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承安醒来时,只觉喉咙干涩如火烧,浑身上下每一寸筋骨都像是被碾碎后重新拼凑起来,稍一动弹,便是钻心的疼痛。
他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到头顶的素色纱帐轻轻飘动,鼻尖萦绕着一股苦涩的药香。
他眨了眨眼,视线终于清晰了些,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雅致的厢房里。
檀木雕花的床榻,案几上摆着一盏青瓷药碗,窗边垂着淡青色的帘子,微风拂过,帘角微微掀起,透进一缕微光。
床榻前,一道纤细的身影正趴伏在床沿,满头青丝如瀑般垂落,有几缕甚至散在地上。
吴承安怔了怔,随即认出——是韩若薇。
他下意识想伸手,替她拢一拢散乱的发丝,可指尖刚一动,左肩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闷哼一声。
这一声惊醒了韩若薇。
她猛地抬头,一双杏眸还带着朦胧的睡意,却在看清吴承安睁眼的瞬间,骤然亮了起来。
“师弟!你终于醒了!”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眼眶微红,显然这几日未曾好好休息。
吴承安想开口,却发现嗓子干哑得厉害,只能勉强挤出一句:
“水......”
韩若薇连忙起身,手忙脚乱地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的头,让他一点点喝下。
温润的液体滑过喉咙,吴承安这才觉得好受了些,低声问道:
“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
韩若薇咬了咬唇:“你中的镖毒太厉害,军医说若是再晚半刻,恐怕......”
她没再说下去,但吴承安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微微闭了闭眼,随即又睁开,目光落在她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她身上没有重伤,这才松了口气。
“师姐,你没事就好。”
韩若薇摇摇头:“我没事,都是皮外伤,早就包扎好了。”
吴承安点点头,可随即,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脸色骤然一变:“蓝元德他......”
韩若薇神色一黯,低声道:“他的尸体,已经被王宏发他们四人送回清河县了,过两日应该就能回来。”
吴承安沉默。
蓝元德,他的挚友,从十岁开始一起到现在生活了五年多的兄弟,如今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若是他有权有势,蓝元德怎么会死?
这个念头如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让他心底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与不甘。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可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心里的痛,远比身上的伤更甚。
韩若薇见他神色阴郁,连忙安慰道:“此事已经惊动了刺史大人,他已下令彻查,绝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彻查?”
吴承安冷笑一声,眼中尽是讥讽,“师姐,这里是幽州州衙,刺客敢在这里动手,就说明他们根本不怕官府追查。”
“刺史大人现在最想做的,恐怕不是查案,而是如何把这事压下去,免得影响他的官声!”
韩若薇皱眉:“可那些杀手若是其他王朝派来的,那就是对我大乾的挑衅,刺史大人怎么可能轻拿轻放?”
吴承安摇头,语气低沉:“文官最擅长的,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要不影响他们的仕途,死几个人算什么?”
韩若薇还想反驳,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护卫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