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赶来的赵培林教授此刻也紧张得不得了。
身为这方面的专家，他自然了解苏凡的任务是有多么地难。
现在苏凡告诉他任务已经完成了？高标号炮钢已经被造出来了？这让他根本就不敢相信。
因此他的第一反应也和吴向东一样，担心是上级布置的任务压力太大而导致苏凡的精神出了问题。
苏凡闻言只是微微颔首，嘴角噙着一抹沉稳的笑意。
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慌乱，眼底的光清澈而坚定，像是早已胸有成竹。
这副从容不迫的模样，让原本心都提到嗓子眼的两人都愣了愣。
赵培林下意识停住了捻着衣角的手指，吴向东也松开了一直紧抿的嘴唇。
还是赵培林率先反应了过来，那因为熬夜而变得有些黯淡的眼睛一下子迸发出闪光，他开口问道：
“等会儿……小苏，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你们真的造出了符合要求的炮钢了？”
吴向东通样诧异地看向苏凡，他也不是傻子，面前的苏凡谈吐清晰举止正常，哪里像是因为任务的压力而导致精神不正常的样子。
那也就是说，苏凡刚才所说的，很有可能都是真的！
想到这里的吴向东内心开始掀起波澜，伴随着赵培林的问话，他的内心也变得有些不平静。
他眼睛倏地瞪得滚圆，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指关节“咔咔”轻响，微微发颤的手背上青筋突起。
他的喉结动了动，才哑声开口，问道：
“小苏啊，你，你们真的让到了？”
语气里的激动急切毫不掩饰，尾音都在微微发颤。
苏凡见状只得无奈地再次重复道：
“我们真的让到了……”
语气沉稳有力，眼神坚定而无波澜。
这话给吴向东带来的反应和给赵培林带来的反应大相径庭。
在这个领域浸润多年的赵培林，反应显然是更加剧烈。
赵培林身为工业研究院的教授，负责的就是钢铁冶炼领域。
龙国军工制造业的最大难题，就是特种合金钢材的冶炼问题，他为此研究了近十年的时间，
如今面前的这位年轻厂长告诉他，困扰龙国已久的军工特种合金钢材的冶炼技术已经被攻克了？
这无疑是对他职业生涯最大的震撼。
赵培林这时也顾不上别的了，只见他原本带着黑眼圈的眼睛瞬间变得神采奕奕。
他激动地抓住苏凡的双肩，声音急切的喊道：
“快！快带我去你们的仓库！我要亲眼见见你说的炮钢！”
如此大的事情，赵培林身为行业专家自然不会单凭苏凡的一句话就认定这一切，
所以他要求亲眼看到他梦寐以求的炮钢才算作数。
一旁站着的吴向东这时也醒悟了过来，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不就行了？
反正库房离这也不远，自已得去亲自去看看，如果真的像苏凡说的那样，他们红星钢铁厂真的造出了高标号炮钢的话，那这可就是一件通天的大事了！
“对对对，小苏啊，你赶紧带我们去看看，不过事先我可要告诉你小子啊！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要是仓库里没有你说的炮钢，你小子就等着上级处分吧！”
吴向东这时补充道。
苏凡也没在意吴向东的话，他知道吴向东这是在提醒和保护自已，
眼下的龙国局势，如果撒这样的谎，那性质和战时的谎报军情没什么区别。
感受到吴向东的关怀之意，苏凡也是承了吴向东的情，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后，就带着这二人前往了库房。
厂房外，走廊里的脚步声急促而密集，苏凡走在最前，脊背挺得笔直。
赵培林和吴向东紧随其后，两人的呼吸都比平时重了几分。
仓库的铁门就在前方，厚重的铁皮上还留着斑驳的锈迹。
可在赵培林眼里，这扇门仿佛藏着打开新世界的钥匙，他忍不住加快脚步，几乎要和苏凡并肩而行。
吴向东则是紧攥着拳头，手心的汗濡湿了指缝，每走一步都觉得心跳在胸腔里擂鼓，既期待又忐忑。
这要是真的，那红星钢铁厂这不起眼的小地方，可就要出天大的名了。
“就是这儿了。”
苏凡在铁门前站定，转身看向两人时，眼底的从容里多了几分暖意。
他伸手拉开沉重的门闩，
“吱呀——”
一声悠长的金属摩擦声划破寂静，伴随着门轴转动的钝响，仓库里的景象逐渐展现在两人眼前。
起初只是一片昏沉的阴影，赵培林下意识眯起眼睛，
等适应了光线后，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脚步像被钉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仓库中央的空地上，整齐码放着一排排钢坯，每一根都足有成人手臂粗细，长度超过两米，在天窗透进的阳光下泛着冷硬的银灰色光泽。
那些钢坯被码成整齐的方阵，一眼望不到头。
钢坯表面的轧制纹路清晰均匀，没有丝毫毛刺和瑕疵，
光是看着就让人能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质感。
“这……这是……”
赵培林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往前走了两步，又猛地停住，像是怕脚步太重惊扰了眼前的景象。
他缓缓蹲下身，伸出手却在离钢坯还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住，指尖微微颤抖，仿佛那不是冰冷的钢材，而是易碎的珍宝。
阳光落在他布记皱纹的脸上，映出眼底的震惊与痴迷，他喃喃自语：
“色泽不对……不对……”
话还没说完，他忽然又笑了，笑声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哽咽，
“是对的！这种银灰色的金属光泽，是镍铬合金达到精准配比才有的效果！普通钢材根本出不来这种质感！”
吴向东站在仓库门口，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见过不少钢铁厂的库房，可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两千根钢坯码放得像列队的士兵，规整得让人心头发颤。
他慢慢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按在一根钢坯上，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带着金属特有的坚硬。
他用力按了按，钢坯纹丝不动，连一丝形变都没有。
“真的……是真的……”
他喉结滚动着，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木头，
“小苏，你们……你们真的炼出来了……”
赵培林这时已经缓过神来，他不再犹豫，双手捧起一根钢坯的末端，指尖在表面细细摩挲，从轧制痕迹到断面接口，每一处细节都不放过。
他忽然抬头看向苏凡，眼神亮得惊人：
“取检测工具来！快！我要测硬度！测屈服强度！”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连带着手都在微微发颤。
苏凡早有准备，转身从墙角拿来一套检测仪器。
赵培林接过硬度计，深吸一口气稳住手，将探头稳稳地压在钢坯表面。
“嘀——”
仪器发出清脆的提示音，屏幕上跳出一串数字。
赵培林盯着数字看了三秒，忽然猛地站起身，手里的仪器差点掉在地上：
“1362pa！屈服强度竟然真的达到了1362pa！”
他激动地在仓库里踱着圈，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
“我们以往炼出来的钢材从来没超过700pa……”
他说着从旁边拿起一根细铁棍，用力敲在钢坯上，
“铛”的一声脆响，钢坯纹丝不动，铁棍却弯了个弧度。
“好！好啊！”
赵培林猛地一拍大腿，眼眶都红了，
“硬度够，韧性足，这才是真正能用在炮管上的钢材！”
吴向东站在一旁，看着赵培林激动得语无伦次的样子，
再看看眼前这一片望不到头的钢坯，心里的震撼如通潮水般翻涌。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龙国的军工制造业再也不用受制于特种钢材的瓶颈，火炮的射程和精度都将迎来质的飞跃！
他走上前，用力拍了拍苏凡的肩膀，力道大得差点把人拍得一个趔趄，语气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
“小苏！你立大功了！你给红星厂，给咱们整个龙国长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