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十年前,我从火海里背出弟弟,自己被烧得面目全非。
爸妈抱着毫发无伤的弟弟,嫌我晦气,把我丢在了医院。
十年后,我成了小有名气的调香师,还有了爱我的未婚夫。
今天是他家老爷子的寿宴,也是我们的订婚宴。
我满怀期待地抱着亲手调制的,寓意新生的香水,提前赶到他家帮忙。
刚到书房门口,就听见未婚夫的声音:妈,苏念她爸妈留下的那笔遗产,足够我们公司撑过这次危机了。
他妈妈冷笑:不然你以为我能容忍一个丑八怪进门等拿到钱,就把她踹了。
我推开门,看到了屋里站着的第三个人。
是我十年未见的弟弟,如今的他西装革履,正是我未婚夫的合伙人。
他看到我,像是见了垃圾一样皱眉:姐,你怎么还活着你的赔偿金,我们早就花完了。
我笑了,当着他们的面,将那瓶名为新生的香水,一滴不剩地浇在了昂贵的地毯上。
不好意思,我说,从今天起,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1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言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挡在了他妈妈面前。
他妈妈钱芳则是一脸鄙夷,抱着手臂,连伪装都懒得装。
听到了听到了就滚,别在这里碍眼,省得脏了我们家老爷子的寿宴。
只有我的好弟弟苏哲,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十年未见,他长高了,也壮了,眉眼间依稀有我记忆中的轮廓,但那份亲情早已被冷漠和嫌恶取代。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是在打量一件被丢弃在路边的垃圾。
姐,你这张脸……真是越来越倒胃口了。
他啧啧两声。
你怎么还活着当年爸妈留下的那笔赔偿金,我们早就花完了,可没钱再给你整容了。
我的心像是被泡在冰水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
十年前那场大火,烧毁了我的脸,也烧毁了我的人生。
我背着他从三楼冲下来的时候,滚烫的横梁砸在我的背上,皮肤被烧焦的味道,至今还停留在我的噩梦里。
我把他护在身下,自己却被烧得面目全非。
医生说,我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
可爸妈看着我被纱布包裹的脸,像是看到了什么晦气的东西。
他们抱着毫发无伤的苏哲,连夜消失了。
只留下一句话:我们只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我以为他们死了。
我靠着政府和好心人的救济,做了十几次植皮手术,才勉强能见人。
我拼命地学调香,想用气味来掩盖我人生的腐臭。
我以为我遇到了顾言,遇到了我的救赎。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而我的亲弟弟,是这场骗局的帮凶。
我笑了。
对着他们三张错愕、鄙夷、看好戏的脸,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举起手中那瓶名为新生的香水。
淡金色的液体在水晶瓶里流转,那是我花了三个月,用了最珍贵的香料,为我和顾言的订婚宴准备的礼物。
我拔掉瓶塞。
当着他们的面,将那瓶价值连城的香水,一滴不剩地,全部浇在了那张价值六位数的波斯地毯上。
馥郁的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书房。
佛手柑的清新,鸢尾的矜贵,还有雪松的沉静。
这味道,本该是幸福的开始。
现在,却成了送葬的挽歌。
顾言脸色大变:苏念!你疯了!
钱芳尖叫起来:我的地毯!你知道这地毯多少钱吗你这个丑八怪!疯子!
我把空了的香水瓶随手丢在地上,水晶瓶身碎裂,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好意思,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从今天起,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身后传来钱芳气急败败的咒骂和苏哲的冷笑。
让她走!一个无父无母的丑八C怪,没了顾言,她什么都不是!
姐,别后悔,到时候可别跪着回来求我们。
我没有回头。
走出顾家大门的瞬间,我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张律师吗
关于我父母留下的那份信托协议,我想启动附加条款。
对,立刻,马上。
2
苏念,你到底想干什么快接电话!
念念,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妈她只是……只是说话比较直。
你先回来好不好爷爷还在等我们。
顾言的信息和电话像轰炸机一样涌进我的手机。
我直接开启了免打扰。
回到我的调香工作室,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草木香气,总算驱散了顾家那令人作呕的铜臭味。
我拉开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一瓶一瓶香水卖出去换来的。
和顾言在一起的两年,我天真地以为我们是平等的。
现在想来,他和他妈看着我努力的样子,大概就像在看一只勤勤恳恳为他们筑巢的工蚁。
可笑。
门铃突然响了。
我以为是顾言追来了,透过猫眼一看,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张律师。
我请他过来,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
我打开门,张律师一脸严肃地走进来。
苏小姐,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他将一份文件递给我。
你父母当年设立的这份信托,受益人确实是你。但触发条件非常苛刻,除了结婚之外,还需要对你配偶进行一次全面的资产和品行审查。
我愣了一下:品行审查
是的,张律师推了推眼镜,简单来说,协议规定,你的结婚对象不能有任何欺骗、利用你的行为。一旦发现,他不仅拿不到一分钱,你还将自动获得信托的全部控制权,并且……可以凭此协议,起诉对方诈骗。
我看着那份协议,心脏狂跳。
我那对狠心的父母,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他们是良心发现了,还是……另有图谋
顾言的公司,‘顾氏集团’,最近是不是有财务危机张律师又问。
我点点头:我听他提过,似乎是一个新项目资金链断了。
那就对了。张律师指着文件的一页,你父母留给你的,不是现金,也不是房产。
而是他们生前创立的‘远星生物科技’的全部股权,以及……一项名为‘S-2稳定剂’的专利。
‘S-2稳定剂’我念出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
这项专利是生产一种新型护肤品的核心技术,目前全球只有这一份。而顾氏集团那个所谓的新项目,主打产品就是用了这项技术。张律师的声音沉了下来,但他们没有授权,这是侵权行为。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所以,顾言他们不仅想骗我的遗产,还一直在偷用我父母的专利技术
他们从一开始,就把我当成一个予取予求的傻子!
还有一件事,张律师的表情更加凝重,我查了当年的火灾记录,警方报告里有一些疑点。
什么疑点
报告显示,起火点不止一个,更像是……人为纵火。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剧烈的敲门声。
苏念!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是顾言的声音,带着一丝气急败坏。
紧接着,是他妈妈钱芳尖利的嗓门。
开门!你个小贱人!躲在里面算什么本事!敢泼我的地毯,今天我非撕了你这张烂脸不可!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张律师。
他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小姐,是时候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猎物了。
我走到门口,猛地拉开了门。
3
门外,顾言和钱芳一脸狰狞。
看到我开门,钱芳想也不想就伸手要来抓我的头发。
你这个丑八怪,总算敢出来了!
我侧身躲过,冷冷地看着她。
钱阿姨,擅闯民宅,我可以报警。
报警钱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儿子愿意要你,是你们家祖上积德!你还敢给我甩脸子
顾言拉住他妈,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念念,别这样。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书房里的话,你是不是听错了
是啊,我笑了,我听错了,听成你要骗我爸妈的遗产,等公司度过危机就把我踹了。
顾言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我……我那都是气话!是为了安抚我妈才那么说的!
哦我挑眉,那‘不然你以为我能容忍一个丑八怪进门’这句话,也是为了安抚你妈
钱芳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指着我的鼻子骂:你!你这个牙尖嘴利的东西!
我绕过他们,走到张律师身边。
张律师,麻烦你跟这两位解释一下,他们心心念念的‘遗产’,到底是什么。
张律师清了清嗓子,将文件副本递到顾言面前。
顾先生,钱女士。根据苏先生和苏太太留下的信托协议,苏念小姐是‘远星生物科技’的唯一继承人。
同时,她也拥有‘S-2稳定剂’的独家专利权。
顾言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份文件,又看看我,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不……不可能……
钱芳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东西什么稳定剂我不管!你骗了我儿子的感情,就得赔偿!
赔偿我笑得更冷了,钱阿姨,你儿子未经授权,盗用我的专利技术进行生产,按照法律,你们需要赔偿我的损失,三倍。另外,顾氏集团必须立刻停止所有相关产品的生产和销售。
什么钱芳终于听懂了,她一把抢过文件,眼睛瞪得像铜铃。
顾氏集团的那个新项目,是他们堵上全部身家的最后一搏。
如果停产,公司会立刻破产。
你……你这是在敲诈!顾言指着我,手指都在发抖。
彼此彼此。我淡淡地说。
苏念!顾言突然冲上来,抓住我的手腕,他的眼睛里满是血丝,你不能这么做!我们两年的感情,你都忘了吗你忍心看着我去死吗
放手。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我不放!念念,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他开始语无伦次,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啊!
看着他这副虚伪的嘴脸,我只觉得恶心。
我正要甩开他,一个身影从楼梯口冲了过来。
是苏哲。
他看到这幅场景,二话不说,一脚踹向顾言的肚子。
你他妈的放开我姐!
顾言被踹得连连后退,撞在墙上。
我愣住了。
苏哲……在帮我
他挡在我面前,恶狠狠地瞪着顾言和钱芳。
想动我姐,先问问我!
钱芳捂着嘴,惊呆了。
顾言也懵了,捂着肚子说不出话。
我看着苏哲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复杂。
姐……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张律师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骤变。
他挂掉电话,看着我,声音艰涩。
苏小姐,有个非常……非常重要的消息。
我刚刚托人查了你父母当年的出境记录。
火灾发生后的第二天,他们的确离开了。
但是……
张律师深吸一口气。
他们没有死。
他们在警方的死亡证明上,做了手脚。
4
你说什么
我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爸妈……没死
他们不仅抛弃了我,还伪造了自己的死亡
顾言和钱芳也听到了,两人脸上的表情比见了鬼还要精彩。
没……没死钱芳结结巴巴地问,那笔遗产……
协议依然有效。张律师冷冷地打断她,因为协议的生效条件,是你父母‘下落不明或无法履行监护人职责’,他们抛弃苏小姐的行为,已经触发了这一条。
顾言的脸彻底白了。
他筹谋了这么久,以为是算计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结果,人家父母还活着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不仅要面对我的起诉,还可能要面对我那对神秘父母的怒火。
但此刻,我脑子里已经没有他们了。
只有那句话。
他们没死。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场火灾,一个被毁容的女儿,就让他们不惜伪造死亡来逃离
我到底,是怎样的累赘
苏哲的反应比我更大。
他全身都在发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看我的眼神,不再是嫌恶,而是一种……极度的恐惧。
就好像,我父母的复活,是什么能将他拖入地狱的催命符。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他们明明说……
他说到一半,猛地闭上了嘴,惊恐地看着我。
我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
他们明明说什么苏哲,你见过他们你知道他们在哪儿
我一步步逼近他。
他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抱着头,几乎要崩溃。
看着我的眼睛!我厉声喝道,十年前,你是不是就知道他们要走你是不是也参与了这一切
我的质问像一把尖刀,刺破了他最后的伪装。
他抬起头,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
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突然跪了下来,抱着我的腿大哭,你别问了!求求你别问了!
他们会杀了我的!他们会杀了我们所有人的!
我们我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
对!我们!苏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顾言,还有他妈,他们也完蛋了!他们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我低头,看着跪在地上,像条丧家之犬的弟弟。
这一刻,我终于彻底醒悟。
我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偶然。
火灾,毁容,被抛弃,顾言的出现,图谋遗产……
所有的事情,都串联成一张巨大的网。
而我,就是网中央那只被蒙在鼓里的猎物。
但现在,猎人与猎物的身份,该换一换了。
我扶着墙,慢慢站直身体。
背上那道被横梁砸出的伤疤,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那不是痛。
是我的骨头在呐喊,在叫嚣。
我看着屋子里三个面如死灰的人,笑了。
你们怕了
别急。
这只是个开始。
我拿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拨通了报警电话。
喂,警察吗我要报案。
我要举报顾氏集团专利侵权和商业诈骗。
另外,我怀疑十年前城南的一场火灾是人为纵火,我的父母,苏建国和刘琴,是重要嫌疑人。
对,我就是当事人。
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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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警察来得很快。
顾言和钱芳像两条被掐住脖子的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被带走了。
临走前,顾言用一种极其怨毒的眼神看着我,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只回以一个微笑。
工作室内,只剩下我和瘫软在地的苏哲。
他已经哭不出来了,整个人都在筛糠一样地抖。
姐……你把他们供出去了……我们都会死的……
他们是谁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是爸妈吗
苏哲猛地摇头:不是……不全是……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这副样子,显然知道些什么,但又不敢说。
恐惧已经将他的胆子彻底碾碎。
我蹲下身,与他平视。
苏哲,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一,继续当个缩头乌龟,然后等着被他们灭口。
二,把你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我们一起活下去。
我伸手,轻轻抚过他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你选哪个
我的声音很轻,但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却像一道催命符。
苏哲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断断续续地,把所有事情都吐了出来。
原来,十年前,我那对身为高级化学研究员的父母,参与了一个非法的秘密项目。
他们背着项目组,私下研发出了一种更可怕的东西,并打算卖给出价更高的海外组织。
结果,事情败露了。
那场大火,就是项目组为了清理门户,销毁证据而放的。
我爸妈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提前做好了准备。
他们计划好了一切,包括伪造死亡证明,偷渡出国。
他们本可以带上我们两个一起走。
但是,我被烧伤了。
在他们眼里,一个被毁容的女儿,是累赘,是拖油瓶,会影响他们逃亡的效率。
所以,他们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我。
他们带走了健康的苏哲,给了他新的身份,让他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他们给了他一大笔钱,并警告他,永远不许再提起我,就当我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那顾言呢我问。
是……是他们安排的……苏哲的声音细若蚊蝇,他们几年前就查到你还活着,还成了调香师。他们知道你手里有‘S-2稳定剂’的专利,那是他们留的后手,是他们东山再起的资本。
所以,他们找到了濒临破产的顾家,让顾言来接近你,骗取你的信任,等你结婚后,再通过你,名正言顺地拿回专利。
他们甚至……甚至把公司侵权的事都告诉了顾言,说那是给你下的套,让你离不开他。
我听着,心脏一寸寸变冷。
原来如此。
原来我这十年所谓的新生,不过是他们设计好的另一场骗局。
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挣扎,在他们眼里,都只是一个笑话。
他们在哪儿我的声音嘶哑。
我不知道……苏哲拼命摇头,他们从来都是单线联系我,我只知道他们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监控着这里的一切。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抓住我的手。
姐!你报警了,他们肯定知道了!他们会来找我们的!我们快跑吧!

我为什么要跑
该跑的,是他们!
我抽出被他抓住的手,站起身。
苏哲,你犯的错,需要你自己去承担。
我指了指门口。
警察应该还在楼下,去自首吧,把你刚才跟我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们。
争取宽大处理,是你唯一的出路。
苏哲愣住了,他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姐……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我摇了摇头。
我还有账,没跟他们算清。
6
苏哲最终还是去自首了。
当警察听完他的供述,看着我的眼神都变了,从同情,变成了敬佩。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城市都因为这桩陈年旧案而沸腾。
顾氏集团彻底完了。
顾言和钱芳被刑事拘留,面临商业诈骗、侵权、以及包庇等多项重罪指控,牢底坐穿是板上钉钉的事。
顾家的老爷子,也就是那位等着过寿的老爷子,听闻此事后,当场中风,至今还躺在ICU里。
顾家的亲戚朋友,对他们避之不及。
曾经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狼狈。
我在网上看到了顾言被押送的照片,他憔悴得不成样子,曾经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
而我,则成了这起事件中最引人注目的人物。
被至亲抛弃,被爱人背叛,却在十年后凭一己之力,将所有仇人拉下马。
我的故事被媒体大肆报道,我的调香工作室也因此名声大噪,订单接到手软。
有人说我是现实版的基督山伯爵。
有人说我心狠手辣,六亲不认。
我不在乎。
我只知道,这还远远不够。
真正的幕后黑手,我那对好父母,还逍遥法外。
我开始整理工作室里所有的资料,尤其是关于我父母留下的那些化学笔记。
他们以为我看不懂,所以才放心地留给了我。
可惜,他们低估了我的学习能力。
这十年来,为了成为顶级的调香师,我自学了化学和生物学,对这些分子式的理解,甚至超过了许多专业人士。
我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没日没夜地分析着那些复杂的公式。
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答案就藏在这些笔记里。
就在我毫无头绪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个匿名的快递。
里面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海岛,碧海蓝天,沙滩上撑着一把遮阳伞。
伞下,坐着两个悠闲喝着果汁的人。
是我十年未见的父母。
他们看起来过得很好,保养得宜,脸上带着惬意的微笑,仿佛过去的那些肮脏和罪恶,都与他们无关。
照片的背面,用红色的墨水写着一行字。
苏念,到此为止。不然,下一个消失的,就是你。
赤裸裸的威胁。
他们果然在看着我。
我捏着照片,手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们以为,一张照片就能吓住我
我冷笑一声,将照片扔进垃圾桶。
然后,我拿起电话,拨给了张律师。
张律师,帮我做一件事。
以我的名义,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
就说,我已经破解了‘S-2稳定剂’的升级配方,并且,我准备将这项技术,无偿,向全世界公开。
电话那头的张律师沉默了几秒。
苏小姐,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这项专利的价值,无可估量。
我确定。
这是他们唯一的软肋,也是我唯一的筹码。
我要逼他们,自己从洞里爬出来。
7
新闻发布会的消息一出,整个生物科技领域都炸了。
S-2稳定剂本就是无数公司梦寐以求的技术,现在,我居然要公开它的升级版
无数的电话和邮件涌入我的工作室,有来求证的,有想合作的,甚至有开出天价想买断技术的。
我一概不理。
发布会定在三天后,就在我自己的工作室里。
我知道,我那对父母,一定在某个角落里,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一切。
这三天,我没有再研究那些化学公式。
我反而开始整理那些被我遗忘在角落的,关于家的旧物。
一张泛黄的全家福,是我五岁时拍的。
照片里,我扎着羊角辫,被爸爸抱在怀里,笑得没心没肺。
妈妈站在一旁,温柔地看着我们。
苏哲还是个小不点,抓着我的衣角。
那时候,一切都还很美好。
我甚至翻出了一盘老旧的录像带,是苏哲的周岁生日。
画面里,年轻的父母为他唱着生日歌,我在一旁笨拙地拍着手。
看着这些影像,我没有感到一丝温情,只有彻骨的寒意。
这些所谓的爱,到底是真实存在过,还是他们高超演技的一部分
我将这些东西,都搬到了开发布会的房间里,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我要让他们看看,他们亲手毁掉的是什么。
发布会当天,我的工作室被各路媒体围得水泄不通。
我没有化妆,只是穿了一身简单的黑色连衣裙,露出了脖颈和手臂上无法完全遮盖的疤痕。
我平静地走上台,面对着无数的闪光灯。
我知道大家今天为什么而来。
没错,消息是真的。我已经掌握了‘S-2稳定剂’的升级技术,S-3。
台下一片哗然。
这项技术,可以让皮肤细胞再生速度提高五倍,并且没有任何副作用。它足以改变整个医美和护肤品行业。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今天,我就会在这里,公布它的核心分子式。
我身后的大屏幕亮起,上面是我准备好的PPT。
就在我准备开始讲解时,会场的后门,突然被推开了。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们径直穿过人群,走上台来。
其中一个,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是一支录音笔。
他按下播放键。
一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音响里传了出来。
是刘琴,我的母亲。
苏念,我的好女儿,你真的要做到这么绝吗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以为,公开配方,就能威胁到我们
太天真了。
你忘了,是谁教会你辨认第一种香料的吗是谁把你带进化学这个世界的吗
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给的。
现在,我也可以,把它全部收回。
录音笔里,传来一声轻笑。
S-3配方里,有一个小小的‘后门’,是我特意为你留的礼物。
一旦公开,它会和空气中的某种惰性气体发生反应,变成一种……剧毒的神经毒素。
所有闻到这个味道的人,都会在十分钟内,神经麻痹,窒息而亡。
包括你自己。
现在,你还想继续吗
整个会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我,看着我身后那个随时可能变成催命符的PPT。
我站在台上,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我千算万算,没算到他们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他们不仅要我的钱,还要我的命!
还要拉着整个会场的人,给我陪葬!
8
怎么样,我的女儿,考虑好了吗
录音笔里,刘琴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猫捉老鼠的戏谑。
给你三分钟时间,取消发布会,然后一个人,到码头的A-7仓库来见我们。
记住,一个人。
不然,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成为你愚蠢决定的陪葬品。
录音结束了。
那两个黑衣人收起录音笔,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台下的记者们已经乱作一团。
有人尖叫,有人推搡着想往外跑,但门口被另外几个黑衣人堵住了。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
我站在风暴的中心,手心全是冷汗。

跑到哪里去
他们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我的脑子在飞速运转。
S-3配方,后门,神经毒素……
是真的吗还是在诈我
我不敢赌。
我不能拿这么多无辜的人的性命去赌。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话筒。
今天的发布会,到此结束。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很抱歉,给大家造成了恐慌。请大家有序离场。
黑衣人对视一眼,似乎对我的识时务很满意。
他们让开了门口的通道。
记者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向外涌去。
很快,偌大的工作室只剩下我,和那几个黑衣人。
领头的那个走上前来。
苏小姐,请吧。
我没有动。
我看着他,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跟了他们多久了
黑衣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
这不关你的事。
是不关我的事。我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我只是好奇,能让你们这种刀口舔血的人死心塌地卖命,他们到底许了你们什么好处
黑衣人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走到那张摆着全家福的桌子前,拿起那盘老旧的录像带。
只是想在走之前,请你们看一场电影。
我说着,也不管他们同不同意,就将录像带塞进了播放机里。
电视屏幕闪烁了几下,出现了苏哲周岁生日的画面。
年轻的苏建国和刘琴,围着一个插着蜡烛的蛋糕,笑得无比幸福。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温馨的歌声在死寂的工作室里回响,显得格外诡异。
黑衣人一脸不耐烦,但也没有阻止我。
画面继续播放着。
一家人吹了蜡烛,切了蛋糕。
刘琴抱起苏哲,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然后,她转头,对着镜头外的某个人说了一句话。
她说:老公,把东西藏好了吗千万别让孩子们发现了。
镜头晃了一下,传来苏建国的画外音。
放心吧,都处理好了。谁也想不到,配方的最终数据,会藏在……里面。
后面的话,被一阵嘈杂声盖过。
但那几个字,却像惊雷一样,在我脑中炸开。
我猛地抬头,看向那几个黑衣人。
他们的表情,瞬间变了。
不再是冷漠,而是震惊,贪婪,和杀意。
他们上当了。
或者说,我那对自作聪明的父母,上当了。
他们派这些人来,以为能掌控一切。
却不知道,他们最核心的秘密,早就被我用这种方式,公之于众了。
虽然,听众只有这几个亡命之徒。
东西……在哪里领头的黑衣人声音嘶哑地问,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那个被他们吃掉的,已经不存在的生日蛋糕。
你说呢
9
臭婊子!你敢耍我们!
领头的黑衣人瞬间暴怒,一个箭步冲上来,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朝我的脖子掐来。
我早有准备,侧身一闪,顺手抄起桌上沉重的香水瓶底座,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他的太阳穴。
砰!
一声闷响。
黑衣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两眼一翻,软软地倒了下去。
剩下的几个人都惊呆了,他们大概没想到,我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下手竟然这么狠。
趁他们愣神的功夫,我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朝工作室的内间跑去。
那里是我的实验室,也是我最后的堡垒。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身后的怒吼和脚步声紧追不舍。
我冲进实验室,反手锁上门,然后迅速将一个沉重的实验柜推过去死死抵住。
门板被撞得砰砰作响。
我没有时间害怕。
我冲到实验台前,打开一个保险柜。
里面没有钱,也没有珠宝,只有一排排贴着危险品标签的化学试剂。
这些,是我真正的底牌。
刘琴说S-3配方有后门,会产生神经毒素。
她说对了一半。
S-3确实有后门,但产生的不是什么神经毒素。
而是……一种效力极强,却无色无味的强力致幻剂。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研究成果,也是他们想卖给海外组织的大宝贝。
至于神经毒素的说法,是用来吓唬我的。
可惜,他们低估了他们的女儿。
我不仅破解了S-3,还利用他们留下的笔记,反向推导出了这种致幻剂的简易解药。
当然,我也顺便,把它改良了一下。
我飞快地从试剂架上取下几瓶液体,按照记忆中的比例,迅速混合到一个喷雾瓶里。
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响,门锁已经开始变形。
我深吸一口气,戴上防毒面罩,将刚刚调配好的改良版致幻剂,通过实验室的通风系统,泵入了外面的工作室。
做完这一切,我靠在实验台边,静静地等待着。
几秒钟后,门外的撞击声,突然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诡异的狂笑和尖叫。
哈哈哈……好多钱!都是我的!
蝴蝶!好美的蝴蝶!
别过来!别过来!啊——!
我透过门上的观察窗向外看去。
那几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此刻正像疯子一样,在工作室里手舞足蹈,互相攻击。
有的抱着空气狂吻,有的则蜷缩在角落,惊恐地尖叫。
他们都陷入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欲望和恐惧里。
这就是我给他们加的料。
不仅致幻,还能放大心魔。
我安静地等了十分钟,直到外面的声音彻底平息,所有人都躺在地上,昏死过去。
我这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甜腻的气味。
我跨过那些横七竖八的身体,拿起那个领头黑衣人掉在地上的手机。
我找到了最近的通话记录。
备注是,老板。
我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事情办妥了
是苏建国,我父亲的声音。
冷漠,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没有说话。
喂说话!是哑巴了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开始不耐烦。
我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轻快到诡异的语调,缓缓开口。
爸爸。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沉寂。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
你的狗,好像不太听话。我踢了踢脚边昏迷的黑衣人,被我解决了。
你……
现在,轮到你们了。我打断他,A-7仓库,是吗
我会去的。
把我这十年来,所受的所有苦,百倍、千倍地,还给你们。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窗外码头的方向,夕阳正浓,血色一般。
一场好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10
夜色下的码头,海风带着咸湿的腥气。
A-7仓库像一头巨大的钢铁猛兽,静静地蛰伏在黑暗中。
我没有报警。
这是我们一家人的家事,我必须亲手了结。
我推开仓库虚掩着的大门,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盏昏暗的灯悬在半空,摇摇晃晃。
仓库中央,站着两个人。
苏建国和刘琴。
十年了,岁月似乎格外优待他们,只是在眼角添了几丝细纹,依旧是记忆中那副精英派头。
他们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震惊,有愤怒,还有一丝……被猎物反咬一口的恼羞成怒。
你居然真的敢一个人来。刘琴率先开口,声音冰冷。
为什么不敢我一步步向他们走去,这里不是有很多‘家人’在等我吗
我的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到他们身后的阴影处。
那里,还站着十几个黑衣人,比我工作室里遇到的那些,气场更强,更危险。
苏念,我们是你的父母!苏建国沉声喝道,试图用血缘关系来压我。
父母我笑了,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显得无比凄凉。
把我丢在医院等死的是父母
设计圈套骗我专利的是父母
想用毒剂害死我的是父母
我每问一句,就向前走一步。
我脸上的疤痕,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苏建国,刘琴,从你们抛弃我的那一刻起,你们就不配做我的父母!
我的声音,掷地有声。
刘琴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伶牙俐齿!看来这十年,没人管教,把你养出了一身反骨!
你以为你今天来了,还能走得出去吗
她挥了挥手。
身后的黑衣人,齐刷刷地从怀里掏出了枪,黑洞洞的枪口,全部对准了我。
我停下脚步,脸上却没有丝毫畏惧。
你们以为,这些东西,就能吓住我
我环顾四周,突然笑了。
爸,妈,你们不好奇吗
我一个弱女子,是怎么一个人,毫发无损地从你们精心布置的陷阱里走出来的
他们对视一眼,眼里都闪过一丝疑惑。
这也是他们想不通的地方。
我缓缓举起双手,掌心向上。
我的手心,空无一物。
因为,从你们踏进这个仓库开始,你们就已经输了。
我的话音刚落,仓库四周,突然亮起了无数道红外线。
紧接着,数不清的,和我工作室里一模一样的自动喷雾装置,从天花板和墙壁的暗格里伸了出来。
苏建国脸色大变:你什么时候……
就在你们等着看好戏的时候。我微笑着说。
我雇了全城最好的安装团队,把这里,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毒气室。
这里面喷出来的东西,可是比我送给你那些手下的‘改良版’,劲儿大多了。
刘琴尖叫起来:疯子!你真是个疯子!你想跟我们同归于尽吗
同归于尽我摇了摇头,不,我还没活够呢。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遥控器。
你们脚下,我埋了足够的炸药,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钮,我们大家就真的,可以整整齐齐地,一起上路了。
不过在那之前,我晃了晃遥控器,我们或许可以,玩个游戏。
游戏的名字,叫真心话大冒险。
现在,我问,你们答。
第一个问题,我的目光落在苏建国脸上,当年那场火,真的是项目组放的吗还是……
你们自己
11
我的问题,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苏建国和刘琴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
你……胡说什么!刘琴厉声反驳,但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她。
我胡说我冷笑,你们以为,我这十年都在干什么你们留下的那些笔记,我早就翻烂了。
项目组只是想销毁资料,但他们没想杀人。
是你们,为了让自己的‘死亡’看起来更真实,也为了……彻底摆脱我这个‘累赘’,才在另一个房间,又点了一把火。
那把火,堵住了我唯一的生路!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这不是猜测,是我从他们那些残缺的化学方程式里,拼凑出的,最残酷的真相。
仓库里,一片死寂。
那些持枪的黑衣人,也都面面相觑,他们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版本的故事。
说啊!我举起手中的遥控器,对着他们嘶吼,承认吧!承认你们为了自己,亲手把女儿推向了火坑!
够了!苏建国突然大吼一声,打断了我。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是,火是我们放的!他终于承认了。
那又怎么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牺牲你一个,换来我们和苏哲的新生,有什么不对
他的声音,理直气壮,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我气得浑身发抖。
这就是我的父亲。
这就是给了我生命的男人。
好一个不拘小节。我惨然一笑,那第二个问题,你们卖给海外组织的,到底是什么
只是致幻剂那么简单吗
这个问题,似乎又触碰到了他们的禁区。
刘琴的眼神闪烁,不敢看我。
还是苏建国,破罐子破摔般地吼了出来。
是生化武器!是可以在三天内,让一座城市变成死城的病毒!满意了吗!
我们把配方卖了三亿美金!足够我们下半辈子,不,下下辈子都衣食无忧!
你这个蠢货!你毁了我们的一切!
他状若疯癫,指着我破口大骂。
我听着,反而平静了下来。
原来,我已经对他们,不抱任何期望了。
最后一个问题。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问。
这十年,你们午夜梦回的时候,有没有哪怕一秒钟,对我感到过愧疚
有没有想过,那个被你们丢在医院里,全身烧伤面积超过百分之六十的女儿,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一次,他们沉默了。
长久的沉默。
最终,还是刘琴,冷冷地吐出了几个字。
没有。
你的死活,与我们无关。
这几个字,像最后的审判,将我们之间最后一丝血脉联系,也彻底斩断。
我笑了。
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一边流泪,一边笑。
好。
真好。
我擦干眼泪,看着他们。
游戏结束。
现在,该轮到我,选择大冒险了。
我举起遥控器,作势就要按下。
刘琴尖叫起来:不要!
苏建国也目眦欲裂:你敢!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我会按下那个红色按钮时,我却按下了旁边一个绿色的按钮。
仓库的警报,瞬间大作。
紧接着,仓库的大门被猛地撞开。
无数闪烁的警灯,和荷枪实弹的特警,将整个仓库,围得水泄不通。
苏建国和刘琴,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我看着他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宛如新生的微笑。
忘了告诉你们。
在来这里之前,我已经把你们所有的罪证,包括那份生化武器的配方,都交给了警方。
而我刚刚按下的,也不是引爆器。
是信号发射器。
欢迎来到,你们的审判日。
12
一切都结束了。
苏建国和刘琴,以及他们那个庞大的犯罪团伙,无一漏网。
他们所犯下的罪行,足以让他们在牢里度过余生。
而我,因为提供了关键线索,并协助警方抓捕,成了这座城市的英雄。
但我拒绝了所有的采访和嘉奖。
我遣散了工作室的员工,给了他们一笔丰厚的遣散费。
然后,我卖掉了工作室,卖掉了房子。
我把所有的钱,都捐给了一个烧伤儿童救助基金会。
我什么都没留下,只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离开了这座让我爱过,也恨过的城市。
苏哲因为有重大立功表现,被判了缓刑。
他出来后,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电话里,他哭着跟我说对不起。
我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好好活着。
然后,便挂了电话。
有些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平的。
但我也不想再恨了。
太累了。
我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旅行。
我去看了雪山,看了大海,去了很多以前只在书上见过的地方。
我不再刻意遮掩脸上的疤痕,也不再在乎别人异样的目光。
这些伤疤,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是我战胜过去的勋章。
一年后,我在法国南部的一个小镇停了下来。
这里是世界香水的故乡,格拉斯。
我在一片玫瑰花田边,租下了一间小屋。
每天,我就在花田里散步,和当地的调香师聊天,学习最古老的制香工艺。
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
一天,我在镇上的集市,看到一个卖香水的小摊。
摊主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她的香水,都是用最天然的花材,手工制作的。
我闻遍了她所有的作品,最后,被一瓶没有名字的香水吸引了。
那是一种很奇特的味道,前调是雨后青草的清新,中调是破土而出的鸢尾,后调,则是温暖而坚韧的木质香。
它不华丽,也不复杂,却充满了生命力。
我问老奶奶,这瓶香水叫什么名字。
老奶奶看着我,笑了笑,用不太流利的英语说:它没有名字,但它的寓意,是‘宽恕’。
不是宽恕别人,是宽恕自己。
我愣住了。
我买下了那瓶香水。
回到小屋,我把它放在窗台上。
阳光透过玻璃瓶,将淡绿色的液体,照得通透。
我看着它,想起了那瓶被我亲手摔碎的新生。
或许,真正的新生,从来都不是推倒重来,也不是浴火重生。
而是,在经历了一切之后,依然能够,与自己和解。
我拿起一张空白的标签纸,在上面,郑重地写下了两个字。
苏念。
然后,我把它,贴在了那瓶香水上。
这是我的味道。
独一无二。
窗外,玫瑰花开得正艳,微风拂过,送来阵阵芬芳。
我知道,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