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奶奶,您是不是老糊涂了,这么热的天,您想烤死我啊!”
祖奶奶眯着眼睛不理他,过了好久才开口。
“你说得没错,寒毒入体时间太长,一直这么烤下去也不是办法。”
见德高望重的祖奶奶也没辙了,人群又开始喧嚣了起来。
“哎呀,祖奶奶都没办法,这病看来是好不了了,这恩马冬梅可怎么报啊!”
“那还不好说,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呗”
被众人说中了心中所想,原本被烤得奄奄一息的夏学文又支棱了起来,嘴角扬起不屑的冷笑。
“冬梅,别挣扎了,这就是你的命,这辈子注定只能嫁给我”
还没等他说完,就被祖奶奶开口打断。
“刚才是祛除的体表的寒毒,内里的还得用别的办法!”
话音刚落,祖奶奶的孙子递过来一个大大的箩筐,掀开上面的花布竟然都是满满的朝天椒。
现场一片抽气声。
夏学文的脸色比墙皮还白,整个面部都在哆嗦。
“这这么多辣椒这得多久才能吃完?”
他吃不得辣,上一世就算闻到家里出现一点点辣味都要对我破口大骂。
祖奶奶摆摆手,开口解释:
“别怕,这些辣椒不是给你吃的,那样见效太慢,趁着你现在毛孔扩张,熬水给你泡澡!”
“放心,这是我家传多年的独门秘方,这个澡跑下来,你的病就该好得差不多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帮忙把他抬进浴桶。”
热心肠的乡亲们不顾夏学文面无人色的苦苦哀求,七手八脚地抬起他向通红的浴桶走去。
我挤出几滴眼泪,给了夏学文一个鼓励的眼神:
“放心吧,这次要是还是治不好,我一定会照顾你的余生。”
夏学文眼神惊恐,头发都快竖了起来。
终于在屁股接触到辣椒水的那一瞬间,他一改日常气若游丝的模样,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
“快放下老子,老子没有病!”
4
众人皆惊,手一抖,夏学文重重地坠入红彤彤的辣椒水中。
溅起的水花溅入了夏学文的眼睛,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号,可是无济于事。
骂骂咧咧的声音非常高亢,林黛玉秒变鲁智深,众人恍然大悟。
“快听听,他叫得比杀猪还响亮,根本就不像是有肺疾的模样!”
“这不是在骗人吗?”
弟弟虽然人小,但是一点儿也不怂,指着夏学文的鼻子怒骂道。
“姓夏的,你还要不要脸?居然装病骗我姐姐!”
“我姐姐才不会嫁给你这样该死的小人!”
弟弟捡起路边的石头对着浴桶不断地扔了过去,看热闹的小孩子们也纷纷有样学样。
看着被打得满头包的夏学文,我的心情才勉强好了一点点。
夏学文闭着眼睛拼命挣扎,嘴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号,好不容易才从浴桶中勉强爬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纵然此刻他有百般难受,但也比不上我上一世所承受的万分之一。
他斯哈着甩下一句,“我是有苦衷的,我只不过是太想和冬梅在一起了。”
便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向村口的小河奔去。
乡亲们原本就是墙头草,可能是不好意思面对被冤枉的我,都讪讪地借口有事儿,溜之大吉。
我满是感激地抓住祖奶奶的手。
“谢谢祖奶奶,要不是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祖奶奶慈爱地笑笑,拍拍我的手。
“冬梅,你是个好姑娘,值得更好的。”
我眼含热泪重重地点点头。
从这天开始,弟弟更加的黏我,几乎寸步不离。
我知道,他是害怕夏学文再跑过来纠缠我。
看着他紧张的小脸,我伸出手摸摸他的发顶,满心都是酸楚。
饲养员的工作比记分员辛苦得多,除了喂猪还要整日里打扫猪圈,身上沾上猪屎的味道隔着好几米都能闻得见。
幸好我有丰富的养猪经验,很快就把生产队的猪养得又白又胖。
村长对我放弃体面的记分员工作非要闹着去养猪,也从一开始的震惊慢慢变成了现在的理解。
此消彼长,那头夏学文的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他那天被辣椒水刺激得睁不开眼,慌不择路撞到了生产队的牛身上。
牛一生气,把他两条腿都踩断了,只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一开始白秋雅还隔三岔五到他床前抹泪照顾一二,慢慢就借口需要熟悉记分员的工作不再去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是这种野鸳鸯呢。
上一世我担心夏学文身子弱,想方设法地帮他保养身体。
吃苹果都是他吃果肉我啃果核,他啃排骨我喝汤。
经年累月,他的身体是保养好了,多年劳累的我却外强中干。
当他得知白秋雅的老伴儿终于死了,欣喜若狂,以为自己这个陈年老备胎终于能转正了。
整日对着白秋雅的老照片发呆,心也飘向了很远的地方。
而为他付出了全部青春与热血的我,只能背着人暗自垂泪,孤单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本来以为白秋雅这次终于当上了心心念念的记分员,夏学文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没想到他还是没有放过我。
刚走出猪舍的大门,就看见了夏学文拄着双拐,拿着一捧我最爱吃的莲蓬站在烈日下看着我,上面还挂着一只翠绿的镯子。
“冬梅,我只是实在太渴望拥有你,才撒了一点小小的谎言。”
“一直以来我都只是把白秋雅当作普通朋友,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我想要共度今生的人一直都是你,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保证以后离别的女人远远的。”
我随手一挥,翠绿的莲蓬掉落在猪圈中,被受惊的猪狠狠地踏成烂泥,和屎尿混在一起。
“脑子让驴踢了,就赶紧去看大夫,少在这里做白日梦!”
“只有长了猪脑子的人才会跑到猪圈门口来求婚,小心你那占便宜没够的妈自挂东南枝!”
5
他原本笔直的脊背塌了下去,眼角微微泛红,声音里有无尽的苦意。
“那又怎样?我有权利和自己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呵呵,哪有那么多的母慈子孝,只要足够爱,娶了媳妇忘了娘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想起上一世我在他家遭受的一切折磨,我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
毫不犹豫地抄起一旁铲猪粪的铁锹,对着夏学文就砸了过去。
“听不懂人话是吧,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我马冬梅宁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给你这样言而无信背信弃义的小人!”
“你这样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废物也敢肖想我,真是软饭吃多了,脑子也坏掉了,我呸!”
他的眼里流淌着满满的惊愕,不可置信地紧紧盯住我。
身后忽然传来了令人不适的夹子音,黏腻中带着浓浓的恶毒。
“我的天啊,学文哥哥,发生什么事儿了?”
“身上怎么搞得这么脏,脸也肿了,马冬梅你怎么可以这么粗鲁!”
她抬起手,温柔眷恋地抚摸着夏学文红肿的脸颊。
看着凑在一起好像连体婴的两个人,我嗤笑一声。
“请睁大眼睛好好看牢自己的男人,最好弄条铁链子牢牢锁死,不要随便放出来吓人!”
“现在是新中国,一夫一妻,齐人之福的白日梦还是不要做了。”
白秋雅突然看到了掉在泥淖中的手镯,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夏学文居然会把传家宝送给她之外的女人。
顿时神色一变满脸委屈,挤出了几滴眼泪。
“马冬梅,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学文哥哥好好一个人被你害成这样,你还不罢休。”
“要不是你使坏,他怎么可能住那么长时间医院。学文哥哥还是病人,你有什么怨气冲着我来好了。”
刚才还呆若木鸡的夏学文动了,一个箭步跨过来站在白秋雅的身前。
一改刚才的颓丧,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马冬梅,你还有完没完。你我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涉无辜。”
“你这种没爹没妈的人,就和山林里的野人差不多,一点儿不也不通人情世故!”
最深的疼往往来自身边的人,只有足够熟悉才能如此精准地找到我的要害。
爸妈因公牺牲那年,我抱着哭着找妈妈的小勇站在家门口哭泣,一张干净的毛巾递到了我的面前。
抬头看去,是夏学文。
他同情我的遭遇,满脸悲切,开口安慰我。
“你父母是因公牺牲,他们很光荣,保护了全体村民。”
“向阳大队所有社员都是你们的家人,你们一定会过得很好的。”
少年的嗓音清澈,带着淡淡的悲悯,瞬间抚慰了我残破不堪的内心。
一颗带着善意的种子在我心间悄悄落地,生根发芽,经年累月终于长成了爱意满满的参天大树。
多情总被无情恼,再高再大的树也扛不住无情的刀斧。
不爱了就走开,我懒得再和他们纠缠,喊来了村长,
“这两个人围着猪圈鬼鬼祟祟,我怀疑他们意图不轨。”
没等夏学文反应过来,两个村民就冲了过去控制住他。
很快就从他的兜里掏出了那个镯子。
“胡说八道,这个镯子明明是我家的传家宝,不是偷来的。”
“没错,我听学文哥哥很多次都说过,这个要送给自己最心爱的人。这个女人得不到就信口雌黄!”
现场局势有点凝滞,村长为难地看向我。
“马冬梅,对方有人证,你有没有什么其他证据?”
我自信地点点头:
“镯子有个裂痕,裂痕附近有个紫色的点儿。”
“你检查一下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白秋雅差点儿把白眼翻到天上去,手指牢牢指着我的鼻子。
“你这人红口白牙的就想污蔑人,小心开你的批斗会!”
“男孩子的名誉就不是名誉了?学文哥哥快拿出来,让大家伙看看到底谁在信口开河!”
夏学文语塞了好几秒,才开口。
“冬梅,这镯子是我家的传家宝,只有长媳才能带,现在给你看还不合适。”
“还是不是男人,有种你就掏出来让大家伙儿看看,不然就是心里有鬼!”
我嗤笑一声,开口催促道。
估计是生怕自己没种,夏学文只好把镯子掏了出来递给村长。
阳光下镯子上轻微的划痕和附近的紫彩,毫不掩饰地出现在人前。
证人证言形成了完美的闭环,牢牢地把夏学文锁在其中。
“不可能,这真的是我们老张家的传家宝!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
可惜,自证从来就是一个跳不出的陷阱。
上一世我被母猪啃食的时候,白秋雅戴着这个镯子嘲笑我祈盼一生都没有拿到夏家的传家宝。
我目眦尽裂,早已把这个镯子所有细节深深地刻画在脑海中。
民兵队立刻掏出绳索和扁担把夏学文捆绑起来。
“夏学文,真有你的,年纪轻轻不学点好的,真给你家先人丢脸!”
“要不是冬梅自己的东西,人家怎么会说得丝毫不差。”
“先把他关进牛棚,晚上慢慢审,别耽误了上工。
眼见夏学文被捆得像年猪一样,白秋雅急得眼睛都红了。
咬牙切齿地指着我破口大骂:
“还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你这样葬良心的坏女人一定不得好死!”
“你以为自己屁股就干净了,小心我把你做的那点儿破事儿全部抖出来”
还没等她说完,上工的钟声就敲响了。
“走走走,迟了要扣工分的,”
“赶紧的,小心又被某些人找茬”
呵呵,戏子都装扮好了,观众却跑了个一干二净。
我嘴角轻扬,瞥了一眼白秋雅,此刻她脸上晦暗,好像一个埋了五百多年的女鬼。
6
上一世我整整养了三十年的猪,早已把这畜生的脾气摸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以白秋雅睚眦必报的性格,必然会打上这些猪的主意。
那我不妨将计就计。
熬到第三个夜晚,我终于等来了鬼鬼祟祟的白秋雅。
她刚打开猪圈的大门,就被我泼了一身猪食。
乘着皎洁的月光,我看到白秋雅的笑容凝结在脸上。
饿了三天的猪看到门开了,不管不顾地跳了出来。
对着白秋雅就扑了过去,拼命舔舐着她衣服上的猪食。
三百多斤的成年公猪,几个壮汉都扛不住,何况是弱柳扶风的白秋雅呢。
白秋雅惊怒之下发出骇人的尖叫。
她想逃,却被公猪一嘴头拱倒在地。
我心中无比的畅快,站在角落里抱着双臂看着眼前精彩的一幕。
“滚开,快滚开!你这该死的畜生!”
白秋雅浑身都在哆嗦,却又不敢大声呼救,只能拼命挥舞着双手,试图赶走愤怒的公猪。
我再也忍不住,发出肆意的大笑。
“呦,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要勾引队里的公猪?你这口味可真够重的!”
我的突然出现,让原本就狼狈不堪的白秋雅猝不及防。
她的面容瞬间扭曲。
啧,还别说,此情此景,还真有点美女与野兽的意境。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我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铜锣,用力一敲。
“乡亲们,快来啊,救火了”
我的声音很大,在寂静的夜空中传得好远。
很快远处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喊叫声。
“着火了,火在哪里?”
“快快快,听动静是冬梅那丫头的,千万别把村里的大肥猪烧死了,不然全村过年都吃不上肉!”
人都来齐了,现场却沉默地吓人。
那桶猪食中我添加了一些让动物提前入春的草药,饱暖思淫欲。
公猪舔食完白秋雅身上所有的猪食,双目赤红,有了一些本能的反应和动作。
被压在地上的白秋雅众目睽睽之下,羞耻万分。
刚被反应过来的村民从猪身下拖出来,再也压抑不住自己,操起一旁割猪草的镰刀对着我就冲了过来。
“贱人,你居然如此害我!今天我一定要你血债血偿!”
“唰唰”。
眼前亮得吓人,锋利的镰刀被白秋雅舞出了残影。
还好我早有准备,用铁锹挡了下来。
周围的乡亲们惊讶的都忘了拉开我们。
“这怎么回事,说好的救火呢?”
“这大半夜的和猪打架就算了,连人也不放过。”
村长劈手把我的铁锹夺下,白秋雅趁机伸长镰刀对着我劈了过来,瞬间我的胳膊上传来了钻心的疼痛。
她刚得意咧嘴,就又被兴奋的公猪顶倒,撩起后腿对着她的脸稀里哗啦一泡尿。
白秋雅狼狈地瘫倒在尿泥里,浑身散发着刺鼻的腥臊味,前所未有的狼狈。
“谁给你们的胆子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瞎胡闹,还吵醒全村人?”
村长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愤怒,所有人都神情一肃。
我努力挤出一滴眼泪,委屈巴巴地解释。
“对不起,我半夜被吵醒,出来就看到白秋雅这般模样,我一时拉不开她和那头猪。只好假称救火”
“怪我考虑不周,把大家伙儿大半夜吵醒,实在是我没见过这么惊骇的事情,一时昏了头,实在抱歉。”
看着周围脸色精彩纷呈的村民,村长咳嗽一声,对着白秋雅怒目而视。
“白秋雅你是怎么回事儿,大半夜不睡觉,跑到猪舍做什么?”
“这可是集体的财富,出了差错,你赔得起吗?”
“怎么着?好好的记分员不想当,想要来帮马冬梅喂猪?”
听了村长这番话,白秋雅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7
她满脸不甘,状若疯癫地大吼大叫。
“你眼睛瞎了吗,我是被马冬梅害成这样的!”
“你是怎么当村长的,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也好意思说为人民服务?”
“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今天咱就掰扯个明白!”
“那天我亲眼看见马冬梅抱着记分本,去你家找你,待了好久才出来。”
“大家伙都擦亮眼睛,千万不能让他们糟蹋我们的血汗!别让有心之人篡改记分本。”
此话一出,现场好似炸开的油锅。
村长脸色铁青,望着白秋雅的眼神冷得吓人。
“白秋雅,你是不是脑子让猪给拱坏了!”
“你妄图破坏革命生产,现在还试图把别人也拉下水,真是丢了我们向阳村的脸面。”
白秋雅破罐子破摔,冷笑道。
“破坏集体财物的蛀虫才丢脸,你们不承认是吧,我有证据!”
村民们纷纷小声议论:
“我们辛苦一年,可千万不能被别人白白占了便宜。”
“有证据,那听听他怎么说。”
村长看向我的目光,透露出几分质疑。
大家辛辛苦苦一年,就是为了这些工分,如果出了差错,他这个村长也难辞其咎。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白秋雅得意扬扬地从怀里翻出一个记分本,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张扬。
“大家伙听我念”
所有人都伸长脖子,等着她实锤我。
结果空空如也。
白秋雅揉揉眼睛,又翻了一页,还是没有任何字迹。
情绪瞬间爆发。
“怎么会没有,我明明看到了,不可能的,是谁,究竟是谁偷换了我的记分本?”
“我明明亲眼看见的”
“白秋雅!”
祖奶奶呵斥一声。
“老祖宗传下来的话,捉奸捉双,捉贼捉赃,你这大半夜的玩的是哪一出?”
“拿着个空本子就指控别人篡改工分,你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不是我没有”
白秋雅吓得脸都白了,急忙开始否认三连。
村长不耐烦地清清嗓子,沉声说道。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我们向阳村是有名的先进村,根本容不下这样的害群之马。”
“今天开始,记分员的工作还是还给马冬梅,白秋雅改成饲养员,但凡猪瘦了半点,唯你是问!”
刹那间,白秋雅的天都塌了,好不容易混上记分员一职,能让所有人都高看一眼。
没想到琉璃易碎彩云归,美梦就这样被我打断了。
她正准备撒泼,就被开批斗会的威胁吓住了,
我捂住脸假装哭泣,生怕别人看到我上扬的嘴角。
8
回到家,弟弟哇的一声扑了过来,心疼地看着我的胳膊。
“姐姐,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长大了我就可以一直保护你,任何人都无法再欺负你。”
我摸摸他的头,笑笑:“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赶紧长大就可以保护姐姐了,”
好不容易才把弟弟哄睡,门口就传了敲门声。
打开门,是几日未见的夏学文。
他的脸上晦暗,眸中满满的失落。
“马冬梅,你是不是爱上别的男人了,才不肯嫁给我?”
“即使你把我害得这么惨,我还是无法自控地爱你!”
“是你才让我明白,爱一个人就是包容她的一切,不管好的坏的!”
我笑出了眼泪,讥讽道。
“夏学文,你说破天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你自己顶着个脑袋就把别人都当傻子?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小勇是被你推下河的。”
“你为了让白秋雅当上记分员,差点害死小勇,要不是老天有眼,我只能孤零零地一个人活着。”
“我要是把你妈杀了,你会原谅我吗?”
我一边说,一边抄起扫院子的笤帚对着夏学文抽打过去。
直到扫帚打得只剩下光秃秃的扫帚把。
沉默良久,衣服都被抽成破布条满脸红肿的夏学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马冬梅,当场是我鬼迷心窍,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说完,他就抬起手大力撕扯我的衣服。
我竭尽全力拿起防潮的生石灰对着他的眼睛扬了过去。
我狠狠地关上门,对身后传来的惨叫恍若未闻,一蹦一跳地回屋睡觉。
第二天,弟弟看到门口的生石灰,疑惑地问怎么回事儿。
我咧嘴一笑,“可能是路过的野狗不小心打翻的吧。小孩子家家的,少操心,赶紧去玩吧。”
结果没多久,弟弟就欢呼着冲进院子。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
“走路捡到钱了?这么开心?”
弟弟笑得合不拢嘴,露出一颗大白牙。
“比捡到钱还开心,人贱自有天收,夏学文可能是坏事儿做多了,不知道哪位大侠为民除害,把他弄瞎了!”
“他妈妈正挨家挨户给人磕头,借钱给他进城治病呢。”
“他们还说白秋雅天天被猪追,神智已经不太正常了”
“这下好了,从今以后,他再也没有机会纠缠我的姐姐了!”
“对了对了,村长叔还说,向阳村不能没有大学生,白秋雅不能去,就让冬梅去吧。”
看着小勇振振有词的小大人模样,眼泪迅速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抬起手把小勇搂在怀里,心中暗暗发誓。
这一世我一定好好地爱自己,再也不让爱我的人为我流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