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粪桶里的金融脑
腥臭的粪水漫过下巴时,我第13次确认——这不是28岁生日宴上的恶作剧。
鼻腔里灌满腐臭,后脑勺的伤口还在渗血,而我分明记得昨夜刚签下千万级私募合同,香槟杯里的气泡还没散尽。
姐姐,您怎么掉进粪桶里了呀娇柔的女声裹着笑意砸下来,是苏挽晴,这具身体的庶妹。
我呛着粪水抬头,透过模糊视线看见她珠翠环绕的身影,以及身后十几个捧腹大笑的仆妇。属于原主的记忆像碎玻璃扎进脑海:尚书府嫡女苏挽月,因冲撞太子妃被父亲扔进柴房,今早发现失足跌入粪桶。
还愣着拖出来给三妹妹赔罪啊!苏挽晴踢了踢桶沿,银簪上的宝石晃得人眼晕,太子妃殿下可是说了,要亲眼看着姐姐净身出户呢。
净身出户我猛地攥紧拳头。现代金融圈摸爬滚打七年,从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指尖触到桶壁的青苔,突然想起《环境化学》里的知识点:粪水发酵产生的氨气,浓度过高可致人昏迷。
等等。我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因呛水嘶哑,却带着穿透粪臭的冷意,这桶底的青苔,是你让人铺的吧
苏挽晴脸上的笑僵了瞬:你胡说什么
碱性粪水本该抑制苔藓生长,我盯着她慌乱的眼,故意拖长语调,除非有人夜里偷偷泼了酸性药水——比如,你房里那瓶用来染指甲的醋酸。
周围的笑声戛然而止。仆妇们的眼神开始飘向苏挽晴腕间那串酸蚀痕迹明显的银镯。
我借着她们分神的瞬间,猛地抓住桶沿翻身,粪水溅了苏挽晴一身。在她尖叫时,我已经扑到柴房角落的水缸边,舀起水往头上浇:去告诉太子妃,半个时辰后,我亲自去谢罪。
水流冲掉污秽,露出脖颈处青紫的指印——那是被人掐住脖子按进粪桶的痕迹。我对着水缸里那张苍白却锐利的脸笑了笑:苏挽月,你的仇,我接了。
第二章
太子妃的砒霜宴
半个时辰后,尚书府正厅。
太子妃李明月端坐在主位,凤钗斜插,眼神像淬了冰。我跪在冰凉的青砖上,刚换的素色衣裙还在滴水。
苏挽月,你可知罪她把玩着茶盏,声音轻得像叹息。
臣女不知。我垂眸,余光扫过桌案上的杏仁酥。原主记忆里,这是太子妃最爱的点心,而此刻酥饼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灰。
冲撞本宫,还敢狡辩李明月将茶盏重重一磕,来人,赐她毒酒!
太监捧着鎏金酒杯走来,酒液晃动时,我闻到了硫化氢的腐蛋味——那是雄黄遇热分解的气味。
殿下且慢!我突然抬头,声音清亮,臣女有一事不明:您发髻上的东珠,为何会泛绿光
李明月猛地按住发髻。满厅目光聚焦在她头顶,那颗鸽蛋大的东珠在阳光下确实透着诡异的青绿。
这是...她脸色骤变。
是砒霜。我缓缓叩首,膝盖压着青砖的棱角,臣女幼时随外祖父学过医理,砒霜遇珍珠层的碳酸钙,会生成绿色的砷酸钙。方才在柴房,臣女看见苏挽晴往您的珠盒里撒白色粉末。
苏挽晴尖叫起来:你血口喷人!
是吗我冷笑,那你袖口沾着的硫磺粉,又是怎么回事雄黄需配硫磺才会产生剧毒,要不要让太医来验验
她的脸瞬间惨白如纸。李明月盯着她发抖的袖口,突然拍案:拿下!
侍卫擒住苏挽晴时,我盯着那盘杏仁酥,突然想起更关键的事。原主记忆里,太子妃三天前开始腹痛,而这杏仁酥,是御膳房新换的厨子做的。
殿下,我再次开口,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急切,这杏仁酥,您近日是不是常吃
李明月的眼神闪过慌乱:你又想说什么
苦杏仁苷遇酶会分解成氢氰酸。我字字清晰,那厨子,是不是左眉角有颗痣
第三章
御膳房的毒厨子
太医院的人来验毒时,我正跪在太子妃寝殿的角落。
银针探入杏仁酥,针尖瞬间变黑。李明月捂着嘴干呕,脸色比宣纸还白。
查!给本宫查御膳房那个左眉有痣的厨子!她摔碎了玉盏,声音尖利。
我垂下眼睑,掩住眼底的冷光。原主的外祖父是太医院院判,可惜三年前被诬陷通敌,满门抄斩。这具身体之所以被苛待,正是因为背负着罪臣之女的污名。
而那个厨子,记忆里总在深夜往太子妃的汤药里加东西。
苏挽月,李明月突然叫我,语气缓和了些,你外祖父是李德昌
是。
他曾教过你医术
我点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那里藏着原主外祖父留下的一本《奇症汇要》,书页里夹着半张药方,字迹潦草,像是仓促间写就的。
那你看看这个。李明月递来一张脉案。我接过时,指尖触到她腕间的玉镯,冰凉的触感让我想起现代实验室的恒温箱。
脉案上写着郁结于心,气滞血瘀,但脉象描述却隐隐透着中毒的迹象。我突然想起《本草纲目》里的记载:巴豆与牵牛子同服,轻则腹泻,重则肠穿。
殿下近日是不是常吃牵牛子做的药膳
李明月瞳孔骤缩:你怎么知道那是母后赏的,说是安神。
谁送药来的
是...皇后宫里的张嬷嬷。
窗外的风突然掀起纱帘,我看见庭院里的石榴树影摇摇晃晃,像极了现代股市里暴跌的K线图。这哪里是后宅争斗,分明是一场布局精密的资本绞杀——太子妃若出事,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苏挽月,李明月抓住我的手,她的指尖冰凉,你若能帮我查明真相,我保你重获自由。
我抬头看她,突然笑了。自由我要的可不止这些。
臣女斗胆,我叩首,求殿下给我三个月时间,还您一个干净的后宫。
第四章
账本里的惊天局
御膳房的厨子在柴房上吊了。
等我赶到时,尸体已经僵硬,左眉角的痣被利器刮掉,手法粗糙得像欲盖弥彰。
畏罪自杀太子妃的侍卫长赵峰踢了踢地上的药包,里面是没熬完的牵牛子。
我蹲下身,手指避开尸体,捏起一点药渣。放在鼻尖轻嗅,除了牵牛子的涩味,还有淡淡的硫磺气息——和苏挽晴袖口的味道一样。
不是自杀。我指着死者的脚踝,那里有一圈淡淡的勒痕,是被人吊上去的,而且死前被捆绑过。
赵峰皱眉:你怎么确定
勒痕的角度。我起身,拍掉手上的灰,自杀的人会挣扎,勒痕会有重叠,而这个...是一次性勒紧的。
这是现代法医学的基础常识,却让满院侍卫倒吸冷气。
去查最近三天谁接触过他。我对赵峰说,尤其是内务府的采买记录。
两个时辰后,赵峰捧着一堆账本回来,脸色凝重:奇怪,所有关于这个厨子的记录都被销毁了。
不奇怪。我接过账本,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突然停在一处,看这里,上个月十五,御膳房多领了三十斤硫磺。
赵峰凑过来:硫磺能做什么
炼丹,或者...我指尖点在三十斤三个字上,制造火药。
轰——
像有惊雷在脑海炸响。原主记忆里,三年前外祖父被诬陷通敌,罪名正是私造火药。而那批所谓的火药,最后被查抄在...皇后的母家,镇国公府。
赵侍卫长,我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怕,是兴奋,你信我吗
赵峰看着我,突然单膝跪地:殿下信您,属下便信您。
那我们去查镇国公府的银库流水。我盯着账本上的朱砂印记,三十斤硫磺要配硝石和木炭,这三样东西的采买记录,一定藏在某个角落。
就像股市里的暗箱操作,再隐蔽的资金流向,也会留下蛛丝马迹。
第五章
银库的密码锁
镇国公府的银库藏在假山底下,门锁是西域传来的机关锁,据说只有国公爷和账房先生能打开。
我站在假山前,看着那把黄铜锁,突然笑了。这锁的齿轮结构,和我大学时玩过的机械密码盒一模一样。
你笑什么赵峰握紧腰间的刀,警惕地看着四周。
这锁,我能打开。
月光下,我指尖抚过锁身的刻痕。一共十二道凹槽,对应十二个时辰。原主外祖父的笔记里提过,镇国公迷信生辰八字,尤其在意他死去的嫡子——生于寅时,死于卯时。
寅时是三点到五点,卯时是五点到七点...我转动齿轮,将指针分别对准寅时三刻和卯时一刻。
咔哒。
锁开了。
赵峰惊得瞪圆了眼。我没理他,径直走进银库。扑面而来的是铜钱的锈味,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银库角落堆着十几个木箱,上面贴着绸缎茶叶的标签。我撬开最上面的箱子,里面果然是硫磺,袋子上印着漕帮的船锚标记。
漕帮...赵峰倒吸冷气,那是太子的人。
我动作一顿。太子李明月的丈夫
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我和赵峰迅速躲到木箱后,借着月光看见两个人影走进来——是镇国公和一个穿蟒袍的中年男人。
殿下,东西都备齐了。镇国公的声音带着谄媚,下个月初三,保证让东宫...
闭嘴!蟒袍男人低喝,李德昌的孙女最近在太子妃身边,你盯紧点。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李德昌,正是原主的外祖父。
那丫头懂医术,镇国公说,要不要...
别碰她。蟒袍男人冷笑,留着她,还有用。
脚步声远去后,我扶着木箱站稳,手心全是冷汗。那个穿蟒袍的男人,袖口绣着五爪金龙——是当今圣上的胞弟,瑞王。
而他说留着我有用,是什么意思
第六章
瑞王的棋局
太子妃的腹痛越来越严重了。
我守在她床边,看着太医们束手无策。脉案显示是慢性中毒,但查遍了所有饮食,都找不到毒源。
会不会是...李明月虚弱地开口,空气里的东西
空气我猛地看向香炉。里面燃着安神香,是皇后赏赐的凝神散。
我取了一点香灰,用银针刺探,针尖没有变黑。但凑近鼻尖轻嗅,除了檀香,还有一丝极淡的苦杏仁味——氢氰酸!
这香不能再用了。我掐灭香炉,里面掺了苦杏仁苷,遇热会释放毒气,慢性中毒,查不出来。
李明月脸色煞白:皇后...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因为你挡了别人的路。我看着她,突然问,殿下知道瑞王和镇国公的关系吗
她猛地坐起身:你说什么
瑞王想夺权。我压低声音,三年前李德昌案,就是他们联手做的局。现在他们想除掉你,让太子绝后,再嫁祸给...
给太子。李明月接话,声音发颤,到时候父皇一定会废了太子,改立瑞王。
窗外传来乌鸦的叫声,凄厉得像哀嚎。我突然想起银库里的硫磺——足够制造一场意外火灾,把所有罪证烧得干干净净。
我们必须先动手。我握住她的手,下个月初三是什么日子
是...东宫祭天的日子。
我瞳孔骤缩。祭天仪式,太子和太子妃都会出席,人群密集,最适合制造意外。
赵峰!我扬声,去查漕帮下个月初三的船运路线!
第七章
漕帮的火药船
漕帮的船果然有问题。
赵峰带回的消息显示,初三那天,会有三艘运粮船停靠在东宫祭天的码头附近,船上除了粮食,还有特殊货物——由镇国公府的人押送。
特殊货物就是火药。我在地图上圈出码头的位置,他们想在祭天仪式上制造爆炸,嫁祸给太子。
李明月看着地图,指尖发抖:那我们怎么办告诉父皇
没用。我摇头,瑞王在父皇身边安插了不少人,我们没有证据。
那...
我们要让他们的计划败露,但不能牵连太子。我盯着地图上的漕帮总舵,漕帮的大当家最近在闹内讧,二当家想夺权。
这是我从镇国公府的账本里发现的——大当家每月私吞五千两银子,二当家早就不满。
你的意思是...
借刀杀人。我笑了,让二当家去揭发大当家私藏火药,我们坐收渔利。
李明月看着我,眼神复杂:苏挽月,你不像个普通的官家小姐。
我垂下眼睑,掩住眼底的现代灵魂。是啊,我是在资本丛林里厮杀过的人,这些后宅权谋,不过是小规模的并购战。
为了活命。我轻声说,也为了给外祖父翻案。
初三前一天,漕帮二当家收到了一封匿名信,里面是大当家私吞银子的账本,还有火药船的停靠时间。
当晚,漕帮火并的消息传遍京城。
第八章
祭天台上的反转
祭天仪式当天,阳光刺眼。
我跟着李明月站在祭天台左侧,看着太子宇文瑾焚香祷告。瑞王站在皇帝身后,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突然,远处传来爆炸声——是码头方向!
人群骚动起来。瑞王立刻上前:父皇!定是太子勾结漕帮,意图谋反!
宇文瑾猛地回头,脸色煞白:儿臣没有!
是不是,查了便知。我突然开口,声音清亮。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捧着一个锦盒上前,跪在皇帝面前:陛下,这是漕帮二当家呈上来的证据。
锦盒里是大当家的供词,还有瑞王与镇国公的密信——是赵峰从漕帮火并现场找到的。
瑞王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胡说!这是伪造的!
是不是伪造,我抬头看他,问问镇国公府的账房先生便知。他此刻就在殿外,手里拿着三年前李德昌案的真账本。
镇国公踉跄着后退,撞在香炉上。皇帝接过密信,越看脸色越沉,最后猛地将信纸摔在瑞王脸上:逆子!
侍卫上前擒住瑞王时,他死死盯着我:是你...你到底是谁
我没有回答。阳光洒在祭天台上,我仿佛看见原主的外祖父在对我笑。
苏挽月,皇帝突然开口,李德昌是被冤枉的,朕会为他平反。你想要什么赏赐
我叩首,声音平静却坚定:臣女不求赏赐,只求进入太医院,继承外祖父的衣钵。
只有站得更高,才能看清更多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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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太医院的暗涌
进入太医院的第一天,我就被刁难了。
院判张太医把一堆发霉的药材扔在我面前:三天内,把这些都分拣出来,辨错一味,就滚出去。
我看着那些发黑的草药,突然笑了。这是《神农本草经》里的入门考题,原主从小看到大。
张太医,我拿起一株发霉的人参,这是三年生的野山参,霉斑是黄曲霉,有毒,需用酒蒸去毒。
又捡起一块黑乎乎的东西:这是何首乌,被人用朱砂染色冒充血首乌,朱砂含汞,过量会致死。
张太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周围的太医们窃窃私语,眼神里有惊讶,也有敌意。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针对我。李德昌当年是太医院的权威,树敌不少,这些人里,说不定就有当年参与诬陷的。
还有这个。我举起一块白色晶体,看起来像硝石,实则是硝酸钾,遇热会爆炸——张太医把这个放在药材里,是想害谁
张太医猛地后退,打翻了药罐: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我盯着他,去查三年前负责李德昌案验毒的人,是不是你
他的脸瞬间惨白。我突然想起原主记忆里,外祖父死前曾说:张谦(张太医的名字)手里有我的验毒记录,是假的。
苏太医,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是太医院的元老陈太医,张院判许是老眼昏花,放错了东西。
我笑了笑,放下硝酸钾:既然陈太医说了,那便算了。
但我知道,这只是开始。太医院里的水,比后宫还深。
第十章
皇帝的密诏
深夜,我正在整理外祖父的医案,突然有人敲门。
打开门,是赵峰,神色凝重:陛下召你入宫,在御书房等你。
御书房的灯亮着,皇帝坐在龙椅上,面前摆着一堆奏折。见我进来,他挥退了所有人。
苏挽月,他看着我,眼神复杂,你可知,李德昌当年不仅是太医
我愣住。
他还是朕的密探。皇帝叹了口气,负责查贪腐案,查到了瑞王头上,才被灭口。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是他留给你的。皇帝递来一个紫檀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半张地图,标注着京城各处的粮仓和银库,还有一行字:漕帮背后有更大的鱼。
更大的鱼
朕查了三年,皇帝的声音疲惫,发现瑞王只是个幌子,真正想谋反的,是...
他的话没说完,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赵峰冲进来:陛下!有刺客!
我下意识挡在皇帝面前,回头时,看见一支淬毒的箭射向龙椅——箭尾的羽毛,是西域独有的鹰羽。
而那毒药的颜色,和当年害死原主母亲的毒药,一模一样。
皇帝推开我,箭擦着他的胳膊飞过,钉在柱子上。他看着那支箭,突然笑了:看来,他们终于忍不住了。
我握紧拳头,看着那半张地图。原来这盘棋,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苏挽月,皇帝按住我的肩膀,朕封你为尚药女官,持密诏,查清楚这背后的人。
密诏上只有三个字:查漕帮。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吹得烛火摇晃。我知道,从接过密诏的这一刻起,我面对的,将是比瑞王更可怕的对手。
而那个害死原主母亲的人,是不是也藏在这盘棋里
第十一章
尚药女官的暗线
刺客的箭钉在朱红柱上,箭羽还在微微颤动。我用银簪刮下一点箭镞上的黑色药膏,指尖传来冰凉的滑腻感——和记忆里母亲临终前嘴角的分泌物一模一样。
这毒叫‘牵机引’。陈太医颤巍巍地开口,胡须上沾着冷汗,是西域黑巫教的禁术,中毒者筋脉会像被丝线拉扯,最后蜷缩成一团死去。
黑巫教。我将银簪藏进袖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主的母亲柳氏,十年前就是这样死在尚书府的后院,当时太医诊断为急病暴毙。
赵峰,我转身时,声音已恢复镇定,去查近三个月漕帮的西域商队,重点查黑巫教的人。
赵峰领命时,皇帝正盯着那支鹰羽箭出神:这箭杆上的雕花,是漠北王庭的工艺。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漠北王庭那是朝廷近几年一直在安抚的藩国,难道他们也掺和进来了
回到太医院时,天已微亮。药柜上的铜锁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我突然想起外祖父的医案里提过:黑巫教的祭司常用一种叫蚀骨草的植物制毒,这种草只在漠北的盐碱地生长。
苏大人,张太医请您去一趟药材库。小药童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药材库在太医院的最深处,终年不见阳光。张谦背对着我,手里把玩着一把银匕首——那是太医院院判的信物。
李德昌的外孙女,果然不简单。他缓缓转身,匕首上的寒光映着他扭曲的脸,你就不好奇,你母亲当年为什么会接触黑巫教
我握紧袖中的银簪: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她不是病死的。张谦笑了,笑声像生锈的铁片摩擦,是被人用‘牵机引’灌死的,而下令的人,你绝对猜不到。
他的话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我紧绷的神经。我突然注意到他腰间的玉佩,龙纹雕刻得极其张扬——那是只有皇室宗亲才能佩戴的制式。
你是瑞王的人
不。张谦的笑容更深了,我是‘那边’的人。
话音未落,他突然将匕首刺向我的心口。我侧身躲开时,药架被撞翻,数百个药罐砸在地上,蚀骨草的腥气瞬间弥漫开来。
混乱中,一枚令牌从张谦的袖中滑落。我看清上面的字时,血液几乎凝固——那是太子詹事府的腰牌。
太子宇文瑾
第十二章
太子的秘密
张谦最终没能说出更多。他咬碎了藏在假牙里的毒药,嘴角涌出黑血时,还死死盯着我手里的腰牌:你斗不过...他们的...
他们是谁我按住他的肩膀,指尖沾到他渗出来的血,滚烫得像火。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最后只吐出两个字:盐...铁...
盐铁我猛地想起外祖父的地图,标注的粮仓和银库旁边,确实有几个红圈,当时没看懂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来,或许是盐铁司的据点。
赵峰带着人赶来时,药材库已经一片狼藉。他捡起那枚太子詹事府的腰牌,脸色比张谦的尸体还白:这...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我擦掉手上的血,去查太子詹事府近十年的盐铁交易记录,尤其是和漠北的往来。
三天后,赵峰带回的账本堆了半间屋。我坐在太医院的偏厅,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突然停在十年前的一笔记录上:柳氏,购黑巫教秘药三瓶,银五百两。
柳氏,正是我的母亲。
这不可能!我捏着账本的手指发白,母亲是江南书香门第,怎么会买黑巫教的药
赵峰犹豫着递来另一份卷宗:苏大人,这是我从刑部档案室找到的...您母亲的验尸格目,当年被篡改过。
真实的格目上,母亲的指甲缝里残留着丝绸碎片,颜色是明黄色——那是太子才能穿的颜色。
我的呼吸骤然停滞。十年前,太子宇文瑾刚被立为储君,而我的母亲,曾是他的启蒙老师。
还有这个。赵峰递来一个香囊,绣着半朵桃花,从张谦的住处搜出来的,里面的香料和您母亲常用的一模一样。
香囊的夹层里,藏着一张小纸条,上面是一行娟秀的字迹:七月初七,城郊桃花林,带解药。
七月初七,正是母亲去世的前一天。
第十三章
桃花林的真相
我带着香囊去见太子妃李明月时,她正在临摹一幅《寒江独钓图》。笔尖的墨滴在宣纸上晕开,像一朵黑色的花。
你都知道了她放下笔,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将香囊放在桌上:殿下早就知道,对吗
李明月苦笑一声:十年前,我还是太子侧妃。那天我偷偷跟着太子去了桃花林,看见他给柳氏灌药...柳氏说,她怀了太子的孩子。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母亲怀过孕还是太子的
那孩子...
没保住。李明月的眼眶红了,柳氏说要去告诉皇上,太子慌了,就用了黑巫教的药...那药本来是想让她失忆的,没想到剂量错了...
所以张谦说的下令的人,就是太子母亲接触黑巫教,是为了要解药
那‘牵机引’呢我追问,母亲明明是中了牵机引而死。
那是后来...李明月的声音发颤,是皇后,她知道了这件事,派人补了一刀,还把所有线索都指向黑巫教,这样既能控制太子,又能除掉心腹大患。
皇后我想起那个总是笑意盈盈的中年妇人,她的凤钗上,也有一颗和太子妃当年那颗相似的东珠。
皇后和漠北王庭有勾结。李明月突然抓住我的手,她的母家是镇国公府,而镇国公的妹妹,嫁给了漠北王!
所有的线索终于串了起来:皇后利用镇国公府和漠北的关系,私藏火药,勾结漕帮,一边控制太子,一边借瑞王的手搅乱朝局,最后坐收渔利。
而我的母亲,只是这场权力游戏里,最早被牺牲的棋子。
现在怎么办李明月的声音带着绝望,我们斗不过皇后的,她手里有太子的把柄。
我看着窗外的石榴树,突然笑了。斗不过在现代金融市场,我见过比这阴险百倍的操盘手。
我们不需要斗过她。我拿起那幅《寒江独钓图》,我们只需要让她的底牌失效。
第十四章
盐铁司的炸弹
盐铁司的仓库藏在京城西郊的山坳里。我带着赵峰和几个可靠的侍卫,用外祖父留下的钥匙打开了大门。
里面堆满了生锈的铁器和麻袋,空气中弥漫着海盐的腥气。我走到最里面的仓库,用匕首撬开地板,露出下面的暗格——里面是几十箱火药,上面印着漠北王庭的火漆。
果然在这里。我冷笑。皇后想用这些火药制造混乱,却没想到外祖父早就发现了她的秘密,还留下了证据。
赵峰突然指着火药箱上的标签:苏大人,你看这个。
标签上写着盐铁司采办,落款是三年前的日期——正是外祖父被诬陷通敌的那一年。
皇后早就计划好了。我摸着冰冷的火药箱,她先用盐铁司的名义私藏火药,再嫁祸给外祖父,一石二鸟。
我们将火药转移到安全地点,然后在仓库里留下了一些惊喜——几袋被硫磺浸泡过的干草,只要一点火星就会燃起熊熊大火。
接下来,该请皇后看戏了。我看着天边的晚霞,通知漕帮的二当家,就说我们找到了他哥哥私藏的火药,想和他做笔交易。
漕帮二当家是个见利忘义的人,只要有足够的诱惑,他一定会背叛皇后。而我们的诱惑,就是帮他除掉所有竞争对手,成为漕帮真正的老大。
第十五章
皇后的末路
皇后的寿宴定在十五月圆之夜。
她穿着正红色的凤袍,坐在主位上接受百官的朝拜,脸上的笑容像涂了蜜。太子和太子妃站在她身边,神色各异。
我捧着一个锦盒走上前,里面是用盐铁司的账本制作的寿礼——一本厚厚的证据,记录着皇后多年来的贪腐和通敌罪证。
皇后娘娘,我屈膝行礼,声音清亮,臣女为您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
锦盒打开的瞬间,皇后的脸色骤变。太子詹事府的腰牌、漠北王庭的火漆、漕帮的交易记录...一件件证据摆在众人面前。
一派胡言!皇后拍案而起,凤钗上的东珠摇摇欲坠,来人,把这个妖女给本宫拿下!
但侍卫们没有动。赵峰带着禁军闯了进来,身后跟着漕帮二当家和盐铁司的老吏。
皇后娘娘,二当家冷笑,您私藏的火药,我们已经交给陛下了。
皇后瘫坐在椅子上,眼神涣散。皇帝从屏风后走出来,手里拿着那幅《寒江独钓图》——上面有太子的亲笔题字,承认了十年前的罪行。
废黜皇后,打入冷宫。皇帝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太子...禁足东宫,闭门思过。
李明月看着太子被带走的背影,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站在殿中,看着这一切,心里却没有复仇的快感。母亲的仇报了,外祖父的冤屈也洗清了,但我知道,这不是结束。
第十六章
新的棋局
三个月后,我升任太医院院判。
站在外祖父当年坐过的位置上,看着窗外的石榴树,突然觉得有些恍惚。这盘棋我赢了,但代价是什么
赵峰敲门进来时,手里拿着一封密信:苏大人,漠北王庭传来消息,他们愿意和朝廷和解,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他们要您去漠北,为他们的小王子治病。
我接过密信,上面的火漆印是一朵桃花——和母亲香囊上的一模一样。
小王子得了什么病
说是...怪病,浑身长满鳞片,像蛇一样。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黑巫教的禁术里,确实有能让人变异的巫术。难道漠北还有漏网的黑巫教徒
陛下怎么说
陛下同意了。赵峰的眼神有些复杂,他说,这是您查清所有真相的最后机会。
所有真相我看着密信上的桃花印,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呓语:桃花...鳞片...救他...
难道母亲当年怀的孩子,没有死
我去。我将密信收好,准备行囊,三天后出发。
赵峰欲言又止:苏大人,您要小心。漠北...比京城更危险。
我笑了笑。危险我从粪桶里爬出来的那一刻,就不怕危险了。
第十七章
漠北的鳞片
漠北的风沙比想象中更大。
我坐在颠簸的马车里,翻看黑巫教的典籍。书上说,有一种叫龙鳞蛊的巫术,能让人获得超凡的力量,但代价是逐渐变成非人非兽的怪物。
小王子的病,恐怕就是中了龙鳞蛊。
到达王庭时,漠北王亲自来迎接。他是个高大的中年男人,眼睛是深邃的蓝色,像贝加尔湖的湖水。
苏大人,他用生硬的汉话打招呼,我的儿子,就拜托你了。
小王子的寝殿里弥漫着草药味。我掀开帐子,看见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躺在床上,浑身覆盖着银色的鳞片,呼吸微弱。
我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他的眉眼,像极了母亲年轻时的样子。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十年前,王妃哽咽着说,他刚出生就这样。有人说他是妖怪,要烧死他,是我拼死保住了他。
十年前,正是母亲去世的那一年。
我为小王子诊脉,指尖触到鳞片的冰凉。他的脉搏很奇怪,像是两个人的心跳在同时跳动。
他不是中了蛊。我皱起眉头,他的血脉有问题。
王妃突然抓住我的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柳氏...你认识柳氏吗
我的瞳孔骤缩:你认识我母亲
王妃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是我的姐姐!当年她为了逃婚,才去了中原!
原来母亲是漠北的公主那小王子...是我的表弟
第十八章
血脉的秘密
王妃告诉我,柳氏是漠北的大公主,当年为了反抗和黑巫教祭司的婚事,偷偷跑到中原,化名嫁给了父亲。
黑巫教的祭司很生气,王妃擦着眼泪,他说要让我们整个王族付出代价,用禁术诅咒我们的后代。
所以小王子的怪病,是黑巫教的诅咒
我翻看小王子的鳞片,突然发现每片鳞片的边缘都有细小的符文。这不是自然生成的,是被人刻上去的。
谁照顾小王子
是...奶娘。
奶娘很快被带了上来,她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黑色的巫毒娃娃。
是你干的我盯着她的眼睛。
奶娘扑通一声跪下:是祭司逼我的!他说只要我在小王子身上刻满符文,等他十岁那天,就能用他的血解开一个大秘密!
大秘密我突然想起外祖父地图上的红圈,那些盐铁司的据点,会不会和黑巫教的秘密有关
祭司在哪里
在黑石山的祭坛,他说要在那里举行仪式。
我看向漠北王:陛下,我请求带小王子去黑石山,解开诅咒。
漠北王犹豫了一下:那里很危险。
为了小王子,也为了我母亲,我必须去。
第十九章
黑石山的祭坛
黑石山的祭坛建在山顶,周围摆满了骷髅头。
我抱着小王子站在祭坛中央,看着黑巫教的祭司一步步走来。他穿着黑色的法袍,脸上画着诡异的符文,眼睛里闪烁着红光。
柳氏的女儿,终于来了。祭司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十年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年。
你到底想干什么
解开‘龙血秘录’的封印。祭司指向小王子身上的鳞片,他身上的符文,是打开秘录的钥匙。
龙血秘录我想起外祖父医案里的记载,那是一本记录着长生不老术的禁书,据说藏在黑石山的地宫里。
我母亲就是因为这个才被你追杀
是。祭司笑了,她偷走了秘录的地图,还妄想毁掉它。可惜啊,她最后还是死在了我的诅咒下。
原来母亲的死,不仅仅是因为太子,还因为她掌握了黑巫教的秘密。
你以为你能得逞吗我冷笑,我已经在鳞片的符文上涂了蚀骨草的汁液,只要遇到你的血,就会触发反噬。
祭司的脸色骤变。我抱着小王子后退,看着他身上的符文开始冒烟。
不!祭司尖叫着扑过来,却被符文产生的火焰烧成了灰烬。
祭坛开始震动,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面的地宫。里面没有长生不老术的秘录,只有一堆白骨,和母亲的那半朵桃花香囊。
第二十章
归途与前路
小王子的鳞片在祭司死后慢慢褪去,变回了正常的孩子。
我站在黑石山的山顶,看着漠北的草原在夕阳下变成金色。母亲的仇报了,诅咒也解除了,但我知道,我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漠北王想留我在王庭,封我为护国神医。但我拒绝了。
我要回中原。我看着远方,那里还有我的牵挂。
我牵挂的,是太医院里外祖父的医案,是京城里还未彻底清除的黑巫教余党,是那个还在东宫禁足的太子,还有...李明月。
回到京城时,已是深秋。
皇帝在御书房见了我,递给我一杯热茶:你做得很好。
陛下,我看着他,黑巫教的余党,还需要彻底清查。
朕知道。皇帝的眼神很深,所以,朕想让你做朕的密探,就像你外祖父当年一样。
我接过他递来的令牌,上面刻着御史中丞四个字。
走出御书房,秋风卷起落叶,像一场金色的雨。我站在宫门前,看着往来的官员,突然觉得这京城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而我,苏挽月,将是这盘棋的新操盘手。
第二十一章
御史台的火药桶
御史台的铜钟在卯时敲响时,我正对着铜镜束发。犀角簪划过绾起的青丝,镜中映出的脸比在太医院时多了几分冷厉——这是御史中丞该有的样子。
苏大人,户部尚书周显的卷宗。赵峰将一叠纸放在案上,纸页边缘还沾着酒渍,昨夜他在醉仙楼喝到三更,搂着的歌姬是镇国公府的远房侄女。
我指尖划过卷宗上江南水灾拨款几个字,墨色比其他地方深半分,显然是后填上去的。原主记忆里,外祖父的医案曾提过周显的父亲——当年正是他主审了李德昌案。
备车,去户部。
户部的算盘声像密集的雨点,周显坐在鎏金太师椅上,指尖把玩着翡翠扳指,见我进来连眼皮都没抬:苏大人不在太医院炼丹,来户部查账莫不是想学你外祖父,管起不该管的事
我将卷宗摔在他面前:江南水灾拨款五百万两,账面上只支出三百万,剩下的两百万去哪了
周显的扳指停在指节:自然是留着防备下次灾情。
防备到醉仙楼的账上了我冷笑,展开从醉仙楼抄来的账单,镇国公府的侄女一夜花掉三万两,用的银票编号,正好在那两百万的批次里。
算盘声戛然而止。周显猛地拍案,翡翠扳指砸在账册上:苏挽月!你敢污蔑朝廷命官!
是不是污蔑,查了便知。我盯着他颤抖的指尖,听说周大人的长子在江南任盐运使上个月刚纳了第三房妾,嫁妆里有两船西域琉璃。
周显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我转身时,瞥见他案头压着的密信,信封火漆是半朵桃花——和漠北王庭的一模一样。
回到御史台时,檐角的铁马突然叮当作响。赵峰捧着个黑陶坛冲进来,坛口塞着的红布还在冒烟:大人!刚从周府后院挖出来的,里面全是火药!
我掀开红布,火药颗粒在阳光下泛着油光,混着硫磺的刺鼻味——和当年银库里的火药是同一种配方。坛底刻着的漕字被凿去一半,却更显眼了。
周显和漕帮还有勾结。我指尖捻起一点火药,去查醉仙楼的掌柜,他收的银票流向了哪里。
暮色染红窗棂时,赵峰带回了更惊人的消息:掌柜说,那些银票最终交给了废后的心腹太监,就在冷宫墙根下的枯井里。
冷宫的月光比别处更冷。我站在枯井边,看着赵峰捞出的木箱,里面除了银票,还有一本账册,最后一页画着张简易地图,标注着玄武门火药库。
而账册的夹层里,藏着半枚虎符——能调动禁军的虎符。
第二十二章
账本里的桃花印
玄武门的守军认识我腰上的御史中丞令牌,却在我靠近火药库时拔刀拦住:苏大人,没有陛下的手谕,谁也不能进。
我亮出那半枚虎符,铜锈在火把下泛着青黑:这个够不够
守军的脸瞬间白了。火药库的铁门推开时,铁锈簌簌往下掉,空气中弥漫着硝石的甜味。最里面的木箱上,贴着张泛黄的封条,盖着的印鉴是——太子詹事府。
果然是他。我冷笑。太子宇文瑾虽被禁足东宫,却还在暗中布局。
赵峰撬开木箱,里面的火药包上用朱砂画着桃花——和母亲香囊上的图案分毫不差。我突然想起漠北王妃的话:柳氏当年带走的不仅是秘录,还有半张桃花舆图。
舆图难道这桃花图案是舆图的碎片
回到御史台时,周显已在偏厅候着,鬓角的白发比今早多了几缕。他递来个锦盒,里面是串东珠,每颗珠子上都有细微的划痕——是用利器反复打磨过的。
苏大人,他声音发颤,这是镇国公府送来的,说只要你放我一马,江南盐运司的位子...
周大人可知‘牵机引’我打断他,指尖划过东珠的划痕,用这种珠子磨成粉,混在酒里,和‘牵机引’的效果一样。
周显的瞳孔骤然收缩:你...你怎么知道
我母亲死时,嘴角就有这种粉末。我盯着他,当年给她验毒的,是你父亲吧
他瘫坐在椅子上,锦盒摔在地上,东珠滚得满地都是,像散落的泪滴。
第二十三章
东宫的密道
禁足中的太子突然传召时,我正在拼接桃花图案。十三片火药包上的朱砂桃花拼出半张舆图,缺失的部分恰好能和母亲香囊上的半朵对上。
东宫的紫藤萝爬满了宫墙,宇文瑾穿着素色常服,坐在石桌旁煮茶,茶沫泛起的样子和十年前母亲画像里的姿态一模一样。
苏大人查得开心吗他推过一盏茶,茶汤里浮着片桃花瓣,周显的账册,是我让人‘不小心’掉在醉仙楼的。
我端起茶盏却不喝:太子殿下想借我的手除掉周显,再拿回虎符
宇文瑾笑了,笑声惊飞了枝桠上的麻雀:李德昌是我外祖父的恩师,我帮你翻案,合情合理。
他的手指在石桌上画着桃花:你母亲当年藏起来的桃花舆图,其实是先帝划分盐铁司据点的密图。周显的父亲偷走了半张,另一张...
在你手里。我接话,指尖捏紧了袖中的舆图碎片。
石桌下的地砖突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宇文瑾掀开地砖,露出黑黢黢的密道:下面直通盐铁司的地下仓库,周显和废后藏的火药,比你在玄武门找到的多十倍。
密道里飘出蚀骨草的腥气,和漠北王庭的味道如出一辙。我突然想起小王子鳞片下的皮肤,也是这样泛着青黑。
你早就知道黑巫教的事。我后退半步,母亲的‘牵机引’,是不是你找黑巫教要的
宇文瑾的笑容僵在脸上,茶盏摔在地上,碎裂声惊得紫藤萝簌簌落瓣:她怀了别人的孩子,我不能让东宫蒙羞!
那孩子是谁的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掐进皮肉:是瑞王的!你以为你外祖父为什么会被诬陷因为他查到了瑞王和黑巫教的交易!
第二十四章
盐铁司的地下迷宫
密道的石阶长满了青苔,每级台阶的侧面都刻着数字。我数到第三十七级时,赵峰突然按住我的肩:这是黑巫教的祭坛台阶,单数级藏着机关。
他用匕首撬开第三十七级台阶,下面露出个暗格,里面是半枚青铜钥匙,齿纹和桃花舆图的边缘完全吻合。
外祖父的医案里画过这个。我将钥匙插进前方的铁门锁孔,他说这是‘困龙锁’,需要两把钥匙才能打开。
铁门缓缓开启,里面的景象让我倒吸冷气——不是火药,而是一排排架子,摆满了陶罐,每个罐子里都泡着婴儿的骸骨,骸骨上布满银色鳞片。
这是黑巫教的‘养龙池’。赵峰的声音发颤,他们用活人炼制龙鳞蛊,说是能让人获得长生。
最里面的陶罐上贴着张字条,字迹是母亲的:第七个孩子,像极了他。
我的心脏像被巨锤砸中。第七个孩子难道母亲当年不仅怀了太子的孩子,还和瑞王有牵扯
突然,架子晃动起来,陶罐里的液体开始冒泡。赵峰拽着我往外跑:是机关!他们想把这里炸掉!
跑出密道时,东宫的方向火光冲天。宇文瑾站在紫藤萝下,手里举着另一把青铜钥匙,钥匙上还沾着蚀骨草的汁液:苏挽月,你选哪边
他身后的侍卫举着弓箭,箭头闪着幽蓝的光——是淬了牵机引的毒箭。
第二十五章
桃花舆图的终局
我最终没有选任何一边。
当赵峰带着禁军赶到时,我正站在燃烧的密道入口,手里举着拼接完整的桃花舆图。舆图上的盐铁司据点,每个都用朱砂画着小三角——那是黑巫教的祭坛标记。
陛下驾到!
皇帝的龙辇停在火光前,他看着宇文瑾手里的青铜钥匙,又看看我身上的火星,突然笑了:李德昌当年说过,桃花舆图藏着天下的命门。
他从袖中取出个紫檀木盒,里面是第三把钥匙:这把在朕手里藏了十年,就等有人能拼齐另外两把。
三把钥匙合在一起,组成完整的桃花形状。皇帝将钥匙插进龙辇旁的暗锁,取出一卷泛黄的圣旨——是先帝的遗诏,上面写着:黑巫教潜伏中原百年,以盐铁为饵,图谋江山,后世子孙需联合漠北王族共除之。
宇文瑾瘫坐在地上,火把照亮他脸上的绝望:所以...母亲的死,外祖父的冤屈,都是你们计划好的
是,也不是。皇帝的声音很轻,我们需要有人能查清这一切,而你和苏挽月,都是最合适的棋子。
我看着燃烧的密道,突然明白母亲为什么要藏起舆图。她不是想毁掉它,而是想等一个能真正看懂它的人——一个既懂中原权谋,又知漠北秘密的人。
第二十六章
龙椅旁的空位
三个月后,周显被抄家,废后在冷宫自缢,宇文瑾被废为庶人,流放岭南。
我站在太和殿的丹陛上,看着新立的太子接受百官朝拜。皇帝突然回头,指着龙椅旁的空位:那里该放个御史中丞的位子。
我屈膝行礼,却没有接话。桃花舆图的秘密解开了,但母亲临终前的呓语还在耳边:鳞片...救他...
赵峰在此时呈上密报:漠北传来消息,小王子的鳞片又长出来了,这次是金色的。
我展开密报,上面画着个奇怪的符号——和密道陶罐上的一模一样。这不是黑巫教的诅咒,而是某种血脉标记,就像...就像中原皇室的龙纹。
陛下,我抬头时,阳光正照在龙椅的十二章纹上,臣请命去漠北。
皇帝看着我,眼神里有了然,也有不舍:那里的风沙,比御史台的案牍更磨人。
但那里有真相。
离开京城的那天,赵峰骑着马跟在车后。车轮碾过朱雀门的青石板,我掀起车帘,看见太医院的陈太医站在街角,手里举着外祖父的医案,医案的最后一页画着个婴儿,眉眼间有我和小王子的影子。
或许从一开始,这就不是权谋,不是复仇,而是一场跨越十年、联结中原与漠北的血脉救赎。
马车驶出城郭时,我从袖中取出那枚犀角簪,簪头刻着的桃花在阳光下流转——那是母亲留给我的,也是留给这个天下的答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