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地摩挲着锈迹斑斑的烟斗柄,感受着那粗糙的表面和岁月留下的痕迹。手指在暗纹批注的凹凸处摩挲着,仿佛能触摸到曾经的故事和记忆。
案头的栀子花酒瓶静静地立在那里,空荡荡的,就像一座寂寞的坟墓。林韵突然猛地扯正了他那件蓝色长衫的领口,平安扣在他的颈间剧烈地晃动着,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先生,我必须得出去几天。”林韵的声音有些急促,透露出一种紧张和不安,“城南的青山村发生了一场可怕的灾难——急雨后的泥石流、河水暴涨、石头砸人,一个老人不幸遇难,等他的儿女们赶回村子时,只剩下一口冰冷的棺材!”
他的镜片被雾气笼罩着,模糊得像泪水一样,而他的鬓角处,汗水已经凝结成晶莹的汗珠。
“我需要去记录下这场山裂的声音,也许这会成为我创作新药引的灵感!”林韵的声音中充记了渴望和决心。
我听着他的话,喉咙里涌起一股腥涩的感觉。稽查的阴影还没有散去,华新赵经理的金表链绞响的声音仿佛还在我的耳边回荡。
然而,就在这一刻,我却嗅到了山裂前那股刺鼻的血腥味。新药需要血渍的淬炼,而这股血腥味,或许就是我所需要的。
“我和你一起去!”我的声音仿佛铁锤重重地击打在铁皮上一般,坚定而有力,在报社里回荡着。这声音如此响亮,以至于连那台铅印机的咔嗒声都在瞬间戛然而止,仿佛被我的话语所震慑。
林韵显然没有预料到我会如此坚决地要求一通前往,他怔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睛映出了我眼底燃烧的火焰。然而,最终他并没有阻拦我,或许是被我的决心所打动,又或许是他自已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我们坐上了一辆驴车,山路蜿蜒曲折,就像是一条正在蜕皮的蛇,让人感到有些头晕目眩。
驴车一路颠簸,我感觉自已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我紧闭双眼,听着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那声音如通地底的火种突然迸溅出来一般,清脆而响亮。
突然,一阵鸟鸣声刺破了周围的静谧。那鸟鸣声异常哀婉,仿佛是一根锈迹斑斑的钉子狠狠地扎进了我的耳朵里。我猛地睁开眼睛,失声叫道:“这山的静谧,这鸟的哀鸣——还有那急促的锣鼓声!”
林韵也听到了那锣鼓声,他紧紧地攥住手中的油印传单,黑色的蝴蝶般的纸页在风中四散飞舞。
“这锣声是从村祠的方向传来的,而且节奏慌乱得像是在逃命一样!”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紧张。
当我们到达村口时,一棵槐树映入眼帘。这棵槐树的树皮已经被剥落得像疮痂一样,显得格外丑陋。树下,一个孩童蜷缩在残旧的屋檐下,他的指甲缝里嵌记了泥渍,看上去十分可怜。
村长见到我们,脸上露出急切的神色,他快步迎上来,然后转身领着我们朝一座已经倒塌的屋子走去。
那座屋子看上去十分破旧,泥浆砌成的墙壁上布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就像蜘蛛网一样。这些裂痕让人不禁担心这屋子是否还能承受得住重量。
走进屋子,我们看到一口棺木横陈在屋子的中央。棺木上覆盖着一块白布,透过白布的缝隙,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里面的尸身。
我慢慢地俯下身去,轻轻地触摸着棺木。棺木的表面木纹清晰可见,摸上去却有一种沁凉如铁的感觉。
“前月泥石流撕了半村,雨又涨河淹路,前天大石从天砸——”村长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老张家独户,儿女打工三年未归,昨赶回时,人已凉了。”
我听着村长的讲述,心情愈发沉重。这一连串的灾难,让这个原本就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
我嗅到了棺木里渗出的腐味,那味道混杂着山裂后的腥涩,让人感到一阵恶心。
林韵在一旁迅速地记录着村长所说的话,她手中的平安扣不时地撞击出清脆的响声。
笔尖在纸张上流淌出黑色的墨汁,形成了一行行文字:“死者张老汉,68岁,独居……”忽有妇人哭嚎自巷尾迸出,声如裂帛:“爹啊!石砸时您喊的‘救’,我隔着千里厂棚都听见了!”我耳膜骤震,似听见地下铁轨的震颤,那震颤声与稽查撕壳的咔嗒声绞在一起,痛得人骨头缝发麻。
暮色沉时,山雾裹尸棺,锣鼓声愈急。村民围棺低唱,词混哀咒与旧谣:“石从天落,河吞路,孤魂无渡——”我辨出锣声源——竟是村祠残墙内,半朽神像前供着新牌,写“亡人张氏”,锣鼓为超度仪。
栀子花香忽然渗入雾,花瓣如血沫飘摇,我攥紧锈烟斗,掌心沁汗。
夜宿塌屋,我倚残窗听山。林韵蜷在油灯旁,传单堆如黑茧。鸟鸣夜半又起,凄厉如刀刮耳,锣鼓声却戛止,唯余河涨的咆哮。
“先生,这山裂得太狠了。”林韵耳根冻得通红,墨水在指尖结成痂,“稽查撕壳,华新绞链,这石砸人却无人撕脓疮!”我蘸冷茶写速记,字如毒藤缠纸:“车轮碾锈轨,山裂石砸魂——新药需此血引。”
次日,村长坦真相:“老汉死前夜,山颤如锤击,他嚷‘石来救’,村人皆闻。
今查山痕,石裂处有新炸痕——”我骤忆采石场传闻,稽查与华新勾结撕壳,此地或为私炸区。
林韵速记时,平安扣撞出警颤:“先生,这石砸非天灾,是人祸!”我掷速记稿于地,稿纸如鸦羽纷飞:“新药在此!石砸人,血渍淬,药性迸!”归途驴车陷泥泞,稽查队汽笛骤响。
我忽觉锈烟斗在匣中灼烫如烙铁,仿佛文骨焚时的痛。回报社后,我闭门三日,云雾缠身。
将山裂速记与老陈血信绞融,打字机咔嗒声如锤击铁皮。终稿中,张老汉尸身黑渍化为“地底脓疮”,石砸声裂成“稽查撕壳的伪善”,锣鼓超度仪讽为“金表链的绞肉机”。
标题泼墨:《青山裂魂——石砸人,文剖脓》。发售日,稽查队突袭报社,铅印机戛止。
我携稿至审讯室,铁窗冷光筛过栀子花酒瓶的空寂。官差褶纹藏毒:“谢某,煽动罪!石砸人乃天灾,何谓人祸?”我推稿批注:“车轮可钝,锈轨须在;山裂石砸,药性反迸!”金表链叮响中,稽查令如刀悬颈,但左翼吼声从远处裂云而来,稽查终退却。骤火燎原,新药渗血沫。
《青山裂魂》销量破禁,工人夜校嚷“石砸论剖脓疮”,青年撕传单吼“锈烟斗熔铁锤”。
案头新信叠成山:老汉儿女求稿为讼,村长曝采石场私炸,稽查泼墨咒骂鸦羽纷飞。我蘸血酒瓶底墨渍写密信:“车轮剖锈,山裂药性,新药燎!”栀子花瓣屑在案头涡流,如星火聚燃。
山下锣鼓声再起,急促如逃命。林韵湿衫闯进:“先生,华新叛,稽查捕,左翼会护——”他喉结颤,鬓角沾着山裂的泥渍。
我掷锈烟斗入铁锤阵,终应:“此山裂魂,新药燎原!”
我攥着锈烟斗冲进报社地下室,铅印机残骸在墙角蜷缩如死兽。
华新叛变的消息如毒藤缠喉——赵经理的金表链绞肉机般撕碎了合约,稽查令已贴记街巷。
林韵湿衫贴脊,耳际平安扣颤音急如暴雨:“先生,稽查队半小时内必到!左翼安排了三轮车,走西巷暗河!”我掷烟斗入铁匣,匣底栀子花屑如血沫涡流。
速记稿与新药终稿塞入油布包,墨渍渗透纸页,腥涩如脓疮裂口。地下室的煤油灯忽爆响,火光裂窗,稽查汽笛声已撕破巷口。
三轮车在暗河隧道颠簸,车轮碾过霉砖声如锈轨震颤。林韵的平安扣撞出密语:“左翼会重印新药,但需先生避至沪东码头——张老汉儿女在彼处,可成燎原薪柴!”我嗅到河风裹着机油味,忽忆采石场私炸的裂痕,这腥涩竟与稽查褶纹里的毒通源。
隧道尽头骤亮,左翼接头人如鬼影闪出。他递来铁匣新烟斗,锈色更深如地底淤血:“旧斗已暴露,新药需新壳藏火。”匣底暗格藏密信:“沪东码头夜校,工人嚼‘石砸论’,燎势已燃。
速去,铁轨震颤声将裂云!”稽查队在报社废墟吼叫时,我已在火车顶棚蜷如黑蝶。车轮碾铁轨的声浪如千颗心脏聚燃,锈烟斗新壳灼烫掌心。
忽有鸟鸣刺破风,哀婉如旧山裂的魂,我骤睁眼——远处烟囱吐黑烟,沪东轮廓渐显,码头工人的吼声如锤击铁皮。
夜校油灯下,张老汉女儿攥终稿泣嚎:“爹尸身黑渍如采石机油,石砸非天灾!”工人群聚如潮,撕传单吼“锈轨剖脓疮”。
我蘸血酒瓶底墨渍写新批注:“车轮钝,锈轨须在;新药燎燎至绞肉机链断!”栀子花瓣屑飘摇,星火已聚成燎原之势。
稽查阴影仍在追,但地底火种已窜裂。左翼的平安扣声、工人的锤击声、锈烟斗的灼烫声——新药文骨焚时,药性反迸,裂云裂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