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师如灯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故事辛酸,曲折,令人心痛,讲述了一个农村孩子,从小受尽屈辱,遭尽白眼,寄人篱下,受尽折磨的一段悲惨遭遇,
讲述了 他是怎样走出大山的一个靠拾荒,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孩子, 是怎样从一个讨吃鬼,变成了人人羡慕的大军官。
1967年,俺刚上小学三年级,这天放学回家,见有一群男男女女的人,交头接耳,不知议论着什么这时,就看见一个身材高大,怒气冲冲的一个中年男子,对着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一个小男孩,举打脚踢,嘴里还骂着,打死你这个讨吃鬼,只见小孩,两手紧紧的抱着头,一副很倔强的样子,一个劲的说,：俺没拿,俺没拿,一个劲的辩解,这个男人过去就是一个嘴巴子,嘴里嚷着：叫你嘴硬,叫你嘴硬,又煽了小男孩一巴掌,小男孩一下没站稳,重重的摔倒在地。
这时,围观的人们,过来拉住这个男人,劝慰道：孩子还小,不懂事,你消消气,这到底是为啥让你如此生气呢男子狠狠的瞪了小男孩一眼说：昨天,我刚从小卖铺买了一瓶酒,还买了一包烟,还剩下八毛钱,俺就放在抽屉里,今天早上就不见了,又没外人来过,不是他这个讨吃鬼,还能是谁还嘴硬,死不承认。
这时,只见一个中年妇女,身材又瘦又小,看样子很腼腆,又很胆小,战战兢兢的走到男人面前,：别打了,钱找着了,就在抽屉里,是你没有细心找,俺把抽屉里的东西都倒岀来,仔仔细细的找了一遍,总算找到了,男人说,：滚你妈一边去,老子这辈子,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摊上你们这姐弟俩。围观的人们,撇着嘴,交头接耳,低声的议论着,渐渐的离开了。
男人名叫常寿,女人名叫兰花,是一对夫妻,这个被打的小男孩,是兰花的亲弟弟,兰花生性懦弱,胆小怕事,更惹不起她的老公,稍不留神,就会遭来一顿毒打。
02
听人们说,讨吃鬼,和兰花是亲姐弟俩,从小,生在一个极度贫苦的家庭里,父亲是个残疾人,在年轻时,给羊切草,不幸被机器搅住手,造成了严重的感染,最后,做了手术,右臂被截肢了,母亲神经不太正常,时而清醒,时而糊涂,靠吃救济,拾破烂为生,弟弟叫爱锁,人们习惯性的叫他锁儿,姐姐兰花,比锁儿大了十多岁,姐弟俩,经常过着衣不蔽体,饭不裹饥的生活,乡亲们,总是时不时的,给俩孩子送点旧衣,或者饭菜。
常寿,和兰花,夫妻俩,膝下有两个孩子,一个男该名叫大宝,只有三四岁,女孩还不到两岁,叫妞妞,他家和俺是一个村的,离俺家还不远,俺也不知道从啥时起,他家就多了一口人,不知,从哪儿来了一个小男孩,他和俺年龄差不多大,俺也不知道他叫啥名字,只听人们说：他是兰花的弟弟,也就是常寿的小舅子,只是,听他姐夫经常叫他讨吃鬼,所以,人们就都称呼他为讨吃鬼,因为他不是俺们村人,是从外村来的,所以,人们都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听人们说,兰花家是赵庄的,她是从赵庄嫁到俺们村的,兰花整天在家,不是洗洗涮涮,就是看孩子,很少出门,所以,俺们村人,谁也不知道,这个小男孩叫啥名,都跟着常寿,叫他讨吃鬼,从此,讨吃鬼就成了小男孩的名字。
听说,兰花姐弟俩,从小没过上一天好日子,父亲缺了一只右臂后,就丧失了劳动力,以拾荒度日,日子过得穷困潦倒,还得了病,父亲去世后,家里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还有精神异常的母亲要照顾,锁儿那时才十一岁,姐姐兰花,无奈之下,嫁给了俺们村的常寿,本以为,嫁了人,就能帮一帮家里人,谁知,遇到了这个没有一点人情味的常寿,根本指望不上,留下了一个十多岁的小弟,和一个神经病的老娘,小弟锁儿小小年纪,就辍学了,担起了养家糊口的责任,靠拾荒和村里的救济为生。
第二年,锁儿母亲也去世了,兰花和常寿商量着说：这可咋办常寿冷冰冰的说俺也没办法,要不把你家那三间破屋卖了吧,先给岳母买口棺材,以后再作打算,小弟就让他先来咱们家住着,就这样,在常寿的决定下,把那三间破房卖了,给老娘买了一口薄棺,才把老娘安置了。
小锁儿,没有了容身之地,只好投奔了他姐兰花,谁知,姐夫,处处看锁儿不顺眼,整天没有一个好脸色,锁儿为了讨好姐夫,一刻也不敢怠慢,有什么活,都是抢着干,姐姐家,还养了两只羊,还有好多小兔子,给羊和兎子割草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锁儿身上。
人们看见常寿,都劝他,孩子还小,你还是让他去学校读书吧,过几年他长大了,能自立了就好了,要不村里的人会说闲话的,小小年纪,就不让念书了再说了,等孩子长大,会记恨你的,常寿听后,觉得也有些道理,心想,反正上学就上吧,上学也不花钱,反正,在家看着他心里就烦。
这一天,常寿来到了俺家,要俺上学时带上讨吃鬼,说：俺已经和老师说好了,老师让他明天去上学,他也是上三年级,和你一个班,第一天,你带着他,认识一下学校的位置,以后就不用你管了。真是一个讨吃鬼,俺上辈子真是欠他的,真是个拖油瓶
第二天早上,俺娘给俺烧了一个葱花烙饼,用开水冲了一个鸡蛋,俺正在吃饭,讨吃鬼进了俺家,只见他笑眯眯的,蹬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说：你才吃饭
俺问他,你吃的啥饭 ：昨天晚上剩得窝窝头,俺就着咸菜,喝了点水,
俺这时,才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只见他上身穿一件监色的小中山装,衣服上的纽扣还不一样,三颗黑色的纽扣,还有一颗是灰色的,黑色的裤腿上,和屁股上,还打了好几个补丁,背着一个用旧衣服改装的一个小书包,书包里扁扁的,俺问他：你有书吗他笑着说俺有,俺姐给俺借的,
讨吃鬼问俺：你吃的饼,是甜的还是咸的俺撕了一块递给他,：你尝尝不就知道了吗他笑着说俺不吃,俺就是随便问问,俺说,：接着,没关系,只见他接过大饼,咬了一口,说：这饼可真香啊,三两口就把这块饼吃完了,俺擦了一下嘴,就背起书包和他一块儿去了学校。
八点钟,听到一阵敲钟声,同学们,赶快往教室跑,讨吃鬼紧张的跟在俺身后,同学们各人坐在各人的位置上,讨吃鬼没有坐位,就站在俺一旁。
这时老师在腋窝下夹着两本书,走到讲台上,看着一个小男孩站在那儿,老师热情的走过去,把小男孩领到讲台上,老师说：俺给同学们介绍一下,今天,咱们班来了一个新同学,以后大家要多多关照,接着,低下了头,轻轻的问小男孩,告诉大家,你叫什么名字还没等小男孩开口,同学们就嚷了起来,：他叫讨吃鬼,他叫讨吃鬼,老师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闭嘴,胡闹,问你们了吗老师又鼓励小男孩,大声告诉他们,你叫啥名小男孩小声嘀咕着,俺叫张爱锁老师又拍了一下桌子,听见了吗：他叫张爱锁,以后大家要互相尊重,不可以给人家乱起外号,谁要是再叫别人外号,同学们要检举报告,学校会给予处分,下不为例,同学们雅口无言,这时,老师点名让两个同学到办公室,抬来了一张桌子,和一个凳子,给爱锁安置了一个课桌,爱锁终于有了座位,能安心的学习了。
老师姓李,是一名女老师,大钓有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留着一头精悍的短发,白白嫩嫩的皮肤,还带着一点淡淡的红晕,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非常漂亮,仿佛能看透人心,还带着一种善良,温柔的气质,穿一件白底黄格的外衣,显的很是大方,得体。
李老师开始讲课了,大家打开课本,第十八页,同学们,把不会写的生字,拿铅笔勾起来,回家把每个生字写十遍。这时,就听见同学们,打铅笔盒嚓嚓的响声。
只见锁儿从书包里掏岀一个,打针用过的针盒,放在桌子上,同学们哄堂大笑,李老师说：大家不许笑,以后,有谁用不着的石板,石笔,铅笔,本子,都捐献出来,送给有困难的同学,大家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养成助人为乐的好习惯。
下课了,同学们,都出教室玩去了,这时,锁儿也漫不经心的走出教室,就有几个孩子围着锁儿,嘻皮笑脸的叫着：讨吃鬼,讨吃鬼,穿的烂,走的慢,哈哈哈哈哈哈的嘲笑着锁儿,锁儿并没生气,而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同学们玩。
下学了,李老师把锁儿叫到办公室,询问了一下他的家庭情况,锁儿把自己的情况讲给了老师,老师很同情这个苦命的孩子,从此以后,老师总是时不时的,给锁儿带点学习工具,或者吃的,经常帮助锁儿,有时,还会把自己家孩子的衣服,拿给锁儿穿,锁儿也很争气,认真听课,刻苦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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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学后,锁儿也顾不得写作业,赶紧背起背筐,拿上镰刀给羊和兎子割草,做完家务活,姐姐一家吃过晚饭都睡了,锁儿才在煤油灯下写作业,虽然很忙,但心里很开心,不管怎样,终于能继续读书了。
今天是星期日,早上起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打雷声,响彻天空,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街道上瞬间发了大水。
锁儿的姐夫常寿,是在生产队里赶马车的,因为今天,天气不好,所以没岀去,在家里让兰花给他炒了一盘自己家养的土鸡蛋,喝着小酒,指着锁儿说：现在雨停了,等下午出去,多割一点羊草,存一点儿,要不再下雨,羊和兎子就没草吃了,听见了吗锁儿嗯了一声,也没吭声,兰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说：那你今天不上工,你为啥不能自己岀去割点草呢这时,常寿指着兰花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老子一个人,养活着大大小小五口人,每天赶车干活,今天,好不容易歇一天,你还让不让俺活了兰花也没好气的说爱活不活,这种日子,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常寿蹬着眼睛说：想死老子成全你,说着,就过来拉兰花。这时,正在 床上玩耍的大宝,和小姑娘妞妞吓的哇哇大哭起来,锁儿也赶紧过来拉架,却被常寿一把推开,：讨吃鬼,滚开,一把将锁儿推到了一边,拉着兰花就出了门。
04
锁儿也赶紧追了出去,常寿家院子里有一口水井,这时,就见常寿把兰花拖到井边,一把,把兰花推倒在地,两只手紧紧的抓住兰花的两只脚脖子,像提小鸡似的,倒踩进水井里,说：你不是想死吗老子一松手,你马上就能见到阎王,锁儿大哭着,也不敢靠近,生怕姐夫一时冲动,把姐扔在井里,只是跪在满是泥水的地上,一个劲的求姐夫,放过俺姐,饶她一命。
兰花也被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看着眼前清彻的井水,只怕惹怒丈夫,把她真的松手扔下去,只能连哭带叫的央求丈夫都是俺的错,俺再也不敢了,孩子他爹,请你看在咱家两个孩子的份上,放过俺吧,常寿这时,才把兰花提上井口来,兰花伤心的跑回了家,常寿也一甩大门,出去了。
锁儿跑回屋,姐弟俩抱头痛哭,锁儿悄悄的跟兰花说：姐,你说,咱的命咋这么苦呢要不干脆离婚算了,俺也长大了,俺能养活你,咱这是过得啥日子呢穷点,累点,也就算了,问题是姐夫那个暴躁的脾气,还有他那个德性,实在让人受不了,兰花用手帮弟弟擦了一把泪水说：你以为俺不想离婚吗俺是考虑到两个年幼的孩子,如果,俺走了,这俩孩子咋办还不是和咱们小的时候,一样遭罪吗不是又步入了咱们的后尘吗
锁儿无奈的摇摇头,：姐那你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再不要惹那个二杆子姐夫生气了,等俺念完初中,俺就岀去打工,日子会好起来的,也许再过几年,姐夫年龄大了点,或许就改变了,你该干嘛干嘛,俺出去给羊割点草。
锁儿又背着背筐,拿着镰刀走出了大门,看到街上的孩子们,有的穿着雨鞋,有的穿着凉鞋,在水里踏着水玩耍着。
俺远远的就看见锁儿,背着背筐,手里握着一把小镰刀走了过来,俺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刻,那个画面,几十年过去了,这个影子好像刻在俺的脑海里,永远挥之不去,常常浮现在俺的面前。
锁儿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嘴巴微微的张着,笑嘻嘻的,一身破旧的衣服,鞋子上还露着大拇指,锁儿看了俺一眼,就急急忙忙的去地里割草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俺心里,也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心酸。太可怜了。
第二天,俺们来到学校,上课时,同学们,为了得到老师的表扬,争先恐后的给老师交来了很多学习工具,有铅笔盒,像皮,铅笔头,都交给老师,说这是他们捡到的,俺知道,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他们自己的,为了让老师表扬拾金不昧的优良品德,他们把自己的东西交了公,老师就把这些学习用具,发放给那些贫困的学生,当然也给锁儿分了些。
这两天,锁儿一直也没来学校,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李老师,亲自去了锁儿家,一进家门,就听见锁儿姐夫正在骂锁儿,：年纪轻轻的,就学会胡说八道,还说头疼,俺看你就是装的,李老师在门口听的一清二楚,李老师推开门,走了进来,常寿一看老师来了,急忙说：哟,是那阵风把你给吹过来了快坐,快坐,锁儿迷迷糊糊的听见老师来了,就硬撑着想要坐起来,
05
李老师,轻轻的说：别动,躺下,伸手摸了一下锁儿的头,滚烫滚烫的,这时,兰花给李老师倒了一杯水,李老师接着说：孩子额头这么烫,是感冒了吧,咋没带他看看医生呢常寿瞪了一眼锁儿说：这就是个讨吃鬼,怕给家里干活,就装病,谁还没有个头疼脑热的,晚上睡觉拿被子捂一下,出岀汗就好了,李老师也不好说什么一边扶着锁儿躺下,一边悄悄的给锁儿手里塞了点钱,就站起身来,对常寿和兰花说：你们好好照顾他,马上就快考试了,好了让他赶紧到学校来,锁儿刚要开口,李老师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
李老师走后,锁儿悄悄的打开握在手里的钱,有一块的,还有二块的,还有五块的,总共有十五块钱,锁儿两手紧紧的捂住钱,泪水滴达,滴达,的掉了下来,他急忙把头缩进被窝,哭了好半天,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
要知道,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一般轻工业的单位,都是每月只有三十多块钱的工资,锁儿觉得,李老师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比亲人还要亲,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等自己有能力了,一定要好好报答李老师的恩情,睌上,兰花给锁儿熬了一碗姜汤,喝完以后,蒙住头,出了一身冷汗,第二天,感觉轻松了许多。
锁儿好了后,就到了学校,李老师安慰锁儿说：马上快要考试了,好好复习功课,有不懂的地方,就问老师,这次考试很重要,是期末考试,关係到,能不能考上高中,你平常学习很努力,这次不要让老师失望,说着,拍了拍锁儿的头,以示鼓励。
俺们那会儿上学,小学是五年制,初中两年,高中也是两年,所以马上就快初中毕业了,锁儿从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掏出钱来还给老师说：李老师,谢谢你,你看俺这病也好了,你赚钱也不容易,把这个钱就还给你了,李老师严肃的说以后,别在提起这件事,买点学习用品,吃不饱时买个馍,好好照顾自己。
到了期末考试的这一天,锁儿就把铅笔削的尖尖的,橡皮,油笔,准备齐全,准备迎接考试,心想,一定要认认真真的做好每一道题,决不能辜负了李老师的一片心意。
过了几天,考试分数公布了,大红纸上写着考试分数,贴在了学校的操场墙上,同学们围的水泄不通,争抢着看自己的分数,锁儿走过去,就听见一个学生叫嚷着,你们快看,讨吃鬼,居然考了第二名,同学们感叹到,人不可貌相,不要以貌取人,人家虽然家里穷,吃得不好,穿的烂,但人家学习好着呢,
第二天,学校召开了一个师生大会,校长,表扬了前十名取得优异成绩的同学们,然后,给他们颁发了奖状,并让他们发表了获奖感言,锁儿站在讲台上,感慨万分,讲道：俺今天,能取得这样的好成绩,离不开李老师对俺的帮助,是她给了俺鼓励,又是她给了俺足够的信心,这时,场上传来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锁儿顺利的考上了高中,高高兴兴的回到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姐姐和姐夫,只见姐夫瞪大双眼说：你还想上高中没门,原来念你年龄不大,让你又念了两年书,现在也十五六岁了,也能参加劳动了,你还想让俺供你读书吗你要是能成了器,老子就能做了皇帝。
06
姐夫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锁儿：等俺找一下生产队长,看你这个讨吃鬼能干点啥让队长给你安排个活干,兰花低着头,也不敢吭声,锁儿感到一种撕心裂肺的心痛,不由得两行泪水滴在了胸前,姐夫又骂道：好汉眼里火出来,赖汉眼里水出来,看见你就来气,说着,头也不回的就出了家门,
晚上,姐夫醉醺醺的回到家,很得意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抽岀一支烟,含在嘴里,自豪的说：俺刚才出去,正好看见队长出来,俺把他拉在小卖铺,买了一瓶酒,要了一点花生米,就喝上了,俺问队长：现在俺家很困难,一家好几口人,没有劳动力,这不,还添了个讨吃鬼,你看他能干点啥队长笑眯眯的说：生产队的活,怕他是干不了,要不,就先让他给生产队放羊吧。
转眼间,快开学了,新生也开始报到了。
高中不在俺们村,要到镇子上就读,同学们,陆陆续续的去镇上报了到,唯独不见鎖儿。
这天,李老师,听同学们说：锁儿不上高中了,在家参加了生产队劳动,听说,现在给生产队放羊呢李老师很是诧异,：锁儿学习成绩不错,为什么就不念书了呢
这天,李老师,又一次去到锁儿家,锁儿不在,只见,兰花在院子里洗衣服,李老师问兰花：听说,锁儿,没有到镇子上报到,新生已经开学了,为啥不见锁儿呢俺就是过来看看咋回事
兰花说：他姐夫,不让他念了,说家里人口多,又没有劳动力,让他给生产队放羊去了,说话间,常寿回来了,常寿说：李老师,你是来问锁儿上学的事吧你看,俺们家生活困难,他也不小了,给生产队放羊,也不太累,一年下来,也能赚不少工分,也能贴补一下家用,念书,念到啥时候是个够啊,能认识几个字,不是文盲就行了,李老师解释到孩子学习狠好,有多少学生想上高中,但没能考上,你就让他上吧,再过几年,说不定孩子有出息了,你就等着享福吧,长寿嘿嘿冷笑着,就他你看他那个讨吃相,他有那个命吗啥也别说了,说一千,道一万,不行就是不行。
李老师,无奈的走出来,心里感觉很不好受,但也没办法,只是在想,多好的一个苗子,折损在了这个不幸的家庭里。
锁儿每天起早贪黑的在山上放羊,中午也不回家,就把上学的那个旧书包拿岀来,准备放点干粮,带点水,当他打开书包时,一眼就看见了那张录取通知书,锁儿不由得就红了眼眶。
唉,锁儿深深的叹了口气,心想,这就是自己的命,不怪别人叫俺讨吃鬼,俺看这辈子算是完了,但俺就是不甘心,俺要等待时机,俺不能一直寄人篱下,俺要好好努力,拥有一个自己的家,俺还要干一番大事业,不能让他们看不起俺,但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不管怎样,暂时还是要面对现实的。
这天,锁儿到山上放羊,山上的青草绿油油的,嫩嫩的青草很新鲜,一群羊大口大口的吃着青草,锁儿就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吃着从家里带来的玉米面窝窝头。
傍晚时分,锁儿赶着羊群,准备下山,羊顺着山间小道往回走,锁儿也顺便数了一下羊,发现丢了一只,明明七十五只,咋就数了好几遍,就是七十四只呢
07
锁儿赶紧把羊赶回去,出来寻找羊,这时,天已黑了,锁儿站在山头一直咩咩的叫着羊,找了好一会,就是找不着,锁儿慌了,连走连咩咩的叫个不停,这时,听到山脚下咩咩的羊叫声,锁儿一高兴,连跑带喊就往过跑,结果一不小心,一脚踏空,从山上就滚落下来,腿上,胳膊上都受了伤。
夜色中,远处有一个白色的物体在那里摆动着,还发出咩咩的叫声,锁儿,强撑着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过去,
原来,那只丢失的羊正在下崽,锁儿虽然身上到处疼,心里却很开心,终于找到羊了,要是丢了羊,生产队是会让赔偿的。锁儿抱着小羊,领着大母羊,一瘸一拐的回到家。
常寿看见锁儿这副狼狈相,骂道,：你就是个讨吃鬼,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锁儿虽然不服气,但也没有做解释
第二天,接着去放羊,从不愿说一句苦与累,说出来,也没人会疼,还会遭来一顿骂,甚至还会被打。
转眼间,两年过去了,今年锁儿已经十八岁了。
李老师一直惦记着锁儿,经常打听锁儿的消息,这天,李老师听到广播里面喊,社员同志们注意了,新的一年征兵开始了,希望大家涌跃报名,谁要报名到大队党支部报名,李老师听到广播,顿时就想到了锁儿,心想,赶快让他报名,当兵也许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李老师也不愿再去常寿家了。
星期天,李老师休息,吃过早饭,就到村外等锁儿,大约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看见锁儿赶着一群羊出了村,锁儿看见李老师,羞愧的低下了头,李老师赶忙走过去,：锁儿,你站住,锁儿愣了一下,看着老师问到,李老师,你这是要去哪呢李老师急切的说,你没听到广播里正在招兵吗你咋不去报名呢这可是最后一个好机会,你一定要去报名,眼下,当兵是你唯一的出路,难道,你就一辈子放羊吗一辈子寄人篱下甘愿当个受气包吗
锁儿挠了挠头皮说：谢谢老师的提醒,俺这一个放羊娃能有人要吗再说了,俺姐夫也肯定不会同意的,李老师焦急的说,：顾不了那么多了,你先瞒着家里,偷偷的去报名,等检查身体完毕,如果没啥问题,等通知下来,再作打算,
锁儿点点头,表示同意,老师说,你先放羊去,俺先给你报个名,锁儿心里好像又看到了一丝希望,望着李老师远去的背影,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过了几天,大队通知,明天早上,适龄青年八点半,准时到大队集合,到市里检查身体,晚上,锁儿兴奋的翻来覆去睡不着,幻想着当兵就能穿上绿色的新军装,还能吃上大米饭,自己幻想着自己带着红色的肩章,帽子上的红五星闪闪发光,笑的合不拢嘴,又想到明天去市里检查,那羊怎么办呢想来想去,决定明天早上,找队长,要人顶替自己一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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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锁儿早早的就起了床,赶紧去了队长家,和队长简简单单的说了一下,队长说：当兵是个好事,大爷支持你,放心去吧,锁儿谢过大爷,还一再嘱托大爷一定不要告诉姐夫,大爷笑着说：放心吧,俺不说,就这样,锁儿从大爷家岀来,直奔大队,等了好久,几个年轻人才陆陆续续来到大队。
大队院子里,早已停了一辆解放大卡车,小伙子们上了车,一路谈笑风生,不知不觉就来到市里。
城里不比农村,到处高楼大厦,平平展展的柏油马路上,人来人往,此时,正是上班高峰期,锁儿看的目瞪眼开,想不到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的美好。
这时,车已开到了一个大院,人们轮流着,进去检查身体,检查完毕,大队负责人,还请他们在饭店吃了一顿饭,锁儿也是生平第一次在饭店吃饭,
回到家中,下午又继续放羊,心想,也不知道自己过关了没有,很是担心,又过了几天,市里发了通知,大队书记和队长把通知书送到了常寿家,常寿一脸懵逼的样子,兰花也很惊讶,怎么,俺们就一点也不知道呢
常寿心想,既然已经生米做成熟饭,就顺其自然吧,这样也好,既能少一个人吃饭,大队还能给补贴一点工分,再说,俺也不想看见这个讨吃鬼,这不就是两全其美吗想到这儿,长寿说：既然他想当兵去,那就由他吧,锁儿万万没想到,姐夫爽快的就答应了,心里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锁儿激动的跑到李老师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老师,老师两手一拍说,：太好了,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锁儿啊,你一定要珍惜这次机会,岀去好好干,要一切行动听指挥,脚踏实地,兢兢业业,老师看好你,你一定要为国争光,争取做一名优秀的中国人民解放军。
李老师站起身来,走到衣柜前,打开柜子,拿出了一块崭新的白毛巾,还有一块香皂,又从抽屉里拿了一个水杯,还有一袋牙膏和一个新牙刷,装进一个塑料袋,递给锁儿,还从皮夹子里拿出十几块钱,塞进锁儿手里,锁儿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不由得,两腿跪地,流着眼泪,给老师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然后,头也不回的哭着,跑岀了李老师家。
锁儿当兵后,吃苦耐劳,刻苦训练,得到上级的多次嘉奖,第二年,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由于锁儿在部队表现良好,但文化程度不高,上级为了培养他,觉得他是个好苗子,所以把他推荐到军校学习,在学习期间,锁儿不负重望,刻苦钻研,各项指标都以达标,后来还提了干。
锁儿给李老师寄来了一封信,信中告诉老师,他在部队入党,以及在军校的一些新鲜事讲给老师听,还特意嘱咐老师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说老师就是她这一身最亲的人,永远也忘不了老师的大恩大德,信中,还寄回了一张照片。
李老师,收到锁儿的来信,非常开心,看着手里的这个帅气的解放军,就想起了当年的讨吃鬼李老师感到无比的欣慰,李老师,马上给锁儿写了回信,鼓励他,不要骄傲自满,要再接再厉。
消息传到了姐姐兰花,姐夫常寿耳朵里,姐夫常寿骂兰花说：你家的人,就是白眼狼,没有良心,在咋说,俺也养了他好几年,现在岀息啦,就忘了你这个姐姐和俺这个姐夫了也不往家里写封信,倒是给老师写信
08
1996,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了李老师的家门前,从车上下来了两位。,李老师正在家中看报纸,忽然听到门口有人进来,岀去一看,四目相对,愣在了原地,此时的李老师,脸上有了明显的皱纹,看起来苍老了许多,锁儿喊了一声,：老师,俺是锁儿,说着,一下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李老师,这时李老师,好像是在梦中,半天才缓过神来,这才意识到是锁儿回来了,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放声大哭。
街上的人听见哭声,都跑进李老师家,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李老师对乡亲们说：没事,是锁儿回来看俺来了,有个妇女一下认岀了锁儿,：那不是,当年的讨吃鬼吗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讨吃鬼,变成了大军官,
李老师忙着招呼客人,锁儿向众乡亲们问候,又是递烟,又是递糖的,忙的不亦乐乎,李老师,忙着准备做饭,锁儿说：不用麻烦了,今天,俺请大伙下馆子,大家沉浸在一片喜悦当中。
吃过饭后,锁儿委托一个熟人,把兰花叫过来,兰花见着多年不见的弟弟,也是泪流满面,锁儿问了一下：姐姐,这些年还过的好吗兰花说,唉,还是老样子,只不过,现在孩子们也长大了,你姐夫也老了,他现在也不敢打俺了,再说,俺也离不开孩子们,凑合着过吧,姐看你过得好,就心满意足了,锁儿说：既然你舍不得你的儿女,那就和他们凑合着过吧,以后千万要保护好自己,说着,给兰花手里塞了一沓钱,想吃啥,就吃点,至于姐夫,他不想见俺,俺也不想见他,你家,俺就不进去了。俺还有事,一会儿就要回去。
临别时,锁儿跪在李老师面前,流着眼泪说：老师,从今往后,你不再是俺的老师,你就是俺的亲娘,俺就是你的亲儿子,没有你,就没有俺的今天,说完,给老师又重重的磕了个头。
这时,警卫员,拿出了照相机,给李老师,和锁儿拍下了一张合影。记录下了这感人的一幕。
后记
从此后,俺再也没见过锁儿,听人们说,锁儿再也没回过姐姐家。
常寿和兰花的孩子,大宝娶媳妇,凑不够彩礼钱,大宝和常寿说：爹,要不找锁儿舅舅借点听说,他现在可是团长级别的大官,常寿低头不语,觉得自己没脸再见锁儿,只是无奈的摇摇头,感叹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