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女帝登基,首怼言官
大胤历昭和三年春,辰时三刻。
巍峨庄严的太和殿内,百官肃立,钟鼓齐鸣。
今日,是大胤新君——昭和帝,登基大典。
只不过,这位新帝,有点特别。
因为她是个姑娘。
更确切地说,是先帝唯一嫡女,萧云翎,年方十九,刚刚以先帝遗诏之名,登基为帝,改元昭和。
百官心中各有心思,有人惶恐,有人不服,有人冷眼旁观,也有人暗中盘算。
但此刻,没人敢表露半分。
因为新帝,已经登殿。
金銮殿上,龙袍加身,玉冠束发。
少女面容沉静,眉目如画,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凌厉与沉稳。
她缓缓拾级而上,端坐于那九五至尊的龙椅之上,俯视殿中百官。
殿中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礼官高声道:请新君受印,行登基大礼!
萧云翎神色淡然,伸手接过传国玉玺,动作从容优雅,仿佛天生就该坐在这个位置上。
礼成。
百官伏地,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云翎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整个大殿: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众人起身,却仍不敢抬头直视。
就在这时,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颤巍巍走出队列,恭敬拱手,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陛下,老臣魏明礼,有本奏。
这位,便是当朝资格最老的言官——魏大人,素以刚正不阿、直言敢谏闻名。
大殿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位老臣身上,似乎都在等待一场好戏开场。
——毕竟,先帝在世时,这位魏大人就曾多次上书劝谏,连先帝都对他礼让三分。
如今新帝登基,还是位女帝,朝野上下都在观望:这位小女帝,能不能镇得住这帮老臣
尤其是这位魏怼怼。
萧云翎微微抬眸,看着殿下那位颤巍巍却依旧站得笔直的老人,唇角轻轻一勾,语气平和:
魏爱卿请讲。
魏大人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语气铿锵:
陛下乃天下之母,当以德服人,以礼治国,节俭为本,不宜铺张。今登基大典,排场未免太过奢华,恐失民心,望陛下三思!
这话一出,殿中气氛顿时一紧。
不少大臣悄悄抬头,想看看这位女帝如何应对。
是勃然大怒还是羞愧难当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女帝神色不变,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然后——
慢悠悠地放下了杯子。
魏爱卿。她轻飘飘地开口,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聊今天的天气,你方才说,朕的登基大典,太过奢华
魏大人一怔,随即正色道:正是。老臣以为,当以民生为重,节俭为先。
女帝轻轻嗯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然后笑道:
那魏爱卿,朕问你——
她放下茶盏,一双明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看着魏大人:
你今日上朝,穿了几层里衣
魏大人一愣:啊
女帝继续道:朕听闻,里衣也是要钱的。你穿得这么厚,不怕热吗还是说……你家里银子多,不在乎
满朝文武:……
魏大人瞬间涨红了脸,支支吾吾:臣、臣这是为了保暖……
女帝挑眉:保暖大典之上,暖炉都烧了三座,你还能冷着
这……魏大人语塞。
女帝微微一笑,语气却陡然一转,带着几分似真似假的认真:
魏爱卿,朕若节俭,你们就说我小气;朕若奢华,你们就说我失德。那依爱卿之见,朕是该吃土,还是喝风
魏大人:……
殿中众臣:……噗。
有人憋不住,轻轻笑了一声,又赶紧捂住嘴。
女帝目光扫过殿中众人,最后落在魏大人那张涨红的脸上,语气轻柔却字字带刺:
魏爱卿,回去把《礼记》抄五十遍,明日早朝,当着所有人的面背诵。若错一个字——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朕就罚你去国子监,给学生们讲讲,什么叫‘以德服人’。
魏大人脸色一白:……臣,遵旨。
女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懒洋洋地摆了摆手:
退朝。
——今日就到这里,魏爱卿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百官:……
众人纷纷行礼,匆匆退下,生怕走慢了也被女帝盯上。
魏大人站在原地,一脸复杂地看着高高在上的女帝背影,嘴角抽了抽:
这哪是什么软弱可欺的小女帝
根本就是个披着龙袍的……毒舌女王吧!
第二章:《言官们的震惊发现》
太和殿上硝烟未散,魏大人灰头土脸地走出宫门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他站在汉白玉台阶上,手里还攥着那道沉甸甸的圣旨——抄《礼记》五十遍,明日背诵,整个人如遭雷击,脸色变幻莫测。
这、这女帝……他低声喃喃,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竟敢如此戏弄老臣!
旁边路过的同僚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没敢接话。
魏大人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却在心底忍不住暗忖:
那个看似懒散、随口怼人的小女帝,真的只是个不懂朝政的丫头吗
为何她每一句话,都像是精准踩在要害上
更可怕的是——她那眼神,冷静得不像个十九岁的姑娘。
魏大人的遭遇,如同石子投入湖面,很快在朝堂的言官圈子里激起了千层浪。
第二日早朝前,众言官齐聚文渊阁前,一个个神情凝重,交头接耳。
你们听说了吗昨日魏大人被女帝当众怼了!
岂止是怼!简直是狠狠羞辱了一番!
还罚抄《礼记》五十遍女帝这是要立威啊!
可她昨日登基大典,排场确实大了些……
放屁!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怒喝。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身着御史官服、面容严肃的年轻官员大步走来,正是——林御史,林正言。
魏大人一片忠心,劝谏陛下节俭治国,何错之有林正言眉头紧皱,语气愤慨,反倒被如此刁难!女帝初登大宝,就听不得忠言,这如何能行!
林御史,你冷静些……有人劝道。
林正言却越说越激动:不行!我今日一定要再上奏一本,劝谏陛下广开言路、亲贤臣远小人、勤俭治国、以民为本!
你疯啦旁边一位年长的言官拉住他,昨日魏大人是什么下场,你没看见
我……林正言一滞,但很快又梗着脖子道,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陛下被奸佞蒙蔽!
得了吧,另一人小声道,我怎么感觉……那女帝,根本就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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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她昨日那一番话,滴水不漏,句句反击,根本就是早有准备!而且——你们发现没有,她从头到尾,都没真正发火,反而把魏大人给绕进去了!
众人一愣,纷纷回想起昨日大殿之中的情景,越想越是心惊。
那个看似随口怼人的女帝,好像……根本就是在掌控全局。
太和殿内,香烟袅袅,龙袍微垂。
女帝萧云翎坐在龙椅之上,并未离开,而是慢条斯理地翻阅着一本暗黄色的密折。
她的神情淡然,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似乎对今日朝堂上的风波毫不在意。
但实际上——
她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魏明礼这个老家伙,是朝中守旧派的代表,也是前朝老臣里最敢说话的一个。
她昨日故意拿他开刀,一是立威,二是试探朝臣反应。
结果证明,效果比她预想中还要好。
陛下。殿门轻响,一位身着玄色锦袍的年轻男子缓步走入,恭敬行礼,魏大人已回府,按您吩咐,抄写《礼记》的旨意已经传下去了。
这人名叫谢临,是女帝的心腹之一,表面身份不过是个六品侍读,实则掌管着皇帝的密折系统与暗卫情报。
萧云翎头也不抬,淡淡道:他什么反应
谢临唇角微勾:魏大人当场脸色铁青,回府后摔了一盏茶,说是‘从未受过如此羞辱’。
呵。女帝轻笑一声,摔茶他要是敢摔袖子辞官,朕倒是要高看他一眼了。
谢临低笑:陛下英明。不过,林御史今日似乎要再上书劝谏。
哦女帝终于抬起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味,那孩子,倒是有点骨气。
谢临微微一怔:陛下,您是说……
让他来。女帝合上密折,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殿外初升的朝阳,语气平静而意味深长,朕倒要看看,这满朝文武,到底有几个人,敢跟朕‘讲道理’。
第三章:林御史的二次挑战
翌日清晨,太和殿外,晨光熹微,朝钟悠扬。
百官身着朝服,鱼贯而入,照例准备参加早朝。
然而今日的朝堂,气氛却与往日有些不同。
众臣神色各异,窃窃私语,时不时朝殿门外张望,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听说了吗昨日魏大人被女帝罚抄《礼记》五十遍,今日林御史又要上书了!
那个愣头青他真敢啊!
嘘,小声点,别让御史台的人听见……
议论声中,一位身着绯红御史官服、面容俊朗却神情严肃的年轻官员,步伐坚定地走进了宫门。
正是——林正言,林御史。
昨日听闻魏大人受辱,他彻夜未眠,心中义愤填膺。
他坚信:女帝初登大宝,若不能及时纳谏,必将被奸佞蒙蔽,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作为言官,他义不容辞,必须再次进谏!
哪怕……对面是那位毒舌女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礼官高喝,百官齐声跪拜,高呼万岁。
女帝萧云翎端坐龙椅,神色淡然,目光平静地扫过殿中众人,最后落在那抹熟悉的绯红身影上。
——林正言,上来了。
她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似笑非笑。
林正言深吸一口气,迈步出列,拱手一礼,朗声道:
陛下,臣,御史台林正言,有本奏!
女帝轻轻挑眉:林爱卿请讲。
林正言抬起头,目光灼灼,语气恳切而激昂:
陛下!臣闻,昨日魏大人因劝谏陛下节俭治国,竟遭陛下斥责,还罚抄《礼记》五十遍!臣以为,此乃大谬!
殿中气氛一滞,众臣纷纷侧目,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林正言却浑然不觉,继续道:
陛下初登大宝,理应以身作则,崇尚节俭,体恤民情!魏大人一片忠心,劝谏陛下以德治国,陛下不但不听,反而斥责,实在令人痛心!
臣斗胆,请陛下广开言路,虚心纳谏,亲贤臣,远小人,勤俭节约,以安天下!
话音落下,殿中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女帝的反应。
——尤其是林正言自己,此刻胸膛起伏,满脸正义,只等女帝幡然醒悟,龙颜大悦,夸他一句爱卿忠心可嘉。
然而——
啪。
一声轻响,女帝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茶盏。
然后,她抬眸,看向林正言。
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没有愤怒,也没有震惊,只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微妙的戏谑。
林正言心头一跳。
女帝缓缓开口,语气轻柔,却让林正言瞬间如坠冰窟:
林爱卿。
臣在!
你方才说,朕不节俭
林正言一愣:陛下,臣并非此意,臣是说……
哦女帝微微一笑,那朕问你——昨日早朝,朕穿了什么
林正言:……
女帝继续道:朕昨日登基大典,穿的是先帝留下的龙袍,连首饰都没多戴一件。你倒好,今日上朝,这绯红官服是今年新制的吧袖口还镶了金线
林正言:……臣、臣这是按制穿衣……
按制女帝挑眉,那魏大人昨日穿的那件厚棉袍,是不是也按制他昨日劝朕节俭,你怎么不先劝他少穿两层
林正言:……
女帝轻轻靠在龙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林爱卿,朕若节俭,你们说我小气;朕若奢华,你们说我失德。那依爱卿之见,朕是该穿补丁龙袍上朝,还是裹草席坐龙椅
林正言:……
满朝文武:……噗。
有人实在没忍住,低头闷笑了一声。
女帝目光扫过殿中众人,最后落在林正言涨红的脸上,语气轻快:
林爱卿,你今日这一番‘忠言’,说得倒是响亮。但朕问你——你家中几亩良田几间宅院可曾为百姓减免过一文钱的赋税
林正言:……臣……臣尚未成家……
哦。女帝点头,那正好,朕回头给你指个清贫的差事,你去民间体验几年,再回来告诉朕,什么叫‘节俭治国’。
林正言:……
女帝挥了挥手,懒洋洋道:
退朝。
——林爱卿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百官如蒙大赦,纷纷行礼退下,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
这林御史,真是勇气可嘉……
勇气可嘉他是勇气过剩吧!
女帝这反击,也太狠了……句句扎心啊!
殿中只剩下林正言一人,他站在原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辩解。
女帝却连看都没看他,自顾自地翻开一本奏折,慢悠悠地看了起来。
谢临站在一旁,低眉顺眼,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过了好一会儿,林正言终于忍不住道:陛下……臣……
女帝头也不抬,淡淡道:林爱卿,朕知道你是忠臣。
林正言一愣。
女帝抬眸,看着他,语气平静:
但忠臣,不等于会说话。
你有一颗赤诚之心,却没学会怎么表达。若朕今日真被你气得罚你,你是不是又要上书,说朕‘拒谏’
林正言:……臣不敢。
女帝轻轻一笑:你当然敢。但朕劝你,下次劝谏之前,先想想——你的话,有没有用;你的人,有没有分量;你的时机,选得对不对。
林正言怔住。
女帝合上奏折,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意味深长:
林爱卿,朕不怪你。但朕希望,你能学会——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
林正言:……臣,谨记陛下教诲。
女帝满意地点了点头:退下吧。
第四章:言官天团的分裂
三日后,文渊阁后院,茶香袅袅。
几位身穿绯红、青色官服的言官围坐一桌,神情各异,有的皱眉沉思,有的摇头叹气,有的则一脸义愤填膺。
这里,是言官们非正式的茶话会场所,也是朝堂舆论的发酵池。
而今日,他们讨论的主题只有一个——
女帝。
更准确地说,是女帝那令人捉摸不透的怼人功夫与深不可测的心机。
你们说,这女帝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位中年言官皱眉,放下茶杯,先是斥责魏大人,后又当众让林御史下不来台……她真觉得这样就能治国
哼,摆明了就是不务正业!另一人拍桌怒道,登基以来,不见她勤政爱民,整日就知道跟我们言官打嘴仗!这不是昏君是什么
我倒觉得……没那么简单。坐在角落里的一位年轻言官忽然开口,正是——方拾言,刚入御史台不久的新人,平日里话不多,但观察力极强。
方大人何出此言众人看向他。
方拾言缓缓道:魏大人被罚抄《礼记》五十遍,可你们发现没有那《礼记》里,有一章讲的是‘君道’,正是规劝君主如何明德治国的。
林御史昨日上书,女帝虽怼了他,但句句在理,而且——她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这不是在教他为人臣子的本分吗
你的意思是……有人一愣。
我的意思是,方拾言抬眸,目光沉静,女帝或许根本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她表面上在怼人,实际上,是在敲打、引导,甚至……在筛选。
筛选众人一惊。
对,筛选谁忠、谁愚、谁可堪大用,谁只会空谈误国。方拾言淡淡道,她看似随口一怼,实则每一句都直指要害。我们若再一味死谏,怕是只会撞得头破血流。
茶桌上一时安静下来。
有人若有所思,有人依然愤愤不平,也有人低头沉吟。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
女帝萧云翎坐在案前,手中拿着一本薄薄的册子,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近日言官们的言行——谁上书了什么、谁在朝堂上说了哪句话、谁跟谁走得近、谁最近家里添置了田产……
每一笔,都清清楚楚。
谢临站在一旁,低声道:陛下,魏大人今日递了折子,说自己‘诚心悔过’,请求继续为朝廷效力。
女帝挑眉:哦他还挺有骨气。
林御史昨日回去后,闭门不出,据说一夜未眠,今早主动请调去了户部,说是‘想实地了解民生’。而那位方拾言……谢临顿了顿,他今日没上书,但暗中向御史中丞递了话,表示‘愿为陛下分忧’。
女帝轻轻一笑:有意思。
她合上册子,目光幽深:
言官天团,开始分裂了。
谢临点头:陛下是说,他们中有人开始看明白了
不。女帝站起身,走到窗前,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锋芒,他们中有人开始怕了,有人开始服了,也有人……开始聪明了。
而朕要的,就是这种分化。
她转身,看着谢临,唇角微勾:
魏明礼,忠心有余,脑子不足,留着敲打百官;林正言,骨子里是忠臣,但得磨一磨他的棱角;至于方拾言……
女帝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是个可造之材。让他过来,朕亲自考校考校。
谢临低笑:陛下,您这是要‘收编’言官天团了
女帝唇角微扬,眸光微冷:
不,朕只是……在给他们,一个重新站队的机会。
第五章:《方拾言的投名状》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烛火摇曳。
窗外月色如水,映得窗棂如画,而屋内,却是一片沉静如渊的气氛。
女帝萧云翎端坐于案前,手中握着一盏清茶,目光落在面前跪着的那道身影上。
那人一身藏青御史官服,身形修长,面容清俊,眉眼间透着几分书卷气,却又隐隐带着一丝沉稳与机敏。
正是——方拾言。
前几日在文渊阁后院茶话会上,唯一一位冷静旁观、事后分析透彻的聪明言官。
而今日,他主动求见女帝,请求面圣陈情。
陛下。方拾言俯首于地,语气恭敬却不卑微,臣,御史台方拾言,斗胆求见陛下。
女帝轻轻放下茶盏,没有立刻开口,而是静静看着他,似在观察他的每一个细微反应。
良久,她才淡淡道:
方爱卿,朕记得你。前几日你在文渊阁后院,说了不少‘有意思’的话。
方拾言心中一紧,面上却依旧平静:陛下明鉴,臣只是……说了几句实话。
实话女帝唇角微勾,哦那朕问你,你所谓的‘实话’,是说给朕听的,还是说给那些老古板听的
方拾言一怔,随即抬头,迎上女帝那双清澈却深不见底的眼眸,心中微微一震。
——她知道了
不,她不只是知道,她是在试探他。
方拾言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臣若说,是说给陛下听的,陛下信吗
女帝挑眉:哦
臣若说,是说给朝堂众臣听的,陛下又当如何
哦女帝又是一声轻哼,这一次,却带了一丝兴味,有意思。那你今日来,又是想说给谁听
方拾言抬起头,直视女帝,语气平静却坚定:
臣今日来,是想说给陛下听,也想说给未来的大胤听。
哦女帝终于微微坐直了身子,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继续。
方拾言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陛下登基三月,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有人说您年少轻狂,有人说您不务正业,还有人说……您不过是个靠着先帝余威上位的丫头片子,难堪大任。
女帝挑眉:还有呢
但臣以为——方拾言迎着她的目光,一字一句道,那些人,都错了。
女帝眸光一闪。
陛下罚魏大人抄《礼记》,不是刁难,而是警醒;陛下驳林御史之言,不是拒谏,而是教他何为忠谏之道。方拾言语气沉稳,臣观陛下言行,看似随性,实则每一步皆有深意。
臣斗胆,请陛下给臣一个机会——一个为陛下分忧、为朝廷正名、为天下百姓谋福的机会。
臣愿为陛下,试出那些忠奸不分之人,筛去那些只会空谈误国的庸臣,助陛下,稳朝纲,安天下。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
女帝坐在龙椅上,目光静静落在方拾言身上,没有说话。
她没有立刻回应他的投名状,而是静静地看着这个年轻人,从他的神态、语气、眼神,甚至呼吸节奏中,判断他话中的真假与分量。
——是真心还是投机
——是真聪明还是只会耍嘴皮子
良久,女帝轻轻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锋芒,却也有一丝欣赏:
方拾言。
臣在!
你可知,你这番话,若是传出去,会被多少人骂作‘谄媚’、‘投机’、‘墙头草’
方拾言神色不变,低头道:臣只知道,若今日不言,他日必悔。
女帝盯着他,缓缓点头:
好!很好!
她站起身,走到方拾言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意味深长:
方拾言,朕给你这个机会。
从今日起,你不再归御史台管辖。
朕命你,为御前行走言官——专司替朕‘听话’、‘看人’、‘筛忠奸’。
你做得好,朕重重有赏;你若敢欺君、耍滑、阳奉阴违……
女帝眸光陡然一冷:
朕就让你,比魏明礼还魏明礼,比林正言还林正言。
方拾言心头一震,毫不犹豫地俯身叩首:
臣,领旨!谢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