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影视城还亮着零星灯光,林灿灿蹲在酒店房间的飘窗上,手指把窗帘抠出褶皱。手机里经纪人的语音一条接一条炸响：苏家大小姐的局你也敢推不想在圈里混了今晚必须去赔罪！
林灿灿盯着化妆镜里自己眼下的乌青,摸出包里的遮瑕膏猛拍。她是娱乐圈十八线小透明,上个月拍网剧女N号时,不小心踩碎了苏家大小姐苏曼妮的定制水晶鞋。就这一个失误,经纪人说她得罪了整个时尚圈资源,今晚要是不把苏曼妮哄开心,随时会被封杀。
豪车停在半山腰别墅,林灿灿跟着佣人走进水晶灯晃眼的宴会厅。香槟塔旁,穿高定礼服的苏曼妮正和网红们笑作一团,腕间钻石手链晃得人睁不开眼。
苏小姐,我给您带了伴手礼……林灿灿刚递出准备的丝巾,就被苏曼妮抬手打翻,丝巾落在地上溅起几滴红酒。周围人噤若寒蝉,苏曼妮涂着正红色甲油的手指挑起林灿灿下巴：听说你网剧里演丫鬟演得挺欢那今天就演个跳水捡戒指的戏子如何
她晃了晃无名指上的祖母绿戒指,下一秒,戒指划过抛物线,扑通掉进十米外的露天泳池。
林灿灿大脑嗡地炸开。这是她争取了三周才拿到的试戏机会交换条件——苏曼妮说,只要她跳下去把戒指捞上来,就把女四号的合约给她。
我跳。她咬着后槽牙说。高跟鞋踩在泳池边瓷砖上发颤,夜风掀起裙摆,宾客们的窃笑像针一样扎过来。入水瞬间,林灿灿尝到了池水的咸涩,胸腔被水压挤得生疼,可她顾不上这些,疯了似的往水底游,指甲在池底碎石上刮出红痕。
与此同时,宴会厅另一头,首富之子程砚之正被父亲的电话骂得头疼。联姻的事周末必须定！父亲的咆哮震得他耳膜发疼,他烦躁地扯松领带,余光瞥见泳池边的骚动——那个跳下水的女孩,是今早网剧路透里见过的小演员。
鬼使神差地,程砚之跟着跳了下去。他本想英雄救美,却在入水时撞到池边大理石台阶,后脑传来剧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意识消散前,他看见林灿灿终于够到了戒指,正往水面游。可他自己的身体,却像断线木偶般沉向池底。
林灿灿抱着戒指爬上岸时,浑身湿透的程砚之也被佣人拖了上来。急救员掀开他眼皮,瞳孔毫无反应,苍白的脸像张纸。林灿灿手里的戒指还滴着水,女四号合约却成了泡影——苏曼妮冷笑：人都快死了,谁给你拍戏
深夜医院长廊,林灿灿攥着缴费单发呆。护士突然尖叫：203床病人没心跳了！她冲过去,却在推开病房门的瞬间,看见一道透明的人影从程砚之身体里飘出来——那人穿着和程砚之同款高定西装,五官一模一样,正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肉身。
你……能看见我透明人影开口,声音和程砚之本人毫无二致。
林灿灿尖叫着后退,却撞翻了走廊上的点滴架。周围护士医生对透明人影视而不见,只有她能看见这个鬼魂。
程砚之的灵魂飘到她面前,指尖穿过她的肩膀,惊得她打了个寒颤：我没死,只是灵魂出窍……但好像只有你能看见我。
林灿灿不信邪,直到回到出租屋,那个透明人影还飘在她身后。她怒极了,抓起沙发上的抱枕砸过去,抱枕穿过人影落在地上。人影却突然皱眉：你别乱动,我头疼……
林灿灿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扔抱枕时,右肩也传来钝痛。她试着掐自己胳膊,程砚之的灵魂竟也同步捂住胳膊：疼！你疯了
两人面面相觑。林灿灿终于相信,他们的灵魂产生了诡异联结——她的疼痛会传递给程砚之的灵魂,程砚之灵魂的消散危机（如被外力撞击、能量耗尽）,也会让她的肉体濒临死亡。
窗外月光惨淡,林灿灿坐在地上抱膝痛哭。她不过是想争个女四号,怎么就和首富之子的灵魂绑在一起了程砚之的灵魂飘在半空,看着她发抖的肩膀,第一次对底层小演员这几个字有了实感——她的毛衣起球,指甲缝里还有泳池水的锈迹,眼底乌青遮都遮不住。
程砚之的灵魂无法离开林灿灿三米远,两人被迫挤在十平米的出租屋里。林灿灿把沙发让给灵魂（虽然他坐上去也没重量）,自己蜷在单人床上。
明天我让秘书给你转资源。程砚之的灵魂飘在台灯旁,声音里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慢,只要你别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我的灵魂就能慢慢归位。
林灿灿冷笑：苏曼妮封杀我时,你在哪网剧导演潜规则我时,你在哪现在说给资源,晚了。
她说着翻出手机里的试镜被拒记录,屏幕蓝光映得脸发白：我连女十八号都接不到了,你以为几个资源能打发我
程砚之的灵魂愣住。他第一次看见林灿灿手机里存的那些——凌晨四点蹲守在导演家门口等试戏的照片,被副导演摸手时强装笑脸的合照,还有银行账户里三位数的余额。
沉默蔓延。程砚之的灵魂突然说：我会帮你拿到女四号,也会让苏曼妮给你道歉。
这次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叹息。
林灿灿没应声,背过身装睡。可她不知道,程砚之的灵魂正凝视着她颤抖的后背,第一次对娱乐圈底层有了切肤的愧疚——原来那些他以为的矫情,不过是小人物拼了命的生存。
天快亮时,林灿灿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替她掖了掖被角。程砚之的灵魂看着她睫毛上的泪珠,指尖悬在她发顶又收回——他现在连触碰都做不到。
窗外传来第一声鸟鸣,程砚之的灵魂发现自己竟盼着太阳升起：或许天亮后,能找到让灵魂归位的方法；或许天亮后,能真正帮到这个倔强的小演员。
而林灿灿在半梦半醒间,听见了几乎不可闻的一句对不起。她以为是梦,却不知道,这是程砚之灵魂第一次对旁人低头,也是两人跨越阶级与灵魂羁绊的,最初的温柔。
清晨六点的影视城,林灿灿蹲在剧组化妆间啃冷掉的包子。镜子里映出她眼下的青黑,昨夜和程砚之灵魂的对峙耗光了所有精力,可今天是女四号试戏的关键日子,她不敢迟到。
哟,这不是要演女四号的林灿灿吗尖细的嗓音刺得人耳膜生疼,苏曼妮的闺蜜顾瑶扭着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网红小姐妹。顾瑶涂着玫红色甲油的手指戳向林灿灿肩膀：苏姐说了,这角色你想拿,得先过我这关。
林灿灿被推进摄影棚时,才发现今天要试的是被掌掴后强装笑脸的戏码。而对手戏演员,正是顾瑶。
导演坐在监视器后打哈欠：顾瑶是女三号,你俩这场冲突戏,得真打才有张力。
顾瑶立刻笑得娇俏：导演放心,我肯定给灿灿妹妹真实感~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脆响,林灿灿左边脸瞬间麻了,耳朵里嗡鸣不止。她本能地想躲,可想起程砚之灵魂说帮你拿到角色,又硬生生稳住身形。
程砚之的灵魂就飘在摄影棚角落,看着林灿灿挨巴掌时,自己的太阳穴也突突作痛——灵魂联结的疼痛共享,让他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阻止。可他现在只是个透明影子,连化妆师的粉扑都能穿过他的身体。
情绪不对,再来！导演喊。顾瑶的巴掌像雨点般落下,林灿灿数不清这是第几个耳光,只觉得眼前发黑,舌根泛起血腥味。她听见程砚之的灵魂在喊自己名字,可声音越来越远,意识也开始模糊。
程砚之的灵魂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变得透明——林灿灿每挨一下,他的灵魂就稀薄一分。最初他能清晰看见自己西装的纹路,现在指尖已经开始发虚,像是要融进空气里。
林灿灿,别撑了！他冲过去想抱住她,却直接穿过了她颤抖的肩膀。林灿灿恍惚间看见一道光雾向自己靠近,那是程砚之灵魂在拼命聚拢能量：再这样下去,我会魂飞魄散,你也活不成！
可林灿灿咬着牙摇头。她太清楚娱乐圈的规则——今天要是认怂,别说女四号,以后连龙套都接不到。程砚之的灵魂看着她渗血的嘴角,突然明白了她眼底的倔强：这不是矫情,是蝼蚁般的生存本能。
当顾瑶的第十个巴掌要落下时,程砚之的灵魂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执念。他感觉自己的意识猛地冲向林灿灿的身体,像是要和她的灵魂重叠。
林灿灿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眼底竟泛起程砚之独有的冷厉锋芒。她抬手抓住顾瑶的手腕,力道大得让顾瑶尖叫：你疯了！
我疯了林灿灿（此时灵魂是程砚之主导）冷笑,声音里带着程砚之特有的低音炮质感,顾瑶,你以为苏曼妮能护你一辈子
说着,她反手给了顾瑶一巴掌,这巴掌带着程砚之灵魂的狠劲,直接把顾瑶扇得撞向背景板。
摄影棚瞬间死寂。导演跳起来骂人,顾瑶捂着脸哭叫,只有林灿灿自己知道,身体里还有另一个意识——程砚之的灵魂正和她共享感官,心脏跳得快要冲破胸膛。
程砚之的灵魂归位后,林灿灿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顾瑶哭着给苏曼妮打电话,不到十分钟,导演就黑着脸宣布：林灿灿演技不达标,女四号换人。
更糟的是,当天下午,林灿灿就收到了五家经纪公司的解约通知,连之前签的小广告合约都被甲方单方面终止。经纪人在电话里破口大骂：你是疯了敢打顾瑶整个娱乐圈都没人敢用你了！
林灿灿握着发烫的手机,听见程砚之的灵魂在耳边叹气：抱歉,我没想过后果这么严重……
她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程砚之,你看,这就是底层演员的命。我连被欺负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我连‘被欺负’都要算违约。
程砚之的灵魂第一次词穷。他想安慰,却发现所有补偿的话都太轻佻——他能给她资源,可资源能堵住整个行业的封杀吗他能替她出头,可出头的代价是她彻底没活路。
林灿灿爬上影视城顶楼天台,风卷着她的衣角猎猎作响。程砚之的灵魂默默跟在身后,看着她从包里摸出半瓶白酒猛灌。
我六岁学舞蹈,十岁北漂住地下室,十六岁在剧组当群演被导演骂哭……林灿灿的声音混着酒气,他们说我长得像某小花,可小花能演女主,我只能演被她扇耳光的丫鬟。程砚之,你懂吗我连恨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恨要成本,我付不起。
程砚之的灵魂坐在天台护栏上（虽然坐上去也只是空气）,第一次对自己的首富之子身份产生厌恶：我以为钱能解决一切,原来不是。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说给自己听,我爸能买通股市,能让对手公司破产,可买不通娱乐圈的恶意,买不通你眼里的绝望。
林灿灿转头看他,月光下,程砚之的灵魂轮廓比白天清晰了些,像是有了温度。她突然伸手去碰他,指尖穿过那道光影时,两人都感受到一阵电流般的震颤。
至少现在,你是唯一能看见我的人。程砚之的灵魂说,也只有你,能让我明白,原来我习以为常的‘轻而易举’,是别人赌上性命都换不来的。
回到出租屋时,林灿灿已经醉得脚步踉跄。程砚之的灵魂（现在能稍微触碰实物,比如扶她一把）把她扶到床上,看着她熟睡后眼角的泪痕,第一次有了保护欲这种陌生情绪。
他飘到书桌前,翻开林灿灿的笔记本——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试戏时间、角色分析,还有被拒后的自我反省。最后一页写着：如果今天没挨那十个耳光,女四号能拿到吗能活到明天吗
程砚之的灵魂指尖发颤。他给秘书发了条消息：查所有参与封杀林灿灿的公司,还有,给她安排顶级表演课导师。
发送成功后,他又补了句：别让她发现是我做的。
月光透过纱窗洒在笔记本上,林灿灿翻了个身,程砚之的灵魂赶紧飘过去替她盖好被子。这一刻,娱乐圈的封杀、灵魂消散的危机,都成了背景板——两个灵魂,一个来自云端,一个扎根泥地,却在这个深夜,悄然达成了互相救赎的默契。
林灿灿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她迷迷糊糊摸到枕边的手机,屏幕上经纪人的消息红得刺眼：所有剧组都把你拉黑了,你现在是业内毒瘤,谁沾谁死！
她猛地坐起来,脑袋里像塞了团乱麻。程砚之的灵魂正飘在窗台边,晨光给他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可眼神里的歉意怎么都遮不住：我让秘书查了,封杀你的是苏曼妮背后的资本联盟,我……
你想说的‘补偿’,就是让我看这些林灿灿抓起床上的枕头砸过去,枕头穿过程砚之的身体,程砚之,你知不知道我为了等一个女十八号的试镜,在零下十度的寒风里站了三小时你知不知道我银行卡里只剩三百块你拿什么补偿用你首富之子的怜悯
程砚之的灵魂被怼得愣住,他头一回发现,自己那些我可以给你资源我能让你红的话,在林灿灿的绝境面前,有多像居高临下的施舍。
当天下午,程砚之的秘书果真送来一沓资源清单——顶级古装剧女三试镜邀约、时尚杂志内页拍摄、甚至还有综艺飞行嘉宾的offer。林灿灿捏着清单笑出泪来：女三我连女N号的演技都没磨熟,你让我演女三这不是帮我,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她把清单甩进程砚之灵魂怀里（虽然他接住也只是虚影）,踩着拖鞋去翻冰箱。冷藏室里只有半根蔫了的黄瓜,她自嘲地笑：你看,我连吃顿好的资本都没有,怎么配得上你给的资源
程砚之的灵魂跟着她进厨房,看着她就着自来水啃黄瓜,喉结滚了滚：我可以给你转钱……
转钱林灿灿突然提高音量,程砚之,我要是为了钱,当初在泳池边就该抱住苏曼妮的腿喊爸爸！我要的是机会,是能让我从泥里爬出来的台阶,不是你施舍的金山银山！
接下来三天,林灿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跑了七家剧组。
古装甜宠剧剧组：副导演看见她名字就关门,顾瑶说你打人没素质,我们要不起！
都市职场剧选角间：选角助理把她的简历扔进垃圾桶,你被封杀的消息挂在业内黑名单榜首,当我们瞎
甚至儿童剧群演招募：负责人看见她身份证照片就摇头,家长看见你会觉得剧组不安全……
每一次被拒,程砚之的灵魂都能感受到林灿灿心脏的钝痛——那是比扇耳光更狠的凌迟,是把一个人最后的希望一点点碾碎。他想冲上去替她争辩,可除了林灿灿,没人能看见他,更没人能听见他的声音。
看见了吗这就是你的资源给的‘机会’。林灿灿坐在剧组楼下的台阶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程砚之,你活在云端,永远不懂底层的圈子有多脏。我连被踩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我是‘毒瘤’,是‘瘟神’。
程砚之的灵魂沉默了整整一夜,直到黎明时分,他才开口：我可以按天给你开工资,你只需要每天陪我聊天,让我能附着在你身边……这样我的灵魂不会消散,你也能有收入。
林灿灿盯着他半透明的脸,突然笑了：程砚之,你知道这像什么吗像金主包养小情人,只不过你包养的是灵魂,我出卖的是时间。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可我没得选,不是吗
两人达成日薪1万,陪唠2小时的协议时,林灿灿正在程砚之的别墅里瞠目结舌。大理石地面能映出人影,水晶吊灯晃得人睁不开眼,衣帽间里挂着的高定礼服比她演过的角色还多。
你住这么大的房子,不害怕吗林灿灿摸着沙发上的真丝靠垫,突然问。
程砚之的灵魂正飘在落地窗前看花园,闻言回头：害怕什么
害怕孤独啊。林灿灿轻笑,这么大的房子,只有你一个人,不觉得空吗
程砚之的灵魂愣住。他想起自己28年的人生,生日是在商务酒会上过的,除夕夜在公司开年度总结会,连生病都是私人医生上门——原来他的家,从来都是空的。
接下来的一周,林灿灿每天都会来别墅上班。她发现程砚之的灵魂有很多怪癖：
他会在林灿灿吃泡面时,灵魂体飘在泡面碗上皱眉：这东西没营养,吃多了掉头发。
他会在林灿灿蹲在沙发上看网剧时,突然灵魂附体抢遥控器：这种工业糖精剧,看了会降低审美！
他甚至会在林灿灿对着镜子练哭戏时,灵魂体凑到她耳边：情绪不对,要从胸腔发力,不是挤眼睛……
林灿灿从最初的抵触,慢慢变成习惯。有天深夜,她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泳池,拼命往下沉,却被一双手牢牢托住——醒来时,发现程砚之的灵魂正飘在床边,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别怕,我在。
那一刻,林灿灿突然分不清,自己依赖的是程砚之的灵魂陪伴,还是灵魂联结带来的安全感。而程砚之也在这些细碎的相处里,第一次明白家不是房子有多大,而是有人能和你抢遥控器,能在你生病时骂你活该却给你煮姜汤。
变故发生在一个雨夜。林灿灿陪程砚之灵魂看完艺术电影,正准备回家,窗外突然炸响惊雷。程砚之的灵魂瞬间变得透明,像是要被雨水冲散。
怎么回事林灿灿扑过去,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程砚之的灵魂勉强凝聚出人形：灵魂体不能接触大量水……那天泳池的水,是我灵魂出窍的诱因。现在雨天,灵魂会自动消散……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快,把我带到干燥的地方……
林灿灿抱着他半透明的身体（其实只是抱着空气）冲进卧室,用浴巾把他裹起来,又打开所有暖灯。程砚之的灵魂在暖光里慢慢凝实,喘息着说：这是我灵魂出窍后,第一次感到害怕……
林灿灿没说话,却紧紧握住了拳头——她突然意识到,程砚之的灵魂看似强大,实则脆弱得不堪一击；而自己,早已在这场灵魂共生里,把他的安危当成了自己的安危。
程砚之的别墅客厅里,林灿灿正对着镜子扯自己洗得发白的T恤,程砚之的灵魂飘在她身后,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你就穿这个去见我秘书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嫌弃,林灿灿,你现在好歹也算‘首富之子灵魂绑定者’,穿成这样,丢的是我的脸。
林灿灿翻了个白眼,转身把T恤往下拽了拽：我只有这件能见人,你要是嫌丢人,就别让你的秘书来送卡。
程砚之的灵魂被噎了一下,突然飘到衣帽间：里面有我之前给女伴买的备用衣服,你随便挑一件。
林灿灿探头一看,衣帽间比她的出租屋还大,挂满了她叫不出名字的牌子,亮片和丝绸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她退回来,抱着胳膊冷笑：程少的女伴穿高定,我这种底层人士穿地摊货,不是正好匹配我们的阶级吗
程砚之的灵魂沉默了。他第一次发现,阶级这两个字从林灿灿嘴里说出来,带着刺。
林灿灿最终还是妥协了——程砚之的秘书送来的黑卡,需要她本人去银行激活。出门前,她从衣柜最底层翻出一个包,是她用三个月群演工资买的高仿爱马仕,包链已经有些褪色。
你就背这个程砚之的灵魂炸了,透明的手指戳着包上歪歪扭扭的logo,林灿灿,你知道这包的仿品在我们圈子里被笑成什么样吗比穿假货还丢人！
我没钱买正品。林灿灿把包往肩上一挎,声音硬邦邦的,高仿怎么了至少能装东西。总比你这种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的人,懂什么叫‘将就’。
她转身就走,没看见程砚之的灵魂僵在原地。他想反驳我不是生下来就拥有一切,却发现自己的所有挣扎,在林灿灿的高仿包面前都显得苍白——他永远不会懂,为了一个能装东西的包,要攒三个月工资是什么滋味。
银行VIP室里,柜员的目光在林灿灿的高仿包和黑卡间来回扫视,嘴角的笑意藏不住。林灿灿把包往身后藏了藏,手指在键盘上输密码时都在抖。
程砚之的灵魂飘在她旁边,气不打一处来：你看她那眼神,明显在笑你背假包！早让你换个包……
闭嘴！林灿灿低声吼,声音发颤,你以为我想被人笑可我除了这个包,连个能装卡的钱包都没有！
激活完卡出来,林灿灿蹲在银行门口的台阶上,突然把包往地上一摔：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丢人特别给你这个首富之子掉价
程砚之的灵魂看着她发红的眼眶,第一次没了脾气。他飘过去,用尽力气碰了碰她的头发（指尖只能感受到一丝凉意）：我不是嫌你丢人,是……他顿了顿,声音软下来,是不想看见别人用那种眼神看你。
程砚之的灵魂最终还是把林灿灿拽进了奢侈品店。店员看见林灿灿的破T恤和磨脚的帆布鞋,连招呼都懒得打,直到程砚之的灵魂让林灿灿亮出黑卡,店员的脸才瞬间堆起笑。
给她拿最新款的爱马仕,要经典色。程砚之的灵魂语气是惯有的命令式,可林灿灿却攥紧了卡,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要。她低声说,这包比我一年的房租还贵,我背不起。
我说你背得起就背得起。程砚之的灵魂飘到她面前,林灿灿,你不是一直说我不懂你的苦吗那你也试试我的活法——背正品包,穿高定衣,看看是不是真的能让你挺直腰杆。
他的话像根刺,扎得林灿灿心头一紧。她突然抓起店员递来的包,往柜台上一拍：刷！
刷卡时,她的手在抖。程砚之的灵魂看着她强装镇定的侧脸,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他想让她挺直腰杆,却忘了问她,这是不是她想要的。
买完包,程砚之又拉着林灿灿去买衣服。试衣间里,林灿灿穿着一身香奈儿套装,镜子里的人陌生得让她心慌。
好看。程砚之的灵魂飘在镜子旁,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比我所有女伴穿都好看。
林灿灿突然转身,眼眶红了：好看有什么用程砚之,你知道我第一次见这种衣服是什么时候吗是在剧组当服化助理,给女主演熨礼服,不小心烫坏了个角,被制片人骂了整整一夜,还赔了三个月工资。
她指着镜子里的自己：你看,我穿着这身衣服,像不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再贵的包,再美的衣服,都遮不住我骨子里的穷酸。
程砚之的灵魂沉默了。他第一次听见林灿灿说这些,那些他以为的矫情,原来都是扎在她心上的疤。他想伸手抱她,却只能穿过她的身体,最后只能低声说：在我眼里,你不穷酸。
回别墅的路上,林灿灿背着新包,却没觉得有多开心。程砚之的灵魂一路没说话,直到车停在别墅门口,他才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林灿灿解安全带的手顿了顿。
对不起我总用我的标准要求你。程砚之的灵魂飘到车窗边,月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光,我以为正品包能让你自信,却忘了你的自信,从来不是靠这些东西撑起来的。
林灿灿看着他半透明的侧脸,突然笑了：其实也不全是坏事。至少我知道了,爱马仕的包带确实比高仿的舒服。
程砚之的灵魂也笑了,笑声在车厢里回荡,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
回到家,林灿灿把新包放在桌上,却从旧包里翻出一个皱巴巴的本子——上面记着她所有试戏失败的经历。程砚之的灵魂凑过去看,发现最后一页多了一行字：也许,穿香奈儿的林灿灿,和穿T恤的林灿灿,都是我。
他没说话,只是飘到她身边,看着她在月光下奋笔疾书,写明天要去见的表演导师的资料。这一刻,奢侈品包成了背景板,两个灵魂在阶级差异的碰撞里,第一次找到了属于彼此的节奏——他开始学着尊重她的旧包,她也试着接纳他的新衣服。
林灿灿对着镜子系丝巾时,程砚之的灵魂正飘在梳妆台上,盯着她新换的真丝衬衫皱眉：领口歪了,显得廉价。
再廉价也比高仿包强。林灿灿白了他一眼,伸手把领口系正。自从上次买包后,他们总爱用高仿廉价这类词互怼,却没发现语气里早没了最初的尖锐。
今天是程砚之让她来取定制礼服的日子——他说要带她去个能让封杀令失效的场合,林灿灿虽半信半疑,还是乖乖来了。奢侈品店的旋转门刚推开,一道尖利的女声就扎了过来。
哟,这不是林灿灿吗顾瑶挽着苏曼妮的胳膊站在柜台前,指甲涂着亮粉色,正对着一个钻石手链指指点点,怎么被封杀了还有钱买高定该不会是被哪个野金主包养了吧
林灿灿的手猛地攥紧了包带,程砚之的灵魂瞬间飘到她身前,周身的光影都因愤怒变得不稳定：让她闭嘴。
我闭嘴顾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伸手扯过林灿灿的包,哟,还是爱马仕呢该不会是用上次打我的钱买的吧说起来,你打我的时候那股狠劲,倒真像程少的脾气……
程少苏曼妮突然挑眉,目光在林灿灿和她的包之间转了一圈,哪个程少
林灿灿的心猛地一沉,她忘了,苏曼妮一直想嫁的,就是程砚之。
还能有哪个顾瑶笑得更得意了,就是那个首富之子程砚之啊！我听说程少最近失踪了,该不会是被你藏起来了吧林灿灿,你可真行,连苏姐看上的男人都敢抢！
周围的店员和顾客都停下了动作,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林灿灿身上。苏曼妮的脸瞬间冷了,她往前走一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噔的一声：林灿灿,顾瑶说的是真的你和程砚之……
不是你想的那样！林灿灿急忙解释,我和他只是……
只是什么她总不能说自己和他的灵魂绑在了一起。
程砚之的灵魂急得在她身边转圈：告诉她我在这里！告诉她我和你没关系！
可林灿灿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谁会信这种匪夷所思的事说出来只会被当成疯子。
说不出来了顾瑶嗤笑,我就知道！你肯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勾搭上程少的,不然凭你一个十八线小演员,怎么买得起爱马仕
她突然指向林灿灿的包：这包一看就是程少送的！你背着他送的包,还敢说和他没关系林灿灿,你要不要脸！
林灿灿的脸白得像纸,她能感觉到程砚之的灵魂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愤怒。他突然飘到她耳边,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看着我。
林灿灿猛地抬头,撞进他半透明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怀疑,没有嘲讽,只有清晰的笃定：我信你。
三个字像暖流,瞬间冲散了林灿灿心里的慌乱。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顾瑶：这包是不是程少送的,和你没关系。至于我和他的关系……她顿了顿,声音突然稳了,轮不到你来置喙。
你还敢嘴硬顾瑶伸手就要推她,却被林灿灿侧身躲开。程砚之的灵魂在她躲开的瞬间,几乎要和她的身体重叠——他在用自己的方式,给她勇气。
苏曼妮,林灿灿突然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苏曼妮,你未婚夫是谁,你心里清楚。他纠缠我的时候,你怎么不问问他要不要脸现在被顾瑶当枪使,你就信了
苏曼妮的脸色变了变。她知道自己的未婚夫赵宇安一直在追林灿灿,只是没想到林灿灿敢当众说出来。
程砚之的灵魂在林灿灿身后无声地笑了——他就知道,这个看似柔弱的小演员,骨子里藏着刺。
冲突最终以店员劝架结束,苏曼妮拉着顾瑶走时,狠狠剜了林灿灿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你等着。
林灿灿站在原地,后背全是汗。程砚之的灵魂飘到她面前,光影比刚才柔和了许多：那个赵宇安,就是苏曼妮的未婚夫
嗯。林灿灿点头,声音还有点发颤,大学同学,一直缠着我,我没理过他。
我知道了。程砚之的灵魂说,这件事我帮你解决。
林灿灿愣住了：你怎么解决你现在只是……
只是灵魂体,对吧程砚之的灵魂打断她,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属于首富之子的自信,但我知道赵宇安的软肋,也知道苏曼妮家的把柄。想让他们收手,不难。
他看着林灿灿怀疑的眼神,突然笑了：怎么不信我还是怕欠我人情
不是……林灿灿低下头,我只是不想再被卷进这些事里了。封杀就封杀,大不了我转行。
转行程砚之的灵魂飘到她面前,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你忘了你笔记本里写的‘想演一次女主角’忘了你在零下十度的寒风里等试镜林灿灿,你不是想转行,是怕了。
林灿灿的肩膀猛地一颤。
但我不会让你怕。程砚之的灵魂说,这次,我帮你,不是因为灵魂绑定,也不是因为补偿,是因为……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是因为我不想看你放弃。
回出租屋的路上,林灿灿一直没说话。程砚之的灵魂也很安静,只是默默地跟着她,偶尔在她差点被车撞到时,用尽全力提醒她小心。
进了门,林灿灿把包扔在沙发上,突然问：你帮我,会付出代价吗比如……你的灵魂更不稳定
程砚之的灵魂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了愣才说：可能会。但比起看你被欺负,这点代价不算什么。
林灿灿看着他半透明的脸,突然想起他在奢侈品店里说我信你时的眼神。她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决心：好,我答应你。
程砚之的灵魂眼睛一亮：真的
但你得答应我,不能做太冒险的事。林灿灿看着他,你的灵魂要是散了,我也活不成,我还没演女主角呢,不能死。
程砚之的灵魂笑了,笑得光影都在晃：好,听你的。
那天晚上,林灿灿做了个梦。梦里她站在领奖台上,手里拿着最佳女主角的奖杯,台下程砚之的灵魂正对着她笑,轮廓清晰得像真人。她想伸手去碰他,却突然醒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程砚之的灵魂正飘在床边,睡得很安稳（灵魂也会累）。林灿灿看着他,突然觉得,或许和他一起面对这些风雨,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苏曼妮的生日宴定在顶层旋转餐厅,水晶灯折射出的光晃得人眼晕。林灿灿穿着程砚之让秘书送来的银色礼服,站在宴会厅门口,手心全是汗。
别紧张。程砚之的灵魂飘在她耳边,声音带着安抚的温度,按计划来,赵宇安的证据我已经让秘书发给你了。
林灿灿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宴会厅的门。瞬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有惊讶,有嘲讽,还有苏曼妮毫不掩饰的敌意。
哟,这不是林灿灿吗顾瑶第一个跳出来,端着香槟挡在她面前,被封杀了还有脸来该不会是来蹭吃蹭喝的吧
林灿灿没理她,径直走向被众人簇拥的苏曼妮,手里捏着手机,屏幕上是程砚之发来的赵宇安纠缠其他女演员的聊天记录截图。
苏小姐,生日快乐。她声音平静,我来,是想给你看样东西。
苏曼妮皱眉挥手：保安,把她赶出去！
等等！林灿灿提高音量,举起手机对着周围的人,大家都看看,这是苏小姐未婚夫赵宇安的聊天记录——他一边追着我不放,一边跟别的女演员暧昧不清,甚至说‘苏曼妮不过是我上位的跳板’！
宴会厅瞬间安静了,接着爆发出窃窃私语。赵宇安的脸瞬间白了,冲过来想抢手机：你胡说！这是伪造的！
是不是伪造的,让大家评评理就知道了。林灿灿侧身躲开,目光看向苏曼妮,苏小姐,你总说我抢你未婚夫,可这样的男人,你确定要嫁吗
苏曼妮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看着赵宇安慌乱的样子,又看看手机里那些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赵宇安,你可真行。
程砚之的灵魂在林灿灿身边,看着她挺直的脊背,突然觉得眼眶发热。他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在泳池里狼狈捡戒指的样子,而现在,她能站在这么多人面前,为自己讨回公道了。
就在苏曼妮甩了赵宇安一巴掌,宣布取消婚约时,程砚之的灵魂突然剧烈晃动起来。他的轮廓变得透明,像被风吹散的烟。
你怎么了林灿灿立刻察觉不对,伸手想去碰他,却只穿过一片虚无。
灵魂……能量快耗尽了……程砚之的灵魂声音发虚,刚才帮你传输证据时,用了太多能量……
林灿灿的心脏像被攥紧了,她看着他越来越淡的身影,突然想起他说过的灵魂消散,你也活不成。她不管周围的目光,抓住他半透明的手（其实只是抓着空气）：别散！程砚之,你不准散！
傻丫头……程砚之的灵魂笑了,笑得很轻,能帮你解决麻烦,值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那天跳泳池,不是巧合……我看见你被欺负,忍不住……
林灿灿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原来从一开始,他就不是碰巧跳下去的。
程砚之！林灿灿突然抱住他逐渐透明的身体,用尽全力喊他的名字,你说过要帮我拿到女主角的！你说过要看我站在领奖台上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她的眼泪落在他半透明的衬衫上,像是有了实体般晕开。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程砚之的灵魂突然发出强烈的光,光影里,他的身体轮廓越来越清晰。
林灿灿……他的声音不再发虚,带着真实的温度,别哭……
林灿灿感觉怀里的空气逐渐有了重量,她猛地抬头,看见程砚之的灵魂正在凝聚成实体——他穿着那天跳泳池时的西装,头发湿漉漉的,眼神里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以为在看魔术表演。只有林灿灿知道,这不是魔术,是他们的灵魂在极致的情感共鸣下,终于完成了归位。
程砚之的灵魂彻底融入身体的那一刻,他紧紧抱住了林灿灿,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我还以为……再也抱不到你了。
生日宴最终以闹剧收场。苏曼妮取消了婚约,顾瑶因造谣被公司雪藏,那些参与封杀林灿灿的公司,也在程砚之醒来后,纷纷发来道歉和合作邀约。
林灿灿坐在程砚之的病房里,看着他吃苹果,突然笑了：你说,我们这算不算‘共过生死’
程砚之挑眉,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算。所以,按照偶像剧的套路,你该以身相许。
滚蛋。林灿灿笑着打他,却被他抓住手。
说真的。程砚之的眼神突然认真起来,林灿灿,我以前觉得钱能买到一切,遇见你才知道,有些东西,比钱珍贵多了——比如你的倔强,你的善良,还有……你看我的眼神。
林灿灿的脸突然红了,抽回手假装看窗外：我才不看你。
程砚之笑了,从身后拿出一个剧本：给你的,女一号。
林灿灿回头,看见剧本封面上写着《灵魂互换的我们》,作者栏里,赫然是程砚之的名字。
你写的她惊讶地睁大眼睛。
嗯。程砚之点头,记录我们的故事。导演说,女主角非你莫属。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剧本上,也落在两人相视而笑的脸上。曾经隔着云端与泥地的两个灵魂,在经历过生死与共后,终于找到了属于他们的,最真实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