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洛阳城的街道早已陷入沉睡。
太师府外,青石板路上积了一层薄霜,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四名轿夫抬着一顶青呢官轿疾驰而来,轿帘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快些!再快些!”轿内传来礼部尚书朱文成焦急的催促声。
这位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胖尚书此刻满头大汗,肥胖的手指不停地敲打着轿窗,指节上的翡翠扳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轿子刚在太师府门前停稳,朱文成就迫不及待地掀开轿帘。
他那张圆润的胖脸在灯笼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苍白,额头上密布的汗珠不断滚落,浸湿了紫色官服的领口。
“砰!砰!砰!”
朱文成顾不上让随从叫门,直接用他那双肥厚的手掌拍打着朱漆大门上的铜环。
沉重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惊飞了屋檐上栖息的几只乌鸦。
“大晚上的,谁啊!”
门房老张头从睡梦中惊醒,披着单衣,提着灯笼骂骂咧咧地走来开门。
当他看清来人面容时,顿时睡意全无,慌忙躬身行礼:“原来是朱大人,不知朱大人这么晚......”
“我找太师有急事,速去禀报!”
朱文成粗暴地打断门房的话,一把推开对方,肥胖的身躯灵活地挤进门缝。
他身上的熏香混合着汗水的酸臭味扑面而来,让老张头不由得皱了皱鼻子。
老张头见朱文成面色铁青,眼中满是慌乱,心知必有大事发生。
他不敢怠慢,一边吩咐小厮去后院通报,一边亲自引着朱文成往客厅走去。
月光透过回廊的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朱文成急促的脚步不时踩碎这些光影,就像他此刻纷乱的心绪。
后院寝室内,太师李崇义正搂着新纳的十六岁小妾酣睡。
这位权倾朝野的老臣虽已年迈,却保养得宜,一头乌发中仅夹杂着几根银丝。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老爷,朱大人来了,说是有紧急要事禀报!”门房的声音中带着惶恐。
李崇义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他轻轻推开缠在身上的小妾,沉声道:“这朱文成怎么回事,这个时候前来禀报?”
虽然不满,但多年的政治敏感让他意识到必有要事。
“老爷......”
小妾睡眼惺忪地想要挽留,却被李崇义一个眼神吓得噤声。
她连忙起身,颤抖着双手为太师更衣。
烛光下,李崇义布满皱纹的脸上阴晴不定,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一刻钟后,李崇义阴沉着脸出现在客厅。
他身披一件墨色锦缎睡袍,腰间松松地系着一条金丝玉带,整个人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朱文成见太师驾到,连忙从椅子上弹起来,肥胖的身躯灵活地完成了一个标准的躬身礼:
“见过太师!”
李崇义冷哼一声,径直走到主位坐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才缓缓开口:
“你最好能给老夫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朱文成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朱文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声音发颤:“太师,刚才大坤副使庄英哲派人传来消息,陛下拒绝斩杀吴承安给大坤王朝交代。”
他说到这里,偷眼看了看太师的脸色,才继续道:“庄英哲说此次和谈破裂,他已经写信给大坤皇帝,让他们在前线动手!”
李崇义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放下茶盏,手指轻轻敲击着紫檀木的桌面,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
客厅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更漏滴水的声音清晰可闻。
良久,李崇义突然冷笑一声:“哼,既然陛下不愿意和谈,那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