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晚风裹挟着燥热,在韩府后院的青石板路上打着旋儿。
吴承安赤着上身,在月光下缓缓舒展筋骨。
汗水顺着他结实的背脊滑落,浸湿了腰间缠着的纱布。
两天前还狰狞可怖的伤口已经结痂,但每一次伸展仍然会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却倔强地继续着动作。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是二更时分。
夜露打湿了庭院里的青草,空气中弥漫着草药与泥土混合的气息。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吴承安警觉地停下动作,抓起放在石凳上的短衫披上。
马蹄声在府门前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沉重的门环叩击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他皱眉自语,正要前去查看,却听见前院传来一阵骚动。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铠甲摩擦的金属声响。
月光下,一个高大的身影大步流星地穿过回廊。
那人身着玄铁战甲,腰间佩剑随着步伐铿锵作响。
当看清来人面容时,吴承安浑身一震,连忙躬身施礼:“弟子拜见师尊!”
韩成练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扶住爱徒:“不必多礼!”
他的手掌粗糙有力,掌心布满老茧。
借着月光,这位沙场老将仔细打量着徒弟身上的伤势,眉头越皱越紧:
“听说你这次差点丢了性命?”
“弟子......”
吴承安刚要开口,却被韩成练打断:“我不是给了你信物,可以凭此去城外军营调兵吗?为何要孤身犯险?”
韩成练的声音里既有责备,又藏着心疼。
吴承安挺直腰背,目光坚定:“此乃弟子家事,不想因此拖累师尊。”
“糊涂!”
韩成练重重拍在石桌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你以为不用我的人,就能撇清关系?”
他压低声音:“以你的身份,就算不用我的人,其他人也会揪着此事不放!”
一只夜枭从树梢掠过,发出凄厉的鸣叫。
吴承安瞳孔微缩:“师尊的意思是有人要大做文章?”
“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你个人之事。”
韩成练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才继续道:“它关系到老夫,关系到整个韩家,甚至......”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关系到朝中某些人的布局。”
吴承安脸色骤变。
月光下,他看见师尊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那是久经沙场之人特有的警觉。
“有人觉得可以利用此事赚取足够的利益。”
韩成练双眼闪烁着寒芒:“朝中有人要借题发挥。”
夜风忽然转凉,吴承安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攀升。
他想起那夜血战王振时,对方临死前诡异的笑容。
“对了,你父亲的伤势如何?”韩成练突然话锋一转。
提到父亲,吴承安神色稍缓:“多亏师娘每日派人悉心照料,加上郎中开的方子,父亲已经能勉强下床走动,郎中说有很大几率能完全恢复。”
“在老夫的地方让他受伤,是老夫之过。”
韩成练拍了拍徒弟的肩膀:“今后你们就住在这里,我韩府虽不是铜墙铁壁,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撒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