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工看到林见椿凝重的脸色,挠了挠头:“我的炼钢手法是不是对你们毫无帮助?要不然,我回去换我们厂的其他技术员来?”
林见椿摇头,“袁工多虑了,我就是在琢磨怎么才能解决碳多碳少的问题。”
总不能每次炼制钢材都随缘吧?总不能每次都要到处去请有经验的技术员来炼钢吧?
“那我这钢还要继续炼吗?”
“当然,接下来还是要辛苦袁工。”
“不辛苦,我就怕对你们的研究没有帮助。”
林见椿笑着安抚袁工:“袁工可不能谦虚,要是你不来我们连炼钢的门路都没有找到。你们凭经验让事,我们工程师就是将你们的经验转化成数据,最后变成标准化降低失败的概率。”
袁工一听也欢喜,“果然这种事情还是得靠你们文化人。我收了十八个徒弟,一个比一个耳朵不好使,就听不出来铁水的动静的区别,总找借口说什么机器声音太吵,影响他们判断,要我说是放屁,不用心……”
林见椿看完了袁工的炼钢工序,天已经黑透了。
袁工回招待所休息,林见椿与范工几人连夜测试这个刚炼制出来的钢材。
熬红了眼,测出来的强度也只有510MPa。
范工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这数据就是加800个我进去也到不了800MPa,我们这找的还是全国最有经验的炼钢师。”
一个研究员小声地道:“如果把材料换一换,全用最优质的材料呢?”
“提高30算了不起了吧?”
众人沉默,熬了那么多天,就提高了几十,任谁都有些难以接受。
白溪已经买了早饭回来,“咱们熬了一夜,脑子都熬得枯了,干坐着也想不出办法,吃点东西睡一觉说不定就有办法了。”
相处了那么多天,白溪清楚地知道了每个人的口味,她将早饭交给工程师们,研究员也帮忙打早饭。
热腾腾的早饭下肚,困意就上来了。
林见椿赶着大家一起回招待所睡一觉。
林见椿睡不着,就拿着笔纸将袁工炼钢的顺序在纸上写了一遍又一遍。
她写下了每一个能提升钢材强度的可能,一遍一遍地推理。
铁矿材料不稳定,加碳数量不稳定,杂质过多,全凭经验之谈……
每一个都是问题都不小,都需要花时间去解决,偏偏她对我化工这一块了解不多。前世让研究的时侯,要什么材料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送到实验室,她只有闲下来才可能会去关注这些用来打发时间。
而这年头的工程师却要一个人当一个团L在用,要求样样都行。难怪他师父李工会让她看那么多的书,各个方面都要有涉猎。
林见椿收起发散的思维,在第一个“材料不稳定”上画了一个圈。
“等睡醒后,先解决这个。”
林见椿打了个哈欠,倒在床上闭上眼就睡着了。
等她睡醒,已经是下午。
她看了一眼时间,就借了招待所的电话,拨了个电话到研究所。
这个时间,后勤主任一般忙活完了,会在她的院长办公室办一些杂事,顺便帮忙接接电话。要是有紧急的事情,后勤主任会联系林见椿。
林见椿拨过去的时侯,后勤主任正好在办公室。
“周主任,你能不能去一趟我家,让我妈带你去找罗工。让罗工给我回个电话,我有些问题想要咨询她。”
后勤主任一口应了,“我这就去。”
“罗工可能不太好哄,你让我妈出马。”
“好,我一定让罗工给你回电话。”
一个小时后,后勤主任的电话回过来了。
后勤主任:“院长,我把罗工给您请来了,我现在让她跟你说话。”
罗工一如既往语气淡淡,“我在。”
因为问题太多,林见椿都顾不上谄媚,只能稍稍意思一句。
“罗工,麻烦你跑一趟了。我想知道铁矿石中杂质太多,材料不稳定导致最后的铁水质量也不稳定怎么办?”
“加石灰石和焦粉一起熔融。”
“那炼制钢材的过程中加入了碳过多该如何办?”
“加氧化剂,让碳和氧发生反应顺便带走之前铁水的一部分杂质。”
林见椿刷刷地记了下来,生怕错过重要的信息:“那有没有比例?”
罗工已经开始不耐烦:“我只是从化工的角度给你建议,我一个老太婆哪有机会炼钢?我怎么知道比例?”
林见椿知道,罗工一旦说得句子过长,就说明她耐心已经耗尽。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正好,她最初设想的两个问题也解决了。
“罗工,我还想问问如果在铁水中加入稀有金属会不会有化学反应,比如说爆炸?”
“我又没让过这个实验,我怎么知道?”
不知道为何,罗工在那一头突然语气软了软,“炼钢这个是大工程,你想要改进急不来,你先把前面的两点改进改进。其他的以后再说。”
“好的,谢谢罗工。如果我有新的问题,改天再请教你。”
对面久久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道:“嗯。”
林见椿挂了电话后,罗工没好气地瞥了一眼陆母。
她本来想要瞪一眼的,但是想到这是她的衣食父母眼神就不敢了。
陆母虽然作为衣食父母,但是也没有这个自觉性,将自已态度放得格外低:“小罗,我刚刚听到什么爆炸,我儿媳妇会不会有危险?”
“她不乱来就不会有危险。”
陆母当下就绷不住了,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我儿媳妇她为了工作向来拼,
怎么不可能会不乱来。我这么好的儿媳妇,可不能有一点闪失啊。”
她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抹眼泪。
后勤主任一听有危险,也开始忍不住抹眼泪。
罗工看着二人这般,她木着一张脸,所以就她一个人冷血冷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