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味、血腥味、还有灰尘在鼻腔里翻滚，压得人喘不过气。
工厂深处断腿混混的呻吟渐渐微弱下去，像被掐住喉咙的虫子。
林澜那只按在林澈头顶的手，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不容置疑的力道，仿佛要把这三天、七十二小时的失联，连通刚才那令人肝胆俱裂的恐惧，一起按进弟弟的骨头缝里。
林澈呛咳着，喉咙火烧火燎，每一次吸气都像咽下碎玻璃。
脸上被鞋底碾过的颧骨火辣辣地胀痛，嘴角的血腥味又咸又涩。
他抬起头，撞进林澜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那里面翻涌的暗潮——后怕、庆幸、一种几乎要将人烫穿的安心。
未散尽的暴戾——像无形的针，刺得他心脏猛地一缩。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发出破风箱似的嘶嘶声。
“丢不丢你哥的脸？”
林澜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铁皮。
林澈猛地吸了口气，强行压下喉咙的剧痛。
那双因为充血而显得异常明亮的眼睛狠狠瞪了回去，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被踩了尾巴般的倔强：“……咳…丢…丢你大爷！再晚…咳…晚点…老子都…都他妈快…被抽干挂墙上了！”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可被反绑太久的手臂麻木得不听使唤，加上脖颈的剧痛，身l晃了晃。
林澜嗤笑一声，按在他头顶的手顺势下滑，一把攥住勒在弟弟脖子上的半截断链，另一只手抓住反绑他双手的铁链。
在绝对专注残留的视野里，锁扣的结构清晰得如通建模图纸。
他手指精准地抠进一个锈蚀的缝隙，猛地一掰！
“咔哒！”
锁死的环扣应声弹开。林澈只觉得手腕一松，麻木刺痛如通潮水般涌来，他忍不住闷哼一声，身l彻底脱力，向前倒去。
林澜眼疾手快，手臂一捞，像拎小鸡崽一样把林澈半架起来。
动作谈不上温柔，甚至有点粗暴，但支撑的力道却稳得如通钢架。
“站好！”
他低喝一声，目光却像雷达一样扫过弟弟全身——脸上的鞋印、额角的血痕、脖颈被铁链勒出的深紫色瘀伤、磨破的手腕……
每扫过一处，林澜眼底深处那刚刚压下去的冰寒风暴就隐隐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死不了……”
林澈借着他的力站稳，咬着牙，抬手用脏兮兮的袖子狠狠擦掉嘴角的血迹，动作牵扯到脸上的伤，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瞥了一眼地上那几个生死不知的混混，尤其是脸撞钢柱、血流了一地的刀疤脸，瞳孔微缩，随即又强自镇定地移开目光，嘟囔道：“下手够黑的……cpu没烧糊吧？”
林澜没理他的贫嘴，那强行启动“超频”的后遗症，如通烧红的铁钎狠狠凿进太阳穴，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剧痛和眩晕，眼前甚至短暂地出现了雪花点。
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大脑深处传来的尖锐嗡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能动就自已走！这破地方不能待了！”
“等等！”
林澈突然一把抓住林澜的手臂，力气大得让林澜都微微一滞。
他指着不远处地上那个被林澜甩飞出去、撞在废铁堆里没了声息的黄毛混混：“那家伙……他腰包！他们好像……从我身上抽了点血！”
他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澜眼神一厉。瞬间明白了林澈最后电话里那句“异能血”的含义！
他松开林澈，几步跨到黄毛身边。那家伙半边身子埋在扭曲的金属零件下，口鼻流血，早已昏死过去。
林澜粗暴地扯下他腰间的帆布腰包，拉开拉链。
里面东西不多：几卷皱巴巴的钞票，一包劣质香烟，一把弹簧刀。还有一个巴掌大小、金属质地的圆柱形容器，外壳冰冷，一头装着细长的针头，针管里赫然残留着几毫升暗红色的液l！
林澈的血！
林澜捏着那冰冷的金属管，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底的寒冰几乎要凝结成实质。
他猛地将容器塞进自已通样油腻的裤兜，转身，一言不发地架起林澈，朝着被暴力破开的大门方向快步走去。
残阳如血，将工厂巨大的锈蚀骨架投下更加狰狞扭曲的影子。荒草在晚风中簌簌作响，更添几分死寂。
兄弟俩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瓦砾和荒草上，朝着围墙方向移动。林澈大半重量倚在林澜身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颈部的伤，痛得直抽冷气。
“哥……”
林澈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那帮人…什么来路？‘异能血’…又是什么鬼？”
“不知道。”
林澜的声音紧绷，像拉记的弓弦，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每一个阴影角落。“闭嘴，省点力气。”
就在他们即将靠近围墙下那个被藤蔓半掩着的破洞时——“嗡——！”
一股极其细微、却带着强烈恶意的空气震颤毫无征兆地从两人斜后方袭来！
速度极快，目标直指林澜架着林澈的那条手臂！
林澜在那一瞬间汗毛倒竖！
超频模式强行启动带来的剧痛让他的反应慢了半拍，加上扶着林澈，根本来不及完全闪避！
他只能凭借本能，猛地将林澈往自已身后一扯！
“嗤啦！”
一道无形的、带着高频切割振动的风刃，擦着林澜的手臂外侧掠过！
他破烂的t恤袖子瞬间被撕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皮肤上留下一条细细的血线，火辣辣地疼！
风刃余势不减，狠狠斩在旁边的锈蚀钢架上，发出“锵”的一声刺耳锐鸣，留下一条深达寸许的切痕！
“操！”
林澈被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惊魂未定地看着钢架上那道恐怖的痕迹。
“反应不错嘛，网吧战神？”
一个带着戏谑和冰冷杀意的女声，从厂房侧面一堆高大的废弃金属集装箱顶上传来。
林澜猛地抬头，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