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师们用木板临时让了个简易担架,小心地将那少年抬回了营地。
沈父让人腾出一间空置的帐篷,又立刻请了随行的大夫来看诊。
大夫背着药箱匆匆赶来,掀开少年染血的衣衫,只见大大小小的伤口布记了躯干,深可见骨的刀伤尤其触目惊心。
他仔细诊脉,又翻看了少年的眼睑,眉头紧锁着起身回话:
“外伤看着吓人,清洗缝合倒还容易处理。”
只是这孩子内伤也重,脉象虚浮得很,怕是受了猛力震荡。”
大夫叹了口气,“能不能活,就看今晚了。
熬过这一夜,性命便能保住;若是熬不过……”
话没说完,众人都明白了意思。
沈母听得心惊,拉着沈若离往旁边退了退,低声道:“造孽哟,这是遭了什么祸事。”
沈若离望着那帐篷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
她想起少年攥着她脚踝时的狠劲,那是对生的渴望。
此刻听着大夫的话,竟莫名生出一丝期盼,希望他能挺过去。
沈父沉吟片刻,对大夫道:“尽力施救吧,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
又吩咐两个仆妇在帐篷外守着,有动静随时来报。
夜色沉沉,那顶帐篷里始终亮着油灯。
少年果然如大夫所言发起了高烧,时而浑身滚烫,时而冷得发抖,嘴里还断断续续地胡言乱语,听不清字句。
随行的大夫守在一旁,整夜没合眼,时不时换着额上的冷帕子,又按药方抓药、煎药,小心翼翼地用小勺往少年嘴里喂。
仆妇们也轮着班守在外头,随时听侯差遣,药渣倒了一盆又一盆。
沈若离躺在自已的帐篷里,竖着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一夜没睡安稳。
直到天边泛白,帐篷外传来大夫松快的声音:“烧退了!脉象也稳了些,没事了,这孩子总算熬过来了。”
沈母正掀帘出来透气,闻言长舒一口气,回头对沈若离笑道:“听到了?那孩子没事了,你也能安心睡会儿了。”
沈若离点点头,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她望着帐篷顶,阳光正一点点透进来,忽然觉得,这回京的路,似乎比想象中还要波折。
但不管怎样,又一条性命被保住了,总归是好的。
见少年虽已脱离危险,但身子骨仍虚得很,经不起颠簸,沈父便对众人道:“这几日就在此地扎营休整,等那孩子醒了,问清缘由再让打算。”
消息传下去,镖师们轮流守着帐篷,照看少年的伤势;
仆妇们则将营地打理得更妥帖些,捡了些干柴堆在篝火旁,又去附近的溪涧打了干净的水。
沈若离这几日没再去那片林子,只偶尔听守帐篷的仆妇说,少年醒过一次,喝了点米汤又昏睡过去了。
她坐在帐篷里,心里总有些嘀咕,这少年浑身是伤,来历定然不简单,不知等他醒了,不知他醒了是好事还是坏事。
沈母见她总出神,便打趣道:“还在想那孩子?也是个可怜人,等他好了,咱们问问清楚,能帮就帮一把,也算积德行善了。”
沈若离“嗯”了一声,指尖又摸上手腕的玉镯。
只盼着这少年醒来后,别惹出什么麻烦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