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余澜囊中羞涩,不仅没多少钱打扮自己,还得抽出时间,去做一做兼职。
不是没有人追她,有那么两三个追求者,余澜通通没有接受。
——虽然她想谈恋爱,可不喜欢的人,她是不会接受的。并且她在那会儿便清楚地意识到,一旦谈恋爱她的生活开支便要成倍增加,这是那时的余澜负担不了的费用。
春心萌动的时候,余澜喜欢看爱情电影。
她看《李米的猜想》,尽管这是一部悬疑电影,可是余澜把它当做爱情电影看。她被李米的坚持打动,为李米的真心流泪。
她又看《廊桥遗梦》、《英国病人》,看那些不被世俗所容的爱情,她发现自己依然会被感动,也依然会流泪。
......
她热衷于去看各色各样的电影,能接受任何人人性里的阴暗角落,也可以理解不被世人接纳的感情,可却无法面对自己。
很年轻的时候,余澜是个想法单纯的普通女孩儿,她不能接受自己做伤害别人的事,也不能接受自己并非她所以为的那么“正常”。
她坚持着她的人生教条,刻意回避着自己的欲望。
那些在她看来错误的、不可示人的、对不起自己的欲望。
但随着年纪渐长,她发现,命运不可捉摸,感情的萌发是她不可控的事情。
她必须得接受,她喜欢的人、让她付出感情的人,大概并不是符合她期望的一个人。
在那场车祸发生时,余澜突然想起了《布拉格之恋》的结局。
电影的结局,托马斯和特蕾莎在最幸福时死于一场车祸,那会儿余澜想,其实如果她和邢煜良当时死在一起,她没有什么怨言。
这样的结局,在她看来竟然也算是一个美好结局。
她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会儿,这根烟燃尽了,烟灰烫到了手,余澜却似乎无知无觉。
她的脑海里回荡着白天邢煜良问自己的话,这句话换个方式问便是——
「如果邢煜良不在了,她会伤心吗?」
答案是会的。
内心的答案出来以后,余澜拿着烟的手都在发抖。
她承认,如果邢煜良不在了,她会很伤心,也会很痛苦。
她在此时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即使她清楚邢煜良是一个表面拥有完美皮囊,实际内里卑鄙、下流、虚伪的无耻之徒,她也爱他。
在意识到这一件事后,眼泪无法抑制地自眼眶涌出。
一滴一滴砸落在膝头,洇湿了布料,那滚烫灼热的温度也似乎要透过衣物将她的皮肤灼伤。
柯香曾经和她说,有一种人活得很累,因为他们不敢正视自己的欲望。
一直困在纠结里的人,是很难幸福的。
余澜清楚,自己也是在内心的默许之下,陷入了与邢煜良的纠缠。她让自己困在这座城里,却不愿意承认自己也有心意。
如今余澜真正探索自己的内心,她抛下那些枷锁,她问自己,她想要和邢煜良在一起吗?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她接受了这样的邢煜良,也接受了爱着这样的邢煜良的自己。
一个情感有缺陷的邢煜良、一个不完美的自己。
那个关于进步与退步的问题,在此时已变得无足轻重。
即使她已不再相信纯粹的不变的爱,即使她清楚未来并非一帆风顺,但这些在如今看来都不重要了。
余澜开始正视自己当下最想要的东西——
她想要这个男人,也同时想要这个男人能分享给自己的权势。
她承认自己的贪心,钱与爱,她都想要。
她想要,她也做好了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