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秋天,我和苏建国拿着刚办好的离婚证从民政局走出来。
晓月,咱这样真的行吗他犹豫着问我。
我把离婚证塞进包里,都到这一步了,你还想反悔
邻居李婶正好从对面走过来,看见我们俩从民政局出来,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哎呀,晓月、建国,你们这是...
我和苏建国对视一眼,我深吸一口气说：李婶,我们离婚了。
第一章
为了房子的决定
什么！你们俩离婚了！
李婶的嗓门大得整条胡同都能听见,我赶紧拉着她往一边走。
李婶,您小点声。我左右看看,这事您先别往外说。
这还能不说你们俩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离了呢李婶一脸不解,建国在厂里干得好好的,你在百货公司也有正式工作,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咋想起来离婚了
我心里苦笑,这事说出来估计没人信。
还不是为了那套新房子。
厂里今年分房,按照政策,已婚职工优先,但是我和苏建国结婚五年了还没孩子,在分房名单上排得很靠后。听说王主任家里就他一个人,单身汉居然能分到一套两居室的新房。
我越想越不甘心。
凭什么我们夫妻俩挤在这十几平米的小屋里,王主任一个人却能住大房子
婶子,这事说来话长。我看看四周,压低声音,我们是假离婚。
假离婚李婶瞪大眼睛,那是个啥意思
就是为了分房子呗。我叹口气,建国离婚后就算单身了,能分到新房。等房子到手了,我们再复婚。
李婶听完直摇头：晓月啊,这招太险了。万一出点啥意外咋办
能出啥意外我不以为然,又不是真的不过了。
李婶还想说什么,苏建国从后面走了过来。
晓月,回家吧。他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我点点头,跟李婶告别后,和他一起往家走。
路上我们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回到家里,苏建国坐在炕沿上抽烟,一根接一根。
你后悔了我问他。
没有。他摇摇头,就是觉得怪怪的。刚才在民政局,那个工作人员问我们离婚原因,我都不知道该说啥。
说性格不合呗,这种理由最常见。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反正都是走过场,有啥可纠结的。
苏建国掐灭烟头,那咱们接下来咋办总不能还住一块吧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既然是假离婚,起码得做做样子,让邻居们相信我们是真的分开了。
你搬到厂里的单身宿舍住吧,我继续住这里。我说,等房子分下来,咱们就复婚。
苏建国点点头,开始收拾他的东西。
看着他把衣服一件件装进箱子里,我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们结婚五年,还是第一次分开住。
东西我明天再搬。苏建国说,今晚就先这样吧。
行。我应了一声。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做了他爱吃的红烧肉。
以后你在宿舍住,可得注意身体。我给他夹菜,食堂的饭菜没营养,周末回来我给你做点好的。
苏建国抬头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
晓月,你说我们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我停下筷子,认真地看着他：值得。咱们年轻的时候吃过多少苦,好不容易有机会改善生活条件,为什么不试试
可是...
没有可是。我打断他,建国,我们都是普通人,不偷不抢,就是想过得好一点,有什么错
他没再说什么,默默地吃完了饭。
夜里,我们躺在炕上,中间隔着一段距离。
以前我们总是挨着睡的,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谁都没有主动往对方那边靠。
晓月。黑暗中,苏建国忽然开口。
嗯
如果这个计划失败了,你会不会怪我
我想了想,不会。至少我们尝试过了。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我就怕你后悔。
我没说话,心里却在想：后悔什么为了几十平米的房子假离婚还是为了嫁给一个没什么野心的男人
也许,我该后悔的事情很多,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第二章
分居第一天
第二天一早,苏建国就开始收拾东西。
他的行李很简单,几件换洗衣服,两双鞋,还有几本书。看着这些东西装进一个不大的箱子里,我忽然觉得有些心酸。
就这些我问。
够了。他说,反正也就住几个月。
我帮他把箱子搬到门口,邻居们已经开始指指点点了。
哎呀,建国这是搬走了
听说他们昨天离婚了。
真的假的看着挺好的一对啊。
我装作没听见,跟苏建国告别。
有事就回来。我说。
好。他点点头,拎着箱子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胡同口,我忽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回到屋里,房间显得格外安静。
我开始打扫房间,把苏建国的痕迹一点点清除掉。他的茶缸、他爱看的报纸、他放在床头的眼镜...这些小东西突然不见了,房间变得陌生起来。
中午的时候,李婶过来了。
晓月,你这一个人在家,中午吃啥呢她端着一碗面条,我多做了一碗,你吃吧。
谢谢婶子。我接过面条,心里暖暖的。
建国人呢真搬走了李婶坐下来,一脸关切。
嗯,搬到厂里宿舍了。
哎呀,你们这假离婚的,搞得跟真的似的。李婶摇摇头,我看建国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舍不得你啊
我笑了笑：就几个月的事,有什么舍不得的。
话是这么说,可人心都是肉长的。李婶叹口气,你们俩结婚这么多年,突然分开住,能习惯吗
还别说,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以前每天下班回来,苏建国总是比我先到家,会给我烧好洗脸水,把饭菜准备得差不多。现在回到空荡荡的房间,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习惯了就好了。我说。
李婶走后,我一个人吃完面条,觉得索然无味。
下午上班的时候,同事们也都听说了我离婚的消息。
晓月,你真的和建国离婚了我的同事小王一脸惊讶。
嗯。我简单应了一声。
为什么啊你们俩不是挺好的吗
性格不合。我用了昨天想好的理由。
那真可惜。小王摇摇头,建国多老实的人啊,你们离婚了,他一个人怎么办
是啊,他一个人怎么办
我忽然想起他那些简单的行李,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晚上下班,我路过菜市场,习惯性地想买两个人的菜,走到一半才想起来,现在就我一个人了。
买了一个西红柿,两个鸡蛋,回家做了个最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
吃饭的时候,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嚼面条的声音。
以前和苏建国一起吃饭,他总是话不多,但至少有个人坐在对面。现在这张桌子只有我一个人,显得特别冷清。
吃到一半,我忽然想,苏建国现在在干什么宿舍里的饭菜好吃吗他会不会也像我一样,觉得一个人吃饭很孤单
想着想着,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赶紧摇摇头,告诉自己别胡思乱想。这不过是个临时的安排,等房子到手了,一切就会恢复正常。
但是,什么是正常
我和苏建国的婚姻,真的算正常吗
第三章
意外的追求者
假离婚一个星期后,生活开始有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首先是王主任开始对我特别关心。
小林,你一个人住,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吗他在办公室里问我。
王主任今年三十五,长得还算端正,就是个子不高,说话有点结巴。听说他一直没结婚,是因为条件太挑,非要找个大学生。
没什么困难,谢谢王主任关心。我礼貌地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他搓搓手,小林啊,你现在一个人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我点点头,继续低头工作。
但王主任显然没有结束谈话的意思。
小林,我听说你和建国离婚了
是的。
真可惜啊,你们俩看起来挺般配的。他顿了顿,不过,这也许是上天的安排呢。
我抬头看他,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王主任脸有点红：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自由了,可以重新选择自己的人生。
这话听起来有点不对劲。我警觉地看着他：王主任,您什么意思
我...我的意思是...王主任结巴得更厉害了,小林,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不错的姑娘,现在你离婚了,我想...我想和你交往试试。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王主任要追我
这个发展完全在我意料之外。当初计划假离婚的时候,我只想着能让苏建国分到房子,从来没想过会有别的男人对我有想法。
王主任,您别开玩笑了。我尴尬地笑笑。
我没开玩笑。王主任认真地说,小林,我知道这话说得有点突然,但我是真心的。我观察你很久了,你人品好,工作认真,长得也漂亮,是个做妻子的好人选。
我听得头皮发麻。
王主任继续说：而且我马上就要分到新房子了,两居室,条件很不错。你要是愿意和我在一起,生活条件肯定比以前好很多。
新房子两居室
我忽然想起来,王主任分的房子,不就是苏建国也在争取的那套吗
王主任,这事我需要考虑考虑。我说。
当然,当然。王主任高兴起来,你慢慢考虑,不着急。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我的诚意的。
下班的时候,王主任主动提出送我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我拒绝道。
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呢王主任坚持要送,再说,我也想看看你住的地方,以后好方便照顾你。
我无法拒绝,只能让他送我到胡同口。
小林,你住的这地方有点偏僻啊。王主任皱着眉头,一个女孩子住在这里不安全。
还好吧,我住了好几年了。
等我们在一起了,你就搬到我那边去住。王主任很自然地说,我分的新房子在市中心,交通方便,周围环境也好。
我没接话,和他告别后快步走进胡同。
一进家门,我就傻眼了。
苏建国坐在炕上,正在吃方便面。
你怎么回来了我问。
宿舍今天停电,我回来拿点东西。他看看我,你脸色怎么这么红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和王主任的对话让我心情很乱,脸可能真的有点红。
没什么,可能是走得太快了。我放下包,你吃的什么
方便面。苏建国举起碗,宿舍食堂关门了,只能吃这个。
看着他就着白开水吃方便面,我心里有点难受。
我给你煮点鸡蛋吧,光吃面条没营养。
不用了,我吃完就走。苏建国摆摆手,你一个人在家还好吧
挺好的。我说,对了,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什么事
王主任今天跟我表白了。
苏建国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中,面条掉回了碗里。
第四章
醋意渐生
王主任跟你表白了苏建国放下碗,脸色变得很奇怪。
嗯。我坐在他对面,他说想和我交往,还提到了新房子的事。
苏建国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需要考虑。
考虑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些,你真的在考虑
我看着他的反应,觉得有点好玩。
为什么不考虑我故意说,王主任条件不错,有正式工作,马上就有新房子,人品也还可以。
苏建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晓月,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他说,这只是假离婚,等我分到房子,我们就复婚。
可是现在看来,你不一定能分到房子啊。我摊摊手,王主任都快定下来了,你还在排队呢。
那也不能...苏建国说到一半,忽然停下了。
不能什么
他张张嘴,最后只说了一句：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他站起来收拾东西,动作很粗鲁,把碗摔得哐当响。
我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满足感。
这个平时温和得像绵羊一样的男人,竟然也会吃醋
建国。我叫住他。
什么事他头也不回。
你生气了
没有。他的声音很冷。
那你干嘛摔碗
苏建国转过身来,眼睛红红的：晓月,我知道我没本事,给不了你好生活。但是我以为,至少你不会在我们还没复婚的时候,就考虑别的男人。
我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点后悔。
我只是随口说说。我解释道。
随口说说苏建国苦笑,晓月,你知道吗这几天我在宿舍里,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我在想,我们这样做对不对,我们的婚姻到底算什么。现在你告诉我,你在考虑别的男人,我才明白,也许从一开始,我就想错了。
你想错什么了
我以为我们只是为了房子才假离婚,我以为你还是爱我的,我以为...他停顿了一下,我以为我们之间除了房子,还有别的东西。
听到他这么说,我心里忽然很乱。
是啊,除了房子,我们之间还有什么
爱情好像从来没有过轰轰烈烈的爱情。
激情结婚五年,激情早就磨光了。
习惯也许只是习惯而已。
建国,你别想太多。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们的计划不会变的。
计划苏建国摇摇头,晓月,有时候我觉得,对你来说,我就是个工具,一个帮你实现计划的工具。
这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你怎么能这么说
不是吗他看着我,结婚的时候,你需要一个丈夫,我就出现了。现在你需要分房子,我就去假离婚。将来你需要别的,我是不是还得继续配合你的计划
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苏建国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又停下了。
晓月,我问你一句话,你诚实回答我。
什么
你到底爱不爱我
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爱吗什么是爱
我和苏建国结婚的时候,我觉得他人老实,能过日子,这就够了。五年来,我们没吵过架,没红过脸,平平淡淡地过着小日子,我以为这就是爱情。
但现在他问我爱不爱他,我竟然回答不出来。
我的沉默已经给了他答案。
苏建国苦笑着点点头：我明白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我一个人站在房间里,心情复杂得无法形容。
第五章
各自的变化
苏建国走后,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坐了很久。
他问我爱不爱他,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也许是爱的吧,不然为什么他生气的时候,我心里会难受
可是这种爱,好像和电影里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情不一样。它很平淡,平淡得我自己都感觉不到。
第二天上班,王主任继续对我特别照顾。
小林,这是我昨天买的巧克力,你尝尝。他偷偷递给我一盒进口巧克力。
谢谢王主任,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我推辞道。
不贵,不贵。王主任摆摆手,我一个大男人也吃不了这个,你拿去吧。
同事们看在眼里,私下里开始议论。
王主任对小林可真好啊。
你们说,他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王主任那么好的条件,小林要是能嫁给他就太幸福了。
我听着这些议论,心里五味杂陈。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主任主动坐到我旁边。
小林,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他小声问。
还在考虑。我说。
那我再等等。王主任很耐心,不过小林,我真的很诚心。我知道你刚离婚,心情可能还没有调整过来,但是我会慢慢让你感受到我的好的。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这是我分的房子的钥匙,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看着那张纸条上写的地址,正是市中心最好的小区。
不用了,我相信那房子很好。
那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个准确的答复呢王主任有点着急了。
我正想说话,忽然看到苏建国从食堂门口走过。
他瘦了一些,脸色也有点憔悴。看到我和王主任坐在一起,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很快走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那个样子,我心里忽然很难受。
王主任,再给我几天时间好吗我说。
当然可以。王主任高兴地说,我等你。
下午的时候,我心不在焉,一直想着中午看到苏建国的样子。
下班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苏建国的厂里。
您好,请问苏建国在吗我问门卫。
苏建国他下班了,应该在宿舍。门卫指指后面的楼,三楼308。
我爬到三楼,敲响了308的门。
开门的是苏建国,看到我,他很惊讶。
晓月你怎么来了
我想看看你住的地方。我说。
苏建国让开身子,让我进去。
宿舍很小,只有十来平方米,放着四张床。其他三个人都不在,只有苏建国一个人。
条件有点简陋。苏建国不好意思地说,不过还能凑合。
我看着这个简陋的宿舍,想起王主任描述的那套两居室新房,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建国,你在这里住得习惯吗我问。
还行吧。他在床边坐下,就是有点吵,室友们晚上爱聊天。
我坐在他对面的床上,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晓月,你是专门来看我的吗苏建国问。
也不算专门。我说,就是路过,想看看你。
那就好。他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是来告诉我,你决定和王主任在一起了。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一紧。
建国,你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他摇摇头,我想通了,你有选择的权利。如果王主任真的比我好,你选择他也是对的。
你真的这么想
苏建国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晓月,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诚实回答我。
什么问题
如果没有房子这件事,你会和我离婚吗
这个问题让我愣住了。
如果没有房子这件事,我会和苏建国离婚吗
应该不会吧。虽然我们的生活很平淡,但也算和睦。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他。
不会。我老实回答。
那就对了。苏建国苦笑,我们离婚,不是因为感情有问题,而是因为房子。现在房子的事情有了新的变化,你当然可以做新的选择。
他这么通情达理,我反而觉得心里不舒服。
建国,你就不能争取一下吗我忍不住问。
争取什么争取房子,还是争取你
都争取啊！我说,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王主任把房子和我都抢走
苏建国看着我,忽然笑了。
晓月,你知道吗这是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你说这样的话。
什么话
第一次听你说,让我争取你。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以前你从来不说这种话,我以为你不需要我争取,我以为你选择我就是因为我足够安全,足够不会给你添麻烦。
我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发现,这个和我结婚五年的男人,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现在我明白了。苏建国继续说,原来你也希望有人为你争取,原来你也希望有人为你奋斗。
建国...
晓月,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试着为你争取一次,好吗
第六章
真心的较量
苏建国的话让我心跳加快。
你想怎么争取我问。
首先,我要争取到那套房子。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然后,我要争取到你的心。
可是王主任的房子已经定下来了...
还没有最终定下来。苏建国打断我,我打听过了,厂里的分房名单还在审核阶段,如果有人提出异议,还可以重新评估。
我有些惊讶,平时温和的苏建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主见了
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实名举报王主任弄虚作假。苏建国说,他明明有女朋友,却在申请表上写单身。这就是欺骗组织。
他有女朋友我更惊讶了。
你不知道苏建国看着我,他和财务科的小张处对象两年了,只是一直保密。我有证据。
我感觉脑子有点转不过来。王主任有女朋友,还来追我
那他为什么还要追求我
可能是想脚踏两只船吧。苏建国的语气有点冷,或者,他觉得你比小张的条件更好。
想到王主任这几天对我的殷勤,再想到他可能只是在玩弄感情,我就觉得恶心。
这种人太可恶了！我生气地说。
所以我要揭发他。苏建国说,明天我就去厂长办公室举报。
看着苏建国坚定的样子,我忽然觉得他好像变了个人。
以前的他总是温和退让,从不和人发生冲突。现在为了我,他竟然要主动去和王主任对抗。
建国,你这样做,王主任不会报复你吗我担心地问。
我不怕。他握住我的手,晓月,这些年我一直觉得,只要我们过得平平淡淡就够了。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如果我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连自己应得的东西都争取不了,那我还算什么男人
他的手很温暖,握着我的时候很有力。
你不后悔我们假离婚吗我问。
后悔。他坦率地说,我后悔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我应该堂堂正正地去争取,而不是耍这种小聪明。
那现在怎么办
现在苏建国看着我,现在我要把属于我们的东西争取回来,然后我们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对,重新开始。他认真地说,晓月,我要重新追求你,像个男人一样追求你。
听到这话,我心里忽然有种酸酸甜甜的感觉。
结婚五年了,苏建国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那我考虑考虑。我故意逗他。
好,你考虑。他笑了,不过这次,我不会像以前那样等着你做决定。我会用行动让你看到,我是个值得爱的男人。
从宿舍出来的时候,我的心情完全变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想着刚才苏建国说的话,心里暖暖的。
原来他也可以这么有男人味,原来他也可以为了我去争取、去战斗。
为什么以前我从来没有发现这一点呢
也许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给过他机会。
我总是把什么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从来不需要他为我做什么。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被安排,习惯了退让。
但是现在,当我真的可能失去他的时候,他终于爆发了。
第二天上班,王主任又来找我。
小林,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夜,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再等下去了。他显得有些急切,你要是愿意,我们这个周末就去登记结婚。
这么急我看着他,心里有些厌恶。
想到苏建国说的话,我开始仔细观察王主任。
确实,他看我的眼神有些不纯,总是在我身上乱瞟。说话的时候也爱往我身边凑,有时候还会故意碰我的手。
以前我以为这是他表达爱意的方式,现在看来,可能只是在占便宜。
不急不急,我就是太喜欢你了。王主任搓着手,小林,你这么好的姑娘,我怕夜长梦多,被别人抢走了。
王主任,我听说你有女朋友我试探着问。
王主任的脸色明显变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谁跟你说的没有的事,我一直单身。
真的吗我继续试探,那财务科的小张是怎么回事
这次王主任彻底慌了。
小张我和她就是普通同事关系,谁跟你胡说八道的
看着他心虚的样子,我心里更加确定了苏建国说的话。
王主任,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合适。我直接说道。
为什么不合适王主任着急了,小林,你别听别人乱说,我对你是真心的。
真心我冷笑,真心的人会对自己的女朋友撒谎吗
王主任被我戳穿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小林,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我打断他,王主任,我已经决定了,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说完,我站起来就走。
王主任在后面喊：小林,你别走,我们再谈谈！
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第七章
举报风波
第二天,整个厂里都传开了。
王主任被举报弄虚作假,分房资格被取消了。
不仅如此,他和小张的恋情也被曝光,小张知道他还在追求别的女人后,当众甩了他一个耳光。
苏建国可以啊,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关键时刻这么狠。同事们私下议论。
王主任这下丢脸丢大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活该,谁让他脚踏两只船。
我听着这些议论,心情复杂。
一方面为苏建国的勇气感到骄傲,另一方面又担心他会不会因此得罪人。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看到苏建国和几个同事坐在一起,大家对他的态度明显比以前热情了很多。
建国,你这招真绝啊！
早就看王主任不顺眼了,仗着自己是主任就为所欲为。
你这是为民除害啊！
苏建国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但我能看出来,他的精神状态比前几天好了很多,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自信。
下午的时候,厂里通知苏建国去办公室。
我在心里为他捏了一把汗,不知道领导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一个小时后,苏建国出来了,脸上带着笑容。
怎么样我迫不及待地问。
厂长表扬我了,说我维护了分房制度的公正性。苏建国高兴地说,而且,王主任的房子分给我了！
真的！我简直不敢相信。
真的。苏建国拿出一张纸,这是新的分房通知,我们可以在下个月搬进新房子。
看着那张分房通知,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太好了！建国,你太棒了！
这还不算完。苏建国神秘地说,还有更好的消息。
什么消息
厂长说,我这次表现不错,准备提拔我当车间副主任。
我听得目瞪口呆。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苏建国吗以前他在厂里默默无闻,现在一下子成了风云人物。
建国,你变了。我看着他说。
是的,我变了。他坦承,以前我总觉得,只要安安分分过日子就够了。但是这次的事让我明白,有时候你不争取,别人就会欺负到你头上。
那你现在还愿意和我复婚吗我半开玩笑地问。
苏建国忽然认真起来,看着我的眼睛说：晓月,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愿意重新认识我吗
重新认识
对。苏建国说,就当我们刚刚认识,我重新追求你,你重新考虑我。不为房子,不为实用,就为了感情。
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我结婚五年来从未有过的。
那你打算怎么追求我我问。
首先,我要请你吃一顿正式的晚餐。苏建国说,在这个城市最好的饭店。
你舍得花钱了我惊讶地问。
以前的苏建国很节省,从来不舍得去那些高档的地方消费。
为了你,我什么都舍得。他说,晓月,我以前对你太抠门了,总觉得过日子要省着点。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女人是需要浪漫的,是需要被宠爱的。
听到这话,我心里暖暖的。
那我考虑考虑。我故意摆出矜持的样子。
好,你考虑。苏建国笑了,不过我会一直等着你的答案。
晚上回到家,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
苏建国真的变了,变得有主见了,有魄力了,也有男人味了。
这样的他,让我重新心动了。
但是,我们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吗
我们还能找到当初恋爱的感觉吗
想着想着,我忽然很期待明天的到来。
期待苏建国会给我什么样的惊喜。
第八章
重新开始的恋爱
第二天下班,苏建国真的来接我了。
他穿着新买的西装,头发也精心打理过,看起来像个不同的人。
晓月,我来接你下班。他很正式地说,还递给我一束花。
是玫瑰花,红红的,很漂亮。
同事们都看傻眼了。
哎呀,建国这是在干什么
他们不是离婚了吗
这是在复合
我接过花,感觉脸有点红。
走吧。苏建国很绅士地说,我订了位子。
他带我去的是市里最高档的饭店,以前我们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
这里消费很贵的。我小声说。
没关系,今天是特殊的日子。苏建国给我拉开椅子,请坐,林小姐。
林小姐他居然叫我林小姐
我忍不住笑了。
苏先生,你今天怎么这么正式
因为我在正式追求你啊。他很认真地说,从今天开始,我不是你的前夫,我是你的追求者。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和一个认识了很多年的人重新开始恋爱。
但是奇怪中又带着兴奋。
点菜的时候,苏建国很体贴地问我想吃什么。
你决定吧,我都可以。我说。
不行,今天你是客人,你说了算。他坚持。
我想了想,点了几个以前想吃但舍不得花钱吃的菜。
苏建国二话不说就点了,一点都没有心疼钱的样子。
建国,你最近是不是发财了我好奇地问。
没有,就是想通了。他说,钱挣来就是花的,特别是为了重要的人花钱,很值得。
吃饭的时候,我们聊了很多以前从来没聊过的话题。
晓月,你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苏建国问。
梦想我想了想,好像是想当老师吧,觉得老师很神圣。你呢
我想当解放军。他笑了,觉得当兵的人很威风。
那为什么没当呢
家里条件不好,需要我早点工作挣钱。苏建国说,不过现在也挺好的,至少遇到了你。
这话说得我心里甜甜的。
建国,你以前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
以前我觉得说这些没用,过日子嘛,实际一点比较好。他看着我,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女人是需要浪漫的,需要听这些甜言蜜语的。
那你还准备跟我说什么甜言蜜语我调皮地问。
苏建国脸红了,但还是认真地说：晓月,你知道吗这几年来,我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下班回家看到你。看到你在厨房忙碌的样子,听到你跟我说话的声音,我就觉得很满足。
真的
真的。他点点头,以前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总觉得做比说重要。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女人是需要听到这些话的。
听着他这些朴实但真诚的话,我心里很感动。
那你现在学会表达了
我在学。苏建国说,晓月,我想告诉你,我爱你。
这三个字说得很轻,但听在我耳朵里却很重。
我们结婚五年,他从来没有正式说过这三个字。
我...我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你不用回答我。苏建国说,我会用行动证明我的话,然后等着你的回答。
吃完饭,他又带我去看了电影。
是一部爱情片,很浪漫的那种。
黑暗的电影院里,苏建国悄悄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有点出汗,显然很紧张。
我没有挣脱,让他握着。
电影演到感人的地方,我差点流眼泪。
苏建国递给我纸巾,轻声说：哭吧,没关系。
我没哭。我嘴硬。
嗯,没哭。他配合着我,但眼神很温柔。
看完电影,他送我回家。
在家门口,我们停下来。
晓月,今天开心吗苏建国问。
还可以。我说,就是花费有点大。
值得。他说,看到你开心,花多少钱都值得。
那你明天还追我吗我问。
追,一直追到你答应我为止。他坚定地说。
那我回去了。
等等。苏建国叫住我,晓月,我能抱抱你吗
我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他轻轻抱住我,很温柔,很小心。
晓月,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的。他在我耳边说。
感受着他的拥抱,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我忽然觉得,也许我从来没有不爱过他。
只是这种爱,被平淡的生活磨去了锋芒,被现实的压力埋在了心底。
现在,它重新冒出了头。
第九章
心动的感觉
接下来的日子,苏建国真的在认真追求我。
每天下班他都会来接我,有时候带着小礼物,有时候带着鲜花。
建国,你这样下去,工资都要花光了。我心疼地说。
没关系,我们马上就要搬新房子了,到时候生活成本会降低很多。他说,而且我升职了,工资也会涨。
周末的时候,他带我去看我们的新房子。
房子真的很不错,两居室,光线充足,装修也很新。
晓月,你觉得怎么样苏建国问。
很好。我说,比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强太多了。
那你愿意和我一起搬进来吗他试探着问。
我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心里有点软。
那得看你的表现了。我故意逗他。
苏建国立刻认真起来：那我更得努力追求你了。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你打开看看。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项链,很精致的那种。
太贵了吧我说。
不贵,这是我攒了很久的钱买的。苏建国说,晓月,我以前太抠门了,从来没给你买过像样的首饰。现在我想补偿你。
你帮我戴上好吗我说。
苏建国的手有点颤抖,很小心地帮我戴上项链。
他的手指偶尔碰到我的脖子,让我感觉有点痒,有点麻。
很漂亮。他看着我说。
项链很漂亮,还是我很漂亮我调皮地问。
都很漂亮。他说,但是你比项链更漂亮。
听到这话,我心里甜甜的。
什么时候苏建国也学会说这种甜言蜜语了
从新房子出来,我们去了公园。
公园里有很多情侣在谈恋爱,我们走在他们中间,也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建国,你觉得我们现在像什么我问。
像什么
像初恋。我说。
苏建国笑了：也许我们就是在初恋。
怎么说
以前我们结婚,更多的是为了过日子。现在我们重新开始,是为了爱情。他认真地说,这不就是初恋吗
我想想觉得有道理。
那我们现在算是在恋爱吗我问。
你觉得呢苏建国停下来,看着我的眼睛,晓月,你对我有感觉吗
这个问题问得我心跳加快。
有感觉吗当然有。
看到他为我努力的样子,我心动。听到他说爱我的时候,我感动。感受到他的关心和温柔时,我幸福。
这不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有一点。我小声说。
一点苏建国不满意,只有一点吗
那你要我说多少我笑了。
最好是很多。他说,晓月,我对你的感觉是很多很多,多得我自己都控制不住。
说着,他忽然蹲下来,从地上摘了一朵小花递给我。
这是什么我接过花。
求爱花。他说,晓月,正式答应我吧,做我的女朋友。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我忽然想笑。
我们都结过婚了,还做什么女朋友
那就重新做我的妻子。苏建国说,不过这次,是因为爱情。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阵感动。
苏建国,你真的变了。我说。
我为了你可以变成任何样子。他站起来,晓月,答应我吧。
我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崩塌了。
好吧,我答应你。我说。
苏建国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一把抱住我转了好几圈。
太好了！晓月,你终于答应我了！
你轻点,这里这么多人呢。我害羞地说。
让他们看吧,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苏建国大声说。
周围的人都看向我们,有些人还在笑。
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心里却很甜蜜。
什么时候,一个男人为我这么高兴过
什么时候,我因为一个男人的高兴而感到幸福过
也许,这就是爱情应有的样子。
第十章
新的开始
一个月后,我们搬进了新房子。
这次不是假离婚真分居,而是真正的重新开始。
晓月,我们重新办一次婚礼吧。苏建国提议。
还办婚礼我惊讶,我们都老夫老妻了。
不老。苏建国认真地说,我们现在才刚刚开始恋爱,当然要办婚礼。
那办什么样的婚礼我有点心动。
我们第一次结婚的时候,条件不好,只是简单摆了几桌酒席,连婚纱都没穿过。
办一个浪漫的婚礼。苏建国说,你穿最漂亮的婚纱,我穿最帅的西装,请所有的朋友来见证我们的爱情。
听着他的描述,我心里很向往。
可是会不会太浪费了我还是有点担心。
不浪费。苏建国摇头,晓月,这辈子我们就结这一次婚,一定要让你成为最美的新娘。
那好吧。我答应了。
筹备婚礼的过程很幸福。
苏建国事事都征求我的意见,一切都按照我的喜好来安排。
选婚纱的时候,他陪我试了一件又一件。
这件怎么样我穿着一件白色的婚纱问他。
很美。他的眼睛都看直了,晓月,你穿婚纱的样子太美了。
那就选这件
等等,再试试别的。苏建国说,我要选最美的那一件。
最后我们选了一件很华丽的婚纱,价格不便宜,但苏建国毫不犹豫就付了钱。
建国,你真的变了。我说,以前的你绝对不会花这么多钱买一件只穿一次的衣服。
以前的我太傻了。苏建国说,不懂得什么叫爱情,不懂得怎么疼爱妻子。现在我懂了,钱可以再挣,但是让你开心的机会不多。
婚礼那天,我真的成了最美的新娘。
李婶看到我的时候,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
晓月啊,你这婚纱太漂亮了！她说,建国这次可真舍得花钱。
婶子,您觉得我们这样做对吗我问,重新办婚礼,会不会让人笑话
笑话什么李婶摆手,能找到真爱不容易,不管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你们现在这样,比以前强多了。
是啊,比以前强多了。
以前我们过日子,现在我们过爱情。
婚礼仪式上,苏建国对我说：晓月,五年前我娶你,是因为觉得你适合过日子。今天我娶你,是因为我爱你。
听到这话,我哭了。
不是伤心,是感动。
苏建国,我也爱你。我大声说出了这句话。
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说爱他。
苏建国激动得眼眶都红了,紧紧抱住了我。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新婚之夜,我们重新住进了同一张床。
晓月,你后悔吗苏建国问。
后悔什么
后悔当初假离婚。
我想了想：不后悔。
为什么
因为如果没有假离婚,我们可能永远不会发现,我们其实是相爱的。我认真地说,有时候,失去一次才能懂得珍惜。
苏建国点点头：你说得对。晓月,我们重新开始吧。
好,我们重新开始。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聊过去,聊现在,聊将来。
我们约定,以后要好好爱彼此,不再像以前那样把感情当作理所当然的东西。
我们约定,要经常说爱对方,不再吝啬表达感情。
我们约定,要一起努力,让生活变得更好,但不再为了物质而牺牲感情。
第二天醒来,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照在我们的脸上。
晓月,早安。苏建国说。
早安。我笑着回答。
这是我们重新开始后的第一个早晨,也是我们真正恋爱后的第一个早晨。
一切都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