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故宫修文物十年,未婚夫却在拍卖会上笑我是给破碗刷漆的。
他摔碎我修复的国宝嫁祸于我,让全网骂我民族罪人。
当我因重大过失被行业除名那夜,他搂着新欢庆祝:那蠢货终于滚了!
三个月后,他带着独立修复的绝世瓷器登上苏富比,聚光灯下侃侃而谈。
我坐在直播间,轻轻启动紫外灯:周先生,请解释瓷胎暗格里的题字。
屏幕上清晰浮现:癸卯年冬,沈念敬缮。
他脸色惨白打翻天价瓷瓶,碎片割破他昂贵的西装。
不!这是赝品!她陷害我!他指着镜头嘶吼。
我笑着放出监控:嘘,听听你庆祝那晚,是怎么调包真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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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清脆得刺耳的碎裂声,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我耳膜。
后台拥挤的空气瞬间凝固,无数道目光利箭般射来,聚焦在我脚下
——那只刚刚由我亲手捧出锦盒、釉色温润如少女肌肤的明成化斗彩莲池纹小盏,此刻已四分五裂,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犹如一地破碎的月光。
我的血,瞬间凉透。
沈念!你干什么吃的!
周慕白暴怒的吼声炸开,带着一种表演般的痛心疾首。
他几步冲过来,昂贵的意大利手工皮鞋毫不留情地碾过一片较大的瓷片,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他指着我的鼻子,指尖几乎要戳到我脸上。
那张平日里对着媒体温文尔雅的俊脸,此刻因愤怒而扭曲变形。
这是成化斗彩!国宝!价值连城!你居然……你居然就这么摔了!你知道你毁了什么吗!
他声音颤抖,眼眶甚至逼出了几滴生理性的泪水,对着闻声赶来的拍卖行经理和几位重要藏家,捶胸顿足,
怪我!都怪我!就不该让她这种半吊子碰这么重要的东西!她根本不懂什么叫敬畏!
我僵在原地,浑身冰冷。
指尖还残留着锦盒丝绒的触感。
不,不是我!我捧得稳稳的!是……是他!
就在我递过去的那一瞬间,他的手,那只戴着百达翡丽的手,极其隐蔽地、带着一股巧劲,在我手腕上狠狠一磕!
我……喉咙像是被砂纸堵住,干涩得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解释谁信
哎呀,慕白哥,别气坏了身子。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插进来,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是苏蔓。
她穿着一身香奈儿新款套裙,像只花蝴蝶似的翩然出现。
亲昵地挽住周慕白的胳膊,目光落在我身上时,却淬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得意。
沈念姐,
她红唇轻启,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周围每一个竖起耳朵的人心里,
你也真是的,在故宫刷了十年碗……哦,对不起,是‘修’了十年破碗,怎么连个东西都拿不稳啊是不是平时做粗活做惯了,手上没个轻重
她掩着嘴,咯咯笑起来,笑声像淬了毒的银铃。
周围瞬间响起压抑的嗤笑和毫不避讳的议论。
听见没苏小姐都说了,在故宫刷碗的……
啧,难怪,粗手粗脚。
周先生也是倒了血霉,摊上这么个未婚妻。
听说全靠周先生提携才进的修复组白眼狼啊,还把国宝摔了……
每一句话都像鞭子,抽在我早已体无完肤的尊严上。
十年。整整十年。
我在故宫幽深的修复室里,守着孤灯,戴着放大镜,用最细的毛笔尖,蘸着特制的颜料,一点一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修补着时光的裂纹,唤醒沉睡的瑰宝。
我的青春,我的热爱,我的骄傲,都沉淀在那些微不可见的缝隙里。
我的双手,沾的是千年古尘和矿物颜料,不是油污!
可在他们嘴里,在周慕白默许甚至引导的舆论里,我成了个刷碗工。
一个粗鄙的、上不得台面的、全靠他施舍才勉强混口饭吃的废物。
周慕白……
我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最后一点微弱的希冀,看向那个我曾交付了全部信任和青春的男人,你知道不是我……
他猛地转过头,眼神像淬了毒的冰刃,狠狠剜了我一眼,那里面是赤裸裸的警告和厌弃。
闭嘴!
他低吼,随即转向拍卖行经理,换上一副沉痛又顾全大局的表情,
李经理,非常抱歉!是我用人失察,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损失!责任,我一力承担!该赔偿多少,我周慕白绝不推诿!至于她……
他嫌恶地瞥了我一眼,仿佛我是路边的垃圾,
立刻解除一切职务!报警!必须追究她的刑事责任!
周先生深明大义!有人高声赞道。
对这种败类,就该严惩!
闪光灯疯狂闪烁,记录下我惨白的脸和周慕白痛心疾首的担当。
苏蔓依偎着他,嘴角勾起胜利的弧度,无声地用口型对我说:滚吧,垃圾。
世界在我眼前旋转、碎裂,如同地上那堆无法复原的斗彩瓷片。
冰冷的绝望和灭顶的屈辱,瞬间将我吞没。
身体晃了晃,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铁锈味。
不能倒下!绝不能在他们面前倒下!
我强迫自己站直,挺起那早已被践踏得千疮百孔的脊梁。
目光扫过周慕白虚伪的脸,扫过苏蔓得意的眼,扫过周围一张张或冷漠、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面孔。
然后,我缓缓弯下腰,在一片死寂和惊愕的注视下,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一片一片,拾起地上那些冰冷的碎片。
锋利的边缘瞬间割破了我的指尖,鲜红的血珠沁出来,滴落在洁白的瓷片上,刺目惊心。
我却感觉不到疼。
这点皮肉的痛,比起心口那被生生剜去的血肉,算得了什么
每一片碎片,都映着我十年卑微的付出,映着我此刻深入骨髓的恨。
我沉默地捡着,像在捡拾自己破碎的人生。
周慕白和苏蔓嫌恶地后退一步,仿佛我身上带着瘟疫。
没人说话。
只有碎片相碰发出的轻微脆响,和我自己沉重的心跳。
捡起最后一片带血的碎片,我直起身。
掌心被割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温热的血濡湿了瓷片冰冷的表面。
我抬起头,目光穿过人群,最后落在周慕白脸上。
没有哀求,没有辩解。
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沉寂,和沉寂之下,即将喷发的、焚毁一切的熔岩。
他大概被我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恨意刺了一下,眼神闪烁,竟避开了我的视线。
我攥紧了掌心的碎片,任由那锋利的边缘更深地嵌入血肉。
转身,挺直背脊,一步一步,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中,走出了这个金碧辉煌、却散发着恶臭的拍卖行后台。
身后,传来苏蔓刻意拔高的、娇嗲的安慰:慕白哥,别为那种人脏了手,她活该……
我知道,我的地狱,才刚刚开始。
……
民族罪人!滚出文物界!
故宫修复组的耻辱!判刑!必须判刑!
十年就修出个摔国宝的本事建议查查她怎么混进去的!
心疼周先生!被这种女人拖累!
听说她就是个刷碗工靠爬床上位的吧
……
铺天盖地的谩骂、诅咒、人肉搜索,如同最肮脏的泥石流,瞬间淹没了我。
我的名字,沈念,和国宝杀手、行业败类、心机婊紧紧捆绑在一起,挂在热搜榜最顶端,被亿万双眼睛唾弃。
周慕白痛心疾首的道歉声明,
苏蔓仗义执言的采访视频,
拍卖行深表遗憾的公告,
还有几位被请动的所谓权威专家,在镜头前摇头叹息,言之凿凿地分析我操作失误的必然性,
字字句句将我钉死在耻辱柱上。
故宫的处分通知冰冷而决绝:
沈念同志因重大工作过失,造成无法挽回之损失,影响极其恶劣……经研究决定,予以开除处分,永不录用。并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我租住的简陋小屋门外,被泼满了红油漆,写着杀人犯、去死。
房东战战兢兢地打来电话,声音带着哭腔:
沈小姐…求求你了…搬走吧…我…我惹不起啊……
我抱着膝盖,蜷缩在冰冷的墙角。
窗外是城市喧嚣的霓虹,屋内却像一座孤绝的冰窖。
手机早已关机,像一块沉重的废铁。
桌上,放着师父留下的唯一遗物——一把磨损得厉害的刻刀。
刀柄上缠着的细麻绳,早已被岁月和汗水浸润成深褐色。
师父弥留时枯瘦的手抓着它,浑浊的眼睛望着我,气若游丝:
念啊…刀在…人在…老祖宗的东西…不能…丢……
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这把刀,成了我唯一的念想,也是支撑我在这条清苦路上走下去的魂。
现在,魂也要被碾碎了。
门被粗暴地砸响,伴随着不堪入耳的辱骂。
我死死捂住耳朵,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恨意如同毒藤,在绝望的土壤里疯狂滋长,缠绕着我的心脏,勒得我几乎窒息。
周慕白!苏蔓!我要你们死!
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如同黑暗中亮起的磷火,骤然点燃——那堆碎片!
我亲手捡回来的、沾着我的血的、成化斗彩莲池纹盏的碎片!
它们还在!
就在我床底那个简陋的工具箱里!
修复师的直觉在疯狂尖叫:
不对!那盏……有问题!那种碎裂的纹路,那种断口细微的色泽差异……
周慕白和苏蔓得意的嘴脸在我脑中交替闪现……
一个可怕的猜想,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
我猛地扑向床底,拖出那个蒙尘的工具箱。
颤抖着打开,里面,那堆被我小心翼翼用软布包裹的碎片,安静地躺着,边缘还沾着暗褐色的、我的血痕。
我抓起一片较大的腹部残片,指尖拂过断口,凑到台灯昏黄的光线下,心脏狂跳。
不对!这胎质……这釉下青花的发色……还有这莲瓣的勾勒笔触……太新了!
新得刻意!
虽然仿得极其高明,几乎乱真,但在故宫十年,经手过无数真品赝品的我,指尖残留的记忆和眼底淬炼出的毒辣,瞬间捕捉到了那一丝致命的、属于现代高仿的火气!
这不是我修复的那只真品成化斗彩!
一个巨大的、冰冷的漩涡在我脑中炸开!
调包
周慕白摔碎的,根本就是个精心准备的赝品!
他故意激怒我,制造混乱,在众目睽睽之下演了这出戏!
目的,就是毁了我!
用我的身败名裂,用这只国宝的毁灭,为他周慕白——这个顶着青年收藏家、文化新贵光环的伪君子
——铺就更璀璨的青云路!而那只真正的成化斗彩……一定还在他手里!
砰!砰!砰!砸门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疯狂,夹杂着污言秽语。
沈念!滚出来!杀人犯!
赔我们的国宝!
贱人!不得好死!
我攥紧了那片冰冷的假瓷片,锋利的边缘再次割破掌心,鲜血涌出,混着之前干涸的血迹。
疼痛让我混沌的大脑有了一丝诡异的清醒。
报警
谁会信一个摔碎国宝的罪人
指控周慕白证据呢
只有这堆指向赝品的碎片,和一个罪犯的臆测。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漫上来,几乎要将我溺毙。
我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手里死死攥着师父留下的刻刀和那片染血的假瓷片。
刻刀粗糙的木柄硌着掌心的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就在这时,老旧的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哐当一声,竟被生生撞开了一条缝!
一只粗壮的手臂伸了进来,胡乱地摸索着门锁!
妈的!在里面装死!外面传来粗暴的叫骂。
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恐惧和恨意交织成一股蛮力!
我猛地抓起工具箱里一把沉重的铜锤(用来敲打修复用的特殊腻子),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那只伸进来的手臂!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手臂猛地缩了回去。
门外响起一片混乱的叫骂和惊呼。
操!这贱人敢动手!
砸门!给老子砸开!弄死她!
更猛烈的撞击声响起,门板摇摇欲坠!
我知道,这里待不下去了。
再待下去,不是被这群疯狂的正义使者撕碎,就是被周慕白安排的人合理地意外掉!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我一把抓起师父的刻刀,将那片染血的假瓷片紧紧攥在手心,像抓住唯一的浮木。
目光扫过这间承载了我无数孤独与热爱的小屋,最后落在工具箱角落——那里,静静躺着一枚小小的、毫不起眼的金属U盘。
那是修复室一个废弃监控探头的存储盘,因为容量太小且故障,早就被替换下来,丢在角落积灰。
有一次整理工具,我鬼使神差地把它收了起来。
里面……会有什么
没有时间思考了!
我抓起U盘,连同刻刀和瓷片,胡乱塞进一个旧帆布包。
在门板即将被彻底撞开的刹那,我猛地扑向那扇对着狭窄后巷、布满铁锈的窗户!
哐啷!我用铜锤砸碎了玻璃!尖锐的碎片四处飞溅,划破了我的手臂和脸颊。冰冷的夜风夹杂着垃圾的腐臭,猛地灌了进来。
我毫不犹豫地翻身跳了出去!
噗通!身体重重摔在堆满杂物的后巷泥泞里,剧痛袭来。
我咬紧牙关,顾不上查看伤势,挣扎着爬起来,借着巷子深处浓重的黑暗,踉踉跄跄地向前狂奔!
身后,传来门被撞开的巨响和愤怒的咆哮:跑了!那贱人跳窗跑了!
追!别让她跑了!
杂乱的脚步声和手电筒的光柱在狭窄的后巷里晃动、逼近。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泥浆,糊满了我的脸和衣服。
脚下一滑,再次重重摔倒,帆布包甩出去老远。
我惊恐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柱已经扫到了我身后不远处的杂物堆!
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巷子口突然射来两道雪亮的车灯!刺目的光芒瞬间晃花了追兵的眼!
吱——!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响起!
一辆通体漆黑、线条冷硬的越野车,如同沉默的巨兽,稳稳地横在了狭窄的巷子口,恰好挡住了追兵的路和视线!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跳下车。
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
他动作迅捷如猎豹,几步就跨到我面前,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那力道大得惊人,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走!一个低沉沙哑、完全陌生的男声,言简意赅。
追兵的叫骂声和脚步声被越野车庞大的车身挡住,近在咫尺!
我根本来不及思考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福是祸,求生的本能让我下意识地抓住这唯一的稻草。
男人几乎是半拖半抱着我,将我塞进了越野车冰冷的副驾驶。
砰!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混乱的声浪和冰冷的雨水。
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黑色越野车猛地倒车,轮胎在湿滑的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随即一个干脆利落的甩尾,瞬间冲出了狭窄的后巷,汇入外面霓虹闪烁的车流。
我瘫在座椅上,浑身湿透,冰冷刺骨,身体因为恐惧和后怕而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混合着脸上被玻璃划破的血迹。
我死死攥着那个旧帆布包,里面装着师父的刻刀、染血的假瓷片,和那个渺茫的U盘。
透过后视镜,我看到那个男人线条冷硬的下颌。
他沉默地开着车,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后视镜,确认没有车辆尾随。
你…你是谁我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警惕。
男人没有回答。
车厢里只有引擎的低吼和雨刮器单调的刮擦声。
压抑得让人窒息。
车子没有开向任何医院或警局,而是七拐八绕,最终停在城市边缘一个极其破败、几乎被废弃的老旧厂区仓库前。
巨大的卷帘门锈迹斑斑。
男人熄了火,拔下车钥匙。
终于转过头,看向我。
他抬手,缓缓摘下了冲锋衣的兜帽。
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三十岁上下,五官如同刀削斧凿,透着一种经历过风霜的冷硬和锐利。
最让人心惊的是他的眼睛,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里面没有情绪,只有一片沉寂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黑。
左眉骨上方,一道寸许长的旧疤,斜斜没入发际线,给他平添了几分戾气。
沈念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低沉,像砂纸摩擦。
我浑身绷紧,攥紧了包里的刻刀,像一只受惊的刺猬: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男人看着我眼中的戒备和恐惧,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他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气再次涌入。
下车。命令式的口吻,不容置疑。
我迟疑着,最终还是推开了车门。
脚下是坑洼的水泥地,积着浑浊的雨水。
他走到仓库侧面一扇不起眼的小铁门前,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锈蚀的锁。
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里面,并非我想象中的杂乱废弃。
空间很大,被简易隔板分割开。
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悬挂着,照亮了中央区域。
那里,赫然摆放着几张巨大的工作台!上面铺着厚厚的防震垫,各种精密的仪器、放大镜、镊子、特制的胶水、颜料、甚至还有一台小型的便携式X光机!
工作台一角,还堆放着几摞厚厚的古籍和资料。
这……这完全是一个专业级、甚至超越普通工作室的文物修复和检测的临时据点!
我震惊地站在原地,忘记了寒冷。
男人走到一张工作台前,拿起一个东西,转身,向我走来。
当我看清他手里的东西时,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那是一块明成化斗彩莲池纹盏的碎片!
釉色、纹饰,与我帆布包里那片染血的假瓷片,几乎一模一样!
不,应该说,它和我修复的那只真品,才是一模一样!
他怎么会……有真品的碎片!
男人将那枚碎片轻轻放在我面前的工作台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那声音在空旷寂静的仓库里,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我耳边。
认识吗他问,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锁着我。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
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怎么可能不认识!
那温润如玉的胎质,那在昏黄灯光下依旧灵动流淌的釉下青花,那斗彩莲瓣上娇艳欲滴的姹紫……
这分明就是我呕心沥血修复了整整八个月的那只成化斗彩真品!
它应该……应该在周慕白手里才对!
怎么会碎裂
碎片怎么会在这个陌生男人手中
巨大的震惊和混乱攫住了我。
我踉跄一步,扶住冰冷的工作台边缘才勉强站稳,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怎么会有这个它…它应该……
应该被周慕白‘珍藏’起来,作为他日后平步青云的筹码
男人接口,嘴角勾起一丝极其冰冷的弧度,充满了嘲讽,
或者,应该在你摔碎的‘赝品’事件后,被他‘悲愤’地‘锁进保险柜’,以示对‘国宝’的‘哀悼’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捅开了我心中那个可怕的猜想!
周慕白摔碎的是赝品,真品还在他手里!可眼前这片真品碎片……又是怎么回事
周慕白是个蠢货,但他背后的苏家,还算有点脑子。
男人走到工作台另一边,拿起一个平板电脑,手指在上面快速滑动了几下,然后转向我。
真品太烫手,他们不敢立刻拿出来。销毁舍不得。藏匿风险太大。所以,他们选择了一个更‘保险’的办法。
屏幕上,出现了一段模糊但能辨认的监控录像片段。
看角度,像是某个私人会所隐秘的包厢角落。
时间是……正是我被全网唾骂、被故宫开除的那个深夜!
画面里,周慕白搂着苏蔓,两人都喝得满面红光,神情是毫不掩饰的狂喜和得意。
桌上杯盘狼藉,旁边,赫然放着一个打开的锦盒!
盒子里,正是那只完好无损、釉色莹润的明成化斗彩莲池纹盏!
周慕白醉醺醺地举起酒杯,对着镜头(或者说,对着包厢里其他人)大声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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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那个蠢货!沈念那个蠢货终于滚蛋了!干净利落!你们是没看见她那副丧家之犬的样子!哈哈哈!爽!
苏蔓依偎在他怀里,咯咯娇笑,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炫耀般地指向锦盒里的瓷盏:
还是慕白哥厉害!略施小计,就解决了心腹大患!这只盏,现在可真正是‘干干净净’,只属于我们了!以后,它就是慕白哥事业上最耀眼的勋章!
周慕白得意地大笑,伸手想去拿那只盏把玩:
那是!等风头过去,找个合适的时机,就说我‘痛定思痛’,‘倾尽家财’又‘寻回’了一件‘类似’的珍品,再请几个专家‘鉴定’一下,给它一个‘清白’的身份……到时候,我周慕白就是力挽狂澜、守护国宝的英雄!谁还记得那个刷碗的沈念哈哈哈……呃!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或许是酒醉手滑,或许是他太过得意忘形,那只被他拿起的珍贵瓷盏,竟然从他手中滑脱!
啪嚓——!
清脆得令人心碎的碎裂声,即使隔着监控录像,也清晰得刺耳!
包厢里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僵住了!
周慕白和苏蔓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随即被巨大的惊恐和难以置信取代!
他们呆呆地看着地上那堆价值连城的碎片,如同被雷劈中!
不——!!!
周慕白发出野兽般的、绝望到极致的嘶吼,猛地扑倒在地,双手颤抖着去捧那些碎片,如同捧着自己碎裂的心脏!
我的盏!我的成化斗彩!完了!全完了!!
苏蔓也尖叫起来,扑上去撕打周慕白:你这个废物!蠢货!你赔我的盏!!
场面一片混乱。
录像到此中断。
我呆呆地看着屏幕变黑,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快意,如同冰火两重天,在我胸腔里猛烈冲撞!
他们……他们竟然自己把真品给摔了!
在庆祝胜利的狂喜时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男人冰冷的声音将我从震惊中拉回。
他放下平板,走到工作台前,拿起那片真品碎片,在指间摩挲着,眼神晦暗不明。
他们以为摔了赝品,毁了你的名声,真品就能高枕无忧。却没想到,真品最终也毁在他们自己的得意忘形和愚蠢之下。讽刺吗
他抬眼看着我,那深潭般的眼眸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的波动,是冰冷的嘲弄,也是……一种同类的共鸣
这片碎片,
他扬了扬手中的瓷片,
是他们慌乱清理现场时,遗落在角落的。也是唯一能证明那只真品存在、且最终毁于周慕白之手的铁证。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紧紧攥着的旧帆布包上。
而你手里,有你捡回来的、被周慕白用来构陷你的赝品碎片。以及……
他的视线似乎穿透了帆布包,那个可能有用的U盘
我下意识地护住包,心脏狂跳。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他仿佛洞悉一切!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我嘶声问,警惕丝毫没有减少。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帮你男人嗤笑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显得格外森冷。不。是交易。
他走到另一张工作台前,掀开一块防尘布。
下面,静静地躺着一件器物。
当我看清那东西时,浑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冲向了头顶!
——那是一只器型硕大、胎骨厚重、釉色沉静的元青花云龙纹大罐!
罐身布满缠枝莲纹,一条五爪巨龙在莲叶间腾云驾雾,气势磅礴!
虽然罐口有残缺,罐身也有数道惊心动魄的冲线(裂纹),但那扑面而来的雄浑气魄和历经沧桑的厚重感,几乎让我窒息!
元青花!
存世稀少,每一件都堪称国之重器!
这…这是……
我的声音完全变了调,修复师的本能让我瞬间忘记了恐惧和警惕,不由自主地向前几步,目光贪婪而震撼地锁在那只大罐上。
一件需要‘重生’的亡魂。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肃穆,
它被走私者暴力拆解,试图偷运出境,在边境被截获时,已濒临彻底破碎。官方记录里,它只是一堆无法复原的残骸碎片,早已‘销毁’。
他走到大罐旁,手指轻轻拂过罐身上一道狰狞的冲线,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虔诚
但它不该就此湮灭。它需要一双能真正‘看见’它、‘懂得’它、能让它‘开口说话’的手。
他抬起眼,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第一次如此锐利而直接地刺入我的眼底。
沈念,我知道你手里有‘碎瓷藏刀’的绝技。我也知道,你师父林老,是这世上最后一个真正掌握这门‘以刀代笔、藏名于瓷’古法的人。他传给了你。
我如遭雷击!
浑身剧震!
碎瓷藏刀!
这是师父临终前,在病榻上,用尽最后力气,口述给我的一门早已失传的绝密古法!
利用特制的刻刀和秘药,将修复者的名讳或印记,以肉眼不可见的方式,深藏于瓷胎内部或釉下缝隙!
非特定条件,绝无显现可能!
师父严令,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示人!
这世上,除了我和死去的师父,绝不该有第三人知晓!
这个男人……他到底是谁!
修复它。
男人指向那只元青花大罐,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眼中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
用‘碎瓷藏刀’,把你的名字,藏进去!藏得足够深,足够巧妙!让这只罐子,成为你最终的刀鞘,也成为刺向仇敌最致命的那把刀!
他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作为交换,
他盯着我,一字一句,如同烙印,
我会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在全世界面前,让周慕白身败名裂、万劫不复的机会!让他亲口尝到,被自己摔碎的‘国宝’割断喉咙的滋味!
复仇的毒火,和修复绝世珍宝的强烈渴望,如同两条咆哮的毒龙,在我心中疯狂撕咬、纠缠!
师父的刻刀在我掌心发烫,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嗡鸣。
帆布包里,那片染血的假瓷片和渺茫的U盘,冰冷地硌着我的腰。
我看着工作台上那片孤零零的真品碎片,看着那只亟待重生的元青花云龙大罐,最后,目光定格在男人那张冷硬如铁、却燃烧着复仇火焰的脸上。
三个月地狱般的蛰伏与磨砺,在指尖刻下无数隐秘的刀痕。
师父传下的碎瓷藏刀秘法,与元青花粗粝的胎骨反复交融,直至最后一道冲线在特制腻子下完美弥合。
指尖拂过冰凉的釉面,龙鳞的每一个弧度都浸透了我无声的诅咒。
伦敦,苏富比拍卖中心。
水晶吊灯的光芒流淌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空气里浮动着金钱与欲望的暗香。
衣香鬓影,名流云集。
巨大的电子屏上,正滚动播放着今日的压轴重器
——奇迹重生:周慕白博士独立修复之元青花云龙纹大罐。
周慕白一身顶级定制燕尾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站在聚光灯下,如同真正的主角。
他面带矜持而自信的微笑,正对着台下和无数直播镜头侃侃而谈:
……这只大罐的修复,可谓九死一生!胎骨脆弱,冲线狰狞,更涉及复杂的釉下补彩……过程之艰辛,难以言表!但我始终怀着对历史的敬畏,运用我所掌握的最前沿科技与传统技艺结合……
他语调抑扬顿挫,充满感染力,
最终,让它得以重见天日!这不仅是我个人的成就,更是对中华璀璨文明的一次深情致敬!
台下掌声雷动。
闪光灯疯狂闪烁,记录着他此刻的高光时刻。
前排嘉宾席,苏蔓一身珠光宝气,看着台上的周慕白,满眼崇拜与得意。
下面,让我们共同见证这‘重生’的瑰宝!拍卖师的声音激昂。
灯光聚焦,巨大的防弹玻璃展柜中,那只元青花云龙纹大罐静静矗立。
灯光下,青花发色幽蓝深沉,云龙气势磅礴,缠枝莲纹连绵不绝,通体散发着厚重而完美的光华,丝毫看不出曾经碎裂的痕迹。
惊叹声此起彼伏。
竞拍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起拍价,八千万美金!拍卖师落槌。
数字在电子屏上疯狂跳动!九千万…一亿…一亿两千万……
周慕白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站在世界之巅,名利双收的景象。
与此同时,伦敦某处安静的酒店套房内。
巨大的屏幕上,正同步着苏富比拍卖现场的盛况。
我坐在屏幕前的阴影里,手边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水。
三个月非人的修复磨砺,让我的面容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只剩下沉静到极致的冰冷。
指尖,因为长期握持刻刀和进行微米级的操作,布满了细密的茧和几道未愈的浅痕。
屏幕上,价格已经飙升到一亿五千万美金!拍卖师的声音因激动而变调。
时机到了。
我拿起手边一个造型奇特的黑色控制器,大小如同车钥匙,表面只有一个微微凸起的按钮。
指尖,轻轻按了下去。
没有声音。
没有光影特效。
但苏富比拍卖现场,那只在防弹玻璃柜中、接受着全世界目光膜拜的元青花大罐,内部,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罐腹深处,一处被秘药浸润、被刻刀精心雕琢过的隐秘区域
——那里,在修复过程中,我利用一道天然的内壁窑裂,将特制的荧光矿物粉末与秘药混合,以碎瓷藏刀之法,镌刻下了我的印记。
此刻,一道肉眼无法察觉的特殊频段紫外脉冲,精准地穿透玻璃柜,被罐体内壁的矿物层吸收、激发!
拍卖现场,巨大的展示屏幕旁边,一个原本用于展示器物细节的辅助分屏,画面毫无征兆地切换了!
不再是精美的整体图或局部特写。
而是一幅极其诡异、却又清晰无比的X光透视图!
画面中央,正是那只元青花大罐的腹部截面!
在X光下,罐体厚重的胎骨呈现出灰白的影像。
而在那灰白之中,靠近内壁一处极其隐蔽的位置,赫然出现了几行细小如蚁足、却异常清晰的……汉字!
会场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画面惊呆了!
连疯狂的竞价都戛然而止!
拍卖师愣住了。
周慕白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浇头!
分屏上,X光图像被迅速放大、锐化处理。那几行小字纤毫毕现:
癸卯年冬
沈念
敬缮
碎瓷藏刀
以血为契
沈念两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所有注视者的视网膜上!
死寂被打破,巨大的哗然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拍卖大厅!
沈念!是那个沈念!
天啊!她不是摔碎国宝被除名了吗
碎瓷藏刀那是什么
这罐子…是她修的!
那周慕白……
无数道震惊、怀疑、探究的目光,如同聚光灯,瞬间聚焦在台上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的周慕白身上!
直播镜头,更是死死锁定了他的脸!
将他那瞬间的惊恐、慌乱、难以置信,捕捉得淋漓尽致,同步传向全球!
不——!!周慕白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不似人声的尖叫!
他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整个人踉跄着向后猛退!
后背砰地一声撞在巨大的防弹玻璃展柜上!
他指着那个分屏,手指剧烈颤抖,眼珠因极致的恐惧而暴突出来,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屏幕上沈念敬缮那几个字,如同看到了索命的恶鬼!
假的!这是假的!是赝品!是阴谋!是她!是沈念那个贱人陷害我!!
他彻底失态,歇斯底里地对着镜头嘶吼咆哮,风度尽失,涕泪横流,状若疯魔!
她嫉妒我!她想毁了我!这罐子是假的!上面的字是伪造的!她用了妖术!妖术!
他的疯狂指控和崩溃模样,不仅没有赢得丝毫同情,反而让台下的哗然变成了鄙夷的嘘声和愤怒的指责!
苏蔓惊恐地捂住嘴,瘫坐在座位上,面无人色。
套房内,我冷冷地看着屏幕上那张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变形的脸。
周慕白,你终于尝到被当众剥皮的滋味了这还不够。
我的指尖,在黑色控制器侧面一个隐蔽的凹槽里,轻轻一划。
第二个指令发出。
拍卖现场,主屏幕的画面瞬间切换!
不再是那只完美无瑕的大罐。
而是一段清晰度极高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正是那个熟悉的私人会所包厢!时间戳清晰显示着那个毁灭性的夜晚!
周慕白搂着苏蔓,醉醺醺地狂笑:
……沈念那个蠢货终于滚蛋了!干净利落!
他伸手去拿锦盒里的成化斗彩莲池纹盏真品。
苏蔓得意地指着真品盏:以后它就是慕白哥最耀眼的勋章!
紧接着,画面清晰地记录下——周慕白得意忘形,手一滑!
啪嚓——!真品成化盏摔得粉碎!
周慕白瞬间石化,随即发出野兽般的绝望嘶吼:不——!我的盏!全完了!!
苏蔓扑上去撕打哭喊:废物!蠢货!你赔我的盏!
录像到此,定格在周慕白跪在一地真品碎片前,双手捧着自己头颅、崩溃绝望的瞬间特写!
整个苏富比拍卖大厅,陷入了一种死寂到极点的真空状态!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接二连三的惊天反转震得失去了言语能力!
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真相,赤裸裸、血淋淋地摊开在全世界面前!
周慕白诬陷沈念摔碎赝品,自己却在庆功宴上亲手摔碎了真品国宝!
他剽窃沈念的修复成果,将元青花大罐据为己有!
他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小偷、国宝的毁灭者!
噗——!
台上,周慕白死死盯着屏幕上自己那副崩溃绝望的丑态,听着自己那晚疯狂的嘶吼在死寂的大厅里回荡……极致的羞辱、恐惧、以及被彻底剥光伪装的绝望,如同无数只毒虫啃噬着他的心脏和神经!
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鲜红的血雾,在聚光灯下凄厉地炸开!
他身体剧烈摇晃,脚下虚浮,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直挺挺地向前栽倒!
砰!!!
他的脸,重重地砸在了面前那个巨大的、展示着他独立修复成果的防弹玻璃展柜上!
更讽刺的是,他栽倒时,手臂下意识地胡乱挥舞,竟然狠狠扫到了展柜旁边一个连接着电源线的便携式射灯支架!
哗啦——哐当——!
沉重的射灯支架被带倒,坚硬的金属底座,不偏不倚,狠狠砸在了防弹玻璃展柜的边角!
一声令人心悸的、如同冰面破裂的巨响,骤然炸开!
号称能抵御子弹的顶级防弹玻璃,在边角遭受重击的脆弱点,竟然……裂开了!
一道狰狞的白色裂纹,如同闪电般瞬间蔓延开来!
裂纹的中心点,正对着展柜内,那只元青花云龙纹大罐腹部最完美、最显眼的位置
——那条在釉下青花莲叶间腾云驾雾、气势恢宏的五爪巨龙!
咔嚓……喀啦啦……
细微却令人心胆俱裂的碎裂声,从展柜内部幽幽传出!
在无数道惊恐到极致的目光注视下,在全世界同步直播的镜头聚焦下
——那条象征着无上尊荣与力量的五爪巨龙,从狰狞的裂纹中心点开始,龙身寸寸龟裂!
一片片带着青花纹饰的瓷片,如同凋零的龙鳞,缓缓地、无声地……剥落下来!
价值连城的元青花大罐,在它最辉煌的时刻,在它所谓的修复者周慕白的眼前,在全世界面前,再次……走向了彻底的崩解!
不……不可能……我的罐子……我的……周慕白满脸是血,挣扎着抬起头,恰好看到巨龙崩碎的一幕。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白一翻,彻底晕死过去,瘫倒在自己喷出的血泊和象征着他彻底毁灭的碎瓷片前。
现场彻底失控!
尖叫声、怒骂声、安保的喝斥声、记者疯狂的拍照声……响成一片!
如同一场荒诞而盛大的葬礼!
套房内,屏幕的光映着我毫无波澜的脸。我平静地关掉了直播画面。
拿起手机,屏幕上只有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
[戏终。龙碎,渣净。新程已启。]
我删掉信息,起身走到窗边。
推开沉重的窗帘,伦敦灰蒙蒙的天空下,泰晤士河水无声流淌。
远处,苏富比拍卖中心的方向,警灯闪烁的光芒隐约可见。
指尖拂过窗棂冰冷的金属边框,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元青花胎骨的粗粝触感,和刻刀划下的、深藏于时光缝隙中的印记。
风穿过城市的高楼,呜咽着,卷走了最后一丝血腥和喧嚣。
全文完
灵感来自网友戏称的故宫的宝物,故宫一件我一件故宫有的我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