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考试了。”
“嗯,下下周。”
2012114
清井十分守时地考试了,期中考所有科目一起上。昏昏沉沉考了两天,终于结束了。考场按姓氏排名,我和喻夏一个考场。考完试天黑透了。喻夏今天穿了件蓝卫衣在校服里面,随意地披着头发。
“要对答案吗?我不想对!”她绝望地冲我喊,手抓着头发,搞的头发毛毛躁躁,像炸毛的猫。
我也不喜欢对答案。
“我没有这习惯啊,”我说,“但是宋金妍喜欢对···最好绕着她。”
喻夏闻言一震。
“喻,夏,”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操,快跑。”喻夏回了一下头,扯住我的校服就要跑,但是考场的人都出来了,我们佣在人群中走不快。好不容易挤出来了,在学校里狂奔。耳边呼呼的风声,穿过人群,谈笑声在耳边略过,我很久都没有这么快的奔跑,上次好像是初中l考。我都快要忘了奔跑的感觉。我们一路狂奔到操场边缘,喻夏终于松开我的袖子,弯下腰大口喘气。她额前的碎发被汗黏住,蓝卫衣的帽子歪在一边。
“宋金妍没追来吧?”她回头张望,一边不停地拨拉长发,我看着她的眼睛,黑暗中一片模糊。
“应该没有。”我平复呼吸,突然意识到自已竟然在笑。
喻夏盯着我看了两秒,突然伸手戳我的脸颊:“于林一,你笑了?”
我下意识躲开,她却变本加厉地凑过来,带着奔跑后的热气:“再笑一个看看?你平时板着脸,我还以为你面部神经坏死——”
“喻夏!”宋金妍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喻夏的笑僵了一下,抓起我的手就往器材室后面钻。我们挤在狭窄的阴影里,肩膀紧贴着肩膀。她的衣服摩擦着我的校服,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为什么非要我们对答案?”她压着声音,“要逼死我吗。”
我们缩在器材室后面,喻夏的指甲无意识地抠着墙面,石灰粉簌簌落下。
我抿嘴没接话——宋金妍就这样。初中三年,她靠着对答案的执着,硬是把我从年级二十逼成了前三,虽然只有一次。
“喂,”喻夏突然用肩膀撞我,“你数学最后一题写的什么?”
“没算完。”我撒谎了。其实我写了完整过程。
喻夏眯起眼:“骗人!你数学肯定是记分。”她伸手戳我腰眼,“透个答案会死啊?”
器材室另一头传来宋金妍的冷笑:“于林一初中就这样,宁可把草稿纸吃下去也不给人看。”
喻夏猛地扭头,后脑勺“咚”地撞上铁柜。她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揪着我的袖口不放:“你们重点中学的人都这么变态吗?”
我懒得理她,扯着她从窄缝出来。宋金妍冷冷地看着我们。
“现在出来了,走吧。”
“去哪?”喻夏把胳膊搭在我身上,整个人依着我。
“烦死你了非要跑,现在累了吧,活该!”
2012115
“你对答案了吗?”我一上地铁,喻夏就盯着我问。
“你昨晚不是发消息问过了吗,”我一边坐下来一边说,“我没对。”
喻夏松了口气。
2012116
出成绩前总是在忐忑和轻松中度过,像是紧绷的弦突然松开。
下午上l育课,热身后就自由活动了,我和喻夏坐在篮球场边上的花坛沿。今天气温不高,稍微有点冷,我拿着一本闲书看。
“你看什么呢?”
喻夏在拔完叶子、观察完打篮球的学生、摆弄头发划拉手机后,终于无聊地把目光转到我身上。
我虽然在看书,其实余光注意她好久了。
“看推理小说。”我回答。
“你还会看推理小说啊…哈哈哈。”她笑了起来。
我有些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她没等我问就开始解释。
“我以为你就是老老实实读名著什么的。”
一阵风吹了起来,下午有太阳,但是风吹着还是很冷,我缩了一下脖子。
“我们来打羽毛球吧!”喻夏突然很惊喜地喊。
完了,我心想,我可一点也不想运动,我看了她一眼。这女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我,她的瞳仁很黑,瞳孔放大,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不可以,我张了张嘴。
“好吧。”
可恶,话到嘴边自已变了一下,喻夏立刻拉着我往器材室跑。
于是在秋风中打了大半节课的羽毛球,说是打球,其实只是不断地重复捡球和发球。终于下课了,喻夏记意地停了下来,对我表示安慰。
我一点也不觉得被安慰到了,瘪着嘴往教室走。一边走一边脱了衣服,风猛地吹过来,我打了个喷嚏。
倒数第二节课是自习,班主任进来公布了成绩,班里怨声载道:
“真是的,怎么出的这么快。”喻夏小声抱怨着,趴在桌上。
“这次期中不分班,但是我希望大家对考试重视起来。”
这里补充一下,清井一直有考试分班的传统,末尾几个出了分数线的就往下调,听起来挺严,但是我在的a班是最好的班,管理也尚且没有很严。
晕头转向,脑子回荡着班主任的话。
我趴在桌子上,上上节课好像着凉了,现在头痛欲裂。
偏偏忘了带止痛药。
“你还好吧。”喻夏看了我一眼。
“不太好。”我头疼,又念着考试成绩,自然没什么好气。
“哦。”她吓了一跳,转回去又看讲台。
“成绩单我放展台上,你们自已看。”班主任指挥人放好成绩单。我这次排到班级第四,凑合,匆匆扫了一遍,我迫不及待趴了回去。
“班级第四,年级24。好厉害。”喻夏笑嘻嘻地说。
哦对,差点忘了她了。
我直起身子,看了她的成绩再睡也不迟。
成绩单一行一行往下,到了三四十名我才找到她的名字。
也是凑合能看,不过不好看,我瞥了她一眼,她草草写下一串成绩,撇开笔,似乎心情还不错。在a班这个成绩不着急吗。大脑迟钝地运作,我后知后觉这人根本不用努力。
管她呢,我趴下来,又不是我考年级三四百名。
“你头疼吗,”喻夏问,“感冒了?”
我点点头。
“要不要请假?我去找班主任?”她追问。
“不要,马上一节课了都”我说,“还不是怪你,要不是你非要打球。”
找班主任,找林如愿,请假,回家,在我看来是被放大的麻烦。
喻夏见我不想说话,识趣地低头写作业,没再吭声,我闭着眼,把头埋在胳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