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放羊人的惊魂
六月的日头毒得像泼在地上的热油,老杨赶着羊群往黑松岭深处走时,草帽边缘的布条已经被汗水浸成了深褐色。
羊群踩着碎石子路往前挪,蹄子踏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响,领头羊脖子上的铃铛偶尔叮铃一声,在燥热的空气里散得很远。
歇会儿,歇会儿。
老杨挥了挥手里的羊鞭,鞭梢卷着团干草。
他往山坳里瞥了眼,那片密松林的影子像块墨渍浸在地上,看着就透着凉气。
这群羊他放了五年,闭着眼睛都能摸到它们常去的草场。
往常这个点,他该在山脚下的歪脖子树下啃干粮,可今天日头实在太烈,连最皮实的公羊都耷拉着脑袋,舌头伸得老长。
他把羊群赶到松林外的坡地,用石头垒了个简易的圈,又给领头的老绵羊系上长绳,这才拍了拍裤子上的土,钻进了松林。
林子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下来,腐叶铺成的地毯软绵绵的,踩上去能没过脚踝。
松针的清香混着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老杨深吸一口气,觉得嗓子眼的燎痛感都轻了些。
他选了棵两人合抱粗的油松,树干上有个天然的凹陷,正好能当个靠背。
刚坐下,裤兜里的老年机就硌了他一下,掏出来看,屏幕上沾着些草汁,信号格子跳了两下,彻底变成了空的。
这破地方。他嘟囔着擦了擦屏幕,想躺下来眯会儿,目光无意间往上一扫——离他头顶不到三米的树杈上,挂着个东西。
不是松鼠,也不是被风刮上去的塑料袋。
那东西穿着件灰扑扑的外套,袖子空荡荡地垂着,脖颈处被一根磨得发亮的麻绳勒着,脑袋歪向一边,干枯的头发像团乱草
。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它就那么悬在那里,随着林间的风轻轻晃悠,脚尖离老杨的脸不过一臂距离。
老杨的大脑空白了三秒,紧接着,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看见那东西的裤腿上沾着片枯叶,随着晃动轻轻扫过他的草帽顶。
妈呀——!
他像被火烫了似的弹起来,手脚并用地往外爬。
腐叶被他蹬得飞溅,膝盖磕在石头上也没觉出疼,直到连滚带爬冲出松林,阳光晒在背上,他才扶着棵小树苗大口喘气,心脏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羊群被他的惨叫惊得躁动起来,老绵羊扯着绳子咩咩叫,几只小羊羔往母羊肚子底下钻。
老杨瘫坐在地上,掏烟的手抖得厉害,打火机打了七八次才凑上烟头。
辛辣的烟味呛得他咳嗽起来,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可他不敢回头看那片松林,总觉得有双眼睛正从树影里盯着他。
烟抽到第三根时,他的手总算不抖了。
老年机的信号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了一格,他哆嗦着按出110,指尖按在拨号键上,又猛地缩回来——这要是报了假警,可是要被罚款的。
可那悬着的东西太真实了,脖颈处麻绳的勒痕,外套口袋里露出的半截衣角,甚至能看到裤脚磨破的毛边……
不管了。
老杨咬了咬牙,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尖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喂!公安局吗我……我在黑松岭发现个人!挂在树上!好像……好像死了很久了!
第二章警戒线后的松林
县公安局的警车载着警笛冲进村子时,张寡妇正在村口的碾盘上晒豆角。
她直起腰往坡上看,见老杨蹲在自家羊圈门口,脸色白得像涂了粉,旁边站着两个穿警服的人,正拿着本子记录着什么。
老杨,你家羊跑了张寡妇端着簸箕走过去,离老远就闻到股烟味。
老杨抬起头,眼神直勾勾的:没……没跑。张寡妇,我看见死人了,挂在树上的。
啥张寡妇手里的簸箕哐当掉在地上,豆角撒了一地。
警车往黑松岭开时,老杨坐在副驾驶座上,指节因为用力攥着衣角而发白。
开车的年轻警察叫小李,额头上全是汗,一边打方向盘一边问:杨师傅,您再想想,那树具体在哪儿周围有啥记号没
就……就那片最密的林子,有棵特粗的油松。老杨的声音还有点发飘,我放羊五年,从没往那么深的地方去过,今天不是日头太毒嘛……
车在碎石子路上颠簸了三十分钟,才到松林外的坡地。
领头的王警官推开车门,热浪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从后备箱里拿出勘查箱和一卷黄色警戒线。小李,先把线拉起来。他拍了拍老杨的肩膀,杨师傅,麻烦您指个路。
老杨领着他们钻进松林,脚步还是有些踉跄。
腐叶层被他刚才踩出条歪歪扭扭的路,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的腥味似乎更重了些。
走了大约百十米,他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前方:就……就在那儿。
王警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脏猛地一缩。
那棵粗壮的油松上,果然悬着一具尸体。
由于高度腐烂后又风干,尸体已经缩成了孩童大小,灰褐色的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像件皱巴巴的衣服。
颈部的麻绳深深勒进皮肉里,形成一道环形的凹陷,尸体随着风轻轻转动,露出一张面目全非的脸——眼窝深陷,嘴唇萎缩,露出黑黄的牙齿。
小李,通知技术科和法医,让他们带设备过来。王警官拿出手套戴上,注意保护现场,别碰任何东西。
小李应了声,退到林外打电话。
王警官慢慢靠近树干,抬头仔细观察。
尸体穿着件深蓝色的工装外套,口袋是瘪的,裤子是常见的劳动布裤,裤脚沾着些暗红色的污渍,看着像干涸的血迹。
脚下没有穿鞋,露出的脚趾已经和树皮一个颜色。
绳子是新的还是旧的
老杨躲在王警官身后,探着脑袋问。
王警官没回头:看磨损程度,至少挂了半年以上。他用手电筒照向树干,你看这勒痕,绳子嵌进树里有半厘米深,说明挂的时间不短。
老杨打了个冷颤,突然想起去年秋天,他好像在这附近见过件被风吹走的工装外套,当时以为是谁丢的,没当回事。现在想来,说不定就是这具尸体上掉下来的。
技术科的人来得很快,带着梯子和勘查设备。两个法医踩着梯子上去,小心翼翼地解开麻绳。
当尸体被抬下来放在铺着白布的地面上时,老杨别过了脸——那尸体轻得像捆柴禾,四肢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外套后背的地方有个破洞,边缘结着硬壳,像是被什么东西刮烂的。
王队,一个戴眼镜的技术员喊道,外套口袋里有东西!
王警官走过去,看见技术员用镊子夹出个小小的铁皮烟盒,盒子已经锈得不成样子,打开来,里面是空的,只有张卷成筒的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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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员小心翼翼地展开纸片,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但能看出是用圆珠笔写的,右上角有个模糊的印章,像是某个工厂的标记。
查这个烟盒的牌子,还有这印章。王警官蹲下身,看着尸体的手部,指纹肯定是提取不到了,看看有没有其他随身物品。
法医正在检查尸体的颈部:王队,颈部有明显的索沟,呈马蹄形,边缘有表皮剥落,应该是生前形成的。手腕和脚踝处有勒痕,像是被捆绑过。
也就是说,是被人勒死后挂在这里的小李在一旁记录,笔尖在本子上划过的声音格外清晰。
大概率是。法医点点头,具体死亡时间得回去解剖才知道,但看尸体的风干程度,至少一年以上了。
老杨听到这里,突然想起件事:警官,我记起来了,前年冬天,村里的老光棍赵老四失踪了,穿的就是件深蓝色的工装外套!
第三章失踪的赵老四
黑松岭脚下的靠山屯只有三十来户人家,消息传得比风还快。
警车刚开出村口,老杨发现吊死鬼的事就传遍了全村。村支书老王头拄着拐杖,站在晒谷场边上,听着张寡妇和几个妇女叽叽喳喳地议论,眉头皱成了个疙瘩。
王书记,您说那会不会是赵老四啊张寡妇拍着大腿,他前年冬天去山上套兔子,就再没回来,穿的就是件蓝工装!
老王头嘬着牙花子:不好说。赵老四那人,游手好闲的,说不定是欠了赌债跑了呢
正说着,王警官和小李走进了晒谷场。王书记,打扰了。王警官掏出证件,我们想了解下,前年冬天是不是有个叫赵老四的村民失踪了
老王头眼睛一亮:哎!你们也听说了没错,是有这么个人。赵老四,大名叫赵建军,四十来岁,光棍一条,平时靠打零工和上山套猎过日子。前年腊月二十三,他说去山上套兔子,就再也没回来,我们发动全村人找了三天,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他失踪时穿的什么衣服小李拿出本子记录。
就是件深蓝色的工装外套,劳动布裤子,我记得清清楚楚。老王头往远处指了指,他家就在村东头那间破瓦房,你们可以去看看。
赵老四的家比想象中更破败。院墙塌了半边,门口堆着些枯枝,锁是坏的,轻轻一推就开了。屋里弥漫着股霉味,土炕上的被褥黑乎乎的,墙角堆着几个空酒瓶,地上散落着些烟蒂。
看来是有阵子没人住了。王警官戴上手套,翻开炕边的木箱。箱子里没什么像样的东西,几件打补丁的旧衣服,一双破胶鞋,还有个锈迹斑斑的手电筒。
小李在桌角发现了个烟盒,和现场找到的那个一模一样:王队,你看这个!
王警官拿起来比对,果然是同个牌子的铁皮烟盒,只是这个更旧些,里面还剩两根皱巴巴的烟。看来有戏。他把烟盒放进证物袋,再找找有没有照片或者信件之类的东西。
翻了半天,只在枕头底下找到张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两个年轻男人,穿着军绿色的外套,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照片背面用圆珠笔写着:建军、国强,87年冬。
国强王警官看向跟来的老王头,村里有叫国强的吗
有!李国强,跟赵老四是发小,后来去县城开了个五金店,好多年没回村了。老王头说,听说赵老四失踪前,还去县城找过他呢。
小李立刻在本子上记下:李国强,县城五金店老板,与死者是发小。
王警官把照片收好,又检查了赵老四的衣柜。衣柜里最显眼的就是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深蓝色工装外套,款式和林子里那具尸体穿的一模一样,只是这件看起来更新些。这是怎么回事他皱起眉,赵老四有两件同样的外套
老王头凑过来看了看:这不是他的。赵老四那件袖口磨破了,这件看着挺新。
哦,对了,这好像是李国强当年落在这儿的,他走的时候没带走。
王警官的目光落在外套的口袋上,伸手摸了摸,从里面掏出张折叠的纸条。
纸条是用作业本撕下来的,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老四,借你的钱月底一定还,别再去店里闹了,影响生意。落款是李国强,日期是前年腊月二十,也就是赵老四失踪的三天前。
看来他们之间有经济纠纷。王警官把纸条放进证物袋,小李,联系县城派出所,查一下李国强的五金店地址,我们现在过去。
走出赵老四家时,王警官回头看了眼那间破败的瓦房。屋檐下挂着串干瘪的红辣椒,在风里轻轻晃动,像串凝固的血珠。他总觉得,这案子可能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第四章五金店老板的破绽
县城的五金店开在老市场旁边,招牌上的国强五金四个字掉了个强字,看着有点滑稽。王警官和小李走进店里时,一个穿着花衬衫的中年男人正蹲在地上修水管,听见动静抬起头,脸上堆起笑:两位要点啥水管还是螺丝
李国强王警官亮出证件,我们是县公安局的,想向你了解点情况。
李国强的笑容僵了一下,手里的扳手当啷掉在地上:警官……有啥事我没犯啥错啊。
你认识赵建军吗小李开门见山。
赵建军李国强挠了挠头,认识啊,发小,家是靠山屯的。怎么了
他失踪了,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李国强叹了口气,前年冬天就没见过人,他欠了很多钱,估计跑到外省躲债去了吧。
王警官盯着他的眼睛:前年腊月二十,你给他写过一张欠条,说月底还他钱,有这事吗
李国强的脸色白了些,搓着手说:是……是有这么回事。那阵子生意不好,借了他两千块钱周转,本来想月底还的,谁知道他就……
他失踪前去找过你
去过一次,李国强低下头,声音小了些,就在他失踪前两三天,来店里催我还钱,我们……我们吵了几句。
吵得很凶吗
也不算凶,李国强避开王警官的目光,就是他说话难听了点,说再不还钱就去我家闹,我当时也急了,就把他赶走了。
王警官拿起货架上的一个铁皮烟盒,和现场找到的那个一模一样:你抽这个牌子的烟
嗯,抽了好多年了。李国强的眼神有些闪烁,这烟便宜。
赵建军也抽这个
抽,我们从小就抽这个。李国强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柜台,警官,你们问这些干啥
我们在黑松岭发现一具尸体,穿着深蓝色工装,和赵建军失踪时穿的一样。王警官观察着他的反应,我们怀疑,那可能是赵建军。
李国强的肩膀明显抖了一下,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一口,喉结滚动得很厉害:尸……尸体怎么会……
尸体是被人勒死后挂在树上的。王警官加重了语气,你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什么时候
就……就是他来店里那天,腊月二十。李国强的声音有些发颤,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了,真的!
那天他离开后,你去了哪里
我……我就在店里看店,晚上关了门就回家了,我老婆可以作证。李国强急忙说,不信你们去问我老婆!
王警官和小李对视一眼,小李在本子上记下:李国强,有作案动机(经济纠纷),案发时间段无明确不在场证明。
我们会向你妻子核实情况的。王警官站起身,另外,麻烦你跟我们去趟局里,采集一下指纹和DNA样本,配合调查。
李国强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指……指纹我没干啥坏事啊,为啥要采这个
例行程序。王警官的语气不容置疑,如果你没问题,配合一下也无妨,对吧
李国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慢吞吞地关了店门,跟着他们上了警车。路过市场门口的水果摊时,他突然说:警官,我能买串香蕉吗我老婆爱吃这个。
王警官同意了。看着李国强在水果摊前挑挑拣拣的背影,小李低声说:王队,我觉得他有问题,刚才提到尸体时,他眼神躲闪得厉害。
王警官没说话,只是盯着李国强的背影。阳光照在水果摊的遮阳伞上,投下片阴影,李国强最终选了串颜色最青的,仿佛只是在拖延时间。
第五章法医的鉴定结果
县公安局的解剖室里,福尔马林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法医老张摘下口罩,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对门口的王警官说:王队,有发现。
王警官走进来,解剖台上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干瘪的皮肤被撑开,露出下面的骨骼。怎么样
老张用镊子夹起尸体的肋骨,指着一处细微的裂痕:这里,肋骨有陈旧性骨折。骨折线边缘已经有骨痂形成,说明是在死亡前至少一到两个月造成的。他又翻出尸体的颅骨,颅骨顶部也有凹陷,虽然不明显,但能看出是钝器击打导致,不过没造成颅内损伤。
王警官皱眉:也就是说,死者在死亡前一两个月,遭遇过暴力袭击
对。老张点头,而且,死者的胃里发现了少量残留的食物,经过化验,有玉米、土豆和一些野菜,还有酒精成分。死亡时间初步推断是在冬季,因为尸体风干程度和衣物磨损情况,结合当地气候,大概是前年腊月到次年正月之间。
那死因呢王警官追问。
死因是机械性窒息,颈部的索沟就是证据。老张指着尸体颈部,索沟呈环形,有明显的生活反应,说明是生前被勒缢。不过……他停顿了一下,绳子的材质和现场发现的麻绳一致,但尸体上的勒痕和悬挂造成的痕迹有些矛盾。一般来说,尸体悬挂时间过长,勒痕会更深更宽,可这具尸体的勒痕相对较窄,像是在死亡后不久就被悬挂上去的。
王警官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凶手先勒死死者,然后把尸体运到黑松岭悬挂
有这个可能。老张补充,另外,尸体的手腕和脚踝处,虽然没有明显的绳索捆绑痕迹,但皮肤组织有细微的擦伤,应该是被捆绑过留下的,只是时间太久,痕迹不明显了。
从解剖室出来,王警官心里的疑云更重了。如果死者是赵建军,那么李国强的嫌疑很大,但目前缺乏直接证据。而且,死者在死亡前遭遇过暴力袭击,肋骨骨折、颅骨凹陷,说明生前可能经历过激烈的冲突。
回到办公室,小李已经整理好了李国强妻子的笔录。据李国强妻子说,前年腊月二十那天,李国强确实在店里看店,晚上七点左右关店回家,之后一直没出门。但她的神情有些紧张,说话也吞吞吐吐,似乎有所隐瞒。
王队,我觉得李国强妻子可能知道些什么,但不敢说。小李分析道。
王警官点头:再去会会李国强,看看能不能撬开他的嘴。另外,查一下赵建军的社会关系,尤其是他失踪前的活动轨迹,还有他的经济状况,是否真的因为两千块钱和李国强起冲突。
审讯室里,李国强坐在椅子上,双手不停地搓着裤腿。王警官把法医报告推到他面前:李国强,你看看吧。死者是被勒死的,死亡时间和你与赵建军发生冲突的时间吻合。而且,死者生前遭遇过暴力袭击,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李国强的脸瞬间煞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警官,我真的不知道!我和老四虽然吵过架,但我没杀人啊!他失踪那天我真的没见过他,我发誓!
那你为什么那么紧张王警官盯着他的眼睛,你妻子说,你腊月二十那天晚上回家后,一直坐在院子里抽烟,抽到后半夜,这是为什么
李国强的嘴唇颤抖着,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我……我确实见过老四,在他失踪那天晚上。
详细说。王警官坐直了身体。
腊月二十那天晚上,我关了店门,心里烦躁,就去村口的小酒馆喝了点酒。李国强缓缓说,喝到一半,我看见老四醉醺醺地从酒馆里出来,他也看见我了,上来就骂我,说我是骗子,欠钱不还。我们在巷子里扭打起来,我推了他一把,他撞到墙上,脑袋磕出了血……
然后呢王警官追问。
我当时吓坏了,以为他死了,就把他拖到巷子里的废弃仓库,用麻绳勒了他的脖子……李国强的声音越来越小,等我清醒过来,他已经没气了。我害怕被发现,就趁着夜里,把他的尸体运到黑松岭,挂在了树上……
王警官和小李对视一眼,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你是怎么把尸体运到黑松岭的
我有辆三轮车,晚上没人的时候,我把尸体装在车厢里,盖了层篷布,一路开到黑松岭。李国强哭了起来,警官,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一时糊涂,我知道错了……
第六章废弃仓库的秘密
根据李国强的供述,王警官和小李带着搜查令,来到了县城东郊的废弃仓库。仓库年久失修,大门上的锁已经生锈,推开门,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
仓库里堆满了废旧的机器和杂物,地面上有一些暗红色的痕迹,经过勘查,确认为人血。在仓库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些深蓝色的布料纤维,和死者衣物的材质一致。
看来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王警官说,李国强的口供基本吻合,但还有些细节需要确认。比如,赵建军的颅骨凹陷和肋骨骨折,是否是在仓库里发生的。
进一步调查发现,仓库的墙壁上有一些撞击的痕迹,与赵建军颅骨凹陷的形状相符。结合李国强的供述,当时两人在扭打中,赵建军的头部撞到了墙上的突出物,导致颅骨凹陷和肋骨骨折,李国强误以为他死亡,于是用麻绳将其勒死,之后把他抛尸黑松岭。
证据确凿,李国强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原来,李国强长期拖欠赵建军的欠款,赵建军多次催讨无果,两人矛盾激化。腊月二十那天,李国强在酒馆遇到赵建军,两人发生冲突,李国强在冲动之下将赵建军杀害,为了逃避罪责,将尸体运到黑松岭悬挂,企图制造意外死亡的假象。
第七章真相大白
案件告破,王警官带着结案报告回到靠山屯。老杨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听王警官讲述案件的经过,感慨万千:没想到赵老四是这么没的,李国强这人心太狠了,为了两千块钱就杀人。
王警官说:是啊,一时的冲动和贪念,毁了两个人的人生。李国强将面临法律的严惩,而赵建军也终于能安息了。
赵建军的葬礼在靠山屯举行,村里的人自发地为他送行。老杨赶着羊群,经过黑松岭时,特意绕到那棵油松旁,看着新立的墓碑,默默地点了支烟。
老四,你安息吧,凶手抓到了。老杨喃喃自语,以后别再让人担心了。
阳光透过松林的缝隙洒下来,照在墓碑上,仿佛在诉说着这个被隐藏了两年的秘密。而老杨,也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恐惧,继续着他平淡而充实的放羊生活,只是每次经过黑松岭,都会想起那具悬在树上的干尸,提醒着他真相有时会被隐藏,但永远不会被遗忘。
随着案件的侦破,黑松岭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那棵油松依然矗立在林中,见证着这段曲折的故事,而林间的风,也将继续诉说着关于正义与真相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