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承安瞳孔微缩,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缠绳:“师娘的意思是朱刺史故意拖延?”
韩夫人沉重地点头,发间步摇随着动作轻颤。
她从袖中又取出一封信:“这是你师尊的密信,朱刺史身为封疆大吏,最怕战事扩大引来朝廷问责。”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他恐怕存着让前线将士以少敌多、故意战败的心思,等大坤出了这口气,他再出面和谈,赔些银子了事。”
“混账!”王宏发一拳砸在门柱上,震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他双目赤红,像头被困的猛兽:“这是拿将士性命当儿戏!幽州百姓的命就值几两银子?”
马子晋突然冷笑出声,那笑声比冬夜寒风更刺骨:“五年前清河县死了多人,我至今记得那个被马蹄踩碎脑袋的小女孩!”
他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谢绍元却反常地安静下来。
他背靠廊柱,月光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边。
片刻后,他轻声道:“若真如此,我们硬闯刺史府反而会打草惊蛇。”
“谢绍元!”
王宏发一把揪住他的前襟:“你怕了?”
谢绍元不慌不忙地掰开他的手指,从怀中掏出一把折扇“唰”地展开。
扇面上“静水流深”四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硬碰硬不如智取,朱刺史最在意什么?是官声,是乌纱帽。”
吴承安眼中精光一闪,突然按住谢绍元执扇的手:“你的意思是......”
两人目光相接,谢绍元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他压低声音说了几句,只见吴承安眉头渐展,最后竟露出一丝冷笑。
“妙!”韩若薇突然拍手,腕间银镯相撞发出清越声响。
她杏眼发亮,像发现了猎物的小狐狸:“正好这几日赶考的学子都在城内!”
韩夫人与王夫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
韩夫人整了整歪斜的发钗,沉声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你们切记——”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个少年:“此事若败露,可是要掉脑袋的。”
吴承安“铮”地拔出宝剑,寒光映着他坚毅的面容:“为救师尊,为保幽州,纵是刀山火海......”
“我们兄弟同往!”四人异口同声。
客栈门前的灯笼剧烈摇晃,将众人身影投在墙上,忽明忽暗。
“分头行动。”
吴承安收剑入鞘,声音如金铁交鸣:“我们各自去联络!”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化作耳语。
众人郑重点头,随即四散而去。
韩若薇望着他们融入夜色的背影,突然提起裙摆追了几步:“等等!”
她来到吴承安身边,正色道:“我等你回来!”
吴承安回首,月光下少女的眼中似有星辰闪烁。
他郑重拉起对方的手,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两人俱是一颤。
“放心,不管是为了救师尊还是为了救幽州,我一定都会活着!”
说完,吴承安义无反顾离开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