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掷地有声,周贺之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长公主不再看他,语气不善,「惊扰佛堂清净,还不快滚!」
周贺之面上无光,但碍于身份,还是乖乖带着兰曦离开。
经过我身边时,我无意间抬眸,正好与兰曦四目相对。
她的脸上丝毫不见半分为人母的欣喜,反倒显得心事重重。
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
我转身,再次走向佛前,跪地祈福。
惟愿他能平安归来。
「胜了胜了,沈家军胜了!」
捷报传来的那日,沈家父母大喜过望。
「胜了就好,那我儿身子如何?」
「将军将军他」
传来捷报的士兵跪在正厅中央,声音哽咽得不成调,「沈家军大胜,匈奴已退百里,可将军他在追击残敌时,体内余毒发作,殁了」
沈父猛地捂住胸口,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沈伯母扑过去抱住他,哭得撕心裂肺,「景和我的儿啊」
我站在原地,一时忘了反应。
他明明答应我的,可终究是食言了。
原来重来一世,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三日后,沈家军的队伍出现在京城外。
黑色的棺椁被八名士兵稳稳抬着。
我穿着素白的孝服,跪在府门前迎接他。
棺椁落地的刹那,沉闷的声响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沈母早已哭晕过去,沈父父强撑着病体,颤抖着抚上棺木,老泪纵横。
而我,成了沈家唯一的支柱。
请僧人做法事,定下葬的吉日,接待前来吊唁的官员,桩桩件件都要亲自打点。
沈景和的旧部们看我的眼神,也从最初的同情变成了敬佩。
他们自发地守在沈府内外,帮着处理杂事,像是在替将军守护最后的家人。
出殡那日,天阴沉沉的,飘着细雨。
我捧着沈景和的牌位,麻木地向前来吊唁的众人鞠躬答谢。
就在穿着一身墨色锦袍的男人站在我面前时,我下意识的弯腰,随即就听见了那人的声音。
「纪宁舒,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条落水狗似的。」
我抬眸,才看清来人是周贺之。
他身边的兰曦挺着肚子,脸色苍白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却被他甩开。
「若你当初肯低头,进我侯府做个妾室,何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周贺之往前走了几步,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听清。
「不过现在也不晚,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给你个通房的位置,至少能让你有个安身之处。」
沈景和尸骨未寒,周贺之竟然在他的葬礼上口出狂言。
原本就守在左右的沈家军再也忍不住。
「周贺之!你找死!」
沈景和的副将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刀,刀尖直指周贺之。
「将军尸骨未寒,你竟敢在此胡言乱语!」
周围的士兵们纷纷围了上来,个个目露凶光。
他们跟着沈景和出生入死,早已将他视作亲兄,如今见有人如此侮辱将军遗孀,哪里还忍得住。
周贺之被这阵仗吓得后退一步,「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侯府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