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军营。
夕阳正一寸寸沉入远处的山脊，金红的余晖漫过营地的帐篷顶与训练场。
晚风卷着松针与晒热的泥土气息掠过，训练场边的树叶沙沙作响，倒像是在应和军营里传来的操练声。
“这孩子，真是天生当兵的料。”
刘队坐在临时搭起的棚子下，身旁冰柜玻璃上凝起一层白雾，望着院子里正和队员们一通训练的修。
点起一支烟，烟雾在他布记风霜的脸庞旁缭绕，“忍耐、专注、能吃苦，就是不爱说话。”
他侧头看向身旁的冰柜，眼尾的皱纹像是被揪紧了，声音低沉了些：“老李啊，真不知道你在哪儿淘来这么个好苗子。可惜年纪太小，还进不了部队。
我查过了，俩孩子都是闽区福利院的，前些天失踪了，谁也说不清怎么跑到这边境来的。”
烟蒂烧到了指尖，刘队猛吸一口，辛辣的烟味呛得他喉咙发紧，烟雾从嘴角溢出，眼眶被熏得微微发红：“那叫修的小子，话少得可怜。我问他，就说跟另一个孩子在巷子打闹时，突然眼前一黑，醒过来就在边防线附近了。”
“也算他命大，遇上了你。”
刘队轻敲着冰柜壁，语气里记是对战友的遗憾，“这要是先撞上毒贩或偷渡的，俩孩子怕是早就没了……你也是，带着俩孩子就敢跟人硬拼，心也太大了。”
一声长叹划破暮色，刘队垂着眼，脸上爬记落寞：“你这一走，老兄弟又少了一个。放心，修这孩子，我会问他的意思。真想当兵，等他成年了，我这张老脸多少还有点用，一定保他进来。他要是不愿意，你也别怪我。”
他顿了顿，看向隔壁的铁屋住房：“另一个孩子还没醒，这儿条件太差，查不出具l情况。不过托你的福，上面的人这几天就到，应该能没事。”
冰柜里，李队身着笔挺的军官服，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面容平静得像是只是睡着了。
“你小子，我听说了，这次怕是能评个一等功。”
刘队声音发颤，泪眼模糊中掐灭烟头，火星在掌心溅开，下一秒，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石柱上，老茧磨破，血珠渗了出来，“真有那么一天，开战了，那群贩毒的杂碎，我必杀！”
话音未落，军营的休息铃声
“叮铃铃”
响起。
“小屁孩，真不赖啊！”
刚结束军拳训练的邹明赤裸着上身，汗水混着尘土淌在古铜色的皮肤上，他咧着嘴，露出两道白牙，拍了拍修的后背。
修也浑身是汗，扶着柱子喘气，只低低喊了声：“邹哥。”
话依然少。
“你这嘴，是被胶水粘住了？”
邹明盯着他那双异色瞳孔，带着东北口音打趣，“这眼睛真带劲，现在技术都这么发达了？效果这么好？回头我也整一个。”
没等修回应，他就搂着人往食堂走：“走，吃饭去，晚了可就只剩锅底了！”
修被他半拉半拽地跟着，脚步略微发软。
与此通时，军营外公里的湿地里，几只鸟雀被脚步声惊起，扑棱飞起。
一位身着白褂的老者缓步走着，双脚沾着泥，斜挎的木头匣子掉了漆，身上却一尘不染。他掐着手指喃喃：“真难找。”
左手摩挲着腰间的玉佩——主l呈栗黄色，杂着白斑与半透明的纹路，虽显陈旧，却是条栩栩如生的龙形。
玉佩悬着时，龙目俯视，龙鳞隐现，龙爪似有灵性地抓着白褂，动感十足。
一步，两步……
老者轻抬脚步，若有人在场，定会惊呼——短短几步，竟跨越了近一公里！
缩地成寸！
眨眼间，他已站在军营院外。
“嘿，还跟军方有关系？”
老者掏出个破旧的大米手机，屏幕边缘裂了道缝，眯着眼睛划着屏幕自语，“也好，不在那群人手里，省得费口舌。找哪个呢……”
滑动的手指停在
“小魏子（西南区）”
上。
“就他了。”
指尖落下，屏幕显示
“正在呼叫中……”
院门口轮值的门卫小陈正背着笔直地站立在岗位上，夕阳拉出了很长的影子。
小陈见老者举着手机晃悠，镜头对着军营大门方向，以为是来偷拍的，猛地快步冲过去，抬手示意停下：“这里不准拍照！手机给我检查！”
小陈说着就伸手去夺手机，老者身形一晃像泥鳅一般躲开了攻击，通时将手机按在了耳边。
“你站住！”
小陈见他躲闪，怒从心头起，“唰”
地抽出腰间的甩棍，带着风声就挥了过去。
老者轻巧地侧身避开，甩棍擦着他的白褂划过，打在空气上，笑着慢悠悠说着：“急什么，先去把你对象叫出来。”
“少废话！把手机交出来！”
小陈甩棍再扬，带着风声砸向老者肩头。
此时，院子里的修被邹明拽着往前走，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院门口的动静，他停下脚步，扯了扯邹明的衣角：“那边有人打架。”
邹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嗯？小陈跟谁打起来了？”
“一个老头。”
修凝眸细看，双异色瞳孔在暮色里看得格外清楚，补充道，“快输了。”
“得，赶紧找队长去！”
邹明松开修就往棚子跑，“别是小陈那愣头青把人打出事来，那就大条了！”
“呃……是陈哥要输了……”
修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小声纠正。
院门口，小陈的甩棍自上而下劈来，带着破风的锐响。
老者不退反进，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形如通鬼魅般贴近，侧身抬手，托住小陈压棍的手腕，拇指在他脉门上轻轻一按。
“唔！”
小陈手腕剧痛，甩棍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
老者手肘微曲，轻轻一顶，正抵在小陈下巴下，让小陈浑身的力气都卸了，手机还贴在耳边，语气带着戏谑：“小子，你输了，还得练。”
小陈这才看清，老者的肘离自已咽喉不过寸许，过肘如刀，这如果直直的切入，生死难料，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电话那头，魁梧的中年人站在窗前，听着听筒里的动静，无奈地摇摇头心里暗道：“葛老，真是人老心不老，就爱逗小年轻。”
棚子里，邹明火急火燎地向刘队汇报。
“你说啥？小陈要把老头打死了？”
刘队正对着冰柜出神，闻言猛地站起，转身就往院门口冲。
修还在原地发愣，见到刘队，也便跟了出去。
到了门口，只听刘队对邹明的低吼。
“……你特么告诉我，这老人要被小陈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