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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剥离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比想象中的难受太多。
我躺在医院的空床上一晚没睡。
我想了很多,从和顾延升的第一次见面,到心动,到结婚。
我好像爱的太多,以至于忘掉的爱自己。
第二天,我叫来货拉拉回到公寓。
律师早就等在旁边。
我边收拾行李,边让她重新拟了一份财产分割。
顾延升多给我,我一分不要。
当走到浴室看到那些亲子用品,亲子相框,亲子手办时
我才发现每间物品都带着时间的刺痛。
雅雅的儿童房,是我和顾延升亲手布置的。
我们一起亲手画设计图,一起去超市买婴儿服,我们还有一台摄影机。
那是专门给雅雅准备的。
顾延升说,孩子长的太快,我们也在慢慢变老。
如果不及时记录,说不定孩子长大了,我们得回忆也没了。
可如今,看着那些录像带。
我只觉得满眼讽刺。
我喊来家政公司将我和女儿的东西全部收拾打包好。
到厅上那副一米高的婚纱照时,家政犯了难。
“沈小姐,这个也要处理吗?”
我呆在原地,静静看着照片上笑靥如花的两人。
还记得,结婚前一夜。
我和顾延升像极了新兵蛋子,第一次结婚,紧张的不行。
第二天就要接亲了。
他当晚凌晨三点就开着车到我楼下,说他紧张的不行。
我躲在窗口下给他发消息。
说老人们说,新婚夫妇提前见面是不吉利的。
他笑话我迷信。
但拗不过他非要见我。
我就顶着白天要用的西式头纱盖在头上冲了下去。
那天月亮很亮,周围静悄悄的。
顾延升的手紧张的直冒汗。
我拧了他胳膊一把,故作镇定道:“紧张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他却宠溺的伸手刮我鼻梁,戏谑道:
“你不紧张吗?第一次结婚。”
我有心逗他,就撇嘴反驳到可以多结几次。
顾延升就气的来挠我腰间痒痒肉。
最后我两躺在地上大眼瞪小眼。
顾延升就那时起身压在我腰间,挡住了天上的月光。
他说:“沈颜,我们一定要在一起啊。”
那表情,正经不行。
后来第二天结婚,我俩险些迟到。
拍照时,他指着我脸颊没涂匀的粉底笑得不行。
摄影师就在那时拍下来的。
当时我还嚷嚷着不好看。
可顾延升说这样最生动,因为爱意和幸福都在眼里。
可如今看来,怎么都觉得讽刺。
“取下吧,把我的那截婚纱照裁剪掉。”
我坐在沙发上,静静的屋子被一点点半空。
那只有一半的婚纱照挂在客厅,落幕至极。
当最后一个箱子合上时,已经到了傍晚。
顾父顾母刚下飞机便风尘仆仆赶到门口。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七年夫妻突然断崖式离婚,也不明白为什么几个月前还活蹦乱跳的女儿突然变成了冰冷的墓碑。
顾母拉着我的手,苦口婆心开解。
“颜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好好说,为什么非要离婚。”
顾父则满脸怒气,满屋子找趁手工具。
“这兔崽子,看老子不捶死他。女儿刚出事,就跟糟糠之妻离婚,没良心的狗崽子。”
我没有说话,只是坐着沙发上看国外的房子。
直到门铃被人摁响。
顾延升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