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刺耳的闹钟把王松从杂乱无章的梦里拽了出来。
他烦躁地拍掉闹钟,宿醉般的头痛让他眼睛都睁不开。昨晚那份该死的加班方案又被经理批得一文不值,临走前那句“小王啊,你这效率真得提高,公司不养闲人”像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作响。
三十平米的老旧出租屋,空气里弥漫着泡面和过期牛奶的酸味。王松挣扎着坐起身,习惯性地去摸床头柜上那包最便宜的烟。手伸到一半,却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
“嗯?”他低下头,朦胧的睡眼瞬间瞪圆。
一个约莫巴掌大的小瓷盘,静静地躺在那里。盘壁是温润如玉的天青色,盘心绘着几条活灵活现的青花鱼藻纹。这东西绝不是他的!家里唯一称得上古董的,就是他爷爷留下的那副缺了腿的老花镜。
他疑惑地拿起盘子,入手微沉,釉面光滑得不像话。就在他手指摩挲那青色边缘时,一股极其轻微的、类似电流的酥麻感陡然从指尖窜遍全身!
大脑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无数混乱的信息碎片瞬间涌入:
空间坐标锁定:1942年7月14日,13时27分,中国上海,霞飞路(今淮海中路)以西,亚尔培路(今陕西南路)转角废弃库房
维度映射稳定
次元储物单元初始化...容量1000立方米...时间静止态已激活
时空穿梭协议载入...冷却时间:无(理论值)...
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王松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即恢复正常。只有那个小盘子和脑海中清晰无比的“信息”告诉他,刚才并非幻觉。
“穿...穿越?空间仓库?”王松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死死盯着手里的盘子——这玩意儿是触发媒介?他猛地想起昨天路过古玩市场,好像是被一个摊位边掉下来的东西绊了一下...
狂喜像喷发的火山,瞬间点燃了他每一个细胞!作为一个看了无数网文,时刻梦想暴富的底层社畜,他太清楚这玩意儿意味着什么了!
“冷静!王松,冷静!”他强迫自己深呼吸,但剧烈的心跳声擂鼓般清晰。他集中精神,尝试着“想象”手里的盘子消失。
念头刚动,那青花小盘瞬间从他手中消失!接着,他又“想”它出现在面前的小方桌上。
成功了!
一次...两次...十次...王松像个拿到新玩具的孩子,乐此不疲地试验着物品存入取出的速度,甚至把半包饼干、一个不锈钢饭盒、几本破书都塞了进去,再拿出来。没有丝毫阻碍,空间大得离谱!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包皱巴巴、价值八块钱的红梅香烟上。
“1942年的上海...”王松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精光,“烟!粮食!药品!那边一定缺得发疯!而这里...”
他环顾这狭窄、散发着霉味的小屋,想起银行卡里不到四位数的存款,想起上司那张势利的脸。
“我的机会,终于他妈来了!”
(1942)
没有任何光影特效,没有眩晕。
前一秒王松还在自己简陋的出租屋,穿着不合时宜的T恤短裤。下一刻,一阵混杂着尘土、腐朽垃圾和若有若无硝烟味的潮湿空气猛地灌入鼻腔。耳边是遥远的汽车喇叭声、黄包车车夫的吆喝声,以及一种沉甸甸的、令人不安的寂静。
他出现在一个阴暗、遍布蛛网的仓库角落。巨大的空间空荡荡的,只有几捆朽烂的麻袋和堆积的废弃物。阳光从破碎的高窗斜射进来,光束中尘埃飞舞。
迅速躲进更深的阴影里,王松的心脏狂跳。他迅速拿出一套在网上买的老款深蓝色工人装换上,戴上鸭舌帽。然后,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被铁条封死一半的后门。
透过缝隙向外望。
街道狭窄,铺着凹凸不平的石块。行人大多面黄肌瘦,神色麻木或匆匆。人力车夫拉着有西装革履的洋人乘客飞跑。街角贴着醒目的宣传海报,上面印着青天白日满地红和刺眼的黄色标语,落款是“大东亚共荣”、“和平反共建国”。海报下方,一个穿着破旧伪军制服的士兵叼着烟卷,斜挎着枪,眼神在过往的行人身上扫视,带着一股子傲慢和审视。
王松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这是真正的乱世!是历史书里那沉重的一页活生生地摆在眼前!
他摸了摸贴身口袋里的东西——一小包超市买的、裹着彩色玻璃纸的水果硬糖,还有两包他买来准备自己抽的普通红梅烟。这是他用来试水的全部筹码。
深深地吸了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和恐惧。
“阿成...阿成...”他低声重复着出发前在网上匆匆查到的那个传说中“路子野”的掮客名字。这个在史料角落里昙花一现的人物,此刻成了他在这个时空唯一的突破口。
王松整了整衣领,帽檐压得更低些,尽量让步伐显得沉稳。他推开那扇吱呀作响、几乎快散架的破烂小门,融入了1942年上海那喧嚣又压抑的街头人流中。目光看似平静地扫过两旁挂着当铺、米行、杂货铺招幌的店面,耳朵却竖得尖尖的,捕捉着每一丝可能的信息。
一个穿着灰布短褂、蹲在墙角啃着硬窝头的瘦小汉子进入了他的视线。那汉子眼神里带着一股底层人特有的警惕和机灵。
王松放缓脚步,走到汉子面前两步远停下,压低声音,用事先想好的切口(也是网上看来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生涩开口:
“朋友,打听个事儿。听说这附近有个叫‘阿成’的,消息灵便,路子宽?”
汉子啃窝头的动作一停,像老鼠一样快速抬头扫了王松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含糊不清地说:“阿成?没听过,找错人了。”
王松没动,从口袋里快速摸出一粒用花花绿绿玻璃纸包裹的水果硬糖——这闪亮夺目、带着强烈水果香精味的糖纸在这个时代简直是无法理解的奢侈品。他不动声色地将糖隔着一步丢到汉子脚边。
“帮帮忙,兄弟。”王松的声音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客气和不容置疑,“就打听个道儿。这个...算请你甜甜嘴。”
汉子看着地上那粒糖,眼睛瞬间直了。他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抓起,那鲜艳的糖纸在手心咯吱作响,浓郁的甜香让他喉头疯狂滚动。他看看糖,又看看王松,眼底的警惕被巨大的震惊和贪婪取代。他慌忙将糖塞进怀里最深处藏好,再抬起头时,脸上堆满了谄媚:
“哎哟!怠慢,怠慢贵人!小人眼拙!您找成哥?知道知道!他常在‘三友茶馆’后头的鸽子楼下面打茶围,我这就领您去!您这边请!这边请!”
汉子一骨碌爬起来,点头哈腰地在前引路。王松心里那点紧张终于稍微落地。
有门!这现代产的最廉价水果硬糖,在1942年的上海滩黑市,竟成了打开潘多拉魔盒的第一把钥匙。黄金、古董、乃至未来的财富帝国,仿佛都在这条弄堂深处闪烁着诱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