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玄幻小说 > 测谎谜案 > 第一章

我跟朋友合租了。
新租的房子在市区的最边上。
朋友说,这原来是打算建商业城的,老板跑路,荒废了。
蜂笼一样的小区对面是报废的工地。
一层层临时铁皮房立在那里,旁边是个上锁的废楼,老铁门锈迹斑斑。
门前的空地上,停满了私家车。
朋友说这停车没人管,连个交警都没有,上次他看见一只猫死在楼梯上,尸体都风干了,都没有人管。
我开玩笑的说,
确定是猫的不是人的
朋友嘻嘻哈哈的说我最喜欢胡扯。
三天后,朋友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陈春,出事了
1.
大学刚毕业,赵立阳找了个活少钱多的工作,我们都笑他走了狗屎运,他笑着揍了我们几下,说要请我们吃大餐。
晚上,寝室几个人喝的天昏地暗,勾肩搭背的诉说着离别的不舍,慷慨激昂的向天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
赵立阳也喝了不少,可他酒量好,脸色只是微微发红,他右手揽着我,左手握着一瓶啤酒。
他道:兄弟,这些年,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你人真好啊,天天给咱寝室带饭买烟,你怎么能这么好呢!
说着说着,他哭了起来。
其他人歪歪扭扭的过来劝他,劝着劝着也被带了进去。
一间饭店包房里。
几个男人抱头痛哭。
赵立阳说对不起我…
大一的时候年轻不懂事,老是找我麻烦,可是那些事我早就忘记了,难为他们还记在心上。
第二天,我六点就起床了,他们还在呼呼大睡,扯着嗓子发出电锯的声音,吵得很,真不敢想,我居然完整度过了四年。
我下楼买早饭,宿管和隔壁二栋的宿管阿姨聊天,看到我,他摆摆手,示意我过去…
啥事啊,大爷。
大爷乐呵呵的,
小陈,你们啥时候走啊。
等他们醒了,就差不多了。
大爷点点头,把手里的瓜子分了我一点,感慨道:
这么快,我还记得你们刚来的时候,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一转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从我们回校准备毕业开始,王大爷就一直嘟囔这些话。
他真的很舍不得我们。
可是我真的很饿,得去吃饭了…
吃完饭回来后,寝室的其他人都出去了,赵立阳坐在床上玩电脑。
看到我回来,他长腿一跨,踩到我的床上,借了个力,直接蹦到了我的面前。
陈春,有事找你
我问:什么事
赵立阳搂着我的肩膀道:
哥们那个工作,你也知道,挺好的,但是就有一个毛病。
他假装为难的停住,看着我,眼神催促着让我赶紧问。
我笑了一下,如他所愿的问:
什么毛病。
赵立阳松开我,拿来手机,指着屏幕上的一个地址:
远!
在市区的最边上,没吃没喝没玩的,我一个人天天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会!发!疯!的
赵立阳咬牙切齿的抱怨道。
我签之前,图人家工作工资高,想着都在东区,能远到哪,结果,这压着线盖的厂啊。我开车都得两个小时才能到市中心。
哪有完美的工作,一定是有隐藏的缺陷。
再好的东西,都有他的缺点。
但是我不理解,他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话锋一转,赵立阳盯着我说:
你不是不需要出门工作吗,跟我合租怎么样
2.
我是个视频剪辑师,短视频兴起时乘了一阵东风,做了几个账号,挣了点钱。
快毕业的时候我就决定全职做账号,不打算出门工作了,这件事我跟赵立阳提过一嘴,他倒是记得清楚。
我答应了。
本来不想的,我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可他死皮赖脸的占着我的床。
搬家那天,赵立阳找了一辆车,开了一辆,东西不多,却也塞的满满的。
赵立阳去买烟了,我不抽,站在后备箱前检查自己的行李…
王大爷也跟我一起看,嘴里还是那套说辞:
十八九岁的孩子,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真是舍不得啊。
我边数着自己的包,边安慰道:
大爷,我们还会回来看你的。
王大爷哈了一口气:
回不来咯……
边嘀咕边走回来了宿管处。
这大爷。
我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说点好听的…
少了一个包。
我有点懊恼。
总是这样粗心大意。
上楼去拿,还得再爬五层。
我一步一步的踩在阶梯上,一股无端的伤感冒出了头。
这也算是最后一次爬这段楼梯。
过往的回忆统统冒了出来。
第一次得知寝室五楼没电梯,赵立阳站在楼梯前骂了半个小时。
罗涛在旁边拍着大腿笑。
赵立阳和罗涛是他们寝室最外向的两个人,刚开始就玩到了一起,拉屎都要拉着手去。
大一的时候,两人不愿意下楼,天天逼着我下去给他们买吃的,想想就火大。
哦,对了,等下还要带罗涛一程,又要少个位置。
我的包不知道还放不放的下。
幸亏赵立阳自己开了车来,
不然那家伙就要坐我腿上了。
一百多斤的人,我可受不了…
到了寝室,空荡荡的,昨晚他们赶了个夜,把寝室打扫了一遍,不然宿管验收不过关,又得回来…
我蹲下身,果然看见一个行李包,掏出来,藏的够深的。
正要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其他遗留的东西,我可不想再爬一次。
手机里,看见罗涛给我发的信息,他的证件包落在柜子里了,让我帮忙带下去…
我长叹了一口气,真是欠他们的。
再三检查,没有落下的东西后,我才敢下楼。
到了楼下,赵立阳三人已经等着了。
陈春,干啥去了,等你半天
我举着手里的东西。
打扫后方。
赵立阳笑骂了句。
就你心细,快走吧,事多呢
三个人上了赵立阳的车。
咱四只有赵立阳有驾照,这家伙大二就提了车,天天臭屁的很。
找的地方果然远,中间耽搁了一会,两个多小时才到。
一条大马路,路上都没几辆车,更别提人,一阵风卷过来,连个垃圾袋都吹不到。
右手边是像蜂窝一眼的居民楼,又高又密,阳台连着阳台,墙连着墙,黄色的楼体有点发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左手边是赵立阳停车的地方,一排排蓝色的铁皮房子,房子很久没人住了,前面长着半人高的杂草。
铁皮房的正后方是一个水泥建筑物,看形状,应该是一个没有门的墙体。
四周没有一点绿色,干燥的水泥墙和枯草堆。
我感觉吸进去的空气都带着灰。
我清了清嗓子说,
这是什么地方
赵立阳停完车回来,接话道:
这原来是个开发区,准备做个商业城,老板破产跑路了,没人干,就荒废了
我说呢,这么大的一片空地。
真别说,人不多,私家车不少,一片空地上,停的全是车。
赵立阳笑笑,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说,开车的人总能找到免费的停车位,不管他在哪个地方,这是定律。
定律。
普遍、客观、必然。
杀人犯都会回到作案现场。
欣赏完美的杰作…
3.
走到小区门口,我才发现,空地的右边挨着一个二层小楼,像是办公的地方,也是干巴巴的水泥墙。
这个倒是有门,挂了个大锁头,锈迹斑斑的。
赵立阳联系了个三轮车,帮我们拉行李,东西装上后,后面只空出来一个很小的地方。
师傅说,前面可以坐两个人,就是有点挤,我懒的和他们挤,屁股对屁股的。
我还是蹲在后面吧,小是小了点,但是挨不到别人的屁股。
在这住了几天,朋友对他的工作很满意,钱多事少,偶尔还能开着车出去兜两圈。
我已经很多天没有更新视频了,粉丝们一直催更。
我上网找了几个素材就开始剪,剪了没多久,隔壁就传来开门的声音,继而响起男女的调笑声。
又带女人回来了。
我心想。
桃花真旺。
轻车熟路的戴上耳机。
下面该是少儿不宜的声音了。
也不知道是男生的技术太好。
或许是太差。
每次都弄的女生又哭又叫。
即使我是个没什么欲望的人,也难免会有些生理反应…
赵立阳劝我找个女朋友,但我天天在家看电脑,根本接触不到人,上哪找,而且我独居惯了,接受不了跟别人睡一张床。
总不能做完就让她走。
赵立阳还说要帮我练系,像我这种雏儿,人家不仅不要钱,还要给我钱。
呵呵,我挺恶心的。
耳机里传来阵阵的音乐声,戴了一下午,耳朵疼。
摘了下来,一声带着黏腻的哼唧传入耳中。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愣了一会。
压抑的呼痛声掺杂着难耐的低吟。
渗进了墙体中。
一墙之隔…
我抬起头。
那人眉头紧皱,汗水打湿了黑发,一圈一圈落在白皙圆润的肩头。
房间里响起晦涩难耐的呼吸声。
我看着那人迷离潮湿的脸。
白色的皮。
黑色的眼。
红色的唇。
和一些
滑腻的…
晚上赵立阳来敲我的门,问我要不要一起吃饭开趴体。
女人俏丽丽的站在他身边,是赵立阳的女朋友。
我拒绝了。
关上门,我靠在门板上,阳台上的衣服还在滴着水,滴答滴答的。
我突然觉得有点反胃。
白色的皮和红色的肉构成了人。
一种恶心的人。
呕…

倒杯水来。
四方昏暗的墙,顶光打下,我像一只深处寂静深海的浮舟,被巨浪击打飘荡。
我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看着面前桌上泛着苦气的胆汁秽物,对对面的两位警察说了句:抱歉。
庄雾颔首,表示理解,瞟了一眼旁边的仪器,绿灯。
他抱着胳膊吐了口气:陈先生,请继续。
接过小警官手里的纸杯,温和适宜的水舒缓了痉挛的胃部,我感动于这位警官的体贴:谢谢你,胃病犯了,一时没忍住。
常年不规律的生活,导致我患了萎缩性胃炎,需要好好保养。
自从被警察传唤,已经两三天没有好好吃饭了。
他们怀疑我跟一起陈年谋杀案有关。
女警看着我发白的脸,于心不忍,看了看手上的表,对庄雾道:庄队,中午了,让陈先生吃完饭再说吧,不急这一时。
庄雾深深的审视了眼对面端坐的男人。
四十多岁,作家,常年不见日光,皮肤在顶光下白的近乎透明,眼下青黑,符合职业特征。
连日来的审讯让他有些憔悴,却依旧衣着得体,气度从容。
陈春,近年大热纯爱小说的作者。
很难想象写出鱼繁多,一尾足矣。的人,竟然会牵扯进那样恶劣的谋杀案里。
去食堂给陈先生打两个菜。庄雾道。
不要鱼。我说。
室内安静了一瞬。
庄雾先反应过来,点点头:理解。
吃完饭,我的胃好受许多,庄雾又恢复成铁面无私的模样。
陈先生,您为什么讨厌鱼,据您辅导员的口供,您是个资深钓鱼爱好者。
毕业后一年,隔三岔五就给辅导员送鱼吃,之后就改送了蔬菜瓜果,那一年发生了什么,导致您做出这样的改变。
我的眼球转向长桌尽头的仪器。
我写了这么多年书,粉丝量大,无故卷入这场案件,不少人都盯着公检法,生怕我受了委屈。
警方没办法,从国外借了准确率百分之九十九的测谎仪来审讯。
一方面能让我免受苦,一方面又能提升办案效率。
警方让我从头到尾,把大学几年的事全部说出来。
这台机器,从没出过纰漏。
这次也不会。
一路绿灯,证明我说的全是真话。
可那些只不过是开胃前菜,真正的主食还没上。
面对仪器,我思来想去,只能坦白。
那年笔录,我撒了谎。
庄雾来了兴趣,他在等待我的这句话。
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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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了。我低下头,抿起嘴,很是纠结。
庄雾示意女警拿笔记录:你看见了什么。
我闭了闭眼,下定决心似的叹出一口浊气,像是要把这些年压抑在胸前的尘土一起吐出。
那天我看见赵立阳抛尸。
一个塑料袋,粘着血。
谁。庄雾步步紧逼问道:塑料袋里是谁。
我睁开眼,眼神凌厉:你们不是查到了吗,罗涛,罗涛死了!
我从没想过,我们宿舍这些人真应了宿管大爷的那句话。
回不来了…
全都回不来了。
4.
除了剪视频,我还喜欢钓鱼,闲来没事钓一钓,总能上货。
给赵立阳他们留下一条,他爱吃鱼,老问我要,我自己留一条,剩下的不论多少,全都给辅导员送去。
辅导员在学校时经常跟我们开玩笑,所以我们并不怕他。
一个班考研的考研,出国的出国,也就我们几个还算近,又有闲有钱,偶尔就给老哥们寄点东西。
再有一个。
那可是个老空军。
寄过去,看看他的笑话。
嘿嘿。
那是第二年的夏天,暴雨倾盆,扑打着窗户,混合着男女狂欢的声音,吵得我睡不着。
后半夜雨停了,声音也停了,万籁俱寂。
凌晨三点,闷热潮湿的环境,我有些受不了,出门透透气。
拿上装备,走路三十分钟,就到了平常经常钓鱼的桥洞。
四周是及胸深的杂草。
我到时,天已经快亮了,鲤鱼肚皮一样的一抹白挂在天边。
上饵,下钩,点蚊香,我一边看小说一边等。
大约二十分钟后,我听到汽车轮胎擦地的声音。
这鬼地方,哪来的汽车。
坐在小马扎上,我伸头探脑去看,车子很眼熟,再看,车上下来一个人。
是赵立阳。
我的眼睛和他的脸正对上,我以为他是来找我的,他知道我钓鱼的地…
杂草丛生,他没看见我,我正想起身喊他,他转身去了后备箱,费劲的拽出一个大包裹。
视线落在包裹底部,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一股冬夜里起夜被寒风刮蹭皮肤的凄凉颤栗从脚底板升到头顶。
暴雨后的清晨起了雾,灰色的雾浮在丛生的杂草上,赵立阳穿着件灰色运动外套,背上扛着人高的尼龙袋。
唯一的颜色是袋底的红。
那是…血。
我惊恐的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一激动叫出了声。
血液沸腾,心脏在胸膛跳动,耳边是一片虚无。
渐渐的,我听到了脚步声。
他往我这儿来了!
我不敢想那样敦实的袋子里是什么,也不敢想赵立阳为什么在这样一个荒无人烟的时间来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进行抛弃行为。
当时的我,只求他快些走。
千万…千万…不要发现我…
审讯室里,我抱起头,不停的颤抖。
那段痛苦的日子,我不想再回忆,却不得不回忆。
每次想起那段日子,我的心就像放在螺旋机里搅,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如我所愿,赵立阳没发现我。
回去后,我不敢说话,不敢出门,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我不敢细想那里面是什么。
哪怕我已经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掉出袋口的部分。
我失控了,在审讯室里嚎啕大哭,眼白泛起血丝,每个人都能实实在在的感受到我的悲哀与难过。
女警递给我一张纸巾,面露不忍。
谢谢你。
庄雾则更精明:陈先生,您的校友说您是个胆子很大且理性的人,校悬疑舍举办的恐怖探险,您跟您的朋友是第一个出来的,他吓哭了,而你…还在笑…
我的手微顿。
他继续说:这样的你,看见杀人抛尸,第一反应不是报警、质问好友,而是躲起来这说服不了我。
只有杀人犯才会在作案之后,因为心存愧疚或者害怕而选择躲避,请问你是这样的心理吗
我沉默了。
身旁的律师出声制止庄雾的假设性问话。
庄雾眼眸深邃,他的眼神犀利,像是要钉进对面男人的心脏里。
好吧陈先生,那我换个问法。
您到底有没有亲眼看见赵立阳抛尸。
仪器轻微的转动声在寂静的审讯室格外刺耳。
像一列缓慢行驶的火车,滚压在每个人的心底。
警方在等待我的回答。
只要仪器红灯亮起,他们就会立刻逮捕我。
因为…故事中的三个人,二十年后,只剩下了我。
赵立阳,也死了。
我微微叹了口气,直视庄雾的眼神,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的机械陈述。
是,我亲眼看见赵立阳抛尸。

三秒后,一室寂静。
仪器照常运转。
是真话。
庄雾的表情辨不出喜怒。
十九年前,城西开发,从废弃的的一栋商业建筑里发现一截成年男性的腿骨。
经过比对失踪人士与dna检测,死者为一个月之前失踪的罗涛,根据死者身旁遗留的证物与带着指纹的凶器确定凶手为其大学室友赵立阳。
警方上门抓捕时,赵闻风而逃,直到一年前,位与城西边界处的枣台山底的河岸发现残破的人类骨架,因为风化与常年浸泡,骨头里已提取不出任何有效dna,只能通过骨缝中钩挂的饰品确定其为城西案的凶手—-赵立阳。
法医通过模拟水流以及骨头发育程度判断,赵立阳应是在逃亡路上不小心跌进崖底死亡,甚至可能是在逃亡当天。
两案合并,因为是陈年旧案,各项数据追踪复杂,拖了一年才结案。
谁知就在结案当天,警局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
陈春杀了赵立阳。
陈春是赵立阳的大学室友兼租租房拍档,在十九年前就调查过不管是罗涛还是赵立阳消失前后,他均有不在场证明。
这封举报信本可以当作恶作剧,但庄雾追寻到源头,竟然发现举报人是与陈春、赵立阳、罗涛三人同一个寝室的室友—张宝德。
张宝德,当年罗涛案的嫌疑人之一。
结案当天,癌症晚期死在手术台上。
匿名信,他上手术台前交给了值班护士。
一寝五人,其中四人卷入谋杀案中,三人已死,警方不得不将陈春带走调查。
庄雾第一眼见到陈春,脑中雷达就变得异常敏锐,他直觉这件事与这人脱不开关系。
可不论是机器,还是肉眼,都能确定,眼前人说的是真话。
赵立阳杀了人。
您继续说。
审讯继续。
我按了按眉心,很是疲累。
张宝德真不是个玩意儿,临死还给我找事。
上学时,他就是最阴的,蹭吃蹭喝不说,那个时候电话费贵,他经常偷摸拿别人手机给女性朋友打电话,打完还删通话记录,我碰见过好几次,都没说。
他很看不惯我,因为赵立阳和罗涛都爱带着我玩,他只能像个小喽啰一样跟在后面。
可我想,经过那件事,他对我不说感恩戴德,起码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坑我啊。
碰见赵立阳抛尸几天后,我想老躲着也不是办法,这几晚我睡的不好,脑袋浑浑噩噩,甚至怀疑起自己的记忆。
也许是我看错了。
我出了门,看见赵立阳,他依旧风度翩翩,玉树临风。
他是个很帅的男人,开朗阳光,很多美女喜欢他,他经常换女朋友,从搬来到现在,我就没见过他身边的女人重样过。
可对我来说,没什么吸引力,传过来的声音都一样。
不管他们折腾成什么样,我再也没有过性冲动。
因为,我偶然发现,他们并不是一男一女,而是多男多女。
这让我恶心。
张宝德就是其中一位,他因为欠债,一直跟赵立阳住在一起。
他喜欢睡赵立阳的女人,不把人弄哭不罢休,赵立阳有些癖好,所以任由他动手。
这样两个人,竟然是我的朋友。
就像我忍受他们地雷般的打鼾声般,我一样忍受着这段友谊。
赵立阳很正常,张宝德也在,那群女人也在,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我开始感觉那个凌晨像一场梦,可我依旧没有去河边查看的勇气。
一张梦魇似得屏障,撕开那层膜,后面是什么,我不敢赌。
我把这一切告诉了罗涛和另外一个室友。
罗涛没有回复我,毕业后,辅导员给他安排了南边的工作,据说他不喜欢,自己又换了份。
罗涛的事,一般都是赵立阳跟我们说,赵立阳说他时常很忙,经常不回短信,我便没有放心上。
现在想想,恐怕这事早就有了端倪。
好在另一个室友回复了我,他没有不相信,反而安慰我,说过两天过来陪我一起去看。
我感觉到安心,至少不管发生什么,不用我一个人承担。
去接室友的那天,我站在门口等车,遥远幽旷的灰尘从对面的工地吹过来,尘雾里我看到一张笑嘻嘻的脸,像那天清晨的雾。
赵立阳上下抛着车钥匙道:这停车没人管,连个交警都没有,上次我看见一只猫死在楼梯上,尸体都风干了。
以后不行了,对面开发好,咱们还得花钱租车位。
我心里发抖,有些恍惚,脱口问道:确定是猫的,不是人的
他笑着上来搂我的肩:胡扯。
是不是人的,我不知道吗,咱又不是没见过。
你在这儿干嘛呢。
他说的我发毛,寒意从脊背渗出,我的眼圈滚烫,直想落泪。
我想跑。
可我不得不稳住他。
希望他不要对我下手。
冬军说,过来吃火锅,我去迎迎他。
那感情好啊,怎么不跟我说,我来开车啊。说着他揽着我的手用了力,推一样带到他的车旁。
我根本无法拒绝,硬着头皮头皮上了车。
刚坐进副驾驶,头皮差点炸开。
我闻到一股不算浓郁但难以忽视的腐味,像血液凝固在皮具上的潮臭。
他显然也闻到了,眼神有些闪躲的打开了窗:嗐,南城有个妞,带着事非要来找我,没忍住在车上干了。你这几天忙,忘了洗车,你别介意,明天我就去洗。
我讪讪的笑笑,没有吭声。
他不知是尴尬还是心虚也没有说话。
车内维持着诡异的平静,我的手心出了汗。
风丝带走了些许的腥味,接到冬军时,他一切正常,直到关门的瞬间,冬军立在原地皱了皱眉,随即接触到我惊恐畏惧的
眼神,才反应过来变了脸色。
赵立阳没有发现我们之间的小动作,招呼着我们回家。
冬军握住我的手,眼神示意我冷静。
我缓了口气,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跟几位旧友加同学吃了饭。
那天我们叙旧喝酒聊到半夜,我既害怕又悲哀…
我看着赵立阳醉酒熟睡的脸,默默流下一滴泪。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因为提前打过暗号,我与冬军并没有喝多少,趁着夜色,我们来到遇见赵立阳抛尸的小河。
小河不宽,水流不算急,半人高的尼龙袋子,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冲不走,这也是我不着急报警的原因。
等我整理好心态,警察来找一样可以找到。
可怪的是,我与冬军带着工具翻遍了整条小河,只找到几只腐烂的不知是猫还是什么动物的尸体。
除了恶心,一无所获。
我们空手而归。
回到家,赵立阳和张宝德还在睡,我跟冬军回了我的房间。
我俩都觉得棘手,车上的血腥味证实我说的并不是假话,可河里又确实没有东西。
冬军提出两个猜测。
一,我看错了,没有人死,车上的血就是赵立阳说的那样。
二,就比较恐怖了。
我被发现了。
赵立阳提前转移了尸块,改变了抛尸地点。
我头皮有些发麻。
如果被他发现,我还有的活吗。
这种事,我可不敢赌什么兄弟情谊。
杀人犯有什么情谊。
我对冬军说:明天天一亮,我就去报警。
冬军劝我别多想,做这事前要考虑好。
要真是大乌龙,以后兄弟怎么做。
我又纠结了。
四点,冬军让我先睡觉,明天再想明天的事。
可这我怎么睡的着。
一头乱麻,还有把刀在头顶悬着。
冬军说,一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一个人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有人死了,难道没人找吗。
没人找,不就说明没人死吗。
我心里踏实了一点,却也没完全踏实。
冬军也有些害怕,但有些困了。
正巧桌上放着我的安眠药。
他喂我吃了一粒,锁了门,我们就睡了…
第二天的事,你们应该知道了。
审讯室,我喝了口水,说完我的前半生。
那之后的第三天,工地事发,罗涛尸体被发现,赵立阳消失。
我与冬军因为形影不离而脱离嫌疑,张宝德因为跟赵立阳新女友出去约炮被怀疑杀人动机,
是我给他证明才逃脱嫌疑。
后面调查公布后,我们才知道,罗涛半月前就跟赵立阳联系要回来,他没有和我们说,其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他下了毒手。
罗涛是个混球,一年半载都不跟家里联系,久而久之,跟家人的关系也淡了。
他父母都当他死了,从不主动联系,工作也是干一份丢一份,才导致消失这么久没人发现。
至于十九年前,我为什么没说小河边的事。
没必要了,凶手已经定罪,我为什么还要多嘴这件没证据的事,让自己嫌疑加深。
罗涛案结束后,我搬离了原先同租的公寓,换到另外一栋楼。张宝德依旧被追债的围剿,冬军陪了我两天便回了家,娶妻生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这些年我未婚未育,换了职业,平常种点小菜给辅导员送去。
鱼是不钓了,被发现的腿骨有水冲过的痕迹。
还不明显吗。
我想起来就难受。
就是可怜辅导员了。
庄雾和女警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正常运转的仪器。
收起纸笔,站起身:谢谢您的配合,签完字,您可以离开了。
外面,蓄起胡子的冬军在等我,这些年过去,他老了,但依旧是个善良的人。
张宝德就是个神经病。
第一句话是为我抱不平。
我很赞同,虽说我很想追究张宝德的责任,可人都死了,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不得不说,狗鼻子真灵。
5.
一年后,我新开的小说再次大卖。
参加完签售会后,冬军说商场有家新开的奶茶不错,他请我。
我在原地等他,在此期间我拒绝了一位女士的求爱,转身碰见个意想不到的人。
庄雾。
陈先生,好久不见。他穿着常服,比制服多了几分亲切。
我笑着点点头:庄警官,很巧。
他的眼神打趣的扫向方才那位女士的背影:都说陈先生洁身自好,名不虚传,大庭广众下都有狂蜂浪蝶。
勇敢追求爱情不是坏事,只是对象是我,让人家失望了。
庄雾很有闲心:陈先生也单身这么多年了,没想找个伴侣
我有。
哦庄雾来了兴致:金屋藏娇。
我摇摇头,眼底浮现伤感与怀念之色:他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见戳到人的痛处,庄雾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子,道了个歉准备走。
我看了看日历,嘴边扬起一抹笑,叫住他:庄警官,不是。
庄雾转身,疑惑:什么
我笑:没什么。
冬军买奶茶回来,看见我盯着一个方向看,好奇问我:怎么了。
没什么。我拿起一杯:怎么加了紫芋。
给你加了,我没加。冬军转了转手里的百香果:也不知道你咋那么愿意喝这娘们喝的玩意儿。
我没理会他的冒犯。
下个月,学校又请你回去给毕业生演讲,你还去吗。
去吧,正好回去看看。
去年才回去过,今年又去,那破寝室那么高,有啥可看的。
我看向天边卷舒的云彩,嘴角漾起一丝淡淡的微笑:不回寝室了。
结束演讲,回到家,在家门口,我看见一个意料之中的人。
庄雾一身黑衣,头发又油又长遮住了眼,胡子拉碴,抱着最新型的测谎仪,失魂落魄的斜靠在门框边。
听到声音,微微抬起头,眼神涣散。
是你。
我推开他:不关仪器的事。
庄雾身体像没了骨头,斜立在一边,嗓音沙哑:陈春,你是凶手。
我没有说话,他跟着我进屋。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你用了什么手段,为什么可以躲掉测谎仪的探测。
他很是迷茫。
我们在桌边坐下,他给我重新戴上测谎仪。
时间像是回到了去年的审讯室里。
只是这次。
我是主导。
因为,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笑。
仪器没有反应。
他沉默了。
我打开他带来的去年那份口供,用笔在上面写了几划。
再问。
庄雾皱眉看我做完,盯着墨迹未干的数字,像被锤子砸了一棒子,整个人僵住。
他颤抖着开口:你面前口供所述,是否属实。
属实。
哔————
红光亮起,不算刺耳的错误提示音,如一柄利剑插入庄雾的太阳穴。
蒙太奇式谎言。
与时间捉迷藏。
6.
自白。
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罗涛是十九年前死的。
临近毕业,赵立阳交了个夜场妹,带着张宝德出去潇洒,冬军不住校,只有我和罗涛在学校。
罗涛很会来事,辅导员给他找了个南方的实习工作,他很兴奋,他一兴奋就喜欢打人。
打谁,当然是我。
出门顺手给我两个大耳刮子,是经常的事。
我出门买早饭,年轻的宿管在跟隔壁宿管阿姨聊天,看到我口罩下漏出的伤痕,问我怎么了。
我说,毕业太兴奋,撞到了床边。
他哈哈大笑。
罗涛去找辅导员签完合同,晚上请我们搓了一顿,冬军是好宝宝,十点之前就得回家,他爸是个干部,没人敢留他。
那一晚,赵立阳边哭着说对不起边把我当马骑,张宝德和罗涛拍着大腿笑。
鳄鱼的眼泪。
第二天,我的膝盖磨掉了一块肉。
凌晨,赵立阳和张宝德呼呼大睡,罗涛把我摇醒,让我帮他搬行李,他要去南方了。
我一瘸一拐,大包小包送他去车站。
因为是凌晨,所以人很少。
我知道他为什么选在这个时间走,除了舍不得赵立阳,他有个相好的条妹,约他最后一晚。
回到寝室,我的膝盖渗出血,刚想躺下休息一会儿,我看见了罗涛给我发的信息。
他的证件包落在柜子里,让我帮忙给带下去。
我的心脏比手脚还要麻木。
我再次送东西下去,告诉他,除了宾馆的另一个好去处,
我的房子。
在那里,我将罗涛枝节,泡进液体里,去皮去肉,再分批带回寝室,放在赵立阳的床底。
赵立阳是个马大哈,他没有发现。
他也霸凌我,所以我给了他点颜色瞧瞧。
每次看他嘻嘻哈哈上床下床,我心里就有一种隐秘的畅快。
仿佛做了坏事还没被人发现的小孩。
期待又害怕。
庄雾有些震惊:那个屋子是你提前准备好的
杀人分尸是个大工程,不提前策划不可能做的这样隐秘。
你为什么杀他,就因为他欺负你
别急。我道。
我继续说着之后的事。
到了正式毕业的日子,赵立阳找我合租,我笑了,很痛快的答应。
我打扫好寝室,带走尸袋。
得亏赵立阳开了车来,不然我还得把罗涛的脑袋放腿上。
多晦气。
送冬军回家,路上耽搁了一会儿,我跟赵、张二人来到新住处。
是的,张宝德这个贱胚,从一开始就跟着我们。
他欠了黑帮的钱,还不起,人家要砍了他的手脚,他躲这蹭吃蹭喝。
主要是蹭我的。
我把罗涛放进了小河里。
我知道那河不深,冲刷个几年也冲不走,偶尔过去钓钓鱼,顺带欣赏欣赏这份完美的杰作。
哦,我还得好好孝敬我的辅导员。
大学四年,他从来没有管过我,哪怕我满脸鲜血的恳求他主持公道,他为了自己洁白的履历,拿家人威胁我忍气吞声。
真是好人。
不知道泡骨水养出来的鱼好吃吗。
我拿到了罗涛的手机。
我很会玩游戏,这些年,他的游戏账号和企鹅账号,都是我在帮他运营。
他的一切我都知道。
罗涛的信息不间断的发来。
造成他还活着的假象。
不对,罗涛的信号发射地在南方,你根本没离开过c市。庄雾道。
我笑了笑,答非所问:你不好奇,我们六人寝的寝室,为什么只有五个人吗。
在大学里,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庄雾道。
看来学校没跟你们说实话。我倒了杯温水,目光冷静。
事情发展至此不怪你们,你们破案收到的阻挠太多了。
大一下学期,寝室里有个男生跳了楼。
因为他是同性恋。
我也是。
我们相识于开学接新生的校车上,一个班级,一个寝室,又是上下铺,感情火速升温。
我们都爱好冒险,所以参加了学校的悬疑推理社。
那次鬼屋后,我们明白了彼此的心意,确定关系的第二天,学校派我去外地参加一项比赛。
我知道罗涛的德行,若是我与何材的关系被发现,他一定会借此大做文章。
我与他不是罗涛等人的对手,我皮糙肉厚,可我不想让何材受到伤害。
回程时,我在外面租了个房子,准备带何材离开。
可我还是晚了一步。
何材喜欢猫,经常救助学校周边的小流浪。有次因为一只狸花跟张宝德起了冲突,张宝德为了报复,偷用他的手机,发现了我与他的短信。
我不是个把感情放进文字里的人,而何材字字句句都在诉说爱意。
他们以为何材勾引我。
以罗涛为首的张宝德等人开始对他进行言语以及肢体上的羞辱。
那是个阴天,我从校外赶回来,走到宿舍楼下,上午还给我分享救助小猫的少年,变成一朵绽开的红花砸在我眼底。
我下意识的抬头,似乎看见了罗涛惊慌失措的脸。
他的葬礼结束后,学校压下了这件事,给了我们寝室其余几人一笔巨额封口费。
我用这笔钱买下了那栋租来的房子。
我平静的看着庄雾,庄雾知道,这是我杀罗涛的动机。
事发后,罗涛怀疑过我跟何材的关系,但我表现的太过软弱,他渐渐失了戒心,最后让我得手。
日子这么过下去,也很好,若是东窗事发,警察来抓我,我也认了,
可是赵立阳,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来挑衅我。
赵立阳不算是个坏人,顶多有点恶作剧的小心理。
他和冬军是后来转进我们寝室的,何材的事他并不知道。
但张宝德嘴贱把这事当笑话说给赵立阳听。
赵立阳找了个跟何材长得很像的男娼回来,做完让他过来勾引我。
我不争气的硬了。
赵立阳笑了,指着我笑。
他嘲笑我是个对着女人硬不起来的怪坯,是个软蛋。
骂我无所谓,但他不该羞辱何材。
庄雾沉默后道:你杀了他。
我:他自己撞上门来的。
我出去钓鱼,蹭碰见他将一只死猫扔进河里,他有点暴力倾向,喜欢发泄在性和猫的身上。
那段时间,隔壁除了女人的声音还有猫咪的尖叫声。
何材最喜欢猫了。
我想了个绝妙的计划,既能让自己逃脱罪责,又能把讨厌的人全部处理掉,
说到这里,庄雾才渐渐反应过来。
如果罗涛早就死了,那城西工地上的那具尸体是谁。
你们不是找到了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吗。我淡淡的说。
庄雾愣了一会儿,想到什么惶然挣扎起来:不可能,我们做了dna鉴定!他不可能是赵立阳,他与罗涛母亲的dna匹配。
我掀了下茶盖:我早说了,你们阻挠太多了,他们都不跟你们说实话。
罗涛和赵立阳是同母异父的兄弟,我也是偶然知道。
罗涛的母亲是赵立阳父亲的初恋,嫁给罗涛父亲之前已经生下了赵立阳,赵立阳父亲给了她一些钱了断这段关系。
罗涛母亲悲痛之下嫁给了罗涛的父亲,生下了罗涛,可罗涛父亲是个迂腐会家暴的男人,我在大一就见识过了。
所以罗涛母亲见到赵立阳后不敢跟罗涛说,只敢抱着赵立阳哭诉思念,正巧让我碰到。
罗涛是个混账,他爸嫌他丢人,前几年还瘸了腿,住在外地行动不便,只会是他妈过来认尸。
利用这一点,我提前让罗涛告诉赵立阳要回来。
期间,我一直在想,该怎么逃脱警方的盘问。
直到那天。
他确实抛了尸。
庄雾道:这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你说他知道你钓鱼的地点,他怎么敢将尸体…说到一半,他自嘲的笑了一声。
我着相了,罗涛在河里了,所以他抛的是什么
猫。我回想起当时的画面还是会有反胃感。
几百只,那段时间他很忙,压力很大。杀了一只又一只,没时间丢弃,堆叠在一起,血水顺着袋子流到他裤腿上,很腥。
你们应该在他的车上检测到了吧。我问庄雾。
庄雾点头:…还有…人血,我们做了dna,属于罗涛,也不是…应该是赵立阳。
那时候的检测技术很粗糙,各种血液混合在一起,没有仔细鉴定。
是你偷偷放上去的他又摇了摇头:或许是猫抓伤了他,带了血出来。
庄雾有些语无伦次了。
动手时我找了冬军当不在场证明,当着他的面,我吞下了安眠药,其实,我这么些年吃安眠药早就有了抗体,一粒根本不起效。
他睡熟后,我去隔壁杀了赵立阳,可能就在那时候被张宝德察觉了点,只不过后来他还得仰仗我多接济,不敢动我。
我把赵立阳扒了骨头,放进河水里泡了两天,趁夜埋进了工地里,怕被警方查出什么,只放了截腿骨。
冬军没有察觉吗。
处理一个人的尸体不是小项目,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张宝德喝的烂醉都能有所察觉,冬军呢。
我道:冬军是好人,你不要攀扯他。
冬军的父亲是干部,他不住校,在寝室,我被欺负时,他会为我出头,另外几人怕得罪他,久而久之,在他面前就不会欺负我。
那两晚,我在他喝的可乐里加了香芋粉,冬军香芋过敏,喝了会昏迷。
是我对不起他。
去年,我们应邀回校演讲,我带了几个学生爬上五楼,怀念往昔,学生觉得太无聊,先去食堂等我。
我与已经变成大爷的宿管多聊了两句,他听说了我们的事,很是唏嘘。
他帮了我的忙。
至少罗涛的尸体躺了十九年才被发现,而我侥幸间接因为他逃过一劫。
我有最好的朋友,最痛苦的回忆,我没有说谎。
但不是赵立阳。
我对他只有即将得手和大仇得报的兴奋。
就像我最后给庄雾的回答。
[杀人犯会在作案之后,因为心存愧疚或者害怕而选择躲避。]
愧疚
我没有。
机器测不出人心。
如果不是张宝德跑的太快,躲的太深,他们连抓捕我的机会都没有。
嗯。
我是个神经病,我做了一个梦。
梦醒后,没有庄雾,没有陈青。
什么都没有。
那些都是我编的。
我一直住在一个破旧的公寓里,对面是我开垦的菜地。
茂盛,葱郁。
菜熟了,我得摘一些给已经转业的辅导员送去。
一日为师,终身感恩。
南城的妹妹给我打电话,说要结婚了。
我从书里拿出一张老照片,塞进怀中,照片上少年眉眼弯弯,俊秀温和。
我带着他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