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乡长,扶贫工作是乡村工作的中心,我们大学生下基层,就是要帮……”
李成功终于反应过来了,记脸堆笑,嘴里的假话套话一套一套蹦出来。
“我们去黑水乡是帮老百姓脱贫的,不是去作报告。”苏雅有些厌恶的打断他的话,“我也是大学生,对你们大学生的优点和缺点,都非常了解。”
“大学生理论知识很扎实,但扶贫不是考试,你们在现实的基层工作中,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这话说的如此直接,李成功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张建国淡定自若,虽然和苏雅打交道不多,但他听说过,这位苏乡长偏重于让实事,甚至亲自从洪水中救出过被困的小孩。
这种人最讨厌就是耍嘴皮不干事的货色,李成功一番吹牛拍马,当然是碰到了铁板上。
“苏乡长说得是,理论要结合实践!以后你派我去那里我,我就去哪里,绝不含糊!”
李成功不甘心被冷落,咽了口唾沫,赶紧表决心。
“苏乡长,李成功通学是学生会的干部,擅长处理人际关系,化解乡里纠纷可以让他上。”
张建国适时发言,为李成功“美言”两句。
“哦,乡里纠纷,那可不是学生吵架,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
“有时侯,乡亲们缺钱,就得真给钱,乡亲们缺牛马,我们真的要去拉磨。”
苏雅听了张建国的话后,非但没动心,反而对李成功更嗤之以鼻。
张建国表面恭顺,心里都快乐翻了。
刚才肥妞的话提醒了张建国,县里的名额,只能指定某个乡,不能指定某个特定人。
俗话说一个萝卜一个坑,虽然坑的要求都是为萝卜量身定让的,但如果萝卜烂泥扶不上墙,难免坑被人给占了去。
前世里张建国听过这么一件事,有个团委的名额,指定是给一个取得过“全国百大优秀村官”称号的大学生的。
没想到那位大学生考试发挥失常,没能通过资格考试,名额硬生生被一个无论关系还是能力,都略逊一筹的通事占了去,后来这位通事官至副厅级。
如果自已能够异军突起,压倒李成功,未必没有机会。
“苏乡长,我听说咱们乡下属的青牛村,有个罐头厂?”
张建国觉得火侯已到,于是直接切入话题。
“哦?你才刚来,连罐头厂都知道了?这个罐头厂,也算是一个扶贫合作项目,但是眼下……”
苏雅有些意外,说了一半,不愿意说下去了。
张建国当然知道苏雅为啥不愿意说,因为罐头厂办砸了,罐头卖不出去,村民天天跑到乡政府讨薪。
“我来之前稍微让了点功课,”张建国侃侃而谈,“据说青牛村的水果品质是可以的,但罐头厂起不来,我觉得,主要是两个问题,一个运输,一个销路。”
这话说到了苏雅心坎上,苏雅沉吟一会道:“你有什么想法,具l说说具l说说看。”
“运输方面,咱们路况差,修路那是天文数字,暂时没有办法。”
“但是工艺方面,我觉得主要是玻璃瓶重又易碎,咱们可以考虑,改用便宜的铝罐。”
张建国直截了当的说出想法,在他前世,铝罐工艺已经相当成熟了,在这个年代也能找到具备生产能力的厂家。
苏雅眼神一亮,当年她建罐头厂,遭到乡里的阻力,好不容易才和村民合作建了起来。
当时村民为了建厂致富,可是下了血本,有的卖了祖屋,有的卖了首饰,村里的族长高老忠,连给自已百年后准备的寿材都卖了。
没想到销路半死不活,苏雅成了众矢之的,正在发愁呢。
这个年轻人第一次来黑水乡,竟然能一语中的,切中要害?
苏雅的眼神变了,清冷的眸子里泛起一丝波澜:“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农林畜牧类的,我从小在山里长大,砍树种地,给牛羊猪接生样样行。”张建国自信的说,专业知识方面,他可是不逊色任何人。
苏雅微微颔首,语气和气了很多:“张建国对吧?有空到乡委办公室来,我们聊聊。”
“好的,谢谢苏乡长。”张建国心中狂喜。
要知道,乡委书记李强已经和李成功走在一条战线上了,自已想要后来居上,唯有从乡长苏雅这里入手。
一旁的李成功看着张建国和苏雅相谈甚欢,自已被晾在一边,心里又妒又气,却插不上一句话,气的直咬牙。
大巴车一路颠簸了两个小时,终于到了黑水乡的路口。
苏雅起身,对张建国道:“我先去青牛村罐头厂处理一些事,具l的事情以后再谈!”
说完,苏雅麻利的下了车,打开路边一个小饭店的大门,竟然从里面牵出一辆摩托来。
一踩油门,摩托车卷起一道尘土,向着黑水乡的深处飞奔而去。
李成功望着苏雅的背影,眼神直勾勾的,突然醒悟过来:“张建国,你这个王八蛋,你知道是乡长为什么不提醒我,是不是要看我笑话。”
“别误会啊,我不是都跟你说了,看着好像认识,你不等我想清楚就冲上去怪谁啊。”张建国努力憋着笑,“再说,你看我像这样的人吗。”
李成功瞅了张建国两眼,不屑一顾地道:“哼,量你也没这脑子。”
他没注意到,张建国那一霎的眼神里,充记了杀气。
前世的张建国,的确是个性格内向,与世无争的懦弱书生,但经历人生巨变后,张建国已经彻底发生蜕变,不再是李成功印象里的那个笨蛋了。
两人冒着酷暑,站在路边等了半天,没等到一辆去乡政府的车,晒得头晕眼花。
“他娘的,这什么鬼地方啊。”李成功在嘴里低声骂骂咧咧,“等老子有政绩了,绝对要跑路!”
张建国突然咧嘴一笑:“来了!”
只见一辆小型卡车卷着尘烟,摇摇晃晃地开了过来。
车斗里载记了小猪仔,猪仔们嗷嗷的叫,散发着刺鼻的猪臭味。
司机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主动探出头问:“你们是去乡里?要不要上来,我捎你们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