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带着沈清辞走出会场。
喧嚣和狼藉,都被隔绝在身后。
沈清辞一直沉默着,只是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直到坐进车里,她才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
她的眼睛很亮,像洗过的星星,里面映着我的倒影。
“顾衍,”她轻声问,“或者,我该叫你顾先生?”
她样子看着平静,似乎没有怪我的欺瞒。
但我知道,她心里一定翻江倒海。
我启动车子,缓缓汇入车流。
“叫我顾衍就好。”我说,“我还是那个顾衍。”
“是吗?”她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
“那个住在城中村,每天为了一点颜料钱精打细算,会因为一幅画卖出去而开心好几天的画家顾衍?”
我的心微微一沉。
财富和身份的揭露,可以打江明心的脸。
但同样也可能在我和沈清辞之间,划开一道鸿沟。
“清辞,”我将车停在江边,熄了火。
车内一片安静,只有我们彼此的呼吸声。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
“所以是无意的?”
她转过头嘴角挂着一抹自嘲的笑:“你只是忘了告诉我,你其实富可敌国?”
我知道她心里有气。
换做是谁,和自己朝夕相处两年多的未婚夫。
忽然变成了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都无法坦然接受。
“我从没想过用财富来定义我自己。”
“画家顾衍,不是伪装,他就是我的一部分,是我最想被人看到,也最想被人接受的一部分。”
我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
“我厌倦了那些因为我的姓氏和背景围上来的人。”
“我想找一个,能看到我画里星空,而不是我卡里余额的女孩。”
沈清辞冷哼:“你在玩王子变青蛙,看看有没有姑娘愿意爱一个青蛙的游戏?!”
我:“”
这丫头气起来骂我是青蛙。
我就算当穷画家,也是有颜有才的,好不好。
但现在可不能反驳,老婆说什么都对!
我继续说:“直到我遇见了你。”
那是在一个很小的画廊,我的画被挂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那天下了雨,画廊里没什么人。
只有她撑着一把伞走进来,在那幅名为《深海》的画前,站了很久很久。
她对画廊老板说:“这幅画,我买了。”
她不知道作者是谁,更不知道这幅画背后的价值。
她只是单纯地,被画里的那片深蓝和孤独所打动。
沈清辞静静地听着,眼中的冰冷渐渐融化。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你就决定对我隐瞒一切?”
“是。”我坦然承认,“我想看看,没有顾家继承人的光环,你会不会爱上我。”
“我也怕说不定顾家继承人的身份会拖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