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冷冽雪松的囚笼
订婚宴前夜的空气,凝滞得如同冻住的松脂。慕言身上那股标志性的冷冽雪松气息,此刻不再是疏离的贵气,而是化作了无数冰冷的细针,扎进我裸露的皮肤,带着一种宣告主权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城市的流光,却滤不掉这房间里弥漫的、令人作呕的浑浊——那是屈辱与强权混合后沉淀的味道。我蜷在凌乱冰冷的被褥深处,骨头缝里都渗着被无形巨力碾轧过的酸软和钝痛。昨夜,是一场彻底的、单方面的权力展示。
床尾的地毯上,一个暗红色的硬壳小本子突兀地躺在那里,刺眼得像一道未愈的伤疤。
慕言立在落地窗前,背对着我,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身姿依旧挺拔,却透着一股事后的、冰封般的疏离。他慢条斯理地扣着衬衫袖口的铂金袖扣,动作从容优雅,仿佛昨夜那个在我身上施加惩罚与冷漠的人,只是我的幻觉。
拿着。他开口,声音平稳得像一潭死水,甚至吝啬于回头瞥一眼那本子,或者我。顾蓉下个月回国。我答应过她,送她一场世纪婚礼。他顿了顿,像是在处理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作为补偿,我会给你一个孩子,确保你‘慕太太’的位置。这本证,是假的。应付完明天的场面,它就完成了使命。
窗外霓虹的光晕,勾勒着他线条冷硬的侧脸轮廓。
别在爷爷他们面前失态。过了明天,你要的补偿,只要在合理范围内,我会满足。
说完,他径直走向门口,毫无留恋。昂贵的皮鞋踩在厚地毯上,悄无声息,却每一步都像踩在我早已麻木的心脏上。门开了,又轻轻合拢。走廊里他远去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死寂重新包裹了这个华丽而冰冷的囚笼。
我盯着地上那本刺目的假证,胃里翻江倒海。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我爬下床,踉跄着冲进浴室。冰冷的大理石台面硌着手肘,我抖着手拧开一瓶小小的白色药瓶,倒出两粒,没有水,就这么干咽了下去。药片刮过喉咙,带着一种近乎绝绝的苦涩。
慕言敢如此践踏,倚仗的不过是顾家的默许。我笑了,仰起头,笑声在空荡的浴室里回荡,笑着笑着,一股冰冷的悲伤却堵住了喉咙。
2
静字下的决裂
待那苦涩的药味在口腔里弥漫,我已穿着最简单的黑色羊绒裙,站在爷爷那座城郊古意森然的别墅前。巨大的红木书案后,老人穿着素色唐装,正提笔挥毫,笔锋苍劲有力,落在一个静字上。空气里弥漫着上等徽墨清冽苦涩的香气,混合着旧木头和线装书特有的沉郁味道。
爷爷,我的声音异常平静,像结了冰的湖面,底下暗流奔涌,与慕氏联姻,我没有异议。
爷爷的笔锋未停,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但这个人,我清晰地吐出那个名字,慕言,我拒绝。
笔尖猛地一顿,一滴浓黑的墨汁滴落在宣纸上,迅速洇开,污了那个未完成的静字。老人终于抬起了眼,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眸锐利如鹰,沉沉地压在我脸上,审视着我每一寸细微的表情。
他与顾蓉纠缠不清,二叔尚在边城。我的话语平静,却像淬了寒冰的针,狠狠扎在铺着厚地毯的地板上。他背叛了婚约。这等不忠不义之徒,不配做我顾家的女婿。
书房里落针可闻。檀香在紫铜香炉里无声地盘旋上升。爷爷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很久,久到我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最终,他缓缓放下那支名贵的狼毫笔,布满皱纹的手指在书案上轻轻叩了两下。
知道了。苍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你去吧。
走出那扇沉重的、雕着繁复花鸟的楠木门,深秋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手机在口袋里突兀地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微博推送的特别关注提示——顾蓉。
配图九宫格。第一张,就是她和慕言在某个奢华餐厅的落地窗前。慕言微微侧头,唇角带着我从未见过的、近乎宠溺的弧度,正将一块切好的牛排喂到顾蓉嘴边。顾蓉对着镜头笑得明媚张扬,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炫耀。后面的图片,有私人飞机舱内依偎的身影,有极光下模糊的剪影……每一张,都像淬了毒的针。但没关系,很快她就没有时间再做这种幼稚的把戏了。
指尖划过屏幕,没有停留。手机屏幕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我抬头望了望铅灰色的天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3
极光下的背叛
李助,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天佑集团和慕氏下个月那个港口项目,可以动了。按之前的计划,不惜代价,给我截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一个蛰伏在暗处的猎手,精准地嗅着慕氏庞大帝国缝隙里透出的金钱气息。慕言带着顾蓉飞去了北极圈,在漫天绚烂的极光下高调示爱,社交媒体上充斥着他们的神仙爱情。他忘了我们约定好的婚纱试穿时间,忘了婚宴场地需要最终确认,忘了他还有一个名义上的未婚妻。挺好笑的!
而我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浸泡在冰冷的数字、冗长的会议和看不见硝烟的厮杀里。爷爷的默许像一把无形的权杖。顾氏的资源开始不动声色地向我汇聚。当慕言和顾蓉在冰天雪地里相拥的照片再次刷屏时,一份股权变更的确认书悄然送到了我的办公桌上——慕氏集团股东转让协议。
慕家那边,老爷子显然被爷爷的雷霆手段震住了。几番僵持后,慕家换了人。电话里,慕家那个眼高于顶的老管家声音尖刻,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顾小姐,恭喜。您的未婚夫,换成慕辞少爷了。那语气,仿佛在施舍一件垃圾。
慕辞那个传说中慕老爷子晚年被对家算计,和外面女人生下的私生子一个被慕家视作污点、长期放逐在外的存在。
我对着电话轻笑出声,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桌面:哦是吗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挺好。替我谢谢慕爷爷费心安排。果然……我刻意停顿了一下,让那无声的嘲讽在电流里弥漫开来,一丘之貉,难分伯仲。
你!老管家气结。
我直接掐断了通话。窗外,暮色四合,巨大的落地玻璃映出城市璀璨的灯火,也映出我眼中一片荒芜的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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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手里不知看过了多少遍的邀请函,揉成球丢进了了垃圾桶。
4
慈善晚宴的暗流
慈善晚宴设在城市最顶级的酒店宴会厅,水晶吊灯的光芒璀璨得近乎浮华。我故意迟到了。厚重的鎏金大门被侍者无声推开时,里面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喧嚣声浪扑面而来。几乎是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像聚光灯一样投射过来,带着好奇、探究,以及某些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人群的中心,像舞台的焦点。慕言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一手揽着顾蓉纤细的腰肢。顾蓉穿着火红的深V长裙,如同一朵盛放的、带着致命诱惑的玫瑰。他们正旁若无人地激烈拥吻。慕言的手紧紧扣着她的后颈,吻得投入而忘情。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口哨声、暧昧的哄笑声和起哄声。顾蓉在慕言稍稍退开的间隙,微微侧过头,越过慕言宽阔的肩膀,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站在门口、脸色冰冷的我。
她的红唇,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那笑容,妖冶、得意,充满了赤裸裸的胜利者的挑衅和轻蔑。像一把无形的匕首,直刺心扉。
慕言身边那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狐朋狗友,也看到了我。他们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撇着,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轻慢和不屑。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一个靠着家族联姻捆绑、不识趣、阻碍真爱的女人。他们大概早已在顾蓉精心编织的故事里,把我塑造成了一个面目可憎的女人。没人知道,毕业晚会那个混乱的夜晚,是他们口中女神的顾蓉主动约了慕言私会,在我刚被确认好订婚人选之后,后来被人撞破后仓皇出国。更没人知道,慕言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在国外还有一个孩子。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滚,那股在订婚夜前夕留下的冰冷屈辱感再次涌上喉咙。我死死攥紧了手包冰凉的金属链条,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目光掠过那对沉浸在表演中的男女,掠过那些嘲讽的嘴脸,最终落在角落里一个穿着侍者服、端着托盘的身影上。那是我安排的人。我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消息是在凌晨三点传到我手机上的。屏幕幽蓝的光在黑暗中刺眼。
小姐,目标在蓝山别墅区入口下车,步行回家途中,已被控制。按计划进行。完毕。
简洁,冰冷,不带一丝情绪。
我关掉屏幕,将脸深深埋进柔软的枕头里。黑暗里,没有预想中的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无边无际的空洞和疲惫。窗外,城市的霓虹彻夜不眠,映照着欲望的深渊。
5
深夜的暴力报复
慕言的报复来得迅猛而疯狂,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毁灭气息。就在顾蓉出事的第三天深夜。
我的公寓门禁系统被悄无声息地瘫痪。卧室门被暴力撞开的巨响撕裂了夜的宁静。几个戴着黑色面罩、只露出凶戾眼睛的彪形大汉闯了进来,动作迅捷如鬼魅,带着浓重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一股混杂着劣质酒精和汗液的刺鼻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谁!我的厉喝在绝对的暴力压制下显得微弱无力。
一只带着厚茧、散发着浓烈烟草味的大手死死捂住了我的口鼻,力道大得几乎让我窒息。挣扎是徒劳的。手脚被冰冷粗糙的绳索迅速捆缚,勒进皮肉。冰冷的绝望瞬间吞噬了意识。我被粗暴地塞进一个散发着霉味的袋子,拖离了公寓。
不知过了多久,袋子被扯开。刺目的白炽灯光晃得人睁不开眼。这是一个废弃的、弥漫着铁锈和尘土气息的仓库。我被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
没有质问,没有言语。只有野兽般粗重的喘息和充满恶意与毁灭欲的目光,像实质的冰锥刺透我的身体。极致的恐惧扼住了我的喉咙。他们围拢过来,巨大的阴影将我完全吞噬。
……慕总……交代……让你……感同身受……一个嘶哑的声音贴着我的耳朵响起,带着浓重的口音和残忍的宣告。
慕言!
这个名字像最后的丧钟,敲响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的瞬间。所有的愤怒、挣扎、最后一丝清明,都在这两个字带来的彻骨痛恨与寒意中彻底熄灭。无边的黑暗和剧痛吞噬了一切。
6
消毒水中的觉醒
消毒水刺鼻的气味是意识回归时的第一个感知。浓烈得令人作呕。随后,是身体无处不在的、撕裂般的剧痛。每一块骨骼,每一寸肌肤,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仿佛被彻底碾碎又勉强拼接。喉咙干裂灼痛,连呼吸都牵扯着痛楚。
眼皮沉重如铅。我费力地掀开一条缝隙,模糊的视野里是单调惨白的天花板,还有悬挂着的、正在滴落透明液体的输液瓶。冰冷的液体顺着塑料管流进手背的血管。
……哎呦,真是作孽啊,送来的时候……太惨了……一个刻意压低、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妇人声音在门外响起,是负责我这间病房的护工。
是啊……听说……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另一个声音接话,带着惊惧。
嘘!小声点!可不敢乱讲!不过……护工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隐秘的兴奋,我听说是顾家那位刚回来的表小姐!那架势,了不得!带了好些个看着就吓人的黑衣保镖,直接就把慕家那位大少爷和那个姓顾的小姐给‘带走’了!跟提溜物件似的!
天呐!真的假的顾家……
那还有假家里人都传开了,说那位表小姐背景深不可测,手底下能人辈出!手段雷厉风行!这不,报应来得快!护工的声音带着一丝唏嘘,听说慕家那位大少爷……彻底完了……说是精神受了巨大刺激,整个人都垮了还是……反正……是彻底废了……再不能人道了……
……那个顾蓉更惨……人是救回来了,可那神智……全没了,疯疯癫癫的,见人就发狂尖叫……慕夫人嫌丢尽了脸面,直接……让人送到那种专门收治重症精神病人的‘特殊疗养院’去了……唉,这辈子算是彻底完了……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冰凌,刺入耳膜。没有想象中的复仇快意,只有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空洞和寒意,从灵魂深处弥漫开来。那个曾经不可一世、视我如尘埃的慕言,那个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笑容刺眼的顾蓉……就这样以一种最惨烈的方式,被彻底碾碎在了命运的巨轮之下。这一切的终结,源于表姐的雷霆手段和顾家不容践踏的底线。我躺在病床上,感受着身体的剧痛,心中唯余一片荒芜的冰原。
7
阳光下的暖意
三个月后,身上的伤口终于结痂,留下纵横交错的疤痕,剧烈的疼痛被一种深沉的、挥之不去的钝痛和虚弱取代。医生允许我坐着轮椅,到楼下的阳光活动区短暂透透气。
深冬难得的晴朗午后。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洒进来,带着一种虚弱的暖意。护工推着我,轮椅的胶轮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单调的滚动声。
活动区角落的绿色植物旁,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身影,纤细却挺拔,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皮衣,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侧脸线条冷硬。是表姐。她正微微侧头,对着身边一个穿着浅灰色羊绒大衣的年轻男人说着什么。那男人背对着我的方向,身形颀长,肩膀不算特别宽阔,却有种沉静的力量感。他微微低着头,似乎在认真倾听。
表姐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轮椅。她脸上的冷硬线条瞬间柔和下来,唇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带着点不羁的笑意。她朝我这边扬了扬下巴,对身边的男人说了句什么。
男人闻声,缓缓转过身来。
阳光正好落在他脸上。那是一张极其年轻、甚至带着几分青涩感的脸庞,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得如同画中走出,尤其是那双眼睛,瞳仁是极深的琥珀色,清澈见底,此刻正望向我,里面清晰地映出我坐在轮椅里、苍白病弱的影子。他的眼神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带着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专注和……难以言喻的温柔暖意。像是穿透寒冬缝隙的第一缕阳光。
他朝我走来,步履很稳。
表姐也跟在他身侧,脸上带着那种看吧,我就知道的调侃笑容。她走到我的轮椅旁,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我的肩膀上,俯下身,凑近我的耳边。她身上带着淡淡的硝烟和皮革混合的冷冽气息,声音却压得低低的,带着促狭的笑意:
喏,你的未婚夫,慕辞。她朝那个走近的、眼神干净的年轻男人努了努嘴,随即,语气里的调侃更深了一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这小子啊,这些年心里就装着你。当年那些……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慕辞,下大雪天偷偷送到你宿舍楼下的暖粥,还有每次你生理期痛得要命时,塞在你抽屉最里层的暖宝宝……啧,可都是他,拐着十八大弯,求着我帮他转交给你的。
她直起身,拍了拍我的肩,笑容变得意味深长:这么个实心眼的,如今可不多见了。伤好了,好好把握,听见没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穹顶,在地板上投下大片晃眼的光斑。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依旧顽固。轮椅冰冷的金属扶手贴着我掌心。
慕辞停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清澈得能一眼望到底,此刻正专注地看着我,里面没有怜悯,没有好奇,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小心翼翼的暖意。
表姐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混乱的涟漪。
下大雪天……宿舍楼下……暖粥
生理期……抽屉最里层……暖宝宝
那些在我大学四年里,如同冰冷孤岛上的微弱篝火般的隐秘温暖,毫无预兆地、以一种近乎荒谬的方式,被串联起来,指向了这个我几乎完全陌生的年轻男人——我名义上新的未婚夫,慕辞。
记忆猛地被拉回。北方深冬的夜晚,寒风卷着鹅毛大雪。下了晚自习,抱着书本缩着脖子冲回宿舍楼,冻得指尖麻木。宿舍楼昏黄的门厅灯光下,失物招领柜角落,总有一个孤零零的保温桶。打开,里面是熬得软糯香甜、热气腾腾的白粥,朴实的米香是寒夜里唯一的暖意。没有署名。
还有每个月最难熬的那几天,小腹坠痛冰冷。回到宿舍,拉开书桌最里层那个几乎不用的抽屉,里面必定安静地躺着几片独立包装、带着淡淡艾草香味的暖宝宝贴。同样,没有任何标记。
那些微小的、无声的守护,曾是我在压抑的家族期望和学业重压下,仅有的、支撑我走下去的隐秘慰藉。我一直以为,是某个不愿留名的好心人。
从未想过……会是他。
会是他吗慕辞慕家那个被放逐在阴影里的私生子我未来的丈夫
我的目光凝固在他脸上,试图从那过分年轻、过分干净的五官里,搜寻关于过去的蛛丝马迹。可他只是安静地站着,迎着我审视的目光,眼神依旧清澈见底,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阳光落在他浅灰色的羊绒大衣上,勾勒出他挺拔却略显单薄的轮廓。他看起来那么干净,干净得与我所经历过的黑暗、背叛和血腥的终结,格格不入。
……为什么干涩的声音终于从喉咙里挤出来,沙哑得不像自己的。我看着他,只问出这三个字。为什么做那些事为什么通过表姐为什么……是我
慕辞似乎微微怔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什么极其细微的光轻轻晃动了一下,像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的涟漪。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小片阴影。过了几秒,他才重新抬起眼,目光依旧落在我脸上,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笑容很浅,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真诚,又似乎蕴藏着太多无法言说的过往。
他没有说话。只是那眼神,像无声的暖流,悄然包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