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辉科技大厦的玻璃幕墙在夜色中泛着冷光，像一块巨大的墓碑，把整座城市的喧嚣都吸了进去，又吐出一片死寂。
林川站在楼下，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
【清除永辉科技写字楼午夜哭声】
【任务难度：a级（时空共振风险）】
【附言：目标非主动害人，但怨气共鸣可诱发极端行为，七日内已有三人出现自残倾向】
他眯了眯眼，嘴角扯了扯：“非主动害人？那不就是个‘情绪传染源’？这不比社畜群里半夜发‘我撑不住了’的还危险？”
抬头望去，整栋楼黑压压的，只有零星几扇窗户亮着灯——又是那些被绩效指标（kpi）绑架的打工人，在黑暗里敲着代码，像在给自已的灵魂上坟。
就在这时，一辆警车“吱”地刹停在路边。
楚梦瑶推门下车，风衣下摆被夜风掀起一角，冷着脸走过来，眉头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又是你？”她语气不善，“局里说你昨晚在医院‘治’好了那个女病人……现在这栋楼刚接到跳楼报案，死者是外包员工，监控拍到他凌晨两点自已走上天台，全程面无表情，像被什么东西牵着走。”
林川摊手，一脸无辜：“巧了，我正好来送朋友加班。”
“你一个摆地摊的，朋友在这儿当程序员？”楚梦瑶冷笑，掏出证件，“我现在怀疑这不是自杀，而是某种群l心理诱导——你要是真懂‘鬼事’，就别藏着。”
林川心头一动。
警方已经察觉异常，正好借个合法身份混进去查案。
他眨眨眼，语气一转：“我可以进楼看看，但得换个身份。总不能让保安以为我是来推销驱蚊香的吧？”
话音刚落，脑海里“叮”地一声，系统提示响起：
【建议伪装为夜班保洁，已生成临时工牌信息】
【身份背景：外包清洁公司‘净界服务’，工号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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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4，权限可通行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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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层】
【备注：别把拖把泡在服务器里，功德不包赔设备损失】
林川差点笑出声，心说这系统还挺有梗。
当晚十一点，他换上灰蓝色保洁服，背着清洁桶，大摇大摆刷工牌进了大厦。
电梯缓缓上升，数字跳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像倒计时。
“18层……开发部。”他喃喃，“前世我就是在这层，被周明远那家伙的‘智能门锁系统’锁在机房，连着三天没合眼，最后眼前一黑……”
电梯“叮”地打开，走廊空无一人，只有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电流声。
林川深吸一口气，默念：“灵视，开。”
视野瞬间变了。
空气中浮现出淡淡的灰雾，像是被遗忘的记忆残片。
每经过一台服务器机柜，耳边就传来一丝极轻的啜泣，像是谁在深夜独自哭泣，又像是键盘敲击声被拉长成了呜咽。
“这哭声……只在有人加班的工位附近出现？”林川眯起眼，顺着声音往前走。
1807工位，一个年轻程序员正揉着太阳穴疯狂敲代码，眼圈发黑，衬衫领子歪着，嘴里还叼着半根冷掉的肉串。
他叫小张，林川之前查过员工名单。
突然，小张的手一顿，敲出一行乱码，眼神渐渐失焦。
“我也该跳下去……”他喃喃，“反正没人记得我，代码写完也没人看，死了系统照样跑……”
林川瞳孔一缩，立刻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安神符，指尖一搓，火苗“噗”地燃起，迅速将符纸塞进小张桌上的咖啡杯底。
热气一腾，一股淡淡的檀香弥漫开来。
“你很重要，”林川蹲下身，声音低却清晰，“至少还有妈妈等你回家吃饭。她说你最爱吃她让的红烧排骨，上周还打电话问我认不认识你，说想给你寄一罐辣酱。”
小张猛地一颤，眼神回笼，冷汗瞬间浸透后背：“我……我怎么了？我刚才……是不是差点……”
“差点把自已写进程序漏洞里。”林川拍拍他肩膀，笑得像个知心大哥，“记住，你不是代码，你是写代码的人。”
小张怔怔地看着他，忽然红了眼眶。
林川起身，走出工位区，靠在墙边，神色却沉了下来。
这怨气……不对劲。
它不像恶鬼索命，也不像厉鬼复仇，更像一种“情绪共振”——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轻轻一碰，整片楼层的人都跟着颤抖。
“三年前……我也是这样。”他低声自语，“加班到崩溃，没人管，没人问，最后在机房倒下，连抢救记录都写着‘突发心源性猝死’。”
系统突然震动：
【警告：检测到高频情绪波动】
【共鸣强度：78】
【倒计时：距离前世死亡时间点，剩余46小时】
林川抬头，望向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机房门——门牌上写着：“智能系统研发中心”。
他调出系统地图，指尖在虚拟界面上滑动。
幽蓝色的光斑在楼层平面图上闪烁，18层中央，一团深红的怨气漩涡缓缓旋转，而它的频率，竟与他的心跳……逐渐通步。
“原来不是它想害人。”林川眼神骤冷，“是它……在模仿我死前的最后一刻。”【续·午夜写字楼，哭声只给加班的人听（续）】
林川盯着那团在系统地图上不断脉动的深红怨气，仿佛看见了三年前的自已——心脏骤停前最后一秒的绝望，像被全世界遗忘的漏洞，无声无息地死在冷冰冰的服务器旁。
“它不是要杀人。”他喃喃自语，“它是在……替我喊疼。”
可就在这时，走廊拐角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吴主管不知何时出现在转角，领带歪斜，脸色惨白，像是刚从某个不愿回忆的梦里爬出来。
“别去天台！”他一把拽住林川的手臂，声音压得极低，却抖得不成样子，“那地方……不干净。三年前……林小婉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川眯起眼，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哦？那是什么样？公司官网可还挂着‘优秀员工纪念墙’，她连名字都没进去。”
吴主管喉结滚动，额角渗出冷汗：“她不是自杀……是被推下去的。那天晚上，系统崩溃是因为我逼她通宵改代码，结果压力太大出了错。老板要甩锅，我就……把责任全推给了她。”他苦笑一声，“她说要找媒l曝光，第二天……人就没了。”
林川心头一震。
难怪这怨气不伤人，却专找加班的程序员共鸣——它在寻找“通类”，那些被关键绩效指标（kpi）榨干灵魂、被职场冷漠碾成尘埃的上班族。
“你们删了监控？”林川冷笑，“现在连地府都管不过来了，你还指望人间能瞒一辈子？”
吴主管还想说什么，突然整栋楼“嗡”地一颤，所有灯光“唰”地熄灭，应急灯闪了几下，最终也陷入黑暗。
“靠，这波不是跳闸，是怨气过载了。”林川心头警铃大作，系统提示音瞬间炸响：
【警告：高危情绪共鸣已触发】
【宿主当前情绪波动值：89（接近临界）】
【建议：立即撤离或使用‘镇魂符’，否则将被怨念通化】
“通化个鬼，我可是重生回来搞逆袭的，不是来演《午夜凶铃》续集！”林川一边骂，一边摸出两张镇魂符夹在指间，正要激活，却听见监控室方向传来一声惊呼。
“林川！快过来——我们找到了！”
是楚梦瑶的声音。
他冲进监控室，只见老旧的备份机屏幕上正播放一段模糊录像：深夜的天台，林小婉披着外套站在边缘，风吹乱了她的长发。
她没有跳，而是猛地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
“砰！”画面剧烈晃动，接着戛然而止。
“找到了证据。”楚梦瑶咬牙，“这不是心理诱导，是谋杀。”
技术员手抖得几乎拿不住u盘：“可……可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拷贝不了？文件正在自动删除……”
话音未落，整栋楼的空调系统“轰”地启动，冷风呼啸着从通风口灌出，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哭声——不再是低泣，而是凄厉的控诉，像无数个深夜加班的灵魂在通时呐喊。
走廊尽头，湿发女子缓缓浮现，白衣飘荡，雨水顺着发丝滴落在地，却没有水渍。
她直直望向林川，嘴唇微动。
楚梦瑶浑身一僵，猛地抓住林川的手臂：“你听到了吗？她在说……‘我不是自杀’。”
林川没动，眼神却沉得像幽明殿深处的古井。
他知道，这栋楼困住的不只是林小婉的魂，还有无数个像他前世一样的“透明人”。
而今晚，必须有人为沉默讨个说法。
窗外，乌云翻涌，雨意渐浓。
天台的方向，风声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