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的小姑子怀孕了。
为了她的学业,也以后的人生,我劝她把孩子打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小姑子去打胎的时候,她男朋友竟然要带她私奔,
刚出医院,就被大车撞死了。
公婆和老公说都是因为我,才害的他们女儿惨死,
整天对我拳打脚踢,最终我在痛苦中被他们一家人活活打死。
再睁眼,我回到了小姑子说怀孕的那一天。
我倒要看看你们一家如何相亲相爱。
1
小姑子战战兢兢的低头坐在沙发上,
公公婆婆脸上一副便秘的表情,
老公沈浩远远的在餐桌边坐着,什么都不说。
眼见没人大力她,小姑子沈丽丽抬起头,怯生生的说：爸妈,哥,你们说我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求求你们帮帮我吧。
婆婆猛地一拍大腿,眼角挤出两滴泪来：我的乖丽丽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哟！
她手忙脚乱地往小姑子身边凑,枯瘦的手指捏着沈丽丽的胳膊晃了晃,声音却尖得像扎人的针,这要是传出去,街坊四邻该怎么戳咱们家脊梁骨
公公在一旁重重咳嗽两声,烟袋锅子在茶几上磕得邦邦响：哭什么哭！事到如今总得想办法。烟斗忽然指向了我：秦妍,你说,你有什么建议。
结婚这么多年了,我还能不知道他们,就是想我做这个坏人,说让沈丽丽打胎,可我偏偏就不想如他们的意,
不然像上辈子一样被他们一家磋磨死吗
可惜的是我上辈子的我把他们都当一家人,没这么多防备,为了小姑子的学业着想,为了她以后的人生着想,极力的劝沈丽丽打胎,可最后呢,她那个混混男朋友还不是一句话就带走了她,我也从此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老公沈浩也看向我,老婆,你说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我当然是建议生下来啊。
你们看,这丽丽还年轻,早生身体恢复的也快啊。
再说打胎多伤身体啊,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影响了丽丽以后的生活,那可怎么办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未婚先孕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现在还正流行去父留子呢,只要咱们家自己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爸妈,你们也还年轻,生下来也能给丽丽带孩子,这样什么都不耽误的。
不等公公婆婆说什么,旁边的小姑子眼睛就亮了,语气坚定的说：对,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一条命啊,我想生下他,我相信自己一个人也能养好孩子。
婆婆见沈丽丽态度这么坚决,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沈丽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养出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我们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啊！
公公在一旁重重地叹了口气,脸色难看地说道：罢了罢了,既然你自己非要作死,那我们也不管你了。以后你自己的路,你自己走,不管出了什么事,都别指望我们帮你！
我赶紧在一旁表态道：生吧,生下了你哥给你养。
压根不管一旁满脸震惊的沈浩。
就这样,他们最终还是决定让沈丽丽生下这个孩子。
2
公婆虽然嘴上说不同意,可到底是自己亲生女儿,他们也不可能不管,还是起来去超市准备买点好东西补身子。
沈丽丽像是打赢了仗似的说了声：我要回房间好好养胎了。就得意的走了。
等沈丽丽一走,老公沈浩就赶紧坐我旁边,不满的看着我：你怎么想的,这丽丽才14岁,你怎么能劝她留下这个孩子呢。
她才多大,到时候孩子还不是得爸妈和我们养。
到时候,我们孩子可怎么办,我和你都上班,爸妈带不过来的。
这丽丽也真是,小小年纪就在外面瞎搞,还弄出个孩子。
我抬眼瞥了沈浩一眼,慢悠悠地擦着茶几上的水渍,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你既然不同意,刚才在爸妈面前怎么不说
沈浩被我问得一噎,脸颊瞬间涨红,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沙发扶手：我、我这不是想着爸妈正气头上吗再说丽丽那性子,我要是当场反对,她指不定又要闹成什么样。
他顿了顿,声音拔高了些,带着几分理亏的急躁,我也不是完全不同意,就是觉得太突然了,总得从长计议吧
从长计议
我放下抹布,转过身正对着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当初你妹妹跟着那混混鬼混的时候,你怎么不从长计议现在肚子大了才想起合计,早干什么去了
他被我堵得说不出话,半晌才梗着脖子反驳：那能一样吗我哪知道她胆子这么大……
是不一样。我打断他的话,眼神冷了下来,当初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出事了倒想起指责我。沈浩,你别忘了,刚才是谁说‘我们都听你的’现在又来怪我拿主意,你这好人当得可真够轻松的。
沈浩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他张了张嘴想辩解,最终却只是重重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就是觉得压力太大了。你看爸妈年纪也大了,我一个人上班养家,到时候再添个小的,这日子怎么过啊
日子怎么过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来往的行人,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爸妈身体硬朗着呢,退休工资加存款,养个孩子绰绰有余。你妹妹不是说自己能养吗就让她自己养着试试。至于你,做好你当哥的本分就行,别总想着把担子往别人身上推。
还有,
我转过身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外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又不花咱们家的钱,也不吃咱们家的米。为什么要怕别人笑话
沈浩被我说得哑口无言,悻悻地别过脸去,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
容易不容易,试试不就知道了我淡淡一笑,反正你要是不同意,就自己去跟爸妈和丽丽说。我这儿,没意见。
说完,我不再看他那张写满纠结的脸,径直走进卧室,脱了外套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装睡。
黑暗中,我能听到客厅里沈浩来回踱步的声音,还有他压抑的叹气声。呵,上辈子就是这样,无论遇到什么事,他都喜欢当这个
老好人,把所有的委屈和难处都推给我,自己落得一身轻松。
可这辈子,我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了。
我现在要想的是,婆婆他们肯定会带沈丽丽去医院检查的,她年纪还小,医生肯定会劝他们流了的。
我得怎么保证他们把这个孩子留下呢。
各种想法在闹钟乱成一团,沈浩还在那喋喋不休。
我怎么能忘了,沈浩就是很好的理由啊。
3
晚上,沈浩的脚步声在卧室门口停了许久,最终还是轻轻推开了门。他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的胳膊：你睡着了吗
我懒得睁眼,只从喉咙里挤出个含混的音节。
我想了想,你说得也不是没道理。他的声音带着点讨好的意味,丽丽既然铁了心要生,硬拦着怕是要出乱子。只是……
只是什么我猛地睁开眼,吓得他一哆嗦。
他搓了搓手,眼神躲闪着：医生那边……
要是医生说丽丽年纪太小,生下来有危险怎么办爸妈最听医生的话了。
我心里冷笑,来了。上辈子婆婆带沈丽丽去医院时,医生确实把未成年人怀孕的风险说得明明白白,连公公都动了让她打胎的心思,最后还是我那
为了丽丽好
的劝说,成了他们日后推卸责任的借口。
这有什么难的
我坐起身,直视着沈浩的眼睛,你不会也去做个检查吗
我做检查他一脸茫然,我做什么检查
就说你最近总觉得乏力,让医生开个全面体检的单子。
我慢悠悠地说,等爸妈带着丽丽去医院时,你就跟着一起去。轮到丽丽做检查的时候,你就假装突然不舒服,让医生先给你看看。
沈浩皱起眉：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我凑近了些,声音压低了些,你想啊,爸妈本来就疼你,见你不舒服肯定慌了神。医生忙着给你看诊,哪还有功夫跟他们细说丽丽怀孕的风险等他们想起这茬的时候,检查都做完了,还能当场逼着丽丽打胎不成
我看着他脸上的犹豫渐渐变成动摇,又添了把火：再说了,你可是沈家唯一的儿子,你的身体可比一个还没出世的孩子重要多了,爸妈心里肯定有数。等过了这阵,他们看着丽丽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也就慢慢接受了。
沈浩的手指在膝盖上敲了半天,终于重重一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办。不过……
我这没病装病,会不会被医生看出来啊
你就说老觉得腰酸乏力,晚上睡不好。我给他支招,现在年轻人压力大,亚健康很常见,医生顶多让你做个血常规、查个肝功能,查不出什么名堂的。
他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点笑容：还是你想得周到。
我扯了扯嘴角,没接话。周到我只是不想再重蹈覆辙而已。上辈子我为这个家掏心掏肺,换来的却是拳打脚踢和惨死收场。这辈子,我就要让他们尝尝自己种下的苦果。
4
第二天一早,婆婆果然拉着公公,说要带沈丽丽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沈浩按照我教的,一早就捂着腰唉声叹气,说自己头晕得厉害。
这可怎么办啊
婆婆急得团团转,看看沈浩,又看看沈丽丽,一边是儿子不舒服,一边是丽丽要检查……
妈,我没事,先带丽丽去医院吧。
沈浩虚弱地摆摆手,演技倒是挺逼真。
那怎么行我在一旁帮腔,丽丽这肚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晚一天检查没事。沈浩这看着像是急症,可不能耽误了。要不这样,我先陪沈浩去医院,你们带丽丽晚点再去
公公皱着眉抽了袋烟,最终一磕烟袋锅子：行,就这么办。老大身体要紧,丽丽那边我先看着。
我心里暗暗得意,第一步成功了。等我们带着沈浩在医院折腾完,公婆带着丽丽去检查时,医生哪还有那么多时间跟他们掰扯
果然,下午他们从医院回来时,婆婆的脸色虽然还是难看,却没再提打胎的事。沈丽丽更是得意洋洋,一进门就冲我扬了扬下巴,仿佛打赢了一场胜仗。
我看着她那副样子,心里没有丝毫波澜。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晚饭时,婆婆给沈丽丽夹了块排骨,嘴里却不停地念叨：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医生说了,你这年纪生孩子,风险可大了去了。
沈丽丽嚼着排骨,含糊不清地说：妈,你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再说了,有你们和哥在,肯定没事的。
沈浩在一旁埋头吃饭,假装没听见。公公闷头喝着酒,眉头皱得像个疙瘩。
我放下筷子,慢悠悠地说：妈,你也别太担心了。丽丽年轻,恢复起来快。倒是沈浩,今天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说他有点肾虚,得好好补补。以后家里的重活累活,就让他少干点吧。
沈浩猛地抬起头,脸都绿了：你胡说什么呢！
我哪胡说了我拿起他的体检报告晃了晃,医生的原话,不信你自己看。
婆婆一听这话,赶紧凑过来看报告,嘴里不停念叨：怎么会肾虚呢是不是工作太累了不行,明天我得去给你抓点中药补补。
公公也放下酒杯,沉声道：男人家肾虚可不是小事,以后少熬夜,少抽烟喝酒。
沈浩被他们说得无地自容,狠狠瞪了我一眼,却又不敢发作。
我看着他那副憋屈的样子,心里一阵畅快。上辈子你让我受的委屈,这辈子我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接下来的日子,家里果然热闹起来。婆婆每天变着花样给沈浩和沈丽丽补身体,一会儿给沈浩炖人参鸡汤,一会儿给沈丽丽煮鲫鱼汤,忙得团团转。
5
嫂子,我想吃草莓,你去给我买。
嫂子,我的衣服该洗了,你帮我洗洗。
嫂子,我腰酸,你给我揉揉。
换作上辈子,我肯定忍气吞声,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可这辈子,我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自己的事自己做,我又不是你的佣人。沈丽丽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她瘪瘪嘴,跑去跟婆婆告状。
婆婆果然来找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秦妍你怎么回事丽丽怀着孕呢,你就不能让着她点让你买点草莓怎么了累着你了
妈,我上班也累了一天了,回来还得做饭洗衣服,实在没力气再跑腿了。我不紧不慢地说,再说了,丽丽都
14
岁了,自己去楼下超市买盒草莓还是没问题的吧总不能怀个孕,连路都不会走了
你这是什么话！婆婆气得跳脚,她是我女儿,金贵着呢！你不买是吧行,我去买！
看着婆婆气冲冲出门的背影,我冷笑一声。想让我像上辈子一样当牛做马做梦。
没过多久,沈丽丽的男朋友找上门来了。那小子一看就是个混混,染着黄毛,穿着花衬衫,一进门就嚷嚷着要见沈丽丽。
公公当时就火了,拿起扫帚就打：你个小兔崽子,还敢找上门来！我打死你！
那混混也不是吃素的,跟公公推搡起来。沈浩想去拉架,却被那混混一把推倒在地。
沈丽丽吓得尖叫,抱着肚子躲在一旁。
我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这出闹剧。上辈子就是这个混混,在沈丽丽打胎后带着她私奔,结果出了车祸。这辈子,我倒要看看,没有了我的劝阻,他们会走向何方。
最终,还是邻居听到动静过来劝架,才把那混混赶走。公公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丽丽骂道：你看看你找的什么东西！我们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沈丽丽委屈地哭了起来：他对我挺好的……
好好能让你一个
14
岁的小姑娘怀了孕公公气得说不出话,捂着胸口直喘气。
婆婆赶紧给公公顺气,嘴里不停地数落沈丽丽。沈浩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狼狈。
这个家,终于开始乱了。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我知道,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好戏等着我看。我要亲眼看着,这一家人是如何在自己种下的恶果中,一步步走向毁灭。
6
这场闹剧过去没几天,家里又炸开了锅。
那天我正在厨房择菜,就听见门口传来婆婆尖利的骂声,比上次骂沈丽丽时还要刺耳三分。我擦了擦手走出去,只见门口站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烫着卷发,脸上的妆容浓得像要掉下来,手里还拎着个精致的小包,正一脸挑衅地看着婆婆。
你是谁在我家门口撒什么野！
婆婆双手叉腰,活像个斗鸡。
那女人嗤笑一声,眼神扫过客厅,最后落在刚从房间出来的公公身上,声音娇媚又带着点得意：我是谁我是来找老李的。怎么,李大哥,这就是你说的好老婆连我这个客人都不让进
公公的脸
唰地一下白了,手里的烟袋锅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慌忙上前想把那女人推出去：你、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快走！
我为什么不能来那女人甩开公公的手,径直走到客厅中央,环视一圈,最后把目光停留在沈丽丽微微隆起的肚子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哟,这就是你那宝贝女儿肚子都这么大了,可真有出息。
你胡说八道什么！婆婆气得浑身发抖,冲上去就要撕那女人,我撕烂你这张破嘴！让你在这儿胡言乱语！
那女人也不是吃素的,灵活地躲开婆婆的攻击,还伸手推了婆婆一把,把婆婆推得一个趔趄。怎么被我说中了急眼了老沈,你看看你老婆,这泼妇样,难怪你不愿意回家呢。
公公急得满头大汗,一边拉着那女人,一边劝着婆婆：你少说两句！还有你,赶紧跟我走！
我不走！那女人甩开公公的手,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摔在茶几上,我今天来就是要个说法的！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说会跟她离婚,让我进门！现在倒好,我肚子里都有你的孩子了,你还想赖账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惊呆了。我偷偷瞥了一眼照片,是公公和那女人的亲密合照,背景像是在某个酒店。
婆婆拿起照片,看了一眼就狠狠摔在地上,指着公公的鼻子骂道：好你个老沈！我跟你过了大半辈子,你竟然在外头养女人,还让她怀了孕！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这个家吗
公公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色比沈浩被说肾虚时还要难看。
沈浩站在一旁,手足无措,想劝又不知道该劝谁。沈丽丽则吓得躲在角落里,眼圈红红的,不知道是害怕还是觉得丢人。
那女人见状,更加得意了：听见了吗老李,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天天来这儿闹,让街坊四邻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让你儿女也看看,她的好爸爸是什么德行！
你敢！
婆婆嘶吼着,抄起茶几上的水杯就朝那女人泼过去。
那女人早有防备,侧身躲开,水杯里的水全都泼在了公公身上。公公被冷水一激,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冲着那女人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
那女人理了理头发,慢条斯理地说,要么,你跟她离婚,娶我进门。要么,你就给我一笔钱,我带着孩子自己过。你选吧。
公公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看看怒气冲冲的婆婆,又看看咄咄逼人的女人,最后把目光投向了我,像是想寻求帮助。
我心里冷笑,上辈子怎么没见你有这出看来这家人的烂事还真不少。我假装没看见公公的眼神,转身回了厨房,继续择菜。这戏这么精彩,我可不能错过。
客厅里的争吵还在继续,婆婆的哭骂声、公公的叹气声、那女人的叫板声混在一起,简直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过了好一会儿,沈浩走进厨房,脸色难看地说：你倒是去劝劝啊,再这么闹下去,邻居都要来看笑话了。
我劝什么
我头也没抬,这是你爸的事,他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让他自己解决去。再说了,我一个儿媳妇,掺和这种事不太好吧
沈浩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愣了半天,又转身回了客厅。
我透过厨房的窗户,看到不少邻居都在门口探头探脑,指指点点。沈家的脸,这下可真是丢尽了。
又过了一阵子,客厅里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我走出去一看,那女人已经不见了,婆婆坐在沙发上哭,公公蹲在地上抽烟,沈浩和沈丽丽低着头,一言不发。
解决了我明知故问。
公公抬起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没说话。婆婆抽泣着说：那个狐狸精……
要十万块钱……
你爸他……
他竟然答应了……
什么十万
沈浩跳了起来,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怎么没有
我慢悠悠地说,爸妈不是还有点存款吗当初不是说要给丽丽养孩子的吗先拿出来用用也无妨啊。
沈浩瞪了我一眼,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公公把烟袋锅子往地上一磕,站起身来,阴沉着脸说：钱的事不用你们管,我会想办法。从今天起,谁也不许再提这件事！
说完,他就回了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婆婆哭得更厉害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沈丽丽默默地回了房间,大概是觉得这个家太丢人了。
沈浩叹了口气,也回了房间。
7
客厅里只剩我和哭啼的婆婆,她反复念叨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像苍蝇在耳边嗡鸣。我进厨房盛菜,故意弄出声响,她却毫无反应。
家里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公公躲在房里抽烟,偶尔出门也满身酒气；婆婆魂不守舍,做饭常放错调料,洗衣服把沈丽丽的白裙染得乱七八糟。
沈丽丽脾气日益暴躁。那天她要吃红糖鸡蛋,婆婆端来的蛋煮破了黄,她当场摔碗尖叫：你故意的吧连鸡蛋都煮不好！
婆婆被惹火：我伺候你吃穿还不够要不是你惹事,我能这么心烦
是我让你找小三、让你没钱的沈丽丽顶嘴,你们答应会好好照顾我的！
还敢提！婆婆气得发抖,你爸拿存款填了小三的窟窿,我买菜都得算计！
沈丽丽哭着回房。我在走廊冷眼旁观,这是他们自己选的路。
此后母女俩争吵不断。沈丽丽稍不顺心就大闹,婆婆没精力哄她,只剩唉声叹气。沈浩躲进书房,眼不见为净。
深夜我起夜,听见沈丽丽在房里打电话：他们根本不管我,你带我走,老地方见…
我退回房间冷笑。上辈子她打胎后私奔,这辈子倒提前了。不久便见她背着包溜出大门。
清晨婆婆发现人没了,疯了似的寻找。公公冲出房：肯定跟那混混跑了！
都怪你！
婆婆扑上去打他,要不是你找小三花光钱,我能没精力管她
怪我公公推开她怒吼,要不是她未婚先孕,能有这些事
两人扭打起来,沈浩劝架被甩开。我冷眼看着,他们终于开始互相指责。
报警吧。我说。
不行！
婆婆尖叫,传出去沈家脸都没了！
公公也摇头：等她没钱自然会回来。
沈浩急道：她怀着孕,出事怎么办
自己选的路,后果自己担。我眼神冰冷。沈浩哑口无言。
接下来几天,家里死气沉沉。婆婆以泪洗面,公公酗酒,沈浩唉声叹气。他们互相推卸责任,婆婆骂公公毁家,公公骂沈丽丽不争气,沈浩偷偷怨我。
我只是旁观。上辈子他们把不幸都归罪于我,这辈子我倒要看看没了替罪羊会怎样。
半月后沈丽丽仍未归。沈浩去混混家,回来脸色惨白：他们全家搬走了,可能去了外地...
婆婆当场晕过去。公公蹲在地上痛哭,像个孩子。
沈浩看我的眼神复杂,有愤怒怨恨,还有恐惧。他想说什么,却找不到指责的理由。
8
沈浩带回混混全家搬走的消息后,家里彻底死寂。婆婆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眼神空洞如枯井；公公坐在门槛上望村口,烟袋锅子抽得不停,烟灰堆成小山。
沈浩每天被婆婆怨毒地盯着,稍开口就被哭骂：都是你没看好妹妹！
他只能躲进书房彻夜不出。我照常上下班,对这一切漠然处之,沈浩投来的复杂目光,只换得我冷淡移开视线
,上辈子的债,他们还没还清。
半年后,黄毛混混突然出现在门口,憔悴不堪,怀里裹着个婴儿,眼神躲闪。
公公抄起扁担就打：你把我女儿藏哪了
丽丽她...
没了...混混带着哭腔,生孩子难产,她非要保孩子...
婆婆冲出来尖叫：不可能！
却被婴儿微弱的哭声钉在原地。
这是她拼死生下的孩子...混混把婴儿递过来,她让我送回来...
公公扁担落地,瘫坐在地老泪纵横；婆婆看着婴儿,突然撕心裂肺地哭：我的丽丽啊！
我站在门后,心中只剩尘埃落定的平静。上辈子他们将罪责推给我,这辈子终看清是自己造的孽。
混混将孩子放台阶上鞠躬跑开。婆婆想抱又缩回手,尖叫：孽种！害死我女儿的孽种！
这是丽丽用命换来的！
公公怒吼着站起来。
我不要！看见他就想起丽丽怎么死的！
婆婆歇斯底里地冲进屋摔上门。
沈浩抱起婴儿,孩子睁着清澈的大眼睛望着他。爸,妈,这是丽丽的孩子,不能不管。
怎么管我们快养不活自己了！
婆婆在屋里哭喊。
必须养大！公公斩钉截铁。
沈浩抱着孩子进退两难,最后看向我。我懂他的意思,却只淡淡瞥一眼,转身进了厨房。
沈浩抱着孩子在客厅站了许久,最终还是把孩子抱进了客房,找了块干净的布巾当尿布。婴儿倒也算乖巧,除了饿了会哭两声,其余时候都安安静静的,只是那双眼睛总盯着人看,看得沈浩心里发慌。
公公整日抱着烟袋锅子唉声叹气,时不时就往客房跑,扒着门缝看那孩子,眼神里说不清是疼惜还是怨怼。婆婆则彻底把自己锁在房里,除了吃饭几乎不出来,每次看到沈浩抱着孩子,都像见了鬼似的躲开。
家里的钱早就被公公拿去填了小三的窟窿,如今又多了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日子过得捉襟见肘。沈浩的工资刚够买奶粉和尿布,连买菜都得精打细算,婆婆的药停了,公公的烟也换成了最廉价的散装烟。
这天傍晚,我刚下班回家,就见邻居慌慌张张地跑来敲门：不好了！秦妍,你公婆在菜市场跟人起冲突,被推倒了！现在正往医院送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跟着沈浩赶到医院时,公婆已经被送进了急诊室。医生说公公断了两根肋骨,婆婆脑震荡加股骨骨折,两人加起来至少要先交五万押金。
沈浩急得满头大汗,在走廊里团团转：怎么办我们哪来这么多钱
我靠在墙上,冷冷地看着他：你问我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我管钱了
我……沈浩语塞,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要不……
我们先把房子抵押了
抵押
我嗤笑一声,这房子是婚前财产,写的是你爸妈的名字,你说抵押就抵押再说了,就算能抵押,等他们出来知道了,还不得扒了你的皮
沈浩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蹲在地上抱着头：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里面躺着吧
办法不是没有。
我慢悠悠地开口,你先跟我离婚,把这房子过户给我。
你说什么
沈浩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像铜铃,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离婚
我不想着自己,难道等着跟你们一起喝西北风
我看着他,眼神冰冷,这房子本来就该有我一份,当年装修我出了一半的钱,这些年我在这个家当牛做马,难道不值一套房子
可……
可什么
我打断他,你爸妈要是救不回来,这房子早晚也是你的。你先过户给我,我还能帮你想想办法。不然,就凭你那点工资,别说五万,五千都拿不出来。
沈浩沉默了,手指在地上抠来抠去,显然是在挣扎。
还有,
我继续说,离婚后,你去薅网贷。你不是沈家唯一的儿子吗这点担当总该有吧先把你爸妈的医药费凑齐了再说。
薅网贷那不是坑人吗
沈浩皱起眉。
坑人我笑了,你觉得你爹妈的命重要还是你的信用重要。
沈浩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绝望。他知道,我说的是实话,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最终,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但你得保证,我爸妈没事。
我保证不了。
我淡淡地说,我只能保证,你照我说的做,他们至少能有救。
第二天,我们就去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我感觉浑身轻松,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沈浩拿着过户手续,失魂落魄地走了,他要去办房子过户,还要去申请网贷。
我站在民政局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9
拿到房子过户手续的第三天,我就联系了中介。房子地段不错,没几天就找到了买家,价格也合适。签合同那天,沈浩正在医院照顾公婆,我没告诉他,只是在拿到房款后,给他发了条短信：房子卖了,给你卡上打了十万,够你爸妈一阵子医药费了。从此,两不相欠。
发完短信,我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收拾好简单的行李,买了一张去往南方的火车票。火车启动时,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不是为他们,是为上辈子那个惨死的自己。
沈浩收到短信时,正在给公公擦身。看到短信内容,他手里的毛巾
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愣了半天,才猛地反应过来,疯了似的给我打电话,却只听到
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的提示音。他颓然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像是失去了主心骨。
那十万块钱,确实解了燃眉之急。公婆的手术费有了着落,婴儿的奶粉钱也暂时不用发愁。可沈浩的日子,却越来越难。
公婆出院后,身体大不如前。公公断了的肋骨恢复得不好,稍微动一下就疼得龇牙咧嘴,再也干不了重活。婆婆的脑震荡留下了后遗症,时常头晕恶心,记性也变得很差,有时候连刚吃过饭都忘了,更别说照顾孩子。
沈浩白天要上班,晚上回来还要伺候公婆、给婴儿换尿布喂奶,忙得脚不沾地。他常常累得在沙发上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眼里布满血丝。
没过多久,公司就以他
工作状态不佳,多次出错
为由,把他辞退了。丢了工作的沈浩,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根稻草,整日唉声叹气,对着哭闹的婴儿和病恹恹的父母,常常控制不住地发脾气。
哭！就知道哭！他对着婴儿怒吼,吓得孩子哭得更凶。
公公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过来,想劝劝他,却被他一把推开：别管我！要不是你们,我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婆婆坐在一旁,默默地流泪,嘴里又开始念叨：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家里的气氛,比以前更加压抑。那十万块钱,在医药费和奶粉钱的消耗下,很快就见了底。沈浩找工作屡屡碰壁,身上的钱也所剩无几,不得不开始变卖家里值钱的东西。
先是公公的烟袋锅子,然后是婆婆的金镯子,最后连沈浩自己的手表都卖了。可这些,对于这个入不敷出的家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婴儿渐渐长大,开始会爬会叫
爸爸。可沈浩看着他,眼里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无尽的疲惫和厌烦。他常常对着孩子发呆,嘴里喃喃自语：要是你妈还在,要是当初没生你,该多好……
公公听了,只是重重地叹气。婆婆则会抱着孩子,默默地流泪。
而我,在南方的城市里,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租了一间小小的公寓。闲暇时,我会去公园散步,去书店看书,偶尔也会想起那个曾经带给我无尽痛苦的家,但心里已经没有了恨,只剩下释然。
上辈子的债,我已经讨回来了。这辈子,我只想好好活着,为自己而活。至于他们的结局,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与我无关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我的公寓,温暖而明亮。我知道,我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