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烨本来就因盛妩的事,心中郁结。这会儿又听朝盈这般说,搭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
冷眸扫向朝盈的教养嬷嬷:“这话她是从哪听来的?”
他不信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能说出这种话。
两名教养嬷嬷慌忙跪下磕头,战战兢兢回道:“陛下,奴婢们没听见谁在公主面前说过这样的话。”
说罢,又向朝盈投去求救的眼神。
朝盈扯了扯司烨的衣袖,小心翼翼唤:“父皇!”
“朝盈这话说错了吗?要是惹您不开心了,朝盈以后再也不说了。”
泪珠挂在憔悴的小脸上,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沈薇捏着帕子一角,轻柔地拭去朝盈眼角挂着的泪珠,又缓缓抚过她的发顶,温声道:“朝盈,你父皇肩上扛着江山社稷,不仅是你的父亲,更是万千子民的君父。你身为大晋长公主,理应体谅你父皇的不易。”
言罢,沈薇又起身朝司烨行下一礼:“陛下,是臣妾管教不严,往后臣妾定当更加用心教导朝盈。”
司烨本打算少坐片刻就回去,可她这般识大体,他要是扭头就走,倒显得他薄情了。
皇帝留宿景仁宫的消息传回乾清宫后,盛妩暂时松了一口气。可躲过了今日,明日又该如何呢?
邓女官盯着盛妩眉间的愁色,不觉重重一叹!除了心疼她,也是没别的法子。
皇帝要睡一个女人,谁拦得住啊!
她一边给盛妩身上抹药,一边低声劝慰:“别想那么多,走一步看一步。左右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盛妩默默点了一下头。
———
次日一早,盛妩是被张德全的大嗓门叫醒的。
“都什么时辰了,还赖在床上不起。陛下都下朝了,你还睡着。你倒是好命。””快起来,陛下宣你去东暖阁。别怪咱家没提醒你,陛下正在气头上,你若叫他等久了,待会有你的好果子吃。”
一听司烨叫她过去,盛妩沉着脸从床上坐起身,便是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也得去。
她简单洗漱一番,用银钗将一头青丝低低挽着,出门往东暖阁去了。
邓女官站在门口,一见她来,迎过来凑在她耳边小声道:“你小心点,陛下是黑着脸回来的,瞧着像是为朝堂上的事。”
盛妩暗自思忖,昨儿太医院提点都来了,自己推薛晚云的事,定是瞒不住的,想必是那些言官集体上凑了。
她轻步进了东暖阁,鎏金狻猊炉吐着龙涎香,她记得这里之前点的是沉水香,他不是闻不惯龙涎香吗?
玉屏后突然响起他的声音:“过来。”
盛妩想起他昨晚的样子,有些害怕。
“别让朕说第二遍。”语气里明显带着不耐烦。
她顺从的绕到玉屏内,抬眼就撞进一双威仪的凤眸里。盛妩心头不由的一紧,看样子他被气的不轻。
司烨虽嘴毒,可御史台的那帮人个个铁齿铜牙,他一张嘴哪能说过十余张嘴。
又见他盯着自己目光不善,盛妩默默去旁边的茶桌上,斟了盏茶,端到他面前。
这突如其来的示好,让司烨愣了一下。
她端茶的动作久了,手隐隐有些微颤,司烨伸手接了过来。
目光不由的落在她脖子上,成片红痕,灼眼的很。
她天生肌肤比一般人娇嫩,稍稍用力碰一下,就会留下印子,只怕身上现在青一块紫一块。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放下茶盏,从香几下的暗格里取出一瓶药膏,随即忽的长袖一展,盛妩还没意识到,就被他抱在了腿上。
盛妩不敢动,她坐的位置不太对,怕碰到不该碰的东西,刺激到他,兽性大发。
却见他又来扯自己的衣襟,盛妩条件反射抓住他的手。
司烨眉峰一蹙:“把手拿开。”
说着,瞥了眼手里的药瓶,示意给她抹药。
打一棍子,给一个甜枣,他哄三岁小孩呢!
可当下看着他微微眯起的眸子,盛妩的手落了下来。
解开盘扣往下轻轻一拉,昨晚被咬伤的部位暴露在司烨的眼底,紫了一圈,还肿了,那两颗牙印算是彻底留下了。
司烨心里升起一股快感,好似这样就彻底抹去了她与江枕鸿的六年,往后十年、二十年······至死,她都是他一个人的。
将药轻轻涂抹在伤口处,他嘴唇贴过来,轻轻吹了下,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颈间,盛妩身体微微一颤。
手抬到一半,他就退开了,盛妩赶忙扣上领口的盘扣,坐在他硬邦邦的大腿上,她如坐针毡,想着药上完,她就起身。
却被他扣着腰,动弹不得。
他低低道:“朕胳膊上的伤,你不管了?”
又见他撸起袖子,盛妩抿了抿唇角,即使不看,也知道那里被她咬的不轻。
拿起药棉,蘸取药膏,动作轻柔。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须得稳住他,让他以为自己认命了,她好跟着他去崇福宫,才能顺利行下一步。
盛妩低着头,忽听他道:“昨儿,朕拿剑吓唬你呢!没想杀你。”
手里的动作顿了下,盛妩垂着头,良久,一滴泪从眼眶中滴落,正好落在他的手臂上,好似灼了他一下。
他眉心皱了下,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很挫败!
昨夜还告诉自己,往后不能对她有一丝一毫的心软,可她就这么掉了一颗泪,他就由不得自己了。
不觉伸出手,想去触碰她的面颊。
却被突如其来的禀报生生打断:“陛下,皇后娘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