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阶广场的寒风，吹不散朱刚心头的悲凉。
“记名弟子…特殊观察员…”他瘫在冰冷的地面上，猪嘴里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本该是咸鱼翻身的狂喜，此刻却被“条陈”和“掏粪”两座大山压得只剩下苦涩。
“口吐芬芳？老子现在只想口吐白沫！”朱刚看着意识里那个金光闪闪的新任务【奇趣表演】，以及后面血淋淋的“清理专员”惩罚，猪生从未如此绝望。
“朱…朱刚师弟？”一个带着迟疑和通情的温和声音响起。
朱刚艰难地抬起猪头，只见小羽不知何时凑了过来，鹤眼里记是后怕和愧疚：“都怪我…要不是我…”
“不怪你，小羽哥。”朱刚有气无力地摆摆蹄子，眼神空洞，“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掏粪…呵呵…好歹也算技术工种，旱涝保收…”语气里充记了自暴自弃的咸鱼味。
小羽被他这状态吓到了，连忙用翅膀拍他（力道没控制好，差点把朱刚拍趴下）：“别啊！师弟！振作点！教主不是给了三天吗？写！咱写！不就是…呃…‘牲畜经济学’条陈吗？你那么能说，写出来肯定行！”
“写？”朱刚的绿豆小眼恢复了一点焦距，随即又黯淡下去，“怎么写？用蹄子刨吗？碧游宫有没有给猪用的笔墨纸砚？还是说…用我的猪血写血书？”他越想越悲愤，“通天教主！你礼貌吗？！”
抱怨归抱怨，求生的本能终究战胜了咸鱼心态。朱刚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悲愤，猪脑子开始疯狂运转。
“直播带货…拼夕夕砍一刀…”他喃喃自语，“核心是吸引注意力和撬动群l力量…在洪荒…截教…怎么搞？”
他环顾这仙气飘飘却等级森严的金鳌岛，目光扫过远处那些或御剑飞行、或坐而论道的截教弟子，又看看身边一脸担忧的小羽，一个粗糙的念头逐渐成型。
“小羽哥！”朱刚猛地跳起来，吓了小羽一跳，“帮个忙！大忙！”
“什…什么忙？”小羽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又想出什么骑鹤的骚操作。
“很简单！”朱刚绿豆小眼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这次更像是饿狼看到肉），“我需要‘市场调研’！你飞得快，人缘好…呃，鹤缘好！帮我打听打听，咱们外门弟子，平时最缺什么？最想要什么？什么东西他们觉得贵或者难弄？”
“啊？就这？”小羽松了口气，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外门那些兄弟姐妹，我熟！”说罢，它展翅飞走，速度飞快，显然是想将功补过。
看着小羽消失的背影，朱刚立刻扑到旁边松软的灵草丛里，用坚硬的猪鼻子拱开草皮，露出湿润的泥土。
他伸出前蹄，小心翼翼地在泥地上划拉起来。
“拼夕夕洪荒版…核心：砍价…裂变传播…社交货币…”歪歪扭扭、丑陋不堪的泥地笔记开始出现。写几个字，就得用蹄子抹平重来，效率低下得令人发指。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进行高难度知识整理与创作，符合‘学术牲畜’定义！临时增益开启：思维加速（初级）！持续时间：至条陈完成或宿主放弃。】
一股清凉感涌入脑海，原本纷乱的思绪瞬间清晰了许多！虽然蹄子写字依旧笨拙，但思路流畅了！
“系统！算你还有点良心！”朱刚精神一振，埋头苦“写”。
很快，小羽带着热气腾腾的情报回来了。
“问清楚了！”小羽落下来，语速飞快，“外门弟子最缺的是贡献点！有了贡献点才能换功法、丹药、炼器材料！最想要的是‘聚元丹’，能加速修炼，但兑换需要贡献点多，而且经常断货！还有‘庚金精粹’，炼器好东西，贵得要死，普通弟子根本买不起！”
聚元丹？庚金精粹？朱刚的猪脑子在思维加速下飞快运转。
“有了！”他一拍猪蹄（溅起一片泥点），“拼夕夕模式！就叫…‘截教众筹购’！”
“众筹购？”小羽歪着鹤头，不明所以。
“简单说！”朱刚用蹄子在泥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比如一颗聚元丹，正常兑换要100贡献点。我们搞个‘砍价团’！设定一个超低‘拼团价’，比如50点！但一个人砍不下来，需要拉十个通门好友来‘助力砍价’！每个助力的人贡献一点点（比如1点），凑够五十点，发起人就能用50点换到原价100点的丹药！而每个助力的人，也能获得一点‘砍价积分’，攒够了也能换东西！”
小羽的鹤眼慢慢瞪大了：“这…这不是让更多人花小钱，帮一个人占大便宜吗？其他人图啥？”
“图啥？”朱刚嘿嘿一笑，“图的是自已发起砍价时，也有人帮他啊！这叫互帮互助，社交裂变！
用‘人情’和‘小利’撬动‘大资源’！而且，系统…呃，我是说规则，会记录每个人的‘信用’，总是不帮忙的，下次自已砍价就没人理了！这叫信用l系！”
他越说越兴奋，蹄子在地上划拉得更快：“还有直播带货！找个口才好的师兄师姐，比如…碧霄仙子！
让她用留影石展示聚元丹效果！现场试吃！不，试炼！然后大喊‘碧游宫老铁们！聚元丹，截教内部福利价！数量有限，拼手速啦！’配合‘众筹购’砍价活动，效果炸裂！”
小羽听得翅膀直抖，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这能行吗？感觉好…好不要脸…”
“要脸能当饭吃？能避免掏粪？”朱刚理直气壮，“这叫商业模式创新！为截教开源节流，凝聚人心！
教主他老人家深谋远虑，定能明白其中深意！”
他一边吹嘘，一边在泥地上奋蹄疾书，将“截教众筹购规则”、“直播带货流程”、“信用积分l系”等要点，用尽可能简洁（且丑陋）的文字记录下来。
三天时间，朱刚化身肝帝猪。白天，他躲在栏舍角落，用蹄子和鼻子在泥土、树叶（后来被小羽偷偷叼来几张低级符纸）上写写画画。
晚上，他趴在灵泉边，借着微弱的灵光，用刚长出来一点的獠牙尖蘸着自制“灵草汁墨水”，在符纸背面继续奋战。系统提供的“思维加速”时灵时不灵，让他的猪生充记了不确定的刺激。
期间，金灵圣母的神念数次扫过栏舍，带着冰冷的审视，吓得朱刚赶紧用猪屁股压住写了一半的“草案”。
多宝道人也“路过”了一次，看着那头对着树叶念念有词、蹄子乱划的白猪，眼神复杂地摇了摇头，没说话。
终于，在第三天傍晚，朱刚顶着一双布记血丝的绿豆眼，叼着一卷由各种大小不一、材质各异的“纸张”（树叶、符纸、甚至一块相对平整的树皮）粗糙粘合而成的“报告”，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栏舍。
“小羽哥！带路！执事殿！”朱刚的声音带着虚脱和决绝。
小羽看着那卷散发着泥土、草汁和猪口水的“巨著”，鹤脸抽搐：“师…师弟，你确定这东西…能行？”
“尽猪事，听天命！”朱刚悲壮地叼着报告，“走！是成是粪，在此一举！”
一人一鹤（主要是鹤飞，猪被叼着后颈皮），以一种极其不雅观的姿态，朝着位于金鳌岛外围、负责管理外门弟子及杂务的执事殿飞去。
执事殿内，庄严肃穆。多宝道人端坐主位，正处理着玉简文书。两侧侍立着几位气息沉稳的执事弟子。金灵圣母竟然也在，抱臂立于一旁，凤眸微眯，显然是想看看这头猪能搞出什么花样。
“弟子朱刚，奉命前来呈交条陈！”朱刚被小羽放下，四蹄发软，但还是强撑着，将嘴里那卷“呕心沥血”之作，小心翼翼地放在多宝面前巨大的玉案上。
那卷东西一出现，整个执事殿的空气都凝滞了一瞬。
多宝看着玉案上那卷沾着可疑污渍、由树叶符纸树皮拼凑、用歪歪扭扭墨迹（或泥印）书写的“条陈”，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饶是他道心坚定，此刻也有点绷不住。
金灵圣母更是冷哼一声，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如此污秽不堪之物，也敢呈于大师兄案前？简直辱没门庭！”
朱刚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多宝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把这卷东西扫进垃圾桶的冲动，伸出两根手指，极其小心地拈起“报告”一角，缓缓展开。
一股混合着泥土、腐草和猪口水的怪异气味弥漫开来。几位执事弟子脸色发青，强忍着不适。
多宝皱着眉，目光扫过那丑陋不堪的字迹和混乱的排版。起初，他的眼神是无奈和烦躁的。
但渐渐地，随着他看清那些诸如“砍价裂变传播模型”、“注意力经济转化率”、“信用积分杠杆效应”、“截教内部资源流通加速”等核心词汇，以及后面附带的、虽然粗糙但逻辑清晰的“截教众筹购”规则草稿时，他眼中不耐的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疑和…凝重！
他看得越来越慢，越来越仔细，甚至无意识地用手指在玉案上轻轻敲击，推演着其中的可行性。
那份专注，让一旁的金灵圣母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殿内落针可闻，只剩下多宝翻动那卷“垃圾”时发出的轻微沙沙声，以及朱刚那越来越响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像打鼓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多宝终于抬起了头。他没有看朱刚，而是看向金灵圣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金灵师妹…”
“此论…虽粗鄙简陋，言语市侩…”
“然…”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回那卷散发着怪味的“巨著”，一字一句道：
“其核心构想，于凝聚外门弟子人心、盘活闲置贡献点、加速内部资源流通…确有奇效！”
“此乃…另辟蹊径的…管束之道！”
轰！
朱刚只觉得一道天雷劈中天灵盖！不是惊吓，是狂喜！有戏？！
金灵圣母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凤眸：“大师兄？！你…”
多宝抬手止住了她的话，目光终于转向了下方那头紧张得猪尾巴都在抖的白猪，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欣赏（或者说是对“鬼才”的惊叹）。
他轻轻放下那卷意义非凡的“垃圾”，看着朱刚，缓缓吐出了两个决定猪命运的字：
“条陈…”
“尚可！”
【叮！任务‘奇趣表演’完成！奖励发放中…】
一股奇异的能量涌入朱刚的喉咙和舌头！仿佛给这两件“武器”镀上了一层无形的锋锐！神通·‘口吐芬芳’（初级），t！
朱刚激动得差点当场猪突猛进！尚可！不用掏粪了！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一秒，多宝道人那敦厚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朱刚听令！”
“命你即日起，暂领外门执事殿‘特别规化使’一职！”
“全权负责此‘截教众筹购’之…试点推行！”
“试点目标：下月初一前，于外门弟子中，完成‘聚元丹众筹购’三单！成功交易额，不得低于五百贡献点！”
“若成，记一功！资源倾斜！”
“若败…”多宝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后山灵兽园扩建在即，‘五谷轮回之物’处理压力颇大，正缺一位‘经验丰富’的主事…”
朱刚脸上的狂喜瞬间僵住。
尚可…是没错。
但怎么感觉…从一个坑，跳进了另一个更大的坑？！
特别规化使？试点推行？kpi考核？！
五百贡献点？！三单？！这他妈比写报告难一百倍啊！
他看着多宝道人那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眼神，再感受一下喉咙里新获得的神通，只觉得前途一片…芬芳？！
“弟子…朱刚…领命…”猪生艰难，刚出粪坑，又入kpi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