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顾明义定亲那日,他纵容小妾泼我一身茶水。
我的生父为了攀上顾家,只当是没看见。
只有顾明义的兄长,那位冷面煞星的顾晗池,脱下外袍为我遮掩。
可晚上入梦后,同样的情景,顾晗池只是紧紧盯着我湿了的衣襟,伸手覆了上来。
——
三年前开始我便被嬷嬷教养,今后的夫家是顾家二公子,我必须以他为天,为他是从。
只因为,我陶家已落败,必须攀上京中第一权贵的顾家,才能安稳延续。
定亲那日,我忐忑不安地跟着父亲前去见顾明义。
顾明义虽样貌极好,俊朗得意气风发,颇得京城中贵女爱慕。
但自小顽劣,是个还未娶亲便已纳了两房小妾的混不吝。
我没想到,定亲这样的日子,他竟也揽着府中侍妾前来。
我父亲面容虽有一瞬的难堪,但冲着顾家的权势,依旧陪着笑脸。
感受到那两个小妾‘讥讽’‘戏弄’的眼神,我攥紧手里的帕子,几乎如坐针毡。
未来的夫君竟这般不爱重我,我甚至能看到,待我嫁进顾府会是怎样的日子。
可我却没有说‘不’的资格。
阿爹说了,若我坏了这桩婚事,就让我那个半疯癫的娘亲活活饿死。
下一瞬,那侍妾得寸进尺地扬起了手里的茶杯。
“哗啦”一声,有些滚烫的茶水直直地泼上我的衣襟。
“哎呀,奴婢没端稳”
“唔——”我顿时捂住了衣襟,按捺住被灼痛后想喊出来的声音。
教养我的嬷嬷说过,决不能在定亲之日失礼。
但羞耻与悲愤让我头脑空白,双眼已经一片湿润。
见我这般容忍的模样,顾明义却只是眉眼微挑,带上几分戏谑,正欲说什么时。
“顾明义。”冰寒彻骨的声音自我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威严的警告。
原本还如同纨绔子弟的顾明义面色顿时僵住,赶忙起身相迎。
“长兄,你怎来了?”
长兄?是那位京城最年轻的国公顾晗池?
顾家全族因前朝祸乱而亡,只剩下两个嫡出公子,这位长公子虽是在外流落多年,却袭承了国公之位,又有了厚厚军功,圣上颇为爱戴。
我怔愣地看着走过来的矜贵男子,看着他解了自己肩上的大氅。
顾晗池果然如外界说的清冷俊美,玄黑的衣袍配上那举世无双的容貌气度,举手投足间尽是上位者的威严。
肩上忽然一重,温暖的毛裘将我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我这才反应过来,方才那杯茶水已经将我衣襟勾勒出了形状。
我顿时羞怯了脸颊,耳根都滚烫了起来。
因衣襟浸湿,我向这位国公行礼后便也退下了。
只是在转身之际,总觉得一道清冷的视线微微停顿在我身上。
顾晗池一来,顾明义顿时受了管束,两家婚事终于安稳地谈成了,亲事也定在了年后初春。
这兵荒马乱的一日,也总算过去。
入睡前,我看着床榻旁晾着的大氅,脑海里浮现起了那如松如柏的清冷男子。
这一夜,我竟做了个梦。
或许是白日被那侍妾冒犯的耻辱仍然残存,我又梦见了那般情景。
但不知为何,白天我明明穿着寒冬时节温暖的襦裙,竟在梦里换成了白丝透彻的纱衣。
那杯茶水一泼后,我内襟如无遮挡之物
我羞得正无地自容,幸好在梦里,那侍妾泼完茶水后,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了。
不然这般春光大泄被人瞧去,于我贞洁有损。
但身后,却传来了脚步声。
我倏然转身,竟然是顾晗池。
他肃冷的面容眉头轻蹙,一双平淡如水的眼眸,停驻在了我身前湿泞的衣襟。
而后居然伸出了手。
“啊——”我错愕地忍不住叫了出声,下意识想要逃,却整个人被梦境困得动弹不得。
他另一只手的指腹也轻柔地落在我的唇瓣,微微碾压。
“小桃儿,别叫。”
他将我紧紧扣在怀中,二人呼吸相融时,他喊着我儿时的闺名,举止越发无礼起来。
我被惊醒了。
坐在床上久久未动,一双眸子惊惶未定。
我怎么会做这种梦?如此荒诞
是因为看了嬷嬷给的画本子吗?
可可为何是顾晗池。
他是我未来夫君的兄长。
顾明义才是我未来的夫君啊。
我捂着羞红的脸,看到旁边晾着的毛裘,心乱如麻起来。
正想让侍女将毛裘送还,父亲却让人来传信,说是顾明义邀我前去云水阁赴宴,让我过去后好生伺候着。
我微微皱眉,想到顾明义那两个小妾,这恐怕是个‘鸿门宴’。
定亲那日,顾明义一看就不喜欢我,恐怕早就不想答应这桩婚事。
这次怕是想趁机让我出丑,好借此断了两家婚约。
云水阁一向设有曲水流觞的雅致游戏。
顾明义带着一群狐朋狗友,揽着两个小妾一同赴会。
当酒杯飘至我跟前时,我脑袋里的弦顿时绷紧了。
果然,顾明义没有让我像其他人那般吟诗作对,而是意图让我在众人面前起舞。
“让我瞧瞧你这舞技与我家红莲能否一比。”
红莲,是他那位侍妾,曾是教坊舞姬。
他竟拿我与她相比。
我不由得闭上眼,按捺住愤怒与羞耻。
为了娘亲,我不得不跳,甚至要好好跳,要争来顾明义对我的宠爱,这桩婚事才能安稳下去,有了顾家的依仗,我才能救出娘亲。
娘亲曾教过我的云裳舞,我还记得些许。
一时间,那些世家贵族的男子眼中的戏谑之意褪去,倒是一个个赞扬起来。
但长袖挥袂时,我竟从云水阁二楼高处瞧见了另一道身影。
是顾晗池。
他面色冰寒地盯着我,清隽的双眼沉得像是要侵吞了什么。
莫名的,我竟有些后背发凉,不敢再与他对视。
这一舞过后,顾明义总算对我有了别样的看法。
“原本以为你生性木讷,如今看来,倒也不是个无趣的。”他勾着我的下巴,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我搂进怀里亲热。
我脑袋一懵,下意识推开了些。
顾明义变了面色。
“我二爷,奴家怕羞。”我骤然反应过来,赶忙挽救,像是羞怯般地低下头去。
顾明义这才面色稍霁,继续下一轮流觞曲水。
这场宴会总算有惊无险的过去。
回到家中后,阿爹依旧不肯让我去后院见娘亲,我已经有两月未见过娘亲了。
说起来很是悲凉可笑,阿娘明明是他娶回来的正妻,如今却活得连侍妾都不如。
想到此处,不由得想到顾明义那两个侍妾。
也不知我嫁入顾府后,会是怎样结局,只希望那顾家能看在大家世族的脸面上,给我留一份生存余地,届时,他爱纳几房小妾便纳几房。
郁结之下,我早早睡了。
但今夜,竟又入了梦。
我在云水阁翩翩起舞,宾客却只有一人。
是顾晗池,他一如白天那般冰冷着俊容,整个人不怒自威。
而我穿着的,又是那薄如蝉翼的纱裙。
梦里,我不由自主地舞动,婀娜的身姿若隐若现。
当长袖挥至顾晗池面前时,他竟伸手抓住了。
只是简单一扯,我便不受控制地被他的力道带至怀中。
他的手紧紧扣在我的腰身,俯下头,那双带着寒星的眼眸紧紧凝视着我。
“小桃儿,不是说过只给我跳么?”
他这没来由的话语让我不解,但这是个梦,我到底没多想。
“不要”我被他越礼的举止惊得无措极了,却怎么也逃不开他的怀中。
衣衫半解,只是半晌,我便被挑逗得气若游丝,昏昏沉沉。
不知不觉间,我的双手竟被长长的纱裙绑缚了起来,整个人被按在了地上。
一开始的浅尝辄止已经满足不了他,他微微起身,竟也解开了衣襟,露出那蜜色挺实的胸膛。
“不可以,我是你弟弟的”我试图劝住这荒唐的梦境。
可他却只是眉眼微挑,“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