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冰凉刺骨,沈若离感觉肺里的气一点点被抽干,身子一个劲下沉。
她知道定是他那黑心肝的夫君为给白月光腾位子下的毒手,不然怎会他刚叫走自已身边的丫鬟自已就在后院被人从背后推入湖中。
这些年她上孝公婆,中敬丈夫,除了无子,京中谁不夸她一句贤良好妻。没想到竟然落的这般下场。
“如果重来一次,我再也不要学规矩懂事,也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就在她意识快散了的时侯,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声呼唤“若离,若离,快醒醒。”
那声音像是带着股劲儿,把她从昏沉里往外拽。
她眼皮重得掀不开,可那呼唤没停,一下下撞着耳膜。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地吸了口气,眼一睁,醒了。
沈若离一抬头,看清了眼前的人——是娘亲!
是年轻很多的娘亲。
眼角的细纹没了,鬓边的白发也不见踪影,脸上还带着几分稚嫩,分明是多年前的模样。
她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喉咙发紧,半晌才挤出个沙哑的字:“娘?”
“你这孩子,前几日叮嘱你别往外跑,偏不听,非要去湖边疯玩,这不就掉下去了?”
娘亲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语气里带着嗔怪,更多的却是松了口气的后怕:“晚上回来吃过饭就发起高烧,昏睡了整整一天,可把娘担心坏了,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
疯玩?掉进湖里?
脑子里“嗡”的一声——这不是她十一岁那年发生的事吗?
可她记得自已不是已经快死了吗?死在那冰冷的湖水里,带着对那个男人的恨意……
怎么一睁眼,竟回到了小时侯?莫不是让梦到娘亲了。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已的胳膊,小小的,还带着孩童特有的柔嫩,不是后来嫁作人妇、操持家务的成人手臂。
这触感骗不了人。
难道……是真的?她真的回来了?
重生的巨大喜悦像潮水般涌来,冲得她头晕目眩。
要不要告诉娘亲重生之事,可若是娘亲知道自已前世早早死去,怕是又要伤心难过吧!沈若离思索着。罢了不说了,就当是场梦吧!
“若离怎么了,可是又难受了。”母亲焦急道。
沈若离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扑进娘亲怀里,小肩膀一抽一抽地抖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哽咽着喊:“娘……我好想你啊……真的好想……”
温热的怀抱、熟悉的气息,都是她在为人妇的日子里拼命想念的。
此刻终于得偿所愿,积攒了两世的酸楚,全化作了这痛快的哭声。
沈母被她哭得心都软了,连忙搂住她轻轻拍着背,柔声哄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哭成这样,快别哭了,再哭眼睛都要肿了。”
她替女儿擦着眼泪,又带着点后怕道:“往后可不许这么调皮了,水边多危险。”
“你爹今早走之前还惦记着你,临走前特意嘱咐我,等你醒了一定好好照看,别再让你乱跑。”
想到爹娘平日里对自已的疼爱,那些温暖的画面一点点驱散了心底的寒意,沈若离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她用袖子擦了擦泛红的眼睛,抽噎着对娘亲说:“我也想爹了……娘,我以后再也不调皮了,一定好好听你们的话,再也不去湖边玩了。”
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神却亮得很,记是失而复得的珍视。
弟弟呢?怎么不见他?
沈母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你弟弟呀,方才还在这儿守着你,见你没醒,被奶娘哄着去院子里玩拨浪鼓了。等会儿他回来,定要缠着你跟玩呢”
“嗯嗯,我也想弟弟了,我这起来去和她玩。”
“急什么呀,你这孩子,刚大病一场,少见凉风,快再喝点药,免得夜里又发烧。”
“娘,我真的好利索了,这药太苦了,我不想喝。”
沈若离拉着娘亲的袖子,带着点孩童特有的撒娇劲儿。
沈母点了点她的额头,嗔道:“听话。方才还说往后乖乖的,这才多大一会儿,就又开始犟了?良药苦口,喝了才能彻底好利索。”
沈若离看着碗里黑漆漆的药汁,眉头皱成个小疙瘩,却也知道娘亲说的是理。
自已刚说过要听话,总不能转脸就反悔。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过药碗,捏着鼻子咕咚咕咚灌了下去,苦得舌头都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