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霸灵长 > 第3章
那具人偶的右手在地上划出一道炭黑色的线,正是我刚才画的简笔人。
它画得比我工整。
我盯着那条线,脑子里第一个念头不是怕,是恼火——这玩意儿不仅学我,还带修正功能?
镇尺贴在胸前,忽然发烫。不是之前那种温热的提醒,是烧铁烙皮的痛。我下意识抬手去摸,指尖刚碰上尺面,整块黑白皮料猛地一震,墨纹翻涌如沸水,一道从未见过的符文从底纹里浮了出来。
闭合的眼形,中间一竖裂开,像谁硬生生把眼皮掰开。
我识海里“嗡”地一声,那符文直接刻进神魂,烫得我眼前发白。等视线恢复,红眼人偶的嘴已经闭上了,手指僵在半空,像是被什么卡住。
我没动。
它也没动。
但我知道,刚才那一瞬,不是我赢了,是镇尺替我出的手。
我低头看尺,墨纹还在动,那符文缓缓转了个方向,指向墓室角落的墙根。那儿什么都没有,只有几道砖缝,深浅不一,像是年久风化的裂痕。
可现在,那些缝连起来,正好是个倒置的“眼”字。
我明白了。
这尺不是在防御,是在反向追踪——你认得我?那我也认得你。
我从地上捡起炭笔,没画人,也没画圈,而是照着识海里的符文,在砖地上临摹了一遍。笔尖刚落,红眼人偶的瞳孔猛地一缩,绿光从眼眶边缘渗出来,像在流血。
我趁机后退两步,把镇尺按在那堵墙上。
墨纹顺着尺子爬出去,像活蛇钻进砖缝,沿着裂纹迅速勾勒出一道门的轮廓。线条走到一半卡住了,最后一角空着。
我咬破手指,血滴下去。
“鬼画皮,画的是门。”我爹这话我小时候当童话听,现在才知道,画的不是门,是“看不见的门”。
血一沾地,整道虚线“轰”地亮起,石壁无声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螺旋通道。内壁全是墨线纹路,一圈圈盘旋而下,像是某种活物的肠子在蠕动。
我调整手机支架,镜头扫过通道入口。
弹幕炸了。
【刚才那血是不是生效了?】
【主播画了个啥?我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通道里那纹路……像不像血管?】
【别进去!这特么是活的!】
我没回话,把镇尺塞进冲锋衣内袋,顺手摸了下背包里的虎符。它还在,但温度比之前高了,像是被人焐过。
我一步踏进通道。
脚底刚落地,身后石门“咔”地关上。手机信号瞬间断了三秒,画面卡成PPT,等恢复时,弹幕已经刷到几千条。
【信号没了!!】
【主播你还活着吗?】
【刚才是不是有东西在墙上动?】
我抬头看通道壁。
那些墨线,刚才还是静止的,现在正缓缓流动,方向和我前进的路线一致。像是……在引路。
我加快脚步。
越往下,空气越沉,呼吸像在吸棉絮。通道开始收窄,头顶的纹路也越来越密,最后整面墙都变成了那个“睁眼”符文的变体,层层叠叠,看得人眼晕。
半小时后,我踩上最后一级台阶。
眼前是个圆形石厅,十二具人偶站成星位,眼嵌墨晶,手里捧着残破的竹简。它们的姿势一模一样:左手横胸,右手垂地,像是在等什么仪式开始。
我刚踏进一步,地面“咔”地一声,浮现一道巨大的墨线阵图,从中心扩散,像蜘蛛网一样朝我脚下蔓延。
我猛地后退,可阵图追着我铺开,速度越来越快。
识海里,线幕僚突然抬手,和镇尺产生共鸣。一股热流从脊椎冲上头顶,我浑身一震,像是被高压电打穿。但奇怪的是,我不怕了,反而觉得……爽。
这感觉,像熬夜三天突然喝了一桶浓缩咖啡。
我明白了。
这阵法不是单纯的机关,是“画术对画术”。它们要用墨线困我,而我,有正主在手。
我咬破手指,血刚滴下来,镇尺自己飞了出来,悬在半空,墨纹全数炸开,像一朵黑莲绽放。
我抬手,在空中画了个圈。
不是半圆,不是虚线,是实打实的闭合环。
血在指尖凝成墨珠,顺着弧线滑落,形成一道完整的“牢”。
可我知道不够。
这十二具人偶,每一个都比之前那四具更“活”。它们的眼珠在动,不是发光,是转动,像真人在观察我。
我深吸一口气,第二道圈画在第一道外侧,两环相套,内困外破。
镇尺爆发出刺目强光,墨纹化作锁链,一根根缠上人偶关节。它们开始挣扎,动作从同步变成混乱,像是被什么力量撕扯。
“咔嚓。”
第一具人偶的右臂炸了,竹简掉地,裂成三段。
“咔嚓咔嚓。”
接二连三,关节崩裂,墨晶眼珠爆开,黑灰簌簌落下。最后只剩中间那具还站着,它的简上刻着一行小字,我没看清。
阵图消散。
我瘫坐在地,手抖得握不住炭笔。
可就在我喘气的当口,镇尺忽然一震,墨纹重新流动,那道“睁眼”符文再次浮现,但这次,它指向了石厅尽头的一道窄门。
门缝里,有光。
不是手电那种冷光,是暖黄色的,像是从老式煤油灯里透出来的。
我撑着墙站起来,手机支架歪了,镜头拍到了我身后。
回放画面时,我愣住了。
虚线幕僚的虚影站在那儿,但和之前不一样了——它的右手,多出了一节墨线指,正轻轻点着我的后背,像是在催我走。
我低声问:“你也觉得,该继续?”
镇尺没回应,但符文在识海闪了一下,方向更明确了。
我往前走。
窄门后是条短廊,尽头摆着张石案,案上放着一盏灯。灯罩是半透明的,像是用某种兽皮糊的,火苗在里头跳得不规则,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拨弄。
我走近。
灯下压着一张纸。
不是竹简,不是帛书,是现代A4打印纸。
纸面空白,但四角用红笔画了四个小符号,组合起来,正是那个“睁眼”符文的简化版。
我伸手去拿。
指尖刚碰纸边,灯焰“啪”地一跳,整张纸瞬间烧成灰,飘落在地。
可就在这零点几秒里,我看到了。
纸背面,印着一行小字:
“你画的,我都记得。”
我猛地抬头。
石案背面,刻着一行极细的划痕。
不是刀刻的,是炭笔。
一笔一划,歪歪扭扭,和我小时候练字的笔迹一模一样。
我认得这字。
这是我五岁时,在家里的墙角画的第一幅“人”。
一个圆头,两根线手,两根线腿。
和我在墓道里画的那个,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