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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南笙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浑身抖得不成样子,就连脑子也混沌一片,很久也没能将车挪动半分。
梁永意看他状态不对,忙将他拽出主驾,一路上不敢多问一句。
靳南笙看着外边淅淅沥沥的小雨,心就像被人掏空了一般,闷闷地疼,那种灵魂好似被抽走的剥离感,让他心脏怦怦跳个不停,他只有不断催促梁永意加速,才能纾解一点内心的焦躁不安。
不知何时,小雨变成了磅礴大雨,靳南笙将窗户打开,任由外边的冷风吹进车内,脑子因此得到片刻清醒,可清醒过后,他心好似被撕裂了般难受。
他红着眼眶给闻悦宁打电话,希望熟悉的声音能从听筒那头传来,“嘟嘟嘟”后,只有冰冷的机械女声一遍遍响起。
接电话啊,闻悦宁,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嘭”
靳南笙崩溃了,将手机砸向踏板,屏幕碎裂,靳南笙看着屏幕上闻悦宁去年的生日照也变得破碎不堪,他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明明好说要永远一起过生日的,怎么就食言了呢?
他将满是玻璃碎渣的手机紧紧握在手里,仿佛这样就能重新“抓住”闻悦宁。
梁永意看到他眼角的泪,眼中闪过一抹沉重,他很少见靳南笙这副样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雨太大,高架桥上早就没了人,车还没停稳,靳南笙就慌乱从车上跳下去,眼看就要冲过警戒线,一旁的保镖拦住他。
“靳总,太太怕是找不到了,您节哀。”
节哀?
靳南笙猛地转身,将保镖一脚踹开,他节什么哀?
闻悦宁没有死,他们前几天他们才刚闹别扭,他气还没消呢,她怎么能死?
看着靳南笙目眦欲裂的样子,梁永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拽住靳南笙往回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他去现场,要不然还不知道会疯成什么样子。
可靳南笙就算被扯得生疼,也要挣脱众人的那股决绝劲,让梁永意心一沉,他咬着牙猛地扇了靳南笙一巴掌。
靳南笙果然冷静了下来,但他的状态让梁永意更加担忧,他和保镖站在一处看着靳南笙坐在雨中嘶吼。
豆大的雨滴冷冷拍打在靳南笙脸上,生疼的生疼的,泪水混着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忽然想起那年闻悦宁刚给他捐完肾,为了点医药费跪着求他家里人救他时,似乎也是下了这么大的雨。
靳南笙低头笑起来,那眼中却盛满了悲伤,他从来不知道雨水砸在身上会像石头砸人那么疼。
这些年,闻悦宁为了不让他愧疚、难受,从未多说一句,他呢,竟也怯懦不敢多提、多问一句。
他不敢想当时的闻悦宁该有多无助和疼,但为了他,还是毅然决然就那么跪了整整一夜。
想到这,靳南笙恨不得宰了自己,他攥紧拳头用力锤向胸口,明明那么好的闻悦宁,怎么就被他弄丢了呢?如今连个衣服灰都没能找到。
他远远望着已变成一堆残骸的车,心脏钝痛,喉头发紧,没一会嘴角就溢出了血,下一秒就被雨水冲刷个干净。
随着雨越下越大,靳南笙眼中慢慢多了偏执,他忽然咧嘴笑了。
闻悦宁,我不许你死,你就不能死。
北城这几日不太平,靳家靳南笙每日都在找人,据说是在找他老婆。
雨下了几天,靳南笙就带着人找了多久。
明明就那么大点的地方,他就差掘地三尺了,可还是没有一丝一毫闻悦宁的踪迹。
他心底最初那一丝希冀也越来越小。
闻悦宁,你到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