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雪季来得比往年早,桑榆站在工作室的裁布台前,左手握着银灰色的裁缝剪刀,正沿着粉线裁剪一块深紫色的丝绒面料。
“在忙?”
沈闻笙推开玻璃门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手里捧着一个裹着绒布的长盒,
“给你的。”
桑榆放下剪刀回头,看见他打开盒子,里面是支通体莹白的玉笔,笔杆上缠着细细的银线。
“找玉雕师傅定做的,”
他指尖划过笔锋,“说这种料子温润,适合你左手握笔。”
她接过来时,笔杆的弧度恰好贴合掌心。
工作台堆着刚完成的设计稿,最上面那套黑色西装的设计图旁,用红笔标注着“沈闻笙专用”。
翻领处暗绣着钢琴键盘纹样,每粒纽扣都嵌着细小的黑曜石。
沈闻笙的独奏会当晚,聚光灯第一次亮起时,台下传来细碎的惊叹。
他坐在钢琴前,黑色西装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翻领转动间,那些隐秘的键盘纹样仿佛真的在流淌音符。
终曲落毕,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鞠躬退场,而是拿起话筒,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落在第三排的桑榆身上。
“今晚我身上的西装,来自一位特别的设计师。”
他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音乐厅。
“她叫桑榆,是我此生唯一的缪斯。”
桑榆握着花束的手指骤然收紧,暖黄的灯光落在她脸上,映出眼底闪烁的光。
周围的掌声像潮水般涌来,她看见沈闻笙朝自己伸出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相握的指尖传来。
香奈儿艺术总监恰好坐在贵宾席,散场后特意穿过人群找到她,指尖划过西装翻领的暗纹。
“这种生命力,正是我们秋冬系列需要的。”
合作谈判进行得异常顺利。
桑榆带着她的
“琴键系列”
设计图走进巴黎总部时,会议室里的评审团对着那些融合了乐理的手稿频频点头。
庆功宴设在日内瓦湖畔的露天餐厅,水晶灯的光芒倒映在结冰的湖面上,像撒了一地碎星。
桑榆穿着自己设计的香槟色礼服,明艳又大方。
“恭喜你,我的设计师。”
沈闻笙从侍者手里接过红玫瑰,花瓣上还凝着夜露。
桑榆接过花束,沈闻笙低下头,他鬓角的碎发扫过她的脸颊,带着熟悉的松香气息。
周围的喧闹声仿佛突然退远,她能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正与远处传来的小提琴声共振。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突兀的寂静。
原本笑着举杯的宾客们不知何时停了动作,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入口。
桑榆的脊背猛地绷紧,一种久违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她缓缓转过身,林渊就站在那里。
他穿着深灰色大衣,身形比两年前清瘦不少,眼角的细纹里积着风霜,唯有那双眼睛,仍像淬了冰的寒潭,死死锁住她的身影。
他身后跟着的助理手里捧着精致的礼盒,显然是不请自来的访客。
沈闻笙下意识地将桑榆往身后带了带,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
林渊看着桑榆躲在沈闻笙身后的动作,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他跨越半个地球而来,想象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却没料到会是这样
——
她站在另一个男人身边,穿着他从未见过的明亮模样,连指尖的弧度都带着他陌生的温柔。
“桑榆。”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裹着冰雪的寒意,
“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