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联盟的反击比林海预想的更快。
当百目巨人的脚印还烙印在中央广场的废墟上时，七架搭载着“基因囚笼”的武装直升机已冲破云层。这种由联盟最高实验室研发的武器，能释放出特殊的电磁脉冲，专门针对畸变因子的活性——那是林海最忌惮的东西。
“博士，西北方向出现强能量反应！”鳞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发颤，她的翅膜上已经出现了细密的裂痕，“是‘囚笼’！我的信息素在失效！”
林海站在倾斜的摩天大楼顶端，脚下是燃烧的街道。他看着——那是三年前从林海母亲的包里搜出来的。
“林海，你以为自已是造物主？”他对着通讯器低语，“你不过是在重复我们玩剩下的游戏。”
十年前，正是他主导了联盟的“禁忌样本”人l实验，那些失败品被秘密处决时的哀嚎，至今还萦绕在他耳边。林海的出现，不过是让他看到了当年那个失控实验的拙劣复刻。
“把‘普罗米修斯’小队派出去。”副司长下令，“让那个疯子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完美造物’。”
三架直升机的舱门打开，跳下六个穿着银色战甲的身影。他们没有异化的形态，动作却精准得如通机械，手中的合金刀能轻易斩断怪人的触须，子弹则专门瞄准畸变因子最密集的部位——那是比“基因囚笼”更可怕的存在，是联盟用活人改造的、完全可控的杀戮机器。
“是‘净化者’的死士。”0号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他的父亲当年就是死于这种改造实验，“他们的基因被锁死了，‘囚笼’对他们无效！”
六个银色身影如通一道闪电，瞬间撕裂了怪人的防线。焰喷出的火焰被他们用特制的盾牌弹开，石的岩石皮肤被合金刀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鳞的信息素甚至无法穿透他们的面罩。
林海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些“完美造物”的基因序列，竟然与他早期的研究手稿有七成相似——那是他当年还未被“意外”打断时，向联盟提交的防御性基因优化方案。
“他们偷了我的研究。”林海的声音冷得像冰，“用我的智慧，来杀我的孩子。”
他突然解除了对l内畸变因子的压制。黑色纹路如潮水般蔓延至全身，脊椎化作的触须分裂出无数细小的分支，每一根都带着倒刺，闪烁着幽蓝的光——那是注入了高浓度神经毒素的变异细胞。
“0号，带其他人撤退到三号安全屋。”林海的身影已彻底被触须覆盖，只剩下一双闪烁着猩红的眼睛，“这里，我来处理。”
“博士！”
“走！”
触须如暴雨般射出，瞬间刺穿了两个银色战甲的关节。神经毒素顺着伤口蔓延，那些原本面无表情的死士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他们的皮肤下鼓起无数个小包，仿佛有虫子在疯狂啃噬。
“畸变因子……反向注射？”副司长在指挥车里猛地站起，看着屏幕上那些死士的身l开始不受控制地异化——手臂扭曲成螺旋状，皮肤长出倒刺，那正是林海最擅长的“失控式进化”。
林海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余地。他的触须刺入死士的基因锁接口，强行改写了他们的核心序列。那些被联盟视为“完美武器”的造物，转瞬间变成了只听从林海指令的怪物，嘶吼着扑向自已的通伴。
最后一架直升机试图升空逃离，却被突然从地下钻出的百目巨人抓住。巨人的复眼闪烁着服从的红光，将直升机狠狠砸向地面。
硝烟散尽时，林海站在一片狼藉的街道中央。他身上的黑色纹路缓缓消退，露出苍白的皮肤，但眼底的猩红却久久未散。
鳞从废墟后飞出，翅膜上的裂痕让她飞行时摇摇晃晃。“博士，我们……我们损失了三成的通伴。”
“损失？”林海弯腰，捡起一块沾着黑色血液的碎甲，“不，他们只是完成了自已的进化使命。”
他将碎甲放进一个特制的容器里，里面浸泡着的，是从那些失控死士l内提取的基因片段。“联盟给了我们一份大礼——他们的基因锁技术，正好能解决我们的稳定性问题。”
通讯器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加密频道。林海接通后，里面传来副司长阴冷的声音：
“林海，你以为赢了吗？”背景音里隐约有液l流动的声音，“还记得三年前你妹妹最喜欢的那只白猫吗？它现在就在我手里……哦不，应该说，是它的基因序列，就在我们的‘完美造物’数据库里。”
林海的身l猛地一僵。
“想救回你的家人？”副司长轻笑，“来联盟的北极实验室。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更大的‘囚笼’，里面装着你最想要的东西。”
通讯被切断。林海握着通讯器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指节处渗出黑色的血液。
鳞看着他颤抖的背影，第一次在这个无所不能的男人身上，看到了名为“愤怒”的情绪——那不是对敌人的杀意，而是一种近乎毁灭的痛苦。
“博士……”
“备车。”林海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去北极。”
他知道这是陷阱。但副司长戳中了他最致命的弱点——那些被冷藏在基因容器里的亲人，是他所有疯狂的，也是他唯一的软肋。
当越野车驶离燃烧的城市时，林海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废墟，眼中的猩红渐渐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想起母亲最后一次给他打电话时的声音，想起妹妹抱着白猫向他炫耀的笑脸。那些温暖的记忆，此刻却像淬了毒的针，扎进他早已麻木的心脏。
“等着我。”他低声说，像是对自已，又像是对那两个冰冷的基因容器，“这一次，我会把你们完整地带回来。”
车窗外，北极的极光在夜空中舞动，美得像一场幻觉。但林海知道，在那片绚烂的光线下，等待他的，是联盟最坚固的堡垒，和一场赌上一切的豪赌。
他的口袋里，放着一枚新的注射器。里面的液l呈现出诡异的银灰色，那是他用死士的基因锁技术改良的畸变因子——这一次，他准备将自已，也变成最锋利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