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功救赎了阴郁偏执的少年
功成身退时,我潇洒告别:
我要走啦,你以后会遇到真心爱你的女主,祝你们幸福哦。
谢郁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摸不透他的心思,果断选择脱离世界。
第二天,我正趴在宿舍床上狂玩游戏。
脑子里突然炸开系统的尖叫:
【警告!男主黑化值爆表!世界濒临崩溃!请立刻返回进行二次救赎!】
我嘴里的小蛋糕还没咽下去,就被强行塞回了小世界。
睁眼却发现,十年已过。
当年那个沉默隐忍的少年,如今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商界暴君。
我出现的前一秒。
他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高尔夫球杆上的血迹,对着地上那张与我相似的脸轻笑:
赝品,也配用她的脸
1
被一股蛮力强行拽回小世界时,我手里还死死捏着那勺没来得及送进嘴里的白桃乌龙盒子蛋糕。
奶油蹭了一点在手指上。
我懵了。
环顾四周。
熟悉的、却又透着点陌生的顶级豪宅内部装修。
奢华得晃眼。
系统我在脑子里喊,怎么回事我不是回家了吗
【宿主!紧急情况!】
系统的电子音尖锐得刺耳,【您上次的任务目标谢郁,黑化值突破临界点!小世界即将崩溃!需要您立刻返回进行二次干预!】
我傻了。
黑化为什么我不是按剧本把他救出来,还把他送回谢家了吗他不是应该按剧情线,遇到他的真命天女,然后幸福美满吗
【具体原因不明!但监测到大量非法穿越者介入,试图取代您的位置,刺激了男主!时间流速不同,距离您离开,小世界已过去十年!请宿主立刻行动!】
十年
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草莓熊睡衣,还有手里这盒在现代社会买的小蛋糕。
再想想我差一点点就能通关的小游戏。
一股悲愤涌上心头。
谢郁!你早不黑化晚不黑化!偏偏在我快通关的时候搞事情!我跟你没完!
我气鼓鼓地挖了一大勺蛋糕塞进嘴里。
甜味稍微抚平了一点我的暴躁。
行吧。
来都来了。
先找到他再说。
按照记忆,他应该还住在这栋谢家老宅的主卧套房。
我趿拉着我的毛绒拖鞋,抱着我的蛋糕罐子,熟门熟路地往楼上走。
走廊静悄悄的。
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着冷白的光。
地毯厚得吸走了所有脚步声。
十年过去。
这里的陈设似乎没太大变化。
还是那种冰冷、奢华、拒人千里的调调。
走到主卧门口。
我习惯性地想推门。
却发现门锁着。
指纹锁。
红的。
显示未授权。
我:……
好吧。
十年了。
他大概早就不住这里了。
或者,我的权限被取消了。
我有点失落。
转身想去找人问问。
刚回头。
就对上了一双惊恐瞪大的眼睛。
是个穿着黑色制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平板。
此刻。
平板啪嗒一声掉在厚地毯上。
他指着我。
嘴唇哆嗦。
你……你……
我赶紧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你好,请问谢郁……呃,谢先生现在在哪里我找他有点事。
管家像是见了鬼。
猛地后退一步。
声音都劈叉了。
保、保安!快来人!有入侵者!
我:
等等!我不是坏人!我是……
话没说完。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几个穿着安保制服、身材魁梧的男人瞬间冲了上来。
动作快得离谱。
我甚至没看清他们怎么动的。
双臂就被反剪到身后。
手里的蛋糕罐子哐当掉在地上。
盖子摔开。
白桃乌龙味的奶油糊了一地。
我的心头在滴血。
我的蛋糕!
老实点!保安的声音冷硬。
我被他们像拎小鸡一样架了起来。
拖鞋掉了一只。
草莓熊睡衣的领口有点歪。
形象全无。
管家惊魂未定地捡起平板,手指颤抖地操作着。
快!通知安保中心!发现高度相似目标!疑似新型渗透者!直接押送顶层!谢先生正在处理上一个!
我放弃了挣扎。
像条咸鱼一样被架着走。
内心疯狂吐槽。
什么鬼
高度相似目标
渗透者
这都什么跟什么
谢郁这十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安保押着我进了专用电梯。
电梯无声且快速地上升。
数字跳到顶层。
叮一声。
门开了。
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混合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
扑面而来。
我胃里一阵翻腾。
差点吐出来。
顶层的灯光极其昏暗。
只有尽头一个房间的门缝里,透出一点猩红的光。
像野兽的眼睛。
走廊两边站着几个黑衣保镖。
个个面无表情。
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押送我的安保把我往前一推。
报告!在二楼走廊捕获一名可疑人员!面容与数据库高度匹配!
尽头那扇厚重的金属门无声地滑开。
更浓的血腥味涌出。
我踉跄一步。
勉强站稳。
抬眼望去。
房间很大。
像是一个……私人的行刑室
墙壁是冰冷的金属。
中央有一张造型奇特的椅子。
此刻。
椅子上瘫着一个女人。
长发凌乱。
脸上全是血污。
但依稀能辨认出……
那张脸。
竟然和我有六七分相似!
她似乎已经昏死过去。
或者死了
我头皮瞬间炸开。
一个低沉、慵懒,带着点漫不经心残忍的声音,在昏暗的光线里响起。
哦又一个
我的视线顺着声音来源看去。
房间深处。
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门口。
站在一面巨大的单向玻璃墙前。
玻璃墙外。
是璀璨的城市夜景。
他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衬衫。
袖口挽到手肘。
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手里。
拿着一根……高尔夫球杆
球杆的金属杆头上。
沾着暗红、粘稠的液体。
正一滴。
一滴。
砸在光洁如镜的黑色地板上。
发出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嗒、嗒声。
他缓缓转过身。
光影勾勒出他深刻的侧脸轮廓。
鼻梁高挺。
下颌线清晰利落。
十年时光。
褪去了少年的青涩。
沉淀出一种成熟男人的冷峻和……深入骨髓的危险。
是谢郁。
他比十年前更高。
肩背更宽阔。
气场强大得让人窒息。
他随意地甩了甩球杆上的血珠。
目光。
像冰冷的探照灯。
落在我脸上。
那眼神。
没有惊讶。
没有波动。
只有一种审视物品般的漠然。
和一丝……玩味
他朝我走来。
步伐沉稳。
球杆拖在地上。
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
他停在我面前。
居高临下。
阴影完全笼罩了我。
浓烈的血腥味和他身上冷冽的木质香水味混合在一起。
形成一种诡异又压迫的气息。
他抬起手。
不是球杆。
而是带着黑色皮质半指手套的右手。
冰凉的指尖。
猝不及防地。
捏住了我的下巴。
力道不轻。
迫使我抬起头。
他的目光。
像手术刀。
一寸寸刮过我的眉眼、鼻梁、嘴唇。
然后。
他笑了。
唇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却让人心底发寒的弧度。
这张脸……倒是比之前那些,做得更像一点。
他的指尖用力。
捏得我下巴生疼。
声音低沉。
带着一丝残忍的愉悦。
说吧。
这次,又是哪个不长眼的系统派你来的
想怎么攻略我

2
我脑子嗡的一声。
攻略者
系统
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下巴上的疼痛让我瞬间回神。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
心脏狂跳。
谢郁!是我!梁芜!我试图挣扎,声音发紧,你不认识我了十年前……
梁芜他打断我。
玩味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仿佛在听一个完全陌生的词汇。
呵。
他轻笑一声。
捏着我下巴的手松开。
下一秒。
那根沾着血的高尔夫球杆。
冰冷的金属杆头。
毫无预兆地。
抵在了我的颈动脉上。
粘腻、温热的血液。
蹭到了我的皮肤。
我浑身僵硬。
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一动不敢动。
连呼吸都屏住了。
梁芜他微微歪头。
眼神像在看一个有趣的玩具。
名字也打听得很清楚。
看来,功课做得不错。
球杆的力道微微加重。
压迫着脆弱的血管。
可惜。
他俯身。
凑近。
温热的呼吸几乎喷在我的耳廓。
声音却冷得像冰。
赝品,永远都是赝品。
再像……
也让我恶心。
他直起身。
球杆依旧稳稳地抵着我的脖子。
目光扫过我身上可笑的草莓熊睡衣。
和光着的一只脚。
这次的道具,倒是有点新意。
睡衣拖鞋
想走纯情路线
他嗤笑一声。
可惜。
用错了地方。
上一个,他用球杆随意地指了指椅子上那个生死不明的女人,也说自己叫梁芜。
也穿着可笑的睡衣。
然后呢
他语气平淡。
她试图在我的酒里下药。
想爬我的床。
你说……
他重新看向我。
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浓稠的黑暗。
我该怎么处理你
第九十九号……赝品
3
第九十九号
赝品
我如遭雷击。
猛地看向椅子上那个女人。
她脸上虽然血污模糊。
但仔细看。
五官轮廓……
真的和我很像!
再联想到管家看到我时那惊恐的高度相似目标……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
这十年。
有无数个顶着和我相似的脸、甚至可能也叫梁芜的女人。
试图接近谢郁
用所谓的攻略手段
然后……
下场就是像椅子上那个一样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浑身发冷。
不……不是的!
我急急地辩解,声音都在抖,谢郁!你听我说!我是真的!十年前,是我把你从那个地下……
闭嘴。
他声音不高。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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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杆的压迫感更强了。
你们的台词,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地下囚室
心理救赎
温暖陪伴
他每说一个词。
眼神就更冷一分。
每一个。
都声称自己是‘最初的那个’。
每一个。
都试图用那些陈词滥调唤起我的‘记忆’。
每一个……
他的目光扫过椅子上的女人。
都死在了自己的贪婪和愚蠢上。
他重新看向我。
眼神里是彻底的冰冷和厌倦。
所以。
省省吧。
趁我还有点耐心。
说出你背后的人。
或者……
他手腕微微用力。
球杆的金属边缘几乎要嵌进我的皮肤。
你想体验一下。
她现在的感觉
我吓得魂飞魄散。
脑子里一片空白。
系统!系统!
我在心里疯狂呐喊!
【宿主!我在!但男主领域压制太强!我无法提供有效帮助!只能尽力维持您的生命体征!】
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电流杂音。
废物系统!
我快哭了。
谢郁!你看清楚!
我不管不顾地喊出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是我啊!那个怕黑非要跟你挤一张床的梁芜!那个连泡面都不会煮差点把厨房点着的梁芜!那个……那个为了帮你偷你爸书房的文件,从二楼水管爬下来摔断了胳膊的梁芜!
我一股脑地吼出那些只有我和他知道的、鸡毛蒜皮却真实无比的细节。
还有!你后腰上!是不是有一道疤!是我第一次给你包扎,纱布缠太紧勒出来的!
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这些!也是别人能打听出来的吗!
时间仿佛凝固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声。
和球杆上血滴落地的嗒嗒声。
谢郁脸上的漫不经心和玩味。
第一次。
出现了裂痕。
他看着我。
眼神极其复杂。
震惊。
怀疑。
困惑。
还有一丝……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来的、不敢置信的微光
他抵着我脖子的球杆。
力道。
似乎松了一点点。
你……他张了张嘴。
声音有些干涩。
再说一遍。
那道疤……怎么来的
4
是……是我给你包扎的时候弄的!
我抓住这微弱的希望,语速飞快,
那天你被你爸的人打伤了后背,伤口很长,我找不到医生,只能自己给你处理!我太紧张了,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结果把你后腰那块皮都勒紫了!后来好了就留了一道浅疤!
我看着他越来越幽深的眼睛。
心提到了嗓子眼。
还有!你当时发高烧,烧糊涂了,抓着我的手不放,一直喊‘妈妈别走’!是我守了你两天两夜!用毛巾给你擦身降温!你醒来第一句话是骂我笨,说毛巾太凉!
还有……
够了。
他打断我。
声音低沉沙哑。
抵着我脖子的球杆。
缓缓。
缓缓地。
移开了。
他后退了一步。
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他沉默地看着我。
眼神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暗流汹涌。
过了许久。
久到我以为他又要动手。
他才开口。
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你……
怎么证明
证明你不是又一个……
他顿了顿。
似乎不想说出那个词。
又一个精心准备的赝品
证明
我怎么证明
我急得抓耳挠腮。
我……我没办法证明啊!我就是我啊!系统把我送回来的!它说你黑化了!世界要崩了!让我回来救你!我口不择言。
系统他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眼神瞬间锐利如刀。
什么系统
呃……我卡壳了。
说漏嘴了!
就……就是……我支支吾吾。
他逼近一步。
强大的压迫感再次袭来。
说清楚。
我……我不能说太多……
我欲哭无泪,反正,就是它告诉我你出事了,把我送回来的!它现在也联系不上了!好像被你干扰了!
我灵光一闪。
对了!蛋糕!
我指着地上摔烂的蛋糕盒子。
你看!这是我回来前刚买的!白桃乌龙味的!我那个世界的东西!你们这个世界没有这个品牌吧!
谢郁的目光扫过那一滩奶油。
眼神晦暗不明。
他又看向我。
从头到脚。
草莓熊睡衣。
光着的一只脚。
还有脸上未干的泪痕。
和那双因为恐惧和急切而瞪得溜圆的眼睛。
这眼神……
和记忆深处某个模糊的影子。
似乎……
重叠了。
他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
眼底翻涌的情绪被强行压下。
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潭。
他忽然抬手。
对着门口挥了挥。
带下去。
洗干净。
换身衣服。
看好她。
门口的保镖立刻上前。
是,谢先生。
两个保镖一左一右。
动作不算粗暴。
但绝对不容反抗地。
架住了我的胳膊。
喂!谢郁!你什么意思啊!我慌了。
在我确认你的身份之前。
他背过身,重新面向那面巨大的玻璃墙,声音冰冷,你最好安分点。
否则……
他没有说完。
但未尽之意。
比任何威胁都可怕。
我被他这句否则吓得一哆嗦。
不敢再挣扎。
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保镖架了出去。
离开那个充满血腥味的房间前。
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谢郁依旧站在那里。
背影挺拔。
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
和……戾气。
地上。
那滩属于我的白桃乌龙蛋糕。
和他球杆上滴落的血。
混在一起。
红白相间。
刺眼又诡异。
5
我被带到了一个房间。
不是主卧。
看起来像一间高级客房。
但……
没有窗户。
墙壁是柔软的隔音材质。
门是厚重的金属门。
从外面锁上的。
房间里设施齐全。
床很大很软。
浴室干湿分离。
衣柜里挂满了各种尺码的女装。
吊牌都没拆。
风格各异。
从甜美到性感都有。
甚至还有几套……和我身上类似的卡通睡衣
我头皮发麻。
这准备的也太充分了吧
专门用来关押那些赝品的
浴室里传来水声。
我泡在巨大的按摩浴缸里。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
却冲不散心头的寒意和混乱。
十年。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和我相似的女人出现
谢郁怎么会知道系统和攻略者
他看起来……
好像对梁芜这个名字。
或者说。
对我这个人。
有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还是……别的
我甩甩头。
不敢深想。
洗完澡。
我换上了一套最简单的棉质运动服。
刚吹干头发。
门开了。
一个穿着职业套装、表情严肃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她手里拿着一个托盘。
上面放着食物和水。
梁小姐,请用餐。她的声音平板无波。
你是谁我警惕地看着她。
我是谢先生的助理,林薇。
她放下托盘,在谢先生确认您的身份之前,由我负责您的起居。
确认身份怎么确认我追问。
林薇没有回答。
只是示意我看食物。
请用餐。
谢先生不喜欢等人。
我没办法。
只能坐下。
食物很精致。
牛排,沙拉,甜点。
但我食不知味。
脑子里乱糟糟的。
勉强吃了几口。
林薇就站在一旁。
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等我放下刀叉。
她立刻上前收拾。
梁小姐,请跟我来。
去哪
谢先生要见您。
6
我又一次被带到了顶层。
但不是那个可怕的行刑室。
而是一个极其宽敞、视野开阔的办公室。
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窗。
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的灯火。
谢郁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
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深灰色的丝质衬衫。
领口解开两颗扣子。
少了几分戾气。
多了几分矜贵的慵懒。
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听到动静。
抬起头。
目光落在我身上。
穿着运动服。
素面朝天。
头发还带着点湿气。
他的眼神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
然后垂下眼。
继续看文件。
坐。
他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
我忐忑地坐下。
屁股只挨着一点点边。
谢郁……
叫谢先生。他头也不抬。
我噎住。
……谢先生。
嗯。
办公室里陷入沉默。
只有他翻动纸张的沙沙声。
我如坐针毡。
那个……地上那个女人……
处理了。他轻描淡写。
我心脏一缩。
死了
不然呢
他抬眼,目光冷冽,留着她过年
我被他看得一哆嗦。
不敢再问。
又沉默了一会儿。
他终于放下文件。
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真皮座椅里。
双手交叉放在腿上。
审视着我。
说说吧。
你口中的‘系统’。
到底是什么东西
来了!
我头皮发紧。
我……我不能说太多……这是规则……
规则
他嗤笑一声,在我的地盘,讲你的规则
他身体微微前倾。
无形的压力笼罩过来。
梁芜。
他叫了我的名字。
声音低沉。
或者,我该叫你……第九十九号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坦白。
或者……
他顿了顿。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不介意用我的方式。
让你开口。
他的目光。
意有所指地扫过办公室角落。
那里。
似乎有暗门。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他的方式……
我毫不怀疑。
会比死更可怕。
我说!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死道友不死贫道!
系统!对不住了!
是……是一个叫‘救赎系统’的东西!
我语速飞快,我也不知道它怎么找上我的!它说这个世界是一本书!你是男主!但是剧情跑偏了!你黑化了!需要有人救赎你!拨乱反正!
我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脸色。
他面无表情。
眼神深不见底。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被它弄来了!任务就是救你!让你别黑化!走上正轨!
我竹筒倒豆子,我花了十年!好不容易把你从你爸那个变态手里弄出来!把你送回谢家!我以为任务完成了!它就送我回家了!
回家他捕捉到这个词。
对!回我自己的世界!现实世界!
我赶紧点头,我在那边就是个普通大学生!天天早八!苦逼得很!
现实世界他重复着。
眼神闪烁。
继续说。
然后!我回家才一天!刚躺床上玩游戏呢!系统就尖叫着说你又黑化了!黑化值爆表!世界要崩了!强行把我塞回来了!
我越说越委屈,结果一回来!十年过去了!你还把我当赝品!差点杀了我!我的蛋糕也摔没了!
我控诉地看着他。
他沉默着。
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敲击。
似乎在消化我的话。
所以。
你当初接近我。
救我。
对我好。
都只是因为……
他抬起眼。
直视着我。
任务
他的声音很平静。
但平静之下。
仿佛隐藏着即将爆发的火山。
我愣住了。
这个问题……
我从来没想过。
当初做任务。
一开始。
确实是抱着完成任务、早点回家的心态。
可是……
十年啊。
朝夕相处。
看着他从一个阴郁沉默、遍体鳞伤的少年。
一点点变得愿意说话。
愿意相信。
甚至……会对我露出很浅很浅的笑容。
那些时光。
那些共同经历的生死与共。
那些鸡毛蒜皮的日常……
真的。
只是任务吗
我张了张嘴。
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该怎么回答
我……
回答我。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
还是不是。
我看着他漆黑的眼睛。
那里面翻涌着太多我看不懂的情绪。
最终。
我低下头。
声音细若蚊呐。
……一开始,是的。
但后来……
后来他追问。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后来……
我鼓起勇气抬起头。
后来,我把你当朋友了。
真心的。
不然……
我小声嘟囔。
谁愿意陪你在地下室啃十年压缩饼干啊……
办公室再次陷入死寂。
谢郁没有说话。
只是看着我。
眼神复杂难辨。
过了许久。
久到我以为他又要发怒。
他才缓缓开口。
声音低沉沙哑。
朋友
他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抹近乎自嘲的弧度。
梁芜。
十年。
我找了你十年。
你知道我这十年……
是怎么过的吗
7
我被他这句话震住了。
找了我……十年
你……找我我难以置信。
不然呢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我。
城市的霓虹在他身后闪烁。
勾勒出他孤寂的背影。
你消失了。
像人间蒸发。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我翻遍了整个城市。
动用了所有力量。
甚至……
他顿了顿。
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痛苦。
掘地三尺。
都找不到你。
他转过身。
眼神锐利如刀。
然后。
第一个顶着和你相似脸的女人出现了。
她自称梁芜。
她说她只是出去散心了。
她说她回来了。
他一步一步走回办公桌前。
双手撑在桌面上。
俯视着我。
眼底是翻涌的黑暗。
我信了。
然后呢
他冷笑。
她在我的咖啡里下了神经毒素。
想让我变成她的傀儡。
第二个。
她说她是被绑架了。
刚逃出来。
我信了。
然后呢
她在我车上装了炸弹。
第三个。
第四个……
第九十八个……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
像淬了毒的冰。
她们顶着你的脸。
用着你的名字。
说着拙劣的谎言。
带着各种各样的目的。
刺杀。
窃密。
控制。
无所不用其极。
他猛地一拳砸在厚重的实木桌面上。
发出沉闷的巨响。
我吓得一哆嗦。
十年!
整整十年!
梁芜!
他盯着我。
眼底是疯狂的猩红。
你知道我每次满怀希望地看到一个像你的人!
然后发现那又是一个恶心的赝品时!
是什么感觉吗!
你知道我每次亲手处理掉那些顶着你的脸、却想置我于死地的垃圾时!
又是什么感觉吗!
他的情绪彻底失控。
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
周身散发着毁灭性的气息。
我被他吼得呆住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疼得无法呼吸。
原来……
这十年。
他一直在找我。
却一次次被欺骗。
被背叛。
被伤害。
那些和我相似的女人……
不仅没有带给他慰藉。
反而成了不断撕开他伤口的利刃。
把他逼到了如今这副模样。
偏执。
暴戾。
多疑。
不再相信任何人。
尤其是……
顶着梁芜这个名字的人。
这一切。
都是因为我当初的功成身退
因为我那句轻飘飘的祝你幸福
巨大的愧疚和心疼淹没了我。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对不起……
我哽咽着。
谢郁……对不起……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系统说任务完成了……我就以为……
我以为你以后会好好的……
我没想到……
我泣不成声。
谢郁看着我哭。
眼底的疯狂和暴戾。
似乎被泪水冲刷得淡了一些。
他沉默地站着。
过了很久。
久到我哭得开始打嗝。
他才缓缓开口。
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所以。
现在。
你告诉我。
你回来。
是因为任务。
还是因为……
他顿了顿。
声音很轻。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
因为……我
8
我抬起头。
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他站在光影交界处。
一半脸在灯光下。
线条冷硬。
一半脸隐在阴影里。
晦暗不明。
那双深邃的眼睛。
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期待。
恐惧。
不安。
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脆弱
像一只害怕再次被抛弃的小兽。
我的心狠狠一揪。
我……
我张了张嘴。
喉咙干涩。
任务
系统确实是因为任务把我送回来的。
可是……
在听到他这十年的遭遇后。
在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后。
那句因为任务。
我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
我深吸一口气,胡乱抹了把眼泪,我是被系统强行塞回来的!它说你再黑化下去世界就要崩了!我没办法!
我看到他眼底的光。
瞬间黯淡下去。
像被浇灭的火星。
但是!
我急忙补充,声音带着哭腔,但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看到那些……那些因为我而死的女人!看到你过得这么痛苦!
我……
我鼓起勇气。
看着他。
一字一句地说。
我后悔了!
谢郁!
如果早知道我离开会让你变成这样!
我当初……
我当初绝对不会走!
就算任务完成了!
就算系统逼我!
我也要赖在这里!
赖在你身边!
打死也不走!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和一丝……连我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
谢郁愣住了。
他看着我。
眼神剧烈地波动着。
像投入石子的深潭。
他放在桌面上的手。
微微蜷缩了一下。
赖着……
不走
他低声重复。
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
对!
我用力点头,眼泪又掉下来,不走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走了!系统再敢逼我走!我就跟它同归于尽!
话音刚落。
脑子里突然响起尖锐的警报!
【警告!警告!宿主违反保密协议!泄露系统存在!警告!】
【检测到宿主产生强烈抗拒任务情绪!启动强制脱离程序!】
【倒计时:10、9、8……】
我靠!
又来!
我脸色瞬间惨白。
系统!你住手!我在脑子里尖叫。
【程序已启动!无法终止!7、6……】
谢郁!
我惊恐地看向他,它……它又要强行送我走了!
谢郁脸色骤变。
谁!
系统!那个该死的系统!
我急得语无伦次,它要强行把我拉走!倒计时了!
【5、4……】
谢郁猛地冲过来。
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惊人。
它在哪里!
在我脑子里!它是个程序!看不见摸不着!我快哭了。
【3、2……】
不!我不走!
我反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谢郁!救我!我不想走!
【1!强制脱离启动!】
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吸力传来。
我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意识开始模糊。
梁芜!
谢郁惊恐的怒吼在耳边炸开。
他死死抱着我。
手臂勒得我生疼。
抓住她!不准走!
我不准你走!
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疯狂。
像失去一切的野兽。
梁芜!你敢走!
我就毁了这个世界!
毁了所有!
让你再也回不来!
他的威胁。
伴随着身体被撕裂般的剧痛。
和意识沉入黑暗的最后瞬间。
我仿佛听到脑子里系统刺耳的尖叫。
【警报!警报!男主黑化值突破极限!世界崩溃加速!启动紧急预案!】
【……紧急预案启动失败!能量不足!】
【……世界锚点丢失……】
【……开始解构……】
然后。
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9
再次恢复意识。
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心脏狂跳。
浑身冷汗。
环顾四周。
熟悉的宿舍。
熟悉的书桌。
熟悉的游戏界面还停留在我的平板电脑上。
我回来了
我低头看看自己。
还是那身草莓熊睡衣。
摸摸脸。
干的。
没有眼泪。
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
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噩梦。
我颤抖着手。
拿起床头的手机。
日期……
距离我上次离开。
只过去了一分钟
小世界……
崩溃了
谢郁……
他最后那绝望疯狂的嘶吼还在耳边回荡。
梁芜!你敢走!
我就毁了这个世界!
他真的……
毁了那个世界
因为我
一股巨大的悲伤和窒息感攫住了我。
我捂住脸。
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
系统……我在脑子里轻声呼唤。
一片死寂。
没有任何回应。
那个聒噪的、总是尖叫的电子音。
消失了。
彻底消失了。
连同那个世界。
和那个世界里……
被我亲手推入深渊的人。
我坐在床上。
哭了很久很久。
直到眼泪流干。
直到天色发白。
直到室友起床的闹钟响起。
梁小芜!起床啦!早八要迟到啦!室友的声音传来。
我抬起头。
看着窗外透进来的晨光。
恍如隔世。
我抹了把脸。
下床。
洗漱。
换衣服。
背起书包。
像个真正的、普通的大学生一样。
汇入奔向教学楼的人流。
只是。
我的心里。
好像空了一块。
再也填不满了。
课堂上。
教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
我盯着课本。
眼前却总是浮现出那双绝望猩红的眼睛。
和那句疯狂的威胁。
毁了这个世界……
让你再也回不来……
他真的做到了。
用最决绝的方式。
把我。
和他自己。
还有那个世界。
一起埋葬了。
下课铃声响起。
我随着人流走出教室。
阳光有些刺眼。
我眯了眯眼。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好友发来的消息。
芜崽!新开的那家甜品店!白桃乌龙盒子蛋糕买一送一!冲不冲!
白桃乌龙……
蛋糕……
我的脚步顿住了。
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细细密密的疼。
我站在原地。
看着屏幕上那行字。
许久。
才慢慢地。
慢慢地。
回复了一个字。
冲。
生活总要继续。
只是。
那个穿着草莓熊睡衣、抱着蛋糕、咋咋呼呼闯进他世界的女孩。
和那个在阴暗角落里、被她笨拙地一点点捂热、最终却因她而彻底焚毁的少年。
都永远留在了那个崩溃的世界里。
再也。
回不来了。
10
三个月后。
我似乎已经完全回归了正常生活。
上课。
干饭。
追剧。
和室友打打闹闹。
偶尔。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会对着那款再也没更新过的游戏发呆。
会想起那个摔烂的白桃乌龙蛋糕。
和那句带着血腥味的赝品。
系统再也没有出现过。
像从未存在过。
直到某天。
我在图书馆赶论文。
手机突然震动。
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我随手接起。

电话那头。
是长久的沉默。
只有细微的电流声。
喂哪位我以为是骚扰电话,准备挂掉。
就在我手指即将碰到屏幕的瞬间。
一个低沉沙哑。
熟悉到让我灵魂战栗的声音。
透过听筒。
清晰地传来。
第九十九号……
蛋糕。
还要吗
我如遭雷击。
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屏幕碎裂。
映出我瞬间惨白如纸的脸。
和惊恐瞪大的眼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