脂玉佩的流苏,您看啊,这都一个时辰了,光看这些纸啊图啊有什么用破案讲究效率!本郡主的时间很宝贵的,午睡时间都耽误了!
裴珩额角青筋隐现,强压着把她丢出去的冲动,声音冷得掉冰渣:郡主若有高见,不妨直言。若无,还请安静。
他实在想不通,陛下为何要将这个只会添乱的麻烦精塞给他。
高见嘛,倒是有那么一点点。林晚忽然坐直了身体,眼睛滴溜溜一转,脸上瞬间切换成一种本郡主灵光乍现的表情,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像只打着坏主意的小狐狸。
裴大人,您这法子太闷了!查案,尤其是查这种宫闱秘事,得融入环境,深入群众!
裴珩挑眉,冷眼看着她,等她下文。
您想啊,林晚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蛊惑,那些妃嫔、女官、管事嬷嬷,哪一个不是人精您板着脸去问,她们能跟你说实话得让她们放松警惕,在闲聊中、在不经意间,才能露出马脚!
她一拍手,下了结论,所以,本郡主决定,明日,在御花园的‘揽月轩’,办一场春日赏花品香宴!把您名单上那几个‘重点人物’,都请来!
裴珩:……
他几乎要气笑了。
赏花品香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玩乐!
郡主!此乃查案!非是……
哎呀裴大人!林晚不耐烦地打断他,一脸你怎么这么不开窍的表情,本郡主这是在帮你创造侦查环境!懂不懂到时候本郡主负责跟她们谈天说地,赏花品香,您就躲在屏风后面,竖起耳朵好好听!这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兵书上的妙计!
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一副快夸我聪明的模样。
裴珩看着她那张写满快答应快答应的明媚笑脸,再看看眼前毫无进展的僵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罢了,死马当活马医。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随你。
第六节:纨绔式破案
翌日,御花园,揽月轩。
百花争艳,香气袭人。林晚一身流光溢彩的宫装,珠翠环绕,笑容灿烂,俨然一副本郡主就是来享受人生的派头。
受邀的几位妃嫔:王美人、李才人,尚宫局几位掌事女官,包括掌管太后首饰库的刘尚宫,以及宗室女华阳郡主,都已到齐。
表面上一团和气,言笑晏晏。
裴珩则憋屈地隐身于轩内一扇巨大的紫檀木嵌百宝花鸟屏风之后,听着外面莺声燕语、环佩叮当,只觉得太阳穴跳得更厉害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凝神细听。
宴会开始,林晚充分发挥了她京城头号纨绔兼社交达人的优势。
哎呀王姐姐,你这支点翠簪子可真别致!是内造新出的样式吧不像某些老物件,戴久了总觉得死气沉沉,还容易…丢林晚拉着王美人的手,一脸天真艳羡,话锋却精准地往失窃案上引。
王美人脸色微僵,干笑两声:郡主说笑了,嫔妾这些都是寻常之物,怎比得上太后娘娘的珍藏。
裴珩在屏风后默默记下:王美人,反应不自然,有嫉妒太后珍藏之嫌
林晚又转向掌管库房的刘尚宫,笑得无比真诚:刘尚宫辛苦啦!管着那么多宝贝,责任重大呀!听说丢的还是太后娘娘最心爱的钗子,您这几天肯定没睡好吧哎,本郡主听说啊,这人要是心里有鬼,就容易疑神疑鬼,晚上连觉都睡不安稳呢!
她一边说,一边关切地给刘尚宫递过去一块精致的点心。
刘尚宫手一抖,差点没接住点心,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勉强笑道:谢…谢郡主关心,老奴…老奴只是自责失职…
裴珩眼神一凝:刘尚宫,反应过度,心虚
接着,林晚又无意间提起了李才人娘家兄长最近在赌坊欠下巨债的八卦,惹得李才人脸色煞白,坐立不安;又夸赞华阳郡主新得的东海明珠手串价值连城,言语间暗示其开销巨大,来源存疑,气得华阳郡主差点拂袖而去。
一场宴席下来,林晚看似东拉西扯,炫富八卦,插科打诨,把纨绔人设发挥得淋漓尽致,实则句句暗藏机锋,精准地戳中每个人的痛点或可疑之处。
她像一只在花丛中翩跹起舞的蝴蝶,看似漫无目的,实则每一次振翅都掀起暗流。
屏风后的裴珩,从最初的极度不耐,到眉头微蹙,再到眼中渐渐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异。
他手中的炭笔在纸上飞快记录着林晚那些看似胡言乱语中暴露出的关键矛盾点和人物反应,一条条清晰的线索脉络竟在她插科打诨间逐渐浮现!
这安乐郡主…竟真有几分歪才
第七节:夜探与惊魂
宴会散场,裴珩看着手中密密麻麻的记录,再结合自己白天的调查,终于锁定了两个最可疑的目标:掌管首饰库、反应过度且近期行为鬼祟的刘尚宫,以及因兄长欠下巨债而有作案动机、且在案发时段行踪不明的李才人。
然而,缺乏关键性证据。
夜色深沉,月黑风高。
林晚裹着一件不起眼的黑色斗篷,鬼鬼祟祟地摸到了裴珩暂居的官廨外,压低声音敲窗:裴大人!裴珩!快开门!有重大发现!
裴珩皱眉打开窗,只见林晚小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兴奋,眼睛亮晶晶的:快!跟我去李才人住的‘听雨阁’后窗!我刚才路过,看见她贴身宫女小翠,偷偷摸摸往墙根下的狗洞里塞了个油纸包!肯定有鬼!
裴珩看着眼前这个本该在深闺安睡、却半夜跑来爬墙的郡主,只觉得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直跳。
郡主!夜探后宫,私闯妃嫔居所,乃是大罪!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抓贼要紧!再说,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林晚理直气壮,一把抓住裴珩的手腕,走啦走啦!再晚东西就被转移了!
她手心的温热透过衣袖传来,裴珩身体猛地一僵,竟被她拽得一个趔趄,身不由己地跟了出去。
两人如同暗夜里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潜到听雨阁后窗下。
果然,在一个极其隐蔽的狗洞旁,裴珩轻易地找到了那个还带着泥土腥气的油纸包。
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几颗成色极好、但明显不属于宫制首饰的碎宝石!与失窃的九凤衔珠钗上镶嵌的宝石种类高度吻合!这几乎是铁证!
看!本郡主说什么来着!林晚得意地压低声音,小脸上满是快夸我的兴奋。
就在这时!
咻——!
一道凌厉的破空之声撕裂了寂静的夜色!一道乌光如同毒蛇,直射林晚的后心!
林晚背对着危险,毫无察觉!
裴珩瞳孔骤缩!那一瞬间,什么规矩、什么男女大防、什么郡主麻烦精,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身体的本能快于思考,他猛地将林晚往自己怀里狠狠一拽,同时闪电般侧身!
噗嗤!
一声闷响!剧痛从右臂传来!一支淬着幽蓝寒光的短弩箭,深深没入了裴珩的手臂!鲜血瞬间染红了玄色的衣袖!
裴珩!林晚被他护在怀里,撞上他坚硬的胸膛,鼻尖萦绕上浓重的血腥气,惊骇地抬头,正对上他因剧痛而瞬间苍白、却依旧冷峻如初的脸!
那双总是带着厌烦和冰冷的眸子,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惊慌失措,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来不及掩饰的后怕
时间仿佛凝固了。
林晚的心跳,第一次不是因为恶作剧得逞,而是因为一种陌生的、名为恐惧和悸动的情绪,漏跳了一拍。
第八节:暗箭与疑云
大人!
有刺客!
裴珩带来的暗卫终于赶到,迅速将两人护在中间,警惕地搜索着黑暗。
然而,袭击者显然一击不中,立刻远遁,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重重宫阙的阴影里,只留下那支淬毒的短弩箭,散发着阴冷的不祥气息。
裴珩闷哼一声,捂住血流不止的手臂,脸色因失血和毒素迅速苍白下去,但眼神却锐利如鹰,死死盯着弩箭射来的方向。
他迅速点穴止血,声音因疼痛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封锁听雨阁!拿下李才人及其贴身宫女!严加审问!
暗卫领命而去。
林晚看着他染血的衣袖,那刺目的红让她从短暂的失神中惊醒。
她手忙脚乱地掏出随身带着的、据说是能解百毒的百花玉露丸(其实是太医院给她配的昂贵安神糖丸),不由分说地就往裴珩嘴里塞:快!快吃下去!解毒的!
裴珩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那带着清甜香气的丸子已经抵在了唇边。
看着林晚眼中毫不作伪的急切和担忧,他心中某个坚硬的角落似乎被轻轻撞了一下。
他犹豫了一瞬,竟真的微微张口,任由她将那丸药塞了进来。清凉微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虽然知道未必真能解毒,但莫名的,手臂上的剧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
你…你怎么样林晚的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想碰又不敢碰他的伤口。
无妨。裴珩的声音低沉,目光却依旧锁定着黑暗,皮外伤,毒…不是剧毒。
他心中疑窦丛生:这一箭,时机如此精准,目标直指林晚!是李才人狗急跳墙还是…这案子背后,另有其人对方的目标,究竟是阻挠查案,还是…安乐郡主本人
很快,暗卫回报:李才人和宫女小翠已被控制,正在审讯。
然而,李才人矢口否认指使行刺,只承认因兄长欠债,一时糊涂偷了宝石想变卖,但坚决否认偷了九凤衔珠钗!
更关键的是,那支淬毒的弩箭,工艺精良,绝非李才人一个深宫妃嫔所能拥有!
线索,似乎指向了李才人,却又在关键处戛然而止。
那支淬毒的暗箭,如同一个无声的警告,昭示着这桩看似简单的失窃案,背后隐藏着更深的漩涡和更危险的敌人。
裴珩忍着伤痛,目光沉沉地扫过惊魂未定却强装镇定的林晚。
她卷入了什么那个隐藏在暗处放冷箭的人,究竟是谁目的何在
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寒意。
林晚看着裴珩染血的侧脸和紧锁的眉头,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看似繁华安宁的宫墙之内,潜藏着令人心悸的冰冷杀机。
她下意识地往裴珩身边靠了靠,仿佛靠近这唯一的战友,能汲取到一丝安全感。
而裴珩,感受到她细微的动作,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却没有避开。
他垂眸,看着臂上那狰狞的伤口,又抬眼望向深不可测的宫闱暗影,冷峻的眼底,除了痛楚和凝重,悄然燃起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强烈的保护欲。
这案子,这深宫,还有身边这个麻烦不断却又意外聪慧的郡主…似乎比他预想的,要复杂危险得多。
第九节:醋海翻波
大理寺诏狱,阴冷潮湿。
刘尚宫被单独关押在最深处的铁笼里,形容枯槁,眼神涣散,再无半分昔日的精明刻薄。
面对裴珩亲自坐镇、铁证如山(李才人宫女小翠的指认,油纸包里的宝石,以及从刘尚宫住处搜出的、未来得及处理的毒弩箭)的审讯,她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是…是户部的张尚书!刘尚宫涕泪横流,声音嘶哑绝望,是他!他贪墨了南边赈灾的银子!数目太大,窟窿填不上!他…他盯上了太后娘娘的私库!那九凤衔珠钗价值连城,又不易追查…是他指使我偷的!那毒箭…也是他的人给的!他说…说只要制造混乱,把脏水泼到安乐郡主头上…就能浑水摸鱼,把钗子运出去换银子!那晚…那晚放箭的也是他的人!他…他想灭口!
她竹筒倒豆子般全招了,只求速死。
真相大白!人证物证俱在!户部尚书张元忠,堂堂二品大员,竟是这桩惊天窃案的主谋!
皇帝震怒,连夜下旨查抄张府,缉拿张元忠及其党羽归案!
裴珩之前跟进的沈氏医馆失窃案与九凤衔珠钗案双案并破!龙颜大悦,在宫中设下盛大宴席,为两位功臣庆功洗尘。
紫宸殿内,灯火辉煌,觥筹交错。
因为裴珩坚持将功劳归于林晚的关键线索,作为头号功臣,
林晚自然坐在了靠近御座的上首位置。
她换上了一身明艳夺目的绯红宫装,金钗步摇,顾盼生辉,一扫之前的咸鱼颓态,像一颗璀璨的明珠。
皇帝龙心大悦,对她不吝褒奖,赏赐如流水般赐下。
太后更是拉着她的手,满眼慈爱:哀家的心肝儿,这次可真是立了大功了!
一时间,林晚风头无两。
不少宗室子弟、青年才俊,都被这位平日看似纨绔、关键时刻却聪慧果决又明艳动人的安乐郡主所吸引。
其中,一位刚随使团入京、气质温润的南越王子,更是对林晚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他端着琉璃盏,走到林晚席前,笑容和煦如春风:小王久闻郡主芳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郡主智勇双全,令小王倾慕不已。不知小王可否有幸,敬郡主一杯
林晚心情正好,加之南越王子举止有礼,谈吐风趣,便也笑着举杯应酬了几句。
王子似乎对中原文化颇感兴趣,尤其对林晚如何歪打正着破案的过程追问不休,两人言笑晏晏,落在旁人眼中,甚是亲近。
而这一切,都被不远处席间的裴珩,尽收眼底。
他依旧一身冷峻的玄色常服,独自坐在略显冷清的角落。面前的金樽美酒,他一口未动,只是沉默地自斟自饮。
清冽的酒液一杯接一杯地灌入喉中,带着灼烧般的辛辣,却压不下心头那股莫名的、越来越盛的烦躁。
他看着林晚对着那南越王子笑得眉眼弯弯,看着那王子眼中毫不掩饰的欣赏与热切,只觉得那笑容格外刺眼。
殿内的丝竹声、欢笑声仿佛都成了遥远的背景音,唯有那边两人谈笑风生的画面,在他眼前不断放大。握着酒杯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湿冷的棉花,闷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裴大人,您…少喝些旁边一位同僚好心提醒。
裴珩恍若未闻,又是一杯烈酒下肚。辛辣感直冲头顶,却让那股名为嫉妒的火焰,在冰封的心湖下烧得更旺。
他烦躁地扯了扯一丝不苟的领口,第一次觉得这庄重华贵的宫宴,如此令人窒息。
第十节:月下真香
宴席终于散了。
林晚被灌了不少酒,双颊染上动人的红霞,脚步也有些虚浮,由宫女搀扶着走出紫宸殿。
夜风微凉,吹散了几分酒气,也吹得她有些发晕。她揉着额角,正准备寻自家马车,手腕却猛地被一股大力攥住!
力道之大,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甚至让她微微吃痛。
谁!林晚惊怒回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翻涌着浓烈情绪的眼眸里。
是裴珩!
他不知何时跟了出来,就站在宫墙的阴影下。月光勾勒出他挺拔冷硬的轮廓,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领口此刻微微敞开,露出一点线条凌厉的锁骨。
他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比林晚身上的更烈。那双总是冷静自持、带着审视或厌烦的寒眸,此刻却如同燃烧的幽潭,里面翻滚着她从未见过的灼热、委屈,以及一种近乎凶狠的…占有欲。
裴珩你喝多了放开我!林晚试图挣脱,手腕却被攥得更紧,仿佛要烙进他的骨血里。
裴珩非但没放,反而猛地将她往前一带!
林晚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他禁锢在冰冷的宫墙与他滚烫的胸膛之间!他身上浓烈的酒气和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围,让她心跳骤然失序。
离他远点。裴珩的声音低沉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酒意,热气喷洒在林晚敏感的耳廓,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他固执地重复着,像个不讲理的孩子:离那个南越王子…远点!
林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霸道和酒后的直白弄得懵了一瞬,随即一股火气也窜了上来。她用力推他坚硬的胸膛:裴珩!你发什么酒疯!本郡主跟谁说话,关你什么事你是我什么人啊!
我是你什么人裴珩像是被她这句话彻底点燃了!他猛地低头,灼热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锁住她因酒意和怒意而愈发潋滟的眸子,声音带着压抑到极致的爆发:林晚!你看清楚!我裴珩,不是什么路人!
他修长的手指带着滚烫的温度,近乎粗暴地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眼中那不再掩饰的、汹涌澎湃的情感漩涡。
我厌恶你的张扬,厌烦你的麻烦,恨不能离你越远越好!
他的声音又急又沉,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林晚心上,可你知不知道,看到你躺在屋顶晒太阳,我想把你拽下来!看到你闯祸,我想替你收拾烂摊子!看到你遇险,我恨不得以身相替!看到你对别人笑…我这里!
他猛地抓住林晚的手,狠狠按在自己剧烈起伏、滚烫如烙铁的胸膛上!隔着薄薄的衣料,林晚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如同擂鼓般疯狂的心跳!
疼!
裴珩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脆弱与炽热,混杂着浓烈的酒气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林晚,这里疼!疼得快疯了!你说,我到底是你什么人!
他凝视着林晚瞬间瞪大的、写满震惊的双眼,不再有半分犹豫,一字一句,如同烙印般刻入她的灵魂:
我裴珩此生,愿为郡主手中之刃,劈开一切荆棘!愿为郡主身前之盾,挡住所有明枪暗箭!只求郡主…许我常伴左右,护你一世安乐无忧!
他微微俯身,俊美而冷硬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异常柔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祈求,声音低沉而清晰:
郡主…可愿收下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宫墙的阴影,远处的宫灯,清凉的夜风,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林晚的手心紧紧贴着他滚烫的、剧烈跳动的心脏,感受着那蓬勃的生命力和毫无保留的炽热情感。酒意似乎在这一刻彻底蒸腾,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和悸动。
看着眼前这个褪去所有冷硬外壳、笨拙又赤诚地袒露真心的男人,林晚眼中的震惊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星子般璀璨明亮的笑意,带着她特有的狡黠和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忽然踮起脚尖,在裴珩因紧张和期待而微微睁大的眼眸注视下,伸出另一只手,用力地、带着点纨绔式霸道地揪住了他微微敞开的衣襟!
裴珩,她声音清脆,带着一丝得逞的小得意,笑容明媚得晃眼,记住你今天的话!本郡主…准了!
话音未落,她用力将他往下一拉!在裴珩惊愕的目光中,一个带着酒香和甜意的吻,如同蝴蝶般轻盈又坚定地,落在了他微凉的薄唇上!
一触即分,却如同点燃了燎原之火!
裴珩脑中轰然炸响!所有的酒意、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灰飞烟灭!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他几乎是本能地收紧手臂,将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女子死死扣在怀里,低头,狠狠地、带着掠夺般的热烈,加深了这个迟来的、宣告彼此心意的吻!
月光如水,温柔地笼罩着宫墙下相拥的璧人。冰冷的宫墙仿佛也被这炽热的情感融化,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酒香和甜蜜的气息。这一刻,所有的试探、嫌弃、误解都烟消云散,只剩下心意相通的悸动和无尽的欢喜。
第十一节:余味与新程
张元忠贪墨窃宝案尘埃落定,抄家问斩,党羽流放。
林晚和裴珩这对破案奇兵名声大噪,成了京城一段佳话。皇帝乐见其成,大手一挥,赏赐加倍。太后更是直接赐下了一对寓意百年好合的羊脂白玉龙凤佩,其意不言自明。
林晚的纨绔生活似乎又回来了,但又有些不一样。她依旧会睡到日上三竿,依旧会研究哪家的点心最好吃,但偶尔,也会纨绔地带着大批银钱物资,去城外的慈幼局施粥赠药,美其名曰:闲着也是闲着,花点小钱看孩子们笑,比斗鸡有趣多了!
只是,她的身边,从此多了一个沉默寡言、却形影不离的身影。
裴珩依旧是大理寺那个令宵小闻风丧胆的冷面阎王,但回到林晚身边,他周身的寒气仿佛自动消融。
他会默不作声地替她挡开拥挤的人群,会精准地记住她随口一提想吃的点心,会在她突发奇想要去郊外踏青时,提前安排好一切,然后任劳任怨地当她的专属护卫兼人形靠垫。
这一日,春光正好,城郊桃花林开得如云似霞。
林晚铺了张华贵的锦垫在草地上,毫无形象地瘫在上面,像只慵懒的猫儿享受着暖融融的阳光。雪球在她脚边追着一只蝴蝶,玩得不亦乐乎。
裴珩坐在她身侧,一身天青色常服,衬得他冷峻的眉眼柔和了许多。他手里拿着一卷书,目光却时不时落在身旁那张惬意满足的小脸上。
阿珩~林晚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左边,肩膀,再挠挠!刚才被树枝硌了一下,有点痒。
裴珩动作一顿,无奈地瞥了她一眼。这丫头,越发会使唤人了。
他放下书卷,修长有力的手指却无比精准地落在了她指的位置,力道适中地挠了起来。动作带着点生疏的笨拙,却充满了小心翼翼的珍视。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桃花瓣,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裴珩专注而柔和的侧脸上,落在他为她挠痒的指尖,也落在林晚微微眯起、盛满笑意的眼眸里。远处是炊烟袅袅的宁静村庄,近处是繁花似锦,鼻尖是青草与桃花的芬芳,身边是雪球欢快的叫声,还有…指尖传来的、令人心安的温度。
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林晚舒服地喟叹一声,将脸埋在柔软的锦垫里,瓮声瓮气地嘟囔:阿珩,过几天我们去江南玩吧听说那边的松鼠鳜鱼特别好吃!还有丝绸…买它个几百匹回来做衣裳!
裴珩挠痒的手指未停,低沉的声音带着纵容:好。
那…再下个月去塞北看草原听说那边的烤全羊…
好。
还有南疆…
都依你。
林晚偷偷睁开一只眼,看着裴珩线条流畅的下颌和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甜丝丝的暖意填满。她不再刻意摆烂,因为她找到了比躺平晒太阳更有趣的事——带着她的冷面阎王,吃遍天下美食,看尽世间美景,顺便…行侠仗义(如果遇上的话)!
这日子,简直比咸鱼还快活!
桃花瓣簌簌飘落,落在两人的发间、衣襟上。裴珩看着林晚重新惬意地闭上眼,唇角那抹宠溺的弧度更深。
他的人生,曾如冰封的寒潭,黑白分明,只有律法与责任。直到这个像小太阳般耀眼又麻烦的女子闯入,用她的胡闹搅乱一池寒冰,带来喧嚣,也带来…他从未奢望过的温暖与色彩。
护她安乐,许她无忧,是他此生最心甘情愿背负的重任。
尾声:暗香
京城某个不起眼的茶楼雅间内。
一个面容普通、穿着毫不起眼的灰衣人,正将一只密封的小巧瓷瓶,恭敬地推到对面一位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的客人面前。
大人,东西到了。灰衣人声音压得极低。
帷帽下伸出一只保养得宜、却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拿起瓷瓶。瓶身上,一个极其细微的鹤顶红标记若隐若现。
确定是‘那边’流出来的一个刻意改变过的沙哑声音响起。
千真万确!张元忠倒台前最后弄到的一批货,侥幸没被抄走,小的费了大力气才弄到手。灰衣人连忙保证。
很好。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满意,张元忠贪得无厌,死有余辜。不过…他留下的这些‘好东西’,或许能为我们打开新的局面。安乐郡主…裴珩…
帷帽微微抬起,仿佛透过窗棂,遥遥望向城郊桃花林的方向,声音里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玩味,这京城的水,搅得还不够浑啊。这出戏,还没唱完呢…
瓷瓶被那只手紧紧攥住,收入袖中。
雅间内,只余下淡淡的茶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