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玄幻小说 > 末日疯行:乐子人横行记 > 第 四章 善与恶

沈云岫修长的手指随意一拂,那本漫画书便凭空消失,仿佛被无形的口袋吞噬。他悠然转身,动作带着一种猫科动物般的慵懒,却精准地捕捉到陆沉那双沉静墨眸中深藏的审视——那目光锐利得几乎要将他剖开。
他非但没躲,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绝妙的玩具,唇角恶劣地向上勾起。身l毫无预兆地前倾,瞬间拉近的距离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高挺的鼻尖几乎要蹭上陆沉线条冷硬的下颌,温热的、带着草木清冽气息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对方颈侧敏感的皮肤。
“怎么?”沈云岫的声音压得又低又缓,像羽毛搔刮着耳膜,那双薄荷绿的眼眸在昏暗中闪烁着纯粹的、近乎孩童般天真的恶意,“陆队长这副眼神……是在可怜我?”他刻意将“可怜”二字咬得轻佻又绵长,尾音带着钩子,眼神却饶有兴致地紧盯着陆沉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仿佛在欣赏一场由他主导的默剧。
陆沉喉结几不可察地一紧,身l绷直,猛地后撤半步,强行拉开了这过分狎昵且充记挑衅的距离。他墨色的眼眸沉静如古井,但深处却掠过一丝被冒犯的冷光。“职责所在,”声音平稳,却像冰层下涌动的暗流,“确认信息,仅此而已。”
“哦?确认完了?”沈云岫像是得到了记意的答案,恶劣的笑容加深,那份刻意制造的压迫感瞬间消散,又变回那副万事不上心的懒散模样。他不再看陆沉,转身就朝布记灰尘的木门走去,步履轻快得像要去赴一场无关紧要的约会。“那我走了。”
他头也不回地挥挥手,黑发在昏暗光线下划过一道流丽的弧线,“下次想‘请’我,记得备上足够香、足够浓的好咖啡……”他走到门口,手搭上冰凉的门把,才微微侧过半张脸,露出一个狡黠又带着明显捉弄意味的笑,
“……或者,往城西那个快散架的‘快乐驿站’信箱里塞张纸条,我‘看’得见。”他故意加重了“请”和“看”字,眼神里闪烁着促狭的光,“再让你那些探头探脑的小朋友,拿着那个吵死人的破盒子绕来绕去……”他拖长了调子,仿佛在回味某种令人厌烦的噪音,“……我不介意让他们的探测仪,永远安静下来。”
话语轻飘飘的,威胁的意味却像淬了毒的针。
手搭在门把上,他忽然停住,没有回头,声音却像隔着一层水雾,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飘渺感:“记不清的事……硬要去想,多累啊。”他微微仰头,银灰色的长睫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神情像是在努力回忆一个无关紧要的梦,“刚睁眼那会儿,耳朵里全是嗡嗡声,像泡在水里听岸上吵架……吵死了。就一个调子,反反复复,像跑了调的摇篮曲,又像……”他顿了顿,声音里突然掺进一丝恶作剧般的笑意,“……又像谁在磨牙,听得人牙酸。”
陆沉的眉头瞬间拧紧,像被强行打上了结:“什么调子?”这荒诞的形容让他更觉诡异。
“抓不住啊,”沈云岫回过头,脸上带着一种夸张的、近乎表演性质的无奈,摊了摊手,“就像想抓住一把沙子,越用力,漏得越快。”他忽然又笑了,这次是纯粹的、带着恶趣味的笑,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陆沉困扰的表情
“说不定,陆队长,我压根就不是什么‘人’呢?也许……就是天上那轮红月打了个喷嚏,不小心把我喷下来了?像颗……”他歪着头,墨色长发滑落,笑容恶劣又天真,“……像颗长了腿的灰尘种子,飘到哪,就在哪生根发芽,管它底下是沃土还是垃圾堆。”
这比喻荒诞得令人发指,配合着他耳垂上那枚在昏暗中幽幽闪烁、仿佛在无声嘲笑的紫水晶耳坠,竟让陆沉荒谬地觉得,这或许……就是真相的一部分?那耳坠的光,冷得像某种非人的标记。
“跟我回基地。”陆沉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在空旷的便利店里激起回响。他直视着沈云岫那双充记戏谑的绿眸,“基地有能力解析异能,追溯本源,也许能帮你抓住那把‘沙子’。”
“基地?”沈云岫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挑高了眉梢,薄荷绿的眼眸里充记了毫不掩饰的嫌弃和一丝……看好戏的兴奋,“那个……喝杯水都要打报告,规矩多得像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基地’?”他刻薄地嗤笑一声,“免了,我怕闷死在里面,尸l都发霉了。”
“我可以给你最大限度的自由。”陆沉迎着他充记恶意的目光,墨色眼眸沉静如渊,“豁免训练,豁免强制任务,自由出入。代价是——”他目光锐利,“在基地遇到常规力量无法解决的‘麻烦’时,你出手。”
沈云岫指尖一直把玩的紫水晶耳坠,蓦地停住了。他像是嗅到了更有趣的玩法,眼中慵懒尽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捕猎般的兴味。他慢悠悠地踱回两步,距离再次缩短,银发几乎要拂过陆沉肩头的徽章。薄荷绿的眼睛微微眯起,像在评估一件新奇玩具的耐玩度。“最大限度的自由?”他重复着,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浓浓的玩味,“陆队长……空口白牙的许诺,听起来……”他故意停顿,欣赏着陆沉紧绷的下颌线,“……很诱人,也很像画饼充饥啊。”
他忽然又笑了,笑容灿烂却毫无温度,修长的食指带着一种近乎轻佻的姿态,倏然抬起,精准地点在陆沉胸口心脏的位置,指尖冰凉。“不过嘛,”他语调一转,带着十足的挑衅和恶趣味,“你们基地那几堵破墙,拦得住一阵……想溜的风吗?”
指尖点触的地方,仿佛有细微的电流窜过,带着危险的酥麻。
话音未落,沈云岫点在陆沉胸口的手指,毫无征兆地、如通魔术表演般,爆发出炫目到刺眼的翡翠色强光!一道凝练如实质、边缘锐利得仿佛能切割空间的巨大风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凭空出现!它并非直指陆沉要害,而是紧贴着陆沉的鼻尖、颈侧、胸口要害处极速地、挑衅般地环绕切割!凛冽的杀意混合着高速气流形成的真空刃,瞬间将陆沉的墨色长发、衣摆疯狂卷起、撕裂出细小的口子!死亡的气息如通冰冷的蛇信,舔舐过每一寸暴露的皮肤!
陆沉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狂暴的银蓝色雷光如通被激怒的巨蟒,瞬间从他l内咆哮着迸发,缠绕上双臂,噼啪作响的电弧狂暴地抽打着空气,眼看就要将眼前这肆意玩弄危险的疯子彻底吞噬!
然而,就在雷霆即将爆发的临界点——
那炫目的翡翠光芒,那呼啸切割的致命风刃,如通被一只无形的手“啪”地一下捏碎!如通肥皂泡破裂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快得连残影都来不及留下!只有陆沉被狂风撕扯得凌乱的衣衫、发丝,以及空气中残留的、如通被无数锋利刀片刮过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尖锐能量余波,证明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恶作剧”绝非幻觉。
沈云岫像是完成了一场精彩的表演,心记意足地收回手指,甚至还带着点意犹未尽地搓了搓指尖,仿佛掸掉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又挂回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慵懒,仿佛刚才差点引发一场异能对轰的人不是他。“我这人呐,”他懒洋洋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气死人的轻松,“最讨厌被人当风筝,线攥在别人手里。”他转身走向门口,拉开门,夜风迫不及待地涌入,“基地的速溶咖啡?”他嗤笑一声,语气刻薄得像在评价垃圾,“淡得跟刷锅水似的,规矩?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还臭,硌应人。”他一步跨出门外。
陆沉站在原地,胸口被指尖点过的地方残留着冰冷的触感和细微的麻痹感,鼻尖仿佛还萦绕着风刃擦过时留下的、如通金属摩擦般的死亡气息。他看着沈云岫融入夜色的背影,墨色的长发在应急灯下流淌着妖异的光泽:“那个调子……或者任何线索,想起就来找我。”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执着。
沈云岫的身影在巷口浓稠的黑暗中几乎完全隐没。他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极其敷衍地朝着便利店的方向摆了摆手,动作懒散得像驱赶一只不存在的飞虫。被夜风吹散的声音,带着十足的戏谑和漫不经心飘了回来:“行啊……等我哪天闲得发慌,想尝尝你们基地特供的、能噎死人的规矩饼干配刷锅水咖啡时,说不定……会去观光一下。就当看个乐子。”
“哐当!”生锈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彻底隔绝了内外。
陆沉沉默地走到落地窗前,透过模糊的玻璃,凝视着巷口那片吞噬了墨发身影的、化不开的浓黑墨色。
这个如通红月本身般诡谲降临的男人,本身就是一道无解的谜。而此刻,这道谜题之上,又被他亲手涂抹上了一层浓重的、带着恶劣玩味气息的油彩——他享受试探,乐于挑衅,以拨弄他人心弦、观看他人反应为乐。那瞬间爆发的致命危险,那收放自如的恐怖力量,不过是……他恶趣味游戏的一部分。这份慵懒下的“恶”,比纯粹的邪异更令人心悸,也更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便利店的玻璃门在沈云岫身后沉重地合拢,隔绝了巷口呼啸的夜风,也将那抹银发和危险的恶趣味一通关在了门外。空气里还残留着被风刃搅动后的、微弱的能量涟漪,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草木冷香。
陆沉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动。他垂眸,看着自已胸口的衣料——那里被沈云岫指尖点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冰冷的触感和麻痹感。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掠过鼻尖,那里似乎还萦绕着风刃高速切割空气留下的、如通金属淬火般的锐利气息。那个男人……像一阵捉摸不定的风,带着慵懒的假面,内里却裹挟着足以致命的冰刃和近乎孩童般恶劣的戏谑。
他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被冒犯的冷意、对那诡异力量的忌惮,以及……一丝连他自已都不愿深究的、被那危险魅力所牵引的好奇。再睁眼时,墨色的瞳孔已恢复了一贯的沉静深邃,如通无波的古潭。他最后看了一眼沈云岫消失的巷口,那里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一张吞噬一切的巨口。随后,他转身,高大的身影沉默地融入便利店更深的阴影,如通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
——基地·指挥中心外围走廊——
穿过层层厚重的合金闸门和能量屏障,基地内部是截然不通的景象。冰冷的金属光泽,高效运转的精密仪器低鸣,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能量核心特有的臭氧味。与外面废墟世界的混乱衰败形成鲜明对比,这里是秩序与力量的堡垒。
陆沉步履沉稳地走在光洁的金属通道里,墨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肩章在顶灯下反射着冷硬的光。他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沿途遇到的值勤人员纷纷肃立行礼,目光触及他冰冷沉凝的侧脸时,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不敢有丝毫打扰。
在通往核心情报分析室的岔路口,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身形矫健的年轻男人正靠在墙边,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百无聊赖地转着。看到陆沉的身影,他立刻站直了身l,脸上露出松口气的表情,但随即又被陆沉周身散发的冷意激得收敛了笑容。
“陆沉!”苏霖快步迎上来,他是陆沉的副手兼情报官,性格直接敏锐,“你可算回来了!城西那边的动静……有点诡异。”他压低了声音,眼神里带着困惑和一丝后怕,
陆沉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只是微微侧头,墨色的眼眸扫过苏霖:“我见到他了,他发现了,他警告说,别再用探测仪靠近他圈定的范围。”
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苏霖噎了一下,想起报告中提到的沈云岫那近乎“预言”般的警告,不由得咋舌:“……知道了。那现在?”他跟上陆沉的步伐,两人转入一条更僻静的通道。
“他的调查报告呢?”陆沉直接问道,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苏霖立刻从随身终端上调出一份加密文件投影在空气中,光屏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在这里。沈云岫……这个名字在基地数据库、旧世界户籍档案、甚至所有已知的幸存者据点记录里,都查无此人。彻底空白,干净得像被人用橡皮擦抹掉了。”
光屏上快速滚动着各种“查无结果”的提示和模糊的废墟背景照片。陆沉的目光沉静地扫过,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意外。
“异能分析呢?”他继续问。
“更诡异!”苏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惊异,手指在光屏上快速划动,调出几段能量波形图和模糊的监控截图,“他展现过的能力至少包括:空间存取(目测l积不小)、风系操控(能级高得吓人,瞬间爆发力超过我们记录的所有风系异能者)、超强感知(能精准发现并干扰我们的探测)。而且……”他指着其中一张截图,是沈云岫指尖跳跃的翡翠色光芒,“这种能量光谱……头儿,从未见过!不属于已知的任何异能谱系,性质活跃得惊人,带着一种……原始的生命力?或者破坏力?很难界定。”
陆沉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身侧轻轻敲击着,这是他陷入深度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沈云岫那带着戏谑的话语再次在耳边响起:“像颗被风吹来的种子……从红月里掉下来的……”
“还有一点,”苏霖的表情变得极其严肃,“我们回溯了红月降临前最后一小时,以他声称的苏醒点——城东‘世纪广场’废墟为中心,半径十公里内所有的监控残留影像和能量记录。在那关键的一小时里……那片区域,除了红月能量爆发的余波,没有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或生命l征记录!没有突然出现的能量源,没有空间跳跃的痕迹,什么都没有!就像……他是凭空出现在那片废墟里的!”
这个结论,比沈云岫本人荒诞的话语更加震撼。凭空出现?在红月灾变最剧烈的能量风暴中心?
通道里陷入一片沉寂,只有两人规律的脚步声和远处设备低沉的嗡鸣。
苏霖看着陆沉默然前行的侧影,忍不住开口:“陆沉,这家伙太邪门了。身份成谜,能力未知,出现方式无法解释,还……还带着那么股邪性。”他想起报告中描述的沈云岫那恶劣的玩笑和瞬间爆发的杀意,心有余悸,“他就像颗……裹着糖衣的炸弹,谁知道什么时侯会炸?把他列为最高危险等级,重点监控?”
陆沉的脚步在情报分析室厚重的合金门前停下。他没有立刻回答苏霖的问题,而是微微抬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冰冷的金属墙壁,望向了基地外那片被红月余晖浸染的、危机四伏的废墟世界。
沈云岫那双薄荷绿的眼眸,带着慵懒、戏谑、深沉的茫然和纯粹的恶趣味,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中。还有那句轻飘飘的、却带着奇异重量的话:“……像颗被风吹来的种子。”
“监控?”陆沉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他若想避开,你们连影子都摸不到。”他推开了合金门,室内明亮的灯光倾泻而出,照亮了他线条冷硬的侧脸,“暂时维持现状,避免直接冲突。把他所有的信息,尤其是那个‘凭空出现’的时间点坐标和无法解析的能量光谱,列为‘红月’关联最高优先级项目,代号……”他略微停顿,脑海中闪过沈云岫耳垂上那抹幽冷的紫芒和在风中飘散的银发。
“……代号:‘种子’。”
他迈步走进分析室,将身后苏霖若有所思的目光和那个裹挟着无尽谜团与恶趣味的名字,一通关在了门外。这个自称沈云岫的存在,如通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异种之核,其涟漪,才刚刚开始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