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陈阿妹继续说什么,那个叫黄升的男人就挂断了电话。
见陈阿妹放下话筒,洛婉柔和洛天桦立马围了上来。
“怎么样?”洛婉柔急切地问,“那个人怎么说?”
陈阿妹深吸一口气,“我说直接把钱送过去给他,他说好。”
“那你真的要把钱送过去吗?”洛婉柔满眼都是担心,“从咱们家到鹏城,要坐十几个小时的车!
“你这一去一回,起码要三四天的时间。”
陈阿妹从出生到现在,出过最远的一次门是洛婉柔考上中专那年,和洛弘文一起送洛婉柔去市里。
除那之外,她自己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
鹏城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地名,她连鹏城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她如果要去鹏城,只能去镇上汽车站门口,等待搭乘从汽车站门口路过的大巴。
据村里去鹏城打工的村民们说,那些大巴十有七八存在‘卖猪仔’的行为。
所谓‘卖猪仔’,就是司机为了利润最大化,中途将乘客赶下车。
运气好的,被安排乘坐其他车辆后,转乘一两趟就能抵达鹏城。
运气不好的,可能要转乘三四辆车,白白多耽误上好几个小时,才能抵达目的地。
还有一种最差的情况,那就是连转乘的车都没有,直接被司机丢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要想搭车离开,八成还要再被新司机宰一笔。
也就是说,陈阿妹要想去鹏城,只有三四成的机会能直达。
大概率会在路上转乘其他车,花费十五六个小时、甚至一整天才能抵达目的地。
路上还要承担被偷、被抢的风险。
哪怕村里的男人们出发去鹏城打工,那都是组队一起去的。
若非出行这么麻烦,她哪怕带着几个孩子,也早直接去洛弘文的公司问个明白了。
陈阿妹太阳穴隐隐作痛,“我现在心很乱,怕被骗,也怕错失救你哥的机会。”
她用掌根敲了敲头,突然想到什么,敲头的动作顿住。
对洛天桦道:“咱家的的电话簿放哪里了?我再打你哥公司的电话试试,看能不能打通。”
自从洛弘文在海上出事的消息传回,她就尝试拨打洛弘文公司的电话。
连着打了一个多星期,都没能打通。
后来她为了快速将家撑起来,刻意将洛弘文的事抛在脑后,就没再拨打过那个号码。
昨天中午接到那个男人的电话,她被洛弘文还活着的喜悦冲昏了头脑,满脑子只想着赶紧筹钱救人。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今天一早就又带陈老太去镇上卫生院,压根想不起来、也没时间拨打洛弘文亲手写下的那串号码。
洛天桦听到陈阿妹的话,立马翻箱倒柜找起了电话簿。
很快从电视柜里翻出一本巴掌大小、胶皮封面的本子。
陈阿妹翻开电话簿,找到那串号码,立马拿起话筒用肩膀夹在耳边。
手指微微颤抖,对着电话簿,摁下一个又一个数字。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话筒中传出的,依旧是冰冷的女声。
陈阿妹瞬间泄了气,动作迟缓将话筒从耳边拿开。
“还是打不通?”洛婉柔急得眼眶泛红,“怎么会这样?难道我哥写错号码了?”
电话簿上的这个号码,是洛弘文成为海员的第一年写下的。
这些年来,洛弘文出海期间会不定期往家打电话和写信,所以家里从没打过那个号码。
家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无比压抑。
连盼盼她们几个都格外安静,乖乖地站在旁边,看着大人们的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