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80岁的寿宴上,我们市的首富顾总意外来到现场。
只有32岁的顾总居然当场单膝下跪,向我奶奶表白。
可问题是奶奶根本就不认识顾总,
我们全家人都从没和他接触过,
爷爷气得双手乱颤,
伯父和爸爸搬起椅子要打顾总,
顾总的到来,让原本喜气祥和的我家变成了一锅乱粥。
1.
奶奶八十岁的寿宴是我们全家的大事,
尽管奶奶的生日是在七月份,但是过年的时候,
爸爸、伯父、姑姑以及一整家就开始策划了起来,
奶奶待我们每个人都很好,
现在年纪大了,眼看八十岁了,
我们都想给她举办一个隆重又难忘的寿宴。
伯父提前好几个月就联系了一个拍摄团队,专门让他们在奶奶寿宴这天好好记录一番。
爸爸也提前联系了几个表演的小团队,有唱戏的,有跳舞的,甚至还有舞狮的,
兄弟俩唯一的目的就是让寿宴热热闹闹的,
也尽最大的可能让我奶奶开开心心的。
寿宴前一天,无论是场地、演出还是拍摄,都提前准备妥当,一切看上去都没有任何问题。
寿宴当天,就连天气也非常配合,不但是大晴天,而且气温也十分舒适,一点都没有往常的酷热。
我们全家的亲戚都开开心心来到宴会酒店,上午九点多的时候,舞狮的、跳舞的就已经开始在门前表演了。
那场面真的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好不热闹。
奶奶也非常开心地看着她的孩子们用心给她准备的寿宴惊喜。
十一点半的时候,我们看完表演,一起进了酒店大厅。
因为来给奶奶祝寿的人还蛮多的,我们在酒店里包了12个大桌。
就在我们刚坐定的时候,酒店经理凑过来跟我爸爸说：
大哥,咱12桌是不是不太够,外面又来了一些祝寿的客人。
爸爸听了有些奇怪,他起身看了看,我们的亲戚朋友都到了,于是跟经理说：
都到了呀,应该不会再有人了啊,你小子别想坑我啊,我就只给你12桌的钱。
酒店经理冲爸爸神秘地笑了笑,
大哥,什么钱不钱的,您早说您有这层关系,我们这12桌不收您钱也没问题啊,他能来我们酒店,我们酒店身价都得跟着涨啊。
爸爸被搞得完全一头雾水,
他他是谁啊
爸爸起身往酒店门口走去,我想看热闹,也跟了出去。
一到酒店门口,我和爸爸的嘴巴都变成了O型。
一辆车牌是江A·88888的劳斯莱斯正停在酒店门口。
而劳斯莱斯车里下来的,正是我们市的首富——顾嵊川。
2.
顾嵊川实在是太有名了。
因为他不只是我们市的首富,他的个人资产在全国范围内也是前几名的存在。
当然他能这么有名,财富只是一方面的原因。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世所罕有的长相、身材和气质。
他的外形条件,实在是不输任何一个内娱男星。
而32岁的他,因为感情世界又是一片空白,所以让国内无数少女想入非非。
我……我自然也毫不例外。
顾嵊川下车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梦中。
他下车后,用带着威严的眼神环顾四周,当他的目光扫过我的时候,我的脸唰的就红了。
我害羞地低下了头。
大脑里的幻想程序瞬间开动了起来,
因为今年刚大学毕业的我,上周刚给顾氏集团投了一份简历,
我马上想到,
莫非是,莫非是……
莫非是顾氏集团的HR在看我简历的时候,
顾嵊川刚好经过,然后他一瞬间被简历里我的证件照打动,
尽管我的简历里都是诺贝尔文学奖读者这种水经历,
HR本来想丢到一边,
但是顾总当场喊了一声——停！
我来看看这个丫头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坐下来,越看我的证件照越入迷,
最终他被我的美貌深深吸引,连续三天夜不能寐,
为了结束他对我痛苦的思念,
他通过种种关系,打听到我今天的所在,
于是直接来到奶奶的寿宴,
准备当场向我表白加求婚,
顺便给我家来一个双喜临门。
我越想越激动,越想越紧张,
这时顾嵊川已经抬头往酒店门口走来,
我内心已经开始练习那句我愿意了,
我抬起头,我的嘴巴再次变成O型。
因为顾氏集团的四个工作人员,居然从车上搬下了一块西瓜那么大的粉色钻石。
我瞬间感觉有些缺氧。
钻石,钻石,坏了,坏了,真的是来表白的。
而整个奶奶寿宴,唯一的适婚女性只有我一个人,
所以,我的幻想八成是真的。
但是这么大的钻戒,我怎么戴啊
川川你光知道显摆,一点都不照顾人家的实际使用感受嘛！
我抬起眼睛,又深情又有些埋怨地看向顾嵊川。
顾嵊川这时离我只有一米半的距离。
但是他的眼神,笔直地射向宴会厅里,
完全一点都没有看到我。
我,我在他眼里就像是酒店门口的一块大理石柱。
他从我身边擦肩而过。
我被冰封在了原地。
3.
顾总,您来了。
顾总,您里边请。
酒店经理弯着腰,像一只哈巴狗迎了过来。
酒店经理的这一声呼喊,给奶奶祝寿的亲戚朋友们瞬间都把脑袋扭了过来。
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写满了震惊和兴奋,几秒之后,所有人都是同一个反应,拿出手机,整齐划一地把摄像头对准了顾嵊川。
顾总,您是来吃饭的吗我们这里正好还有一个最高档的包间,我带您过去。
哈巴狗经理吐着舌头,摇着尾巴,在顾嵊川旁边询问着。
顾嵊川看都没有看他,他的眼神和他的步伐一样坚定。
他的目光真的像一道强有力的光线,直接射向了宴会厅的中央。
不用包间,我是来祝寿的。
啊祝寿
哈巴狗经理也明显很惊讶,因为他一开始已经从我爸爸的反应解读出了答案,我家应该和顾氏集团没有任何联系。
当然,他的解读是对的。
我们家确实和顾氏集团没有任何往来以及联系,我们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市民家庭,所以寿宴也是选在了这人均不到100元的小卡拉米酒店。
顾嵊川的话不但让哈巴狗经理听了吃惊,我们全部的亲戚朋友听了也都快惊掉了下巴。
这时候肯定不少人都在偷偷猜想,这是谁最近发迹了,居然能和顾首富攀上关系了。
而因为顾嵊川的目光始终寸步不离地直指我们宴席,我发现,这时我们这边不少女性都开始变得羞答答的了。
我姑姑开始抚弄起了她的头发,我嫂子开始整理起了她的衣服,我堂姐也拿出化妆盒开始补妆了,
就连我妈这时居然也羞红了脸。
大家的幻想程序都自动启动了吗！
但是顾嵊川走进宴会席,默然地穿过一桌又一桌的人群,
这些桌上的女性瞬间收获了我刚刚一分钟之前同款的失落情绪。
不过尽管失落,但八卦的念头很快占据了上风,
大家纷纷把目光再次锁定在顾嵊川身上,
然后都在心里好奇,他到底是来找谁的
只见顾嵊川径直走向了最中间的那桌,他站住,停顿了几秒,
这时应该大多数人都看出来了,他,顾嵊川,居然一直是在盯着我的奶奶。
他再次迈开步伐,直冲我奶奶而去,
走到我奶奶旁边,
他一下拿起了我奶奶那瘦骨嶙峋的手,
深情地问道：
你……你还好吗
4.
奶奶一下把手抽了回来。
你是谁！奶奶警惕地问道。
按理说,如果换做是一个普通人,大咧咧走进宴席中心,一下拿起过寿的老太太的手问她你还好吗,肯定会招致同桌客人的一顿胖揍。
但是今天做这事的人身份太特别了,他是全市大名鼎鼎的顾嵊川。
坐在奶奶左手边的伯父愣在那里,完全是被惊到了。
而我和爸爸尽管也赶了过来,我们却也不知该做些什么。
奶奶不认识顾嵊川,这倒是很正常。
因为顾嵊川的知名度仅限于中青年这两代,八九十岁的老年人玩手机少,顾氏集团产业折腾得再大,名声也很难传到他们耳朵里。
叮叮！
这时奶奶身旁另一边的爷爷忽然按响了他轮椅上的铃铛。
叮叮！
叮叮！
叮叮！
……
爷爷越按越急促,同时眼睛和嘴角一起歪向顾嵊川,那表情像是要把顾嵊川吃了一般。
爷爷在五年前得了脑血栓,从那时起,他就说不了话,也走不了路了。
家里人为了和他交流,就给他轮椅上安了一个铃铛,安在他能动的左侧胳膊旁边。
平时我们都是猜测爷爷的需求,如果我们猜对了,爷爷就按一下铃铛表示肯定。
如果我们猜错了,爷爷就按两下铃铛,表示否定。
经过几年下来,家里人和爷爷的交流越来越顺畅,大多数时候爷爷都是只按一下铃就够了。
而今天,这种让爷爷多次连按两下铃的情况是这些年从未有过的。
显然,此时此刻的爷爷十分愤怒。
家里人这时都理解爷爷的心情,肯定是因为来了一个年轻男子,忽然握起奶奶的手,爷爷吃醋了。
按照常理来说,大家这个时候是应该帮爷爷出气的。
但是今天实在是太特别了,如果眼前这人是个七八十岁的老登,来奶奶寿宴上整这一出,我们自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但这是32岁的首富顾嵊川啊,可能吗
这中间恐怕肯定有什么误会吧
5.
顾嵊川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
这个时候,我们家的人,没一人敢上去和他攀谈哪怕半句话。
只有爷爷最勇敢,他仍在用叮叮表达着他的愤怒。
顾嵊川谁都没有理会,他依然饱含深情地看着奶奶。
这时他弯下身,特别温柔地说道：
我给你带了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我不认识你！你出去！
奶奶哆哆嗦嗦,用很不愉快的声音说道。
奶奶平时是个十分慈祥的人,她真的对每个人都很好,在她妈妈、婆婆、奶奶、姥姥等多重身份里,每一个都是大家公认的好。
所以奶奶很少有不高兴的时候,今天或许是因为这么重要的日子,忽然被一个年轻男子冒犯,又惹得身边老伴儿不高兴,家人无一人敢出头,宴席气氛变得莫名其妙,这种种原因综合起来,让奶奶史无前例的不高兴了。
别急,你一会儿见到就知道了。
奶奶的情绪丝毫没有影响到顾嵊川,他依旧是用耐心又温柔的语气和奶奶说话。
说完后,他朝酒店外轻轻拍了拍手。
酒店外,顾嵊川的四个手下,人人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一看就很不好惹的样子,他们四人抬着那个西瓜大小的粉色钻石就走了进来。
钻石一进酒店,和酒店的灯光交相反射,整个酒店忽然到处都是粉色的射线。
那场景,实在是比我做过的任何一个有关粉色有关浪漫的梦,都更浪漫更梦幻。
在场的所有人,不光嘴巴变成了O型,就连一双眼睛,也变成了O型。
四个黑衣人抬着粉色钻石,直接来到了奶奶跟前。
顾嵊川笑了笑,送给你的。
所有人都把眼睛挪向了奶奶。
搞不懂。
实在是搞不懂。
一个32岁的千亿总裁,忽然跑到80岁的老太太寿宴上,给她送这么大一块粉色钻石。
这个世界疯了吗
短剧拍《霸道总裁爱上绝经的我》就够扯了。
而现实里,大家居然遇上了《霸道总裁爱上快入土的我》这种狗血故事
而且关键是,霸道总裁爱上绝经的我,那起码俩人还有个相遇、相知以及相爱的过程。
但眼前这一幕,明明八十的奶奶都不认识这霸总的……
毫无逻辑可言啊。
只是这粉色钻石放到我奶奶身前的那一刻,我分明看到,奶奶一下双手放在胸前,眼神瞬间清澈。
像是变回了她的少女时代一般。
只是这个瞬间非常短暂,奶奶仿佛很快梦醒,马上回到了现实。
她有些惊恐地看向顾嵊川,质问道：
你是什么人！
顾嵊川也同样在全程注视着奶奶,以他的精明,刚刚奶奶梦回少女时代的那一刻,他应该尽收眼底。
顾嵊川没有回答,只是笑笑。
但奶奶问完这一句,叮叮,叮叮,叮叮……的声音以更猛烈的音量和频次响起。
爷爷愤怒地呼着气,那样子仿佛都要气得会说话了。
叮叮,叮叮,叮叮……
整个大厅里响彻着爷爷制造的叮叮声,让每个人都感到心神不宁。
6.
妈,这人是咱市的首富,他叫顾嵊川。
姑姑悄声跟奶奶说道。
首富顾嵊川
奶奶喃喃说着,明显是开始回忆。
但是过了一会儿,奶奶还是摇了摇头,显是没想起自己和顾嵊川有过任何瓜葛。
奶奶尽管八十高龄了,但是她头脑依然很清楚,一点都不糊涂,这一点我们每个家人都了解。
看着奶奶摇头,再看着眼前这么大的一块粉钻,伯父作为家中长子,他知道,自己这时不站出来说几句话都不合适了。
于是伯父明显有些紧张地说道：
顾……顾总,您……您是不是搞错了,认错人了
伯父年纪比顾嵊川还大着二十多岁,但听伯父说话的语气,倒好像是顾嵊川是长辈,而伯父是晚辈一般。
没办法,顾嵊川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
不过听到伯父说话,顾嵊川没有继续他对众人的冷漠态度,而是转过头,看着伯父,淡淡地笑了笑,回道：
我顾嵊川做事什么时候会搞错人她是吕翠芬,1945年生人,今天是她80岁生日。
作为一个晚辈,我从来不知道奶奶的全名,只知道奶奶姓吕,不过这时从伯父和爸爸等人的表情看得出,顾嵊川肯定说的没错。
奶奶的身体明显是被惊讶搞得震动了一下。
随后我注意到,奶奶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害怕和惊恐。
叮叮,叮叮,叮叮……
这边,爷爷的铃铛以更快的速度响起,那频率就像是机关枪一般,每一声都像是以愤怒为后坐力而射向顾嵊川的子弹。
顾嵊川忽然回过头,面向着我爷爷。
顾嵊川的表情一刹那变得很复杂,看着爷爷的时候,我分明从他脸上看到了得意,又看到了狰狞。
我内心预感到,好像要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顾嵊川开口跟爷爷说道：
王德福你知道我是谁了是不是
他的语气森然带有杀气,跟刚刚和奶奶说话的语气简直判若两人。
空气静止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密切关注着顾嵊川和爷爷。
每个人心里都是一团疑问,怎么回事这是
顾嵊川不但知道奶奶的名字,连爷爷的名字也知道！
难道32岁的顾嵊川和82岁的爷爷还是情敌不成了
从来没听说过的事儿啊！
一阵紧张的寂静过后。
叮。
爷爷轮椅上的铃铛响了。
一声,是清脆的一声。
从顾嵊川进来之后,爷爷的铃铛一直是在两声叮叮连响。
而这时,经过一阵沉默,爷爷只按了一下铃。
一下铃是yes,这意味着爷爷表达了肯定的意思。
他在说,他知道顾嵊川是谁了。
顾嵊川转过头,向我们询问,这个铃响一声是什么意思。
一时没人敢回答。
众人把眼睛看向伯父,伯父才主动回说道：
一声是‘是’的意思,两声就是‘不是’。
顾嵊川听后一声冷笑,只见他瞬间转过身,在众人都毫无意料地情况下,他一把攥住了爷爷的领口。
随后爆喝一声。
爷爷和爷爷的轮椅竟被他单手提了起来。
如果他手里提着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那此时的场景实在是太man了。
能亲眼见到自己的偶像,做出这样的举动,我实在是会幸福到晕厥的。
但是,这是我的爷爷啊喂！
我爷爷可不是坏人啊！
爷爷被顾嵊川拎在半空之中,表情依然是十分不屈服,努着嘴巴和眼睛,像是要和顾嵊川决斗的样子。
顾嵊川轻蔑地笑了一下,随后双手一松,直接将爷爷连带轮椅扔到了地上。
爷爷随轮椅落到地上,身体不由自主一弹,又是一落。
龇牙咧嘴,显然十分痛苦。
直到这时,我们家这边的人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做梦,这是被人欺负上门了。
一看自己的父亲被人这般捉弄,伯父和爸爸瞬间暴跳如雷。
他们也不管这是什么人了,搬起酒店的椅子,就一起朝顾嵊川砸去。
顾嵊川连头都没有回,因为伯父和爸爸只冲了两步不到,就被又高又壮的黑衣人控制住了。
酒店门口很快又涌进了很多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迅速把我们和顾嵊川以及爷爷奶奶隔离开来,让我们根本没法上前干涉。
而可能是为了防止我们报警,仅仅几分钟之内,黑衣人就上前收走了我们所有人的手机。
我们彻底被顾嵊川的手下控制住了。
伯父和爸爸因为被按住了,他们就对顾嵊川破口大骂,骂他是流氓,是变态,是杀人犯。
但是没骂几句,他俩的嘴也被黑衣人给堵上了。
顾嵊川此时一手按在爷爷肩头,另一手握拳,抬在半空,作势要往爷爷头上打去。
他的力量我们已经见识过了,单手就能轻松把爷爷和他的轮椅一起提起来,
这一拳打下去的话……
这时我都闭上了眼睛,不敢看了。
实在没想到自己选的偶像,居然是这么变态、这么残忍的一个人。
过了一会,没听到什么声音,我又睁开眼,发现还好,顾嵊川总算不至于连禽兽都不如,他那一拳始终没有下手。
只是这时,他开口问道：
王德福,60年前,1965年8月5号晚上发生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爷爷听后,恶狠狠地盯着他。
爷爷的手指抬在铃铛上方,始终没有按下去。
我们不知道这一天有什么事情,但爷爷没有按一下,也没有按两下,这就意味着这是一个薛定谔的回答。
谁也不知道爷爷是什么意思。
这时大家光顾着看爷爷了,只听姑姑忽然喊了一声：
妈！妈！你怎么了！
我们一起转头看去,奶奶居然晕倒了。
不知道她老人家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
7.
这本该是奶奶今年最高兴的一天。
结果谁能料到顾嵊川这个不速之客会忽然来到,然后在奶奶的寿宴上,把她气晕过去。
我们所有人都急得什么似的。
顾嵊川也随着姑姑的喊叫转过身,他的表情明显也很关心奶奶。
只是他远没有我们焦急。
他又是抬手轻轻拍了两下。
只见他拍完之后,酒店门外立即冲进了一支穿着白大褂的医护队。
几个医护人员很快跑到奶奶跟前,对奶奶进行施救。
顾嵊川显是有备而来,他准备的医护队明显医术也很高明。
经过几分钟的抢救,奶奶很快醒转了过来。
顾嵊川走到奶奶跟前,温柔地说道：
小兰,没事儿,不用怕。
小兰
看到奶奶醒了,我们暂时松了一口气。
但又听到顾嵊川叫奶奶是小兰,我们又被搞得一头雾水。
他不是知道奶奶名字吗
怎么又叫她小兰了
顾嵊川糊涂了
不过顾嵊川说完之后,奶奶浑身一震,显然是受到了情绪的剧烈冲击。
而一旁的爷爷,忽然把头低下,做了一个俯冲的姿势,同时左手再次疯狂按铃。
我们每个人都看得出,这是爷爷想和顾嵊川拼命了。
他这姿势明显是想一头创死顾嵊川。
只可惜得了脑血栓的爷爷,身体不受控制,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看到这一幕,我的眼眶不自觉的全是泪水。
我为爷爷感到委屈,感到愤恨。
不过这时我也意识到,小兰这个名字,顾嵊川肯定是没有叫错。
这极大可能是奶奶小时候的小名,我们都不知道罢了。
以致于顾嵊川叫出来之后,奶奶全身一震,而爷爷势若发狂。
看到爷爷有力使不出的这副憋屈样,顾嵊川倒是显得十分高兴。
他走过去,一把揪住爷爷的头发,
王德福,想撞人啊撞啊,就像60年前,8月5号的那个晚上一样,撞啊,你不是很厉害吗
爷爷的嘴唇哆嗦着,愤怒的情绪忽然到了顶点,因为用不出力,爷爷一下晕倒了过去。
哼,这么没用了
顾嵊川看着爷爷冷笑了一下。
随后他只是一个眼神,医护队马上展开了对爷爷的抢救。
这个时候,我实在忍受不住了,我从上高中迷上顾嵊川,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对他破口大骂。
看着正在被抢救的爷爷,我再也忍无可忍,直接喊道：
顾嵊川！&%*&@&*！
顾嵊川回头看了我一眼,这是今天他第一次看我。
但我对他已经彻底没有了感觉。
这一眼之后,两个黑衣人迅速往我嘴里塞了一块抹布,我再也说不了话了。
8.
几分钟后,爷爷也苏醒了过来。
爷爷一会儿看看奶奶,一会儿又看看顾嵊川。
他看顾嵊川的眼神充满了仇恨,看奶奶的眼神却十分复杂,我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眼神。
反正不是平时爷爷看奶奶的样子。
奶奶看向顾嵊川,很严厉地说道：
什么人派你来这里捣乱的！我请你出去！
顾嵊川没有回答奶奶问题,而是仰头望向酒店顶棚的水晶吊灯。
小兰,你还记得吗,那时候你在河西村第二生产队。
有一天,队长让你和一个人挑粪。
你打小就特别喜欢和那个人打闹,
你俩从挑第一担的时候就开始说笑,
第二担的时候,你们就开始捡着掉到地上的一些臭臭的边角料,互相扔着玩,
第三担的时候,你们俩完全豁出去了,直接像小时候打雪仗一般,用那筐里的东西打了起来。
打到后来,你们两个人都成了臭人。
你们俩人一直笑着闹着打到傍晚。
晚上队长看着你俩身上的样子,问你们怎么了
你俩笑着说不小心摔倒了,摔里面去了。
队长说,小年轻就是不行,以后你俩别挑粪了,割草去吧。
没想到那一场粪仗下来,你俩因祸得福,再也不用干脏活了。
顾嵊川说完,只见奶奶眼睛里有些泪光闪闪,同时嘴角还洋溢着微笑。
想来顾嵊川说得没错,让奶奶陷入了回忆之中,只是不知道顾嵊川从哪里搜集了这些奶奶的史料。
天哪,这可真的是史料（此处有谐音梗）,没想到这么慈祥的奶奶,年轻时也有这么顽皮的一面。
而且也实在猜不出顾嵊川搜集奶奶的这些史料有什么用。
难道这是商战的一部分吗
关键我家就是普通家庭啊。
啊
不会爷爷背地里有什么特别大的产业,一直没有告诉我们吧
不行了,不行了,我的幻想小程序又启动了。
9.
奶奶仿佛是在美好的记忆中徜徉了一会儿,但她很快清醒了过来。
她仍旧警惕地看着顾嵊川,
你到底是谁！
顾嵊川依旧不理会奶奶的问题,继续说道：
小兰,后来你俩一起去割草。
每天早上一起出门,中午一起回来,
吃了午饭后,你俩又一起出去,傍晚再一起回来。
你俩每天从早笑到晚,有时那笑声大得啊,隔壁好几个村都能听得到。
割草的时候,有时他把蚂蚱偷偷放进你的领口,
为了报复,你就偷偷把青蛙扔进他的裤筒,
有一次你们甚至还抓了一条将近一米的蛇,
互相冲对方扔来扔去。
总之啊,你俩是有一分钟不捉弄对方就会浑身难受。
村里人那时背地里议论,这俩人要是结了婚的话,
那他们家的房顶不都得被他们给掀了
村里人其实早都看出来了,这俩人啊,迟早要走到一起,
迟早要成为一对儿。
顾嵊川说完这一段,奶奶再也不是泪光闪闪,
而是直接流下了眼泪。
奶奶任由眼泪那么流着,没有用手去擦,
也没有再去质问顾嵊川到底是谁。
我们也看得出,奶奶的泪水不是悲伤的泪水,那是回忆美好时幸福的泪水。
我心想,我知道爷爷奶奶自小是一个村的,但没想到他们年轻时就这么要好。
这时我把目光转向爷爷,想看看回想起年轻时这些甜蜜片段,爷爷的心情有没有好了一些。
这时我转向爷爷,我惊讶地发现,爷爷的两道眉毛竖得简直快与地平线垂直了,而他的两个眼睛,更像是已经喷发了的火山。
怎么回事
明明是俩人甜蜜的回忆,爷爷为什么要生气呢
10.
顾嵊川走到奶奶身前,慢慢蹲下了身子。
他一只手手轻轻抚在奶奶背上,另一只手拿出纸巾帮奶奶擦拭眼泪。
看到这个举动,爷爷又是不断地按着铃铛。
他也没有别的办法表达愤怒了。
伯父和爸爸看不下去,他们同样在黑衣人的控制下,做着无畏的挣扎。
不过奶奶倒是没有拒绝顾嵊川在一旁的照料,她像是完全陷入了回忆之中。
顾嵊川没有起身,右手轻轻拍着奶奶的背。
他继续悠悠地说道：
小兰啊,还记得吗那年正好是60年前,
那年六月割了麦子,队长让你们俩夜里一起看守着晒场。
那年雨水多,你们得看着麦子,防止夜里突然下雨。
你这人,别看白天生龙活虎的,但是一到了晚上啊,
就像手机没电了一样,过了八点你睡得就算十级地震也叫不醒你。
所以和你一起守晒场,那个人不但要守着晒场,还要守着你。
别看白天和你打打闹闹的,夜里守晒场的时候,
在他的心里,你实在是比那整场的麦子都重要多了。
如果夜里忽然来了雨,他肯定是要先救你,再救麦子的。
那年雨水是真多啊,雨水多,蚊子也比往年多得多。
守晒场的第一天晚上,你就睡得就像……
就像一头死猪一样。
说到这里,顾嵊川停顿了下,笑了笑。
流着泪的奶奶也破涕为笑,她显然没有被这个形容冒犯到。
她的眼睛望向远处,像是望到了60年前的那些个夏天的夜晚。
蚊子嗡嗡嗡的在你们俩人身边响着,
你还在不管不顾地睡大觉,那个人却一整晚都在拍手打蚊子。
但饶是如此,你身上被蚊子咬的包啊,
还是比现在任何一个富家小姐衣帽间里的包都多得多。
当然那个为你打蚊子的人,他身上已经不是包多少的问题了,
他的整个身子就是一个大包了。
尽管这样,他白天回家后也没有补觉,
而是挨家挨户到处借菜罩,现在的年轻人都没见过那种菜罩了,
那是一个网状的罩子,在以前专门罩到菜上,防蚊虫苍蝇的,
他一口气借了三十多个菜罩,
回家偷偷把这些菜罩全都拆了,最后又组装到一起,
做成了一个防蚊小屋。
第二天晚上,小兰在晒场睡觉的时候,就是在那个防蚊小屋里睡的,
那天晚上起,就再也没有一只蚊子咬过小兰了。
不过也是从那天起,做防蚊小屋的那个人,
被村里的人追着打了一整个夏天。
但他并不后悔,因为那是他最快乐的一个夏天。
说完这个最快乐的夏天,我注意到,两行泪水从顾嵊川的眼中流出。
不过他马上仰起头,控制住了泪水。
而他身边的奶奶,这时已经泣不成声。
奶奶抽搭着哭了一会儿后,看向顾嵊川,
孩子,你是尹大炮的后人吗不对,你们都不是一个姓,那你是他的亲戚吗
顾嵊川摇了摇头。
尹大炮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的名字,从现场伯父、爸爸以及姑姑等人的表情看,他们应该也是第一次听说。
而结合到刚刚顾嵊川的这些话,以及奶奶的反应,几乎每个人当场都可以断定,故事里的那个他应该就是尹大炮。
叮叮,叮叮,叮叮……
爷爷再次急速按起了铃铛。
而爷爷的反应再一次证实了我的猜测,故事里的他不是爷爷,而是尹大炮。
奶奶的青春故事里,原来除了爷爷,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人物存在。
11.
你不是尹大炮的亲戚,那你是他什么人啊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陈年往事
或许是顾嵊川说出了这些故事的缘故,此时奶奶对他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彻底的转变。
因为我……
顾嵊川刚开口,只说了三个字,爷爷那边立即嘴里嗬嗬嗬发着声音,同时不断按着铃铛,打断了顾嵊川的话。
顾嵊川转过身,恼怒地看了爷爷一眼。
他身边的黑衣人迅速就领会了老板的意思,立即走到爷爷轮椅跟前,三下五除二就把爷爷的铃铛拆除了。
宴会厅的现场一下就安静了。
这个时候,奶奶居然对爷爷被人解除他唯一的发声工具毫不关心,而是继续询问顾嵊川,
那年夏天,他为什么要叛逃出国他后来在国外是不是赚大钱了你和他是生意上的伙伴是不是他现在年纪大了动不了了是不是就派你来跟我说这些事吗唉……
奶奶说的他明显就是尹大炮。
尹大炮后来出国了发财了
还有这种事
在场的相信不只是我,肯定每个人都是一头雾水。
顾嵊川没有直接回答奶奶的问题,他反而给奶奶抛了一个问题,
你原谅他了吗
奶奶再次仰起头,看向远处。
隔了良久之后,奶奶点了点头。
只要他这一生过得开心就好。
奶奶说完,顾嵊川一瞬间泪流满面。
他身体颤抖着,双手迅速捂到脸上,不想让其他人看看到他此刻的样子。
几个黑衣人这时立即上前,围成一圈,层层把顾嵊川挡住。
我们这些本来是来祝寿的人,这个时候都只能面面相觑,实在搞不懂今天这是怎么了。
隔了一会儿,应该是顾嵊川调整过情绪来了,几个黑衣人迅速闪开。
奶奶关心地望着顾嵊川,
孩子,你和他肯定是很要好的朋友吧
顾嵊川摇了摇头,语气里还稍微带着些哽咽地说道：
60年前的那个夏天,他并没有叛逃,更没有出国。
没有叛逃没有出国那他去哪了他为什么要忽然离开河西村
奶奶一下站了起来,焦急地问道。
他哪里也没去,他的一切都停在那个夏天,停在河西村了。
顾嵊川有些艰难地说道。
他一说完,奶奶咕咚一下,又晕倒了过去。
data-fanqie-type=pay_tag>
12.
顾嵊川带来的医疗队迅速上前给奶奶施救。
没多久,奶奶就醒了过来。
奶奶醒后,她的表情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显得又愤恨,又惊惧。
顾嵊川拍了拍奶奶,
你先休息一下,我问他几个问题。
顾嵊川指了指在一旁歪着脑袋嗬嗬出气的爷爷,奶奶则点了点头。
奶奶这时的样子像是和爷爷很生疏一般。
顾嵊川走到爷爷跟前,整个人的气质摇身一变,一下从刚刚的温柔体贴变成了冷酷嗜血的样子。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爷爷,
王德福,1990年10月17日发生的事情你肯定没忘吧
爷爷的表情扭曲在一起,十分复杂,我们都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顾嵊川给了身边黑衣人手下一个眼神,黑衣人立即把铃铛又重新装到了爷爷的轮椅上。
叮叮。
爷爷很快按了两下,表示否定。
顾嵊川冷笑了一声,
忘了你人生确实干过不少大事,但那天你做的事绝对排得上你人生大事的前三名,你会忘了你只是得了脑血栓,不是得了阿尔兹海默症。
叮叮。
叮叮。
爷爷继续在表示着否定。
不承认这个日期太具体了,在座的各位可能一时反应不过来,我跟大家提示一下,1990年的默河凶杀案,恐怕大家就都记起来了吧。
顾嵊川说完,不少来祝寿的亲戚都发出了轻轻的哦的一声。
这个案件尽管比我出生的那一年还要早十来年,但是因为小时候经常听爸爸伯父等人聊起来,所以我也知道一些。
大家经常提起这个案子,是因为案发地离我们家很近,而且据说现场十分残忍,再一个凶手一直逍遥法外,所以大家想起来就心有余悸。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大人们提这个是故意吓唬我们小孩,不要到处乱跑。
这个案件我们市确实几乎都知道,但顾嵊川提这个干嘛呢,这和爷爷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时我注意到,爷爷的表情开始更加扭曲。
顾嵊川走上前,
王德福,你还没记起来
叮叮
好,记不起来没关系。不过我听说那天凶手在作案快结束时,刚好被一名钓鱼男子撞见了,凶手自知体力耗尽,不是钓鱼男子的对手,就跪下求钓鱼男子帮他保密。
据说凶手80年代在改开后做了一些小生意,他把自己当时的家业,全部送给了目击者钓鱼男子,对家里人则称是生意失败,由此才彻底封住了目击者的口……
伯父、叔叔和姑姑齐刷刷把目光移向了爷爷。
他们的眼神里此刻全是不解。
90年代爷爷做生意失败的事情我小时候也常听爸爸说起,每次爸爸说完都不无遗憾地总结道：
唉,要不是那次你爷爷生意失败,说不定你爸我也是富二代了。
我注意到,此时爷爷的表情不再是扭曲了,而是十分明显的恐惧。
奶奶也在看着爷爷,她的眼神有茫然,也有愤怒。
还没记起来吗,王德福顾嵊川又问了一遍。
叮叮。
尽管爷爷的表情已经让所有人都在怀疑他,但他依旧选择了连按两下铃铛。
呵呵,王德福,1990年,你也发现了,有钱能使鬼推磨,
但你想过没有,如果有比你更有钱的人呢,他的财力是你当年的百万倍千万倍甚至都不止呢,
那他是不是就能让你支使他推磨的那个鬼不推磨了呢,甚至还能让那个鬼,抬起磨来打你呢
顾嵊川这一席话说完,爷爷放在铃铛上的手一下就松了,那只胳膊毫无生气地甩在轮椅的一边,像是一根煮烂了的面条。
呵呵,怎么不按铃了,王德福
顾嵊川冷笑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随后他拨打了一个视频通话,他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看上去七十岁左右的老大爷。
顾总好,顾总好。
嗯,老刘,我给你看个人,你看是不是当年你在江边见的那个
好的,顾总,没问题。
顾嵊川翻转过手机,对准了爷爷的脸。
没错,顾总,就是他！王德福,当年就是他在河边杀害了那个小伙子,我看得清清楚楚。
唉,老王,你这是怎么了多年不见怎么坐上轮椅了
老王,对不住啊,顾总实在是给得太多了。
你没法想象得多,我只能实话实说了。
对不住啊,对不住。
13.
咕咚一下,这次是爷爷晕过去了。
整个宴会厅立即一片哗然,没有被黑衣人堵上嘴的亲戚都悄声议论了起来。
我的嘴是被堵住的,就没法参与堂哥堂姐以及表弟表妹们的讨论了。
大家先是议论着怎么爷爷是杀人犯,后来又议论到,但是1990年的凶杀案,和奶奶年轻时的初恋情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顾嵊川和这一切又有什么关联呢,他为什么要来这里说出这些事情呢
难道他是这个城市的秘密超人,背地里专门到处主持正义吗
但是之前也没听说过他这种事迹呀。
大家还在议论着的时候,爷爷已经被医护队抢救了过来。
重新醒来的爷爷,那双眼睛已经没有了愤怒,同时也没有了生机。
他坐在那里,像是对一切都没了期待,就像是一个活死人一般。
顾嵊川看了爷爷一眼,就只是一眼,那一眼里充满了不屑。
随后顾嵊川走向奶奶,转身的那一刻,他就恢复了起初那超暖的感觉。
小兰,生日快乐！
奶奶点了点头。
你准备好知道真相了吗
奶奶思考了几秒,她看上去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这时所有人都停止了讨论,大家都屏住呼吸,想听顾嵊川嘴里说出的真相。
顾嵊川望着奶奶,缓缓说道：
小兰,那天晚上你说,你要生十个男孩十个女孩,你和十个男孩组一队,他和十个女孩组一队,你们两个队到时一起打粪仗。
你跟他说,
还没生之前,这个事儿不要到处乱说。
顾嵊川说完,两行热泪再次从他眼睛涌出。
而奶奶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她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直接跑过去抱住了顾嵊川。
奶奶同样是泪如泉涌,她激动地说道：
你是大炮,你是大炮,你就是大炮！
是的,小兰,我是大炮！
顾嵊川抚着奶奶满头的白发说道。
14.
但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这么年轻,我是在做梦吗
你没有做梦,我就是大炮。你的那句话,除了对我说过,难道还对别人说过吗
当然没有,那句话,我怎么会对别人说。
80岁的奶奶在顾嵊川的臂弯里,就像当年在尹大炮给她制作的防蚊小屋里一样充满了安全感。
小兰。
顾嵊川叫了奶奶一声,奶奶立即抬起头。
奶奶就像是又回到了自己的青春时代。
60年前的那个夏天,我怎么会忽然走掉呢,我们都说好了要一起生二十个孩子的。
不过小兰,生孩子是很痛苦的,我不需要你生孩子,我只要你快乐。
顾嵊川和奶奶相视一笑,顾嵊川接着又说道：
8月5号的晚上,是他,这狗*的王德福,他跟我说他也看上你了,让我不要和你来往,还跟我说他爹准备去你家提亲。
我怎么会同意,我和他说着说着就动起了手。
我俩打了一顿,也没分出胜负。
后来我转身往回走的时候,他一下冲过来,把我撞进了湾里。
那年雨水多,湾里水多,我又不会游泳,那晚就淹死了。
啊淹死了
奶奶不可思议地看着顾嵊川。
是的,我不知道王德福这狗贼用了什么办法,销尸灭迹,居然一直没有暴露,可惜那晚也没有目击者。
当时第二天村里都传说你叛逃了,出国了,当了走狗了。
奶奶说着,眼睛里又流出了泪水。
那自然是这狗*王德福造的谣。我家那时候只是普通村民,我去哪叛逃,去哪出国啊。
我当时也这么说,但是村里人都不信,而且你又真的忽然消失不见了……
奶奶说着越哭越厉害。
顾嵊川稍微用力揽了揽奶奶,给了她一些安慰的力量,
没事儿,这不怪你,只怪我那天晚上没防备。
你不见了,我当时本来也不想活了。但我总想着有一天你会回来,就一直一直在等你,等到第八年上,村里又有传言说你在国外都当上大官了。
说不定哪天还要领兵来攻打我们。
我当时心如死灰,就在这个时候,王德福他家来提亲,尽管我百般不同意,但是我爸答应了下了这门亲事……大炮啊你当时怎么不出现啊。
说起往事,奶奶哭得更加伤心。
顾嵊川也哭得让人都认不出是顾嵊川了。
十个黑衣人赶紧再次围成一个圈,把我们的视线都阻隔了开来。
这狗*王德福,他太工于心计了,他没有马上向你提亲,而是等时间差不多了,又造了一个大谣,再提亲……唉。
顾嵊川恨恨地说着。
那,大炮,你现在是怎么回事
尽管被一群黑衣人挡着,看不到奶奶此刻的表情,但奶奶终于问出了我们在场所有人的疑问。
只听顾嵊川毫不犹豫地说道：
小兰,我穿越了,我在被王德福推进湾里的那一天,我就穿越了。
我听后脑袋一大,惊得大张嘴巴。
这小说里的剧情居然在现实中遇到了
穿越
有没有搞错！
我因为嘴巴张得太大,嘴里被塞上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只听顾嵊川继续说道：
我当时穿越到一个五岁小孩的身上,那个小孩也是溺水,被救了上岸,别人只当他被救活了,而我就用他的身体一直活在这世界上,
那里很落后,离咱这里也很远,我一直到35岁才攒足了钱,来到咱这里。这么多年,我知道你肯定已经结婚生孩子了,但我心里一直总还抱着一丝希望。
奶奶听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我在90年的8月份来到咱这里,我打听到你的家,发现你已经和王德福结婚了。
我当时想自我了断来着,但那天刚巧我看到了你。
看到你赶集回来,带着三个孩子,看到你之后,我又不想立马就死了。
我想多看看你,我怕来世我再把你给忘了。
于是我每天都在你家附近远远地看你。
10月份的时候,我还是被王德福发现了。
也就是那个17号的早上,王德福找到了我。
我因为每天看到你,我的精神完全回到了上一世,
我都忘了这一世我那35年浑浑噩噩的生活了。
所以和王德福一见面,没说几句话,我就暴露了自己。
于是我俩又打了起来,因为他已经是你的老公了,
尽管比他年轻着十岁,但我早已万念俱灰,
所以没几下就被他打趴下,最终被他用激情杀人的手段,结束了我那第一次穿越后的生命。
对不起,大炮,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我们听到奶奶呜呜呜地哭着的声音。
没关系,小兰,这一点都不怪你,你看我现在这不挺好嘛。那次被王德福杀了之后,我马上又穿越了,
但过了几年,想着你都结婚生子了,我越过越觉得没滋味,于是我直接自我了断了。
但这次自我了断之后,我穿越到了这个含着金汤匙的顾嵊川身上。
我知道,我这次可以复仇了。
小兰,这些年我是过了一些好日子的,你不用这么难过。
当然,没和你在一起,没和你天天打打闹闹,再有钱的日子倒是也差点意思。
我……我也是……
奶奶哽咽着说道。
15.
尽管又是穿越又是重生的,听上去太扯,
但是顾嵊川讲出来,让今天这一切又显得十分符合逻辑。
现场的每一个人似乎都相信了。
奶奶指了指地上那块西瓜大小的粉钻,
大炮,其实我当时一看到它,我内心就觉得是你回来了。我这一辈子都这么容易陷入幻想,所以一开始我也不敢说出来。
顾嵊川听了很兴奋,
小兰,你还记得呢
废话,你当时从垃圾堆里捡了一块破粉色玻璃,磨吧了磨吧,就想当钻戒骗我,还说等以后捡到更大的玻璃,给我做个更大的。你说好的事,我怎么会忘
奶奶佯装生气地说着,顾嵊川则满脸都是笑容。
所以我今天把这个送给你。顾嵊川指着地上的巨大粉钻。
我才不稀罕呢,我有这个。
说着奶奶从怀中取出一个项链。
那根项链是一条黑黑的细绳,黑绳的中央部分,拴着的是一块看上去很老旧的粉色玻璃。
顾嵊川看到后,激动地一把抱住了奶奶。
你还带着它呢小兰！
废话,没有它的话,我靠什么活到现在。
我听得出来,奶奶这时说话的语气和用词都开始变了,变得不像我平时认识的那个奶奶了。
隔了一会儿,顾嵊川指了指身后的我爷爷,
你还爱他吗
我爱个屁啊！我吕翠芬这辈子一天也没爱过这老毕登！
奶奶的语气彻底变了,变得活泼、调皮又富有生命力。
我知道,这一定是奶奶六十年前说话的样子。
奶奶这么一说,顾嵊川又笑了,是由衷的笑,开心的笑,梦回60年前青春的笑。
那么小兰,你相信我刚刚说的穿越的这些话吗
废话,我不信你信谁！
那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走！不过这些孩儿们怎么办
奶奶那变得极为灵动的眼睛扫视了我们一圈。
还是那句话,你相信我吗,小兰
废话,不是刚说了吗！
好,那咱就走吧,孩子们我早都安排好了。
好！走！嘿！这八十岁生日,过得真爽,跟特么十八岁似的！
16.
奶奶在我们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和顾嵊川翩然离开酒店。
俩人刚走,立即来了顾氏集团的一个经理人,这人向我们宣读了顾嵊川的安排。
原来顾嵊川早就提前拟好了一个协议,这个协议里,今天在场的每个人都会获得顾氏集团的现金补偿。
不过根据他们和奶奶的血缘以及亲近关系来划定具体多少。
比如伯父、爸爸和姑姑是每人一个亿。
堂哥、堂姐等人是每人八千万。
……
以此类推,但在场最少的人也获得了500万。
哦,不对,在场获得最少的人,是爷爷。
爷爷一分钱也没有。
对了,协议里还有一个限制条款,任何人想拿到这笔钱,都得签署一个文件,保证这辈子不会照料爷爷。
如果有人照料爷爷,那协议就自动作废。
顾嵊川手下的人很多,他们会一直暗中调查。
另外,顾嵊川对爷爷的安排是,就让他这么一直活着。
他会派人保证爷爷的日常生命所需,但紧紧是保证生命所需,尽最大可能让他一直活着。
我们都知道,活着,毫无质量的痛苦的活着,这才是对爷爷最狠毒的惩罚。
协议的最后,顾嵊川居然把那块西瓜大小的粉钻送给了我。
因为他早调查清楚了,我喜欢写作,他让我把他和奶奶的故事写下来。
而这这颗巨大的粉钻呢,就是他给我的稿费。
17.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有一天早上,我们市忽然有一个非常爆炸的头条新闻——
《本市首富顾嵊川驾车坠崖,同车载有一八旬老太,俩人均已无生命体征》
看到这个新闻,我端着一杯咖啡,站在我的大平层里,眺望着远方笑了。
我知道,在这地球的某个角落,又要有两个年轻人每天快乐地打打闹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