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的青稞饼还带着余温,我和张临已经牵着两匹黑马走在黑马河镇的石板路上。后颈的菱形印记被清晨的凉风一吹,泛起熟悉的麻痒
——
这是星坠者血脉在
“导航”
的信号,和在青铜密道里指引方向时一模一样。
“老妇人说这两匹马认星芒路。”
张临拍了拍马颈,马鞍上挂着她送的青铜铃铛,铃舌是块微型碎陶片,晃动时会发出只有星坠者能听见的低频蜂鸣,“跟着铃铛走,不会迷路。”
我摸向怀里的木盒,四块碎陶片在里面轻轻碰撞。离开青海湖前,我最后去看了那两座新立的墓碑,“陈建国”“李秀兰”
的名字在阳光下泛着白光,碑后
“星坠者的使命,是让星空永远纯净”
的刻字,被晨露打湿,像父母在对我说话。
马背上的星芒密码
黑马的蹄子踏在石子路上,发出规律的
“嗒嗒”
声,和青铜铃铛的蜂鸣奇妙地合拍。我望着远处青海湖的轮廓,突然发现湖面的波光在草原上投下细碎的星芒,连成一条若隐若现的轨迹,直指东南方
——
神农架的方向。
“你看地面。”
我拽了拽张临的衣袖,他低头的瞬间,马蹄扬起的尘土里,竟有细小的星芒晶体在闪烁,“是星镜核心的碎屑,跟着我们的血脉在移动。”
祖父日记里夹着张泛黄的纸条,是
1973
年他从湘西带回的,上面用苗文写着:“星坠者行过的路,草会长出星芒纹。”
那时我以为是夸张的传说,此刻看着马蹄印边新生的嫩草,每片叶子的脉络都呈逆时针七芒星状,才知传说是真的。
张临突然勒住马,指着前方山坡上的经幡。那些五彩布条在风中展开,拼接出的图案竟与青海湖星镜核心的圆盘相同,十二道星门的位置刚好对应十二种颜色的布条。“是藏族的‘星坠经幡’。”
他从背包里翻出老妇人给的民俗志,“上面写着,这种经幡是星坠者的‘路牌’,每一代守护者都会更新坐标。”
牧民口中的山鬼传说
正午在牧民帐篷歇脚时,主人家的小孩盯着我后颈的印记看,突然说:“阿爸说,有菱形胎记的人能看见山鬼。”
我心里一动,递给他块奶疙瘩:“你们见过山鬼?”
小孩的阿爸接过话头,黝黑的脸上露出敬畏:“每年秋分后,神农架方向会飘来蓝雾,雾里有戴青铜面具的影子,牵着发光的‘棺木’往山里走。老人们说那是‘赶尸人’,在运送‘星坠者的骨头’。”
张临的手猛地收紧,我知道他想起了湘西地洞的祭坛
——
那里的壁画上,确实有戴面具的人牵着兽骨橇车,橇车上的棺木刻着碎陶片纹路。“赶尸人用的‘辰州符’,是不是画着星芒?”
我追问。
牧民点头:“符纸上有七个角,烧了能让尸体自己走路。去年有个赶尸人路过,我偷偷捡了张符纸残片,上面的纹路和你马具上的铃铛一模一样。”
告别时,牧民塞给我块风干的牦牛肉,肉干里嵌着块细小的黑曜石,与青铜密道橇车上的材质相同。“这是从神农架边界捡的,能驱山鬼。”
他指了指黑曜石上的星芒刻痕,“戴这个,赶尸人会认你是‘自己人’。”
银坠的新信号
傍晚在山谷扎营时,母亲的银坠突然发烫,坠子内侧的
“73”
亮起红光,在帐篷壁上投出模糊的影像:
画面里是片迷雾森林,穿麻鞋的人影正将碎陶片嵌入树桩,树桩周围的泥土翻涌,露出底下的青铜锁链,锁链尽头拴着块巨大的鼎状石头,鼎身刻着与碎陶片相同的符文。当第七块碎陶片嵌入时,鼎口喷出蓝雾,人影转身的瞬间,我看清了他后颈的逆时针菱形
——
是父亲!
影像突然消失,银坠恢复常温。我攥着坠子发抖,张临递来水壶:“你刚才喊了声‘爸’。”
“我看见我父亲了。”
我指着帐篷壁上残留的光斑,“他在神农架的森林里,用碎陶片激活了什么东西,像座青铜鼎。”
张临翻出祖父的日记,快速翻阅到
1998
年的记录:“建国(我父亲)来信说,神农架有‘禹王鼎’残片,能放大碎陶片的封印能量,是第七十三次封印的关键。”
日记旁画着简笔画,鼎身的纹路与我在影像中看到的完全一致。
夜幕降临时,我躺在睡袋里,望着帐篷顶的星芒投影。银坠的红光虽已熄灭,但我清楚记得影像中父亲的动作
——
他嵌入碎陶片的顺序,与我在青海湖关闭星门时完全相同。
“明天就能到神农架边界了。”
张临在篝火边擦匕首,刀刃映出他的脸,“老妇人说,赶尸人只在子时出没,我们得在那之前找到‘星坠熔炉’的入口。”
我摸出牧民给的黑曜石,将它系在银坠旁。后颈的印记不再是灼痛,而是温暖的共鸣,像父母在告诉我
“快到了”。远处的山林传来隐约的牛角号声,与湘西地洞听到的赶尸人号角频率相同,我知道,神农架的星芒路标已经亮起,下一块碎陶片,就在蓝雾深处的青铜鼎旁。
收拾帐篷时,我发现白天经幡的碎片粘在马鞍上,十二色布条的边缘自动对齐,在月光下拼出的坐标,精确到神农架主峰的某个山谷。星坠者的路从来都不隐秘,只要跟着血脉的指引走,每片草叶、每道经幡、每个传说,都是通向真相的路标。
明天,就能见到传说中的赶尸人了。我握紧银坠,后颈的印记轻轻发烫,像在回应即将到来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