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遇到赵明真，是在三年后的一场酒局上。
我从首都回到a市，手里拿了个建筑的大项目。
a城的商人闻着味儿就围了过来。
酒杯碰得叮当响，好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只有赵明真一人，孤零零地坐在角落。
他瘦得脱了形，眼眶陷下去，从前那双总带着点张扬的眼睛，现在像蒙了层灰，直勾勾地盯着我。
听说我走后，赵明真几乎翻遍了整个a市，只为找到我的踪迹。
只是我已经处理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他和母亲决裂，那个曾经趾高气昂的赵夫人，被他亲手送进了疗养院。
赵家更是一团乱。
不知是谁挖出了赵明昌父亲有三个私生子，股价暴跌，赵明真焦头烂额地应付着家族内斗。
这些年他过得很艰难。
旁边有人认出我来，举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顿，脸上的笑僵成了面具。
「洛、洛小姐？」
说话的人正是小郑。
我往旁边一看，小张小林都在。
小林也瘦了不少，不过脸色看上去还好。
小郑想来是个见风使舵的，「啪」地把酒杯往桌上一磕，端起酒瓶就往嘴里灌。
「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另外两个也跟着灌酒。
我没动面前的杯子，指尖敲了敲桌面，笑容玩味。
「好久不见啊。面对我这位老朋友，这些酒怕是远远不够。」
服务生很快换了瓶68度的白酒。
我推过去，看着小郑：「来，干了。」
小郑脸色霎时变白，捏着酒杯的手在抖。
「不喝？这么没诚意？当时送我戒指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小郑猛地拿起白酒就往嘴里灌。
小张和小林还呆站在一旁。
我推推酒瓶。
「请。」
赵明真突然站起来，拿掉了小郑的酒瓶。
「算了，洛洛小姐。」
「算了？」
我笑了，端起那杯白酒，递到他的面前。
「既然赵总发话，我给你这个面子，就喜欢赵总这么讲义气。」「喝了。」
我在他耳边低声道：「不然这项目，你们连投标的资格都别想要。」
那杯酒最终还是见了底，赵明真呛得满脸通红，像要把肺咳出来。
我理都未理，转身继续社交，直到酒局结束。
我正要上车离开，却被人叫住。
「洛初。」
他声音发颤。
「这些年你还好吗？」
我客气地微笑。
「我很好，不牢赵总操心。」
「这些日子，我知道我自己有多么不可理喻。」
「小初，我是真的爱你。直到你离开，我才看清自己的心。」
他扯住我的衣袖。
「我们重新再一起好吗？」
此时下起了小雨，雨滴落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可怜。
我怜悯地看着他。
「赵明真，她死了。」
赵明真不解我的意思。
「你不是还好好在这吗？」
「你没发现我和她是两个人吗？」
赵明真的脸色变得苍白，像雪一样。
我拨开他的手。
「你知道吗？人有时候会分裂出另一个人格。」
「以前爱你的那个洛初，就是我的另一个人格。」
我残忍地说：「因为你，她选择了自我毁灭，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现在的洛初，没有你们之间所有的回忆，所有的痕迹都抹得干干净净。」
「不不」
他哭出声，从口袋里拿出那枚鸢尾花银戒。
「这不是真的。我一直在等你。」
「你等的不是我。你只是在自我感动罢了。」
我转身，上了车。
我坐进去，顾莲伸手搂住我的腰，下巴搁在我肩上，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刚才看他那眼神，我都吃醋了。」
她指尖轻轻划着我的腰侧。
「以后不准再看他了，听到没？」
「他会做的，我都会做。」
她凑到我耳边，热气拂过耳廓。
「他不会的，我也会。」
我推开她。
「好了，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
我捏了捏她的脸，没说话。
车飞驰的瞬间，我向后看去。
赵明真一人站在原地，像是凝成了冰雕。
我有一个秘密，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其实，作为主人格，我可以与次人格保持通感。
她所经历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
怎么会没有一丝波澜呢。
只是千帆阅尽，我们终究会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