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初七,七夕。空气里弥漫着玫瑰的馥郁、巧克力的甜腻,还有街头巷尾情侣们依偎低语时散发的温热气息。然而,对于小美而言,这只是一个被Excel表格和审计报告塞满的、再普通不过的工作日,甚至比平日更令人窒息。
她所在的宏图会计师事务所,是矗立在城市金融心脏地带的一座冰冷巨塔。国际知名,客户非富即贵,与之相伴的,是足以榨干灵魂的工作强度。小美的工位被层层叠叠的账本、凭证和打印出来的报表包围,像一座随时会倾覆的纸山。
小美,天源集团第三季度的合并报表,客户催得急,明早九点前必须发过去复核。项目经理陈姐的声音像冰锥一样刺破办公室的寂静,她踩着高跟鞋,将一沓厚厚的文件啪地一声放在小美桌上,激起一片纸屑,还有,辉腾科技的税务筹划方案,李总那边反馈了几个问题,你今晚一并处理了,邮件抄送我。
小美抬起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的,陈姐。声音干涩沙哑。她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22:47。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但属于节日的喧嚣似乎与她无关。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她自己疲惫的呼吸声。七夕对她来说,不过是日历上一个红色的数字,提醒她又错过了一个可能约会的日子,远不如报表上那个刺眼的截止日期来得真实和紧迫。
时间在数字的缝隙中艰难爬行。当小美终于将最后一份报告发送出去,并抄送了陈姐和李总后,指针已经无情地滑过了午夜十二点。她长长地、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地呼出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积压的浊气和疲惫一并排出。合上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冷光熄灭,办公室瞬间陷入更深的昏暗,只有远处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灯幽幽地亮着,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
地铁早已停运。城市的喧嚣在午夜沉淀下来,只剩下远处偶尔驶过的车辆划破寂静的轮胎摩擦声。等了仿佛一个世纪,才有一辆亮着空车红灯的出租车慢悠悠地停在她面前。
师傅,今宵大厦。小美钻进后座,报出地址后便像一滩软泥般瘫在座椅上。车窗外的流光溢彩飞速倒退,在她眼中模糊成一片晃动的、毫无意义的光斑。眼皮沉重得如同坠了铅,意识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挣扎。她只想快点回到那个小小的、能让她卸下所有防备的窝。
车子在今宵大厦楼下停稳。这是一栋有些年头的公寓楼,二十多层的高度在周围新建的玻璃幕墙大厦中显得有些灰暗和落寞。外墙的瓷砖在岁月侵蚀下失去了光泽,几处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灰败的水泥。小美付了钱,推开车门,一股更深的凉意顺着脚踝直往上窜,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拢紧风衣,低头快步走向大厦的玻璃门。就在她即将推门而入的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让她猛地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右侧的花坛阴影处。
那里,蹲着一只猫。
一只通体漆黑的猫,没有一丝杂毛,像一团凝固的夜色。
它不像寻常的流浪猫那样,听到脚步声就会警觉地竖起耳朵,或惊慌失措地窜入草丛。它就那么安静地蹲在阴影里,姿态沉稳得近乎诡异。更让小美心头骤然一紧的是,那只猫正抬着头,一双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幽幽绿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直勾勾地凝视着她!
那眼神……冰冷,深邃,没有丝毫属于动物的野性或怯懦,反而像……像一双来自深渊的眼睛,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小美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了衣服,赤裸裸地暴露在那目光之下,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她头皮瞬间发麻!
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是本能地,她猛地扭回头,不敢再看第二眼,一把推开沉重的玻璃门,像逃命般冲了进去!
呼……呼……感应灯应声亮起,惨白的光线照亮了空旷而略显陈旧的大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和灰尘混合的味道。小美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心脏还在狂跳不止。刚才那短暂的对视,让她后背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定了定神,快步走向电梯间。三部电梯,只有一部亮着1楼的指示灯。她用力按下上行键,金属门发出沉闷的摩擦声,缓缓滑开。她闪身进去,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迅速按下了19层,紧接着又疯狂地连按关门键,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
电梯门发出低沉的嗡鸣,开始缓缓合拢。
就在两扇金属门即将严丝合缝地闭合,只剩下最后一道不足十厘米的缝隙的瞬间——
一道黑影!
快如鬼魅,无声无息!
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又像一团流动的墨汁,毫无征兆地从那条狭窄的缝隙里钻了进来!
啊——!小美短促而尖锐地惊叫出声,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向后弹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电梯壁上,震得她生疼!
是那只黑猫!
它就站在电梯的另一个角落,离她最远的地方。没有炸毛,没有嘶叫,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它只是稳稳地蹲坐着,再次抬起头,用那双在电梯顶灯下显得更加幽绿、更加深邃的眼睛,静静地、专注地凝视着小美。那眼神里,没有攻击性,没有好奇,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平静。
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仿佛凝固成了胶质。只有电梯缆绳运行时发出的轻微嗡鸣,以及小美自己那如同擂鼓般、清晰得可怕的心跳声。她死死地盯着电梯上方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1…2…3…
每一层的上升都显得无比缓慢,像在泥沼中跋涉。她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疼痛,才让她勉强维持住一丝清醒。她心里疯狂地呐喊:快点!快点到19层!或者……随便哪一层,进来个人也好啊!打破这该死的、令人窒息的对峙!
那只黑猫依旧纹丝不动,像一尊完美的黑色雕塑。它的目光像两枚冰冷的钉子,牢牢地钉在小美惨白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电梯终于爬过了10层、15层……小美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一丝丝,19层就在眼前了!
突然,叮——!
电梯猛地一震,毫无预兆地停住了!
小美的心跳瞬间漏跳了一拍!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惊恐地看向楼层显示器——鲜红的数字18正无情地亮着!
18层谁会在这么晚按电梯她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充满希冀地、几乎是祈求地看向缓缓打开的电梯门。
门外,空无一人。
惨白的楼道灯光从外面照射进来,映照着一条空荡荡的、寂静无声的走廊。没有脚步声,没有人影,只有一股阴冷的穿堂风,带着更深露重的寒意,呼地一下灌了进来,吹得小美裸露的脚踝一阵冰凉。
就在她惊疑不定、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那只一直安静得如同不存在的黑猫,却动了。
它优雅地、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迈开步子。它的爪子落在光洁的电梯地板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它径直朝着敞开的电梯门走去,步伐从容得仿佛这里是它的领地。
它走到门口,并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停了下来。然后,在电梯门开始缓缓合拢的瞬间,它缓缓地转过头。
那双幽绿得如同鬼火的猫眼,最后一次,精准地、深深地,落在了小美因极度恐惧而瞪大的瞳孔里。
那眼神,冰冷依旧,却又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像是告别,又像是……某种确认。
电梯门咔哒一声,彻底合拢,将那只黑猫的身影和它冰冷的注视,隔绝在了18层那一片死寂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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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小美才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顺着冰冷的电梯壁滑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几乎要破膛而出
电梯终于抵达19层。门一开,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手抖得几乎拿不稳钥匙,摸索了好几次才插进锁孔。打开门,她闪身进去,砰地一声重重关上,并且反锁。
自己吓自己……一定是加班加多了,精神恍惚了……对......她靠在门上,喃喃自语,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试图用理智说服自己。但那只猫冰冷的眼神,电梯停在18层空无一人的诡异,还有那阵阴冷的穿堂风……所有细节都无比清晰地烙印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让她头皮阵阵发麻。
她冲进浴室,打开花洒,让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也试图洗去心头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水流声中,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双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静静凝视着她……
疲惫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最终压倒了恐惧。躺到床上,几乎是一沾枕头,小美就陷入了沉沉的、无梦的睡眠。身体的本能需要休息,暂时屏蔽了那令人不安的记忆。
接下来的七天,生活似乎被强行拉回了正轨。堆积如山的工作像永远也清理不完的垃圾,客户的电话一个接一个,上司的催促如同紧箍咒。小美像上了发条的陀螺,在事务所、客户公司、税务局之间连轴转。深夜的加班依然是常态,咖啡和浓茶成了续命良药。
那只黑猫和18层的诡异遭遇,像一场离奇的噩梦,最初几天还让她心有余悸,上下班时总是下意识地避开那个花坛,进电梯时也神经质地盯着门缝。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繁重的工作压力像一层厚厚的灰尘,渐渐覆盖了那晚的记忆。她开始努力说服自己:那晚一定是太累了,眼花看错了。或者,那只是大厦里某个住户养的猫,恰好跑出来了至于电梯停在18层……也许是系统故障,也许是楼上有人按了又走了总之,一切都可以用巧合和疲惫来解释。她甚至刻意不去想18这个数字在中国文化中可能隐含的意味。
直到七天后的那个晚上。
历史惊人地重演。又是一个被数字和报表榨干精力的深夜。小美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走出宏图大厦,抬头望了望漆黑如墨的夜空,连月亮都隐没在厚厚的云层之后,只有几颗黯淡的星子无力地闪烁着。七夕的余温早已散尽,深秋的寒意愈发刺骨。她再次站在清冷的路边,等待那辆不知何时会来的出租车。
当车子在今宵大厦楼下停稳,小美推开车门,双脚刚踏上人行道,一股强烈的、几乎让她血液瞬间凝固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脊椎骨猛地窜了上来!
她的目光,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猛地射向右侧那个熟悉的花坛阴影处!
它在那里!
那只黑猫!
它依旧蹲在那里,姿势和七天前几乎一模一样!仿佛这七天的时间对它而言只是弹指一瞬。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像两点不灭的鬼火,精准地捕捉到她下车的瞬间,然后,一瞬不瞬地、直勾勾地,再次锁定了她!
这一次,小美无比确定,这不是幻觉!那冰冷的、穿透性的目光,像两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啊!她发出一声短促而惊叫,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猛地转身,拔腿就跑!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和慌乱,像一串绝望的鼓点。她用尽全身力气冲向大厦的玻璃门,手指颤抖着按下门把手,几乎是撞了进去!
大堂里空无一人,只有惨白的灯光和死一般的寂静。她扑向电梯按钮,疯狂地、连续不断地按着上行键,眼睛死死盯着那紧闭的金属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开门!快开门!别让它进来!
叮!电梯门终于缓缓滑开。小美像一道闪电般冲了进去,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厢壁,手指带着痉挛般的颤抖,拼命地按着关门键!她的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两扇缓缓合拢的金属门,祈祷着那道缝隙里不要再出现那道噩梦般的黑影!
金属门终于严丝合缝地关上了!门外,空无一物!没有那道黑色的闪电!
小美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她靠着电梯壁,双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后背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衬衫,黏腻冰凉。安全了!那只猫没有进来!巨大的庆幸感让她几乎虚脱。
吓死我了……真是加班加出神经衰弱了……疑神疑鬼……她拍着剧烈起伏的胸口,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自嘲地笑了笑,声音却带着明显的颤抖,明天……明天一定要请假!休个长假!去海边!去山里!离这鬼地方远点!再这么下去,真要疯了……得去看看心理医生……
她伸出手指,用力按下了19层的按钮。电梯平稳地开始上升。红色的数字一格一格地跳动:1…2…3…
小美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试图将刚才的恐惧随着浊气排出体外。她开始强迫自己想象阳光、沙滩、海浪的声音,想象自己躺在椰子树下的吊床上,远离这些该死的报表和……那只诡异的黑猫。紧绷的神经在自我安慰下,似乎真的放松了一丝丝。
电梯平稳上升,轻微的嗡鸣声此刻听起来竟有些催眠。小美的思绪渐渐飘远,紧绷的身体也微微松懈下来。也许,真的只是压力太大了也许,明天请个假,一切都会好起来……
就在她紧绷的神经刚刚松懈一丝丝,意识沉入短暂的放空状态时——
叮——!
一声清脆、响亮、毫无预兆的提示音,如同冰冷的丧钟,骤然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响!
电梯猛地一震,毫无征兆地停住了!
小美的心跳瞬间停滞!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彻骨的不祥预感,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她猛地睁开眼,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骤然收缩!
电梯门上方,鲜红的数字,如同凝固的血液,清晰地显示着:18。
她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了。时间,空间,思维,一切都在这个数字面前凝固。她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目光像生锈的齿轮,艰难地挪向那两扇缓缓滑开的电梯门。
门外,没有灯光,没有声音,只有一片浓稠得化不开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沉沉的黑暗。
而在那片令人绝望的黑暗边缘,就在电梯门即将完全打开的瞬间——
一个熟悉的、小小的、漆黑的身影,静静地蹲坐在那里。
是那只黑猫。
它没有动,没有叫。只是用它那双在黑暗中幽幽发亮的、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绿色眼睛,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着电梯里那个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僵硬如雕塑的女人。
然后呢然后呢会计小姐姐怎么样了她跑回家了吗那只黑猫有没有跟上去18层到底有什么啊一个染着栗色头发的女孩急切地追问,身体微微前倾,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紧张和好奇。
对啊对啊!老爷子,您快说啊!别卖关子了!旁边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生也忍不住催促,手指无意识地敲着面前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紫檀木方桌,电然后呢她回家了吗那只猫……那猫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太吓人了!
他们围坐在一张宽大的木桌旁,周围是高耸入天花板的书架,上面密密麻麻地塞满了泛黄卷边的古籍、旧杂志和外文书籍。空气里弥漫着旧纸、灰尘和淡淡霉味的陈香,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几盏老旧的钨丝灯泡散发着暖黄的光晕,在漂浮的尘埃中投下朦胧的光柱。这里是一家名叫留云阁的旧书店,此刻,几个年轻人正聚精会神地听着一位老者的讲述。
老者穿着一件洗得发白、袖口磨损的深灰色长衫,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墨镜(即使在室内也未摘下),下巴上留着茂密的山羊胡。他手里捧着一个紫砂小茶壶,正慢悠悠地啜饮着,动作从容不迫。
听到年轻人的追问,他放下茶壶,用枯瘦的手指捻了捻山羊胡,墨镜后的目光似乎扫过眼前一张张年轻而充满好奇的脸。他嘴角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近乎促狭的笑容。
然后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苍老而带着奇特的韵律感,仿佛在吟诵古老的歌谣,然后啊……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端起茶壶,又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仿佛在品味着故事的余韵,也吊足了听众的胃口。
老爷子!您又来了!一个穿着皮夹克的青年忍不住抱怨,声音在安静的书店里显得有些突兀,每次都卡在最关键的地方!她安全了吗那猫是什么东西18层到底怎么回事啊您倒是说清楚啊!
就是就是!老爷子您太会吊人胃口了!栗发女孩也嘟着嘴附和,不满地晃了晃脑袋。
老者放下茶壶,发出轻微的嗒一声。他环视了一圈焦急的年轻人,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带着点老顽童般的狡黠。
欲知后事如何……他拖长了语调,看着年轻人脸上那混合着期待和又来了的无奈表情,才悠悠地吐出后半句,……且听下回分解。
切——!书店里顿时响起一片失望又带着笑意的嘘声和哄闹声。
老爷子!您太不厚道了!
每次都这样!下次不来了!
不行不行!您今天必须说完!不然我们赖这儿不走了!
年轻人们笑着抱怨,纷纷起身,拍打着裤子上的灰尘,收拾书包。虽然意犹未尽,但书店里昏黄的灯光和空气中弥漫的书香,似乎驱散了故事带来的最后一丝寒意。刚才那惊心动魄的电梯惊魂,仿佛只是漫长夜晚里一个精彩的、略带惊悚的都市怪谈。
老者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你们回去都慢点,下次等人再多一点,你们就知道了。言罢,又端起茶壶,惬意地喝了一口。
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再次被推开,年轻人们说说笑笑地融入了门外的夜色之中。书店里重新恢复了宁静,只剩下高大的书架和弥漫的陈年墨香,仿佛刚才的紧张与喧闹从未发生过。
老者独自坐在桌前,墨镜后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虚空,望向某个不可知的方向。他嘴角那抹促狭的笑意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
他缓缓抬起手,对着空无一人的、只有尘埃漂浮的空气,极其轻微地、带着某种神秘意味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