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在傅语听的面前,薄行洲伸出手,温热的大掌稳稳地握住了她有些微凉的手腕。
他的掌心带着灼人的温度,透过皮肤,仿佛一直熨帖到她心里。
他稍一用力,将她拉得更近,近到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
他抬起另一只手,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轻轻拂开她颊边散落的一缕发丝,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他开口,声音低哑,带着一丝沙砾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敲在她的心上:
“那些东西不值一提,更不配让你解释。”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最终定格在她清澈的眼底,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你站在我面前,就足够了。”
傅语听感觉自己刚刚松动的心又开始裂开了。
今晚注定是个无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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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嘉禾公司,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压抑而躁动的气息。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却驱不散员工区那片无形的阴霾。
茶水间、打印机旁、甚至格子间的过道上,压低却难掩兴奋的议论声如同嗡嗡作响的蜂群,此起彼伏:
“听说了吗?惊天大雷!陆总砸了40亿的云顶项目彻底黄了!”
“何止是黄!新闻看了没?国家级文保区!无限期搁置!那40亿听说是陆董亲自掏腰包给填上的窟窿!”
“嘶!40亿啊!就这么打水漂了?连个响儿都没听见!”
“陆总这次真是栽了个大跟头。前期我们没日没夜做的方案、熬的夜,全白费了。”
“唉,谁说不是呢?感觉陆总的能力,是不是有点”
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你看人家y·z那边,项目一个接一个落地有声,员工福利还一直涨,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嘘!小声点!不过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这些如同细针般尖锐的议论,一字不落地钻进了刚踏进公司大门的陆景言耳中。
他高大的身形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
本就因昨夜失眠和巨大挫败感而阴沉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
那些刺耳的字眼,像淬了毒的匕首,反复扎进他鲜血淋漓的自尊心。
就在这时,刘东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一个箭步冲上前,对着议论纷纷的员工区厉声呵斥,声音尖锐刺耳,带着十足的狗腿子腔调:
“都在干什么?!上班时间聚众闲聊?!是不是都没事干了?!能干就干,不能干趁早滚蛋!嘉禾不缺你们这几个嚼舌根的!外面多的是人挤破头想进来!”
这番色厉内荏的呵斥,顿时让人群都散开了,众人鸦雀无声。
陆景言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如同被当众扒光了衣服鞭挞。
他看都没看刘东一眼,更没看那些噤若寒蝉眼神闪烁的员工。
他挺直了摇摇欲坠的脊背,下颌线绷得死紧,迈着僵硬而沉重的步伐,像一头受伤却强撑威严的困兽,径直穿过鸦雀无声的办公区,走向他那间象征着权力,但此刻却更像耻辱柱的顶层办公室。
“砰!”
沉重的实木门在他身后被用力甩上,隔绝了外界的目光,也隔绝不了那些如同跗骨之蛆般的议论声在他脑中疯狂回响。
他站在一片狼藉的办公室中央,定制的西装外套被胡乱扔在地上,领带扯开。
昂贵的限量版钢笔、水晶烟灰缸、厚重的项目文件夹所有能扫到地上的东西,都被他狂暴地一扫而光,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
昂贵的地毯上,文件、碎片、墨水污渍混作一团,如同他此刻被彻底碾碎的自尊和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