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誓,这辈子跟考试有仇。
上周考行测的时候,答题卡填串了行,眼看着监考老师收卷,我急得薅掉了三根头发。今天更绝,毕业论文答辩,我站在讲台上,对着底下五位教授,把区块链技术念成了区块技术。
同学,系主任推了推眼镜,你这链,是断了吗
哄堂大笑里,我感觉后脖颈子直冒虚汗。正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头顶吊扇的铁链突然断了,风扇哐当一声掉下来。
电脑火光炸开的瞬间,我听见自己惨叫:我还没交查重报告啊!
再睁眼,后脑勺疼得像被门夹了。
眼前不是熟悉的阶梯教室,是黑压压一片后脑勺,个个梳着油光水滑的发髻,戴着方方正正的帽子。空气中飘着一股墨水味混着汗臭味,还有点……韭菜盒子味
我动了动手指,触到的不是光滑的讲台,是硬邦邦的木板,上面铺着泛黄的纸,一支毛笔斜斜插在砚台里,墨汁都快干成块了。
肃静!
一声炸雷似的呵斥从前面传来,我吓得一哆嗦,差点把砚台掀了。抬头看见个穿红袍的老头,手里拿着根黑沉沉的棍子,正虎视眈眈地扫视全场。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古装剧里的考场。
旁边的小哥用胳膊肘怼了我一下,压低声音:李兄,发什么呆再不写,今科又要落第了!
李兄我明明叫王狗蛋啊。
我眨巴眨巴眼,看见试卷上写着三个大字:会试卷
操。
我这是……把自己考进古代了
1
我僵在原地,手指抠着木板上的裂缝,我晕。会试那不是考进士的吗就我这连《唐诗三百首》都背不全的水平,跟这儿凑什么热闹
李兄旁边的小哥又怼了我一下,这次力道挺足,差点把我从凳子上掀下去。我扭头看他,这哥们儿脸白得像刚从面缸里捞出来,嘴唇哆嗦着,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桌底。
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瞅,我差点笑出声。这小哥居然把一张纸条卷成细条,塞进了靴筒里,露出来一截小尾巴。
咳咳。红袍老头不知什么时候溜达过来了,手里的棍子在地上敲得邦邦响。小哥吓得一激灵,整个人弹起来半寸,靴筒里的纸条啪嗒掉在地上。
我以为接下来会是当场拿下,逐出考场的经典戏码,没想到红袍老头眼皮都没抬,用脚把纸条往桌底一勾,慢悠悠地说:地板滑,当心脚下。
说完,他背着手走了,那根黑棍子还在小哥桌角轻轻敲了两下,像是在说下次藏严实点。
我目瞪口呆。这监考力度,比我们大学期末考还松!至少我们老师还会假装没收一下夹带的小抄呢。
正琢磨着,斜前方突然传来噗嗤一声。一个胖子把毛笔杆拧开,从里面倒出个小纸团,展开来居然是半张写满字的宣纸片。他看了两眼,提笔就写,那叫一个行云流水,比我抄作业都熟练。
更绝的是前排那个戴玉扳指的,桌子底下藏着个小木板,上面用朱砂写着密密麻麻的字。他一边写文章,一边用脚把木板往旁边推。旁边坐着个瘦高个,正伸着脖子,借着桌子的遮挡偷看。
我算是开了眼了。这哪是科举考试,分明是舞林大会啊!
喂,
我戳了戳旁边的白脸小哥,他刚把纸条塞回靴筒,吓了一跳,你们这儿都这么干不怕被抓
小哥瞪了我一眼,压低声音:小声点!张大人收了好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再说了,大家都这样,你不抄,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那考出来有什么意思我脱口而出,跟买答案有区别吗
买答案小哥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嗤笑一声,李兄莫不是落榜落傻了读书不就是为了功名吗管它怎么来的。
我被他这话噎得没话说。正想再问点什么,突然感觉有人在看我。抬头一瞧,红袍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正盯着我桌上的试卷——空白一片。
这位考生,为何迟迟不答他皱着眉头,语气有点不善。
我心里咯噔一下,总不能说我连题目都看不懂吧情急之下,我指着白脸小哥的靴筒,脱口而出:报告老师……不是,大人!他靴子里有答案!
全场瞬间安静了。
白脸小哥的脸唰地一下,比刚才更白了,嘴唇哆嗦得像筛糠。红袍老头的眼睛也瞪圆了,手里的棍子啪地拄在地上。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件多么缺德的事。在现代考场举报同学作弊,最多被人骂两句,在这儿……我看了看红袍老头手里那根沉甸甸的棍子,咽了口唾沫。
完了,刚穿越过来就要被打屁股了。
2
红袍老头的棍子在我桌上敲得邦邦响。周围的哄笑声像蚊子似的围着我转,白脸小哥跪在地上,哭得跟被踩了尾巴的狗似的。
大人!他就是嫉妒学生复习得好,故意栽赃陷害啊!白脸小哥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盯着他空荡荡的靴筒,突然反应过来——刚才那纸条准是被他趁乱塞进了袖子里!
搜他袖子!
我猛地扑过去,一把抓住白脸小哥的手腕。这家伙吓得跟触电似的,另一只手死死按住袖口。
放肆!张大人的棍子劈头盖脸朝我打来,我赶紧一躲,棍子擦着我耳朵过去,敲在桌子上,把砚台都震翻了,墨汁泼了白脸小哥一裤子。
哎呀!白脸小哥惨叫一声,手一松,一张小纸条从袖子里飘了出来,慢悠悠地落在墨汁里,晕开一片黑字。
这下全场都安静了。连张大人举着棍子的手都僵在半空,那表情像是吞了只苍蝇。
我捡起湿透的纸条,虽然字迹糊了大半,可上面
民为贵
三个字还是能看清的——正好是试卷上的考题关键词。
这是什么我把纸条举得高高的,跟举着什么宝贝似的。
白脸小哥的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噗通一声趴在地上,装死了。
还有那个胖子!我没等张大人反应过来,转身就朝斜前方冲去。那胖子正手忙脚乱地往毛笔杆里塞东西,被我一把抢过笔杆,使劲一拧。
啪嗒一声,从笔杆里掉出个小纸团,展开来密密麻麻全是字。
哟,这毛笔还带储物功能呢我把纸团扔在桌上,又看向前排戴玉扳指的,你那木板藏得挺严实啊,要不要我帮你拿出来晒晒
戴玉扳指的考生手忙脚乱地往桌底伸,想把木板往墙角推。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掀开他的桌子。一块巴掌大的木板滑了出来,上面用朱砂写满了文章,连标点符号都标得清清楚楚。
啧啧,我捡起木板,对着阳光照了照,这工艺,比我们学校门口刻印章的还专业。
周围的考生们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有的把小抄往嘴里塞,有的往鞋底藏,还有个愣头青居然想把纸条塞进鼻孔里,结果呛得直咳嗽。
张大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手里的棍子
哐当
掉在地上。他指着我,手指头都在抖:你……你……
我怎么了
我把木板和纸团往他怀里一塞。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穿着蓝袍的官差跑进来,对着张大人行了个礼:张大人,主考官大人来了!
张大人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像是被人泼了盆冷水。他慌忙把怀里的作弊工具往身后藏,可那木板太长,怎么藏都藏不住,露出个角来,跟个小尾巴似的。
我看着他那狼狈样,突然觉得特解气。刚想再说两句,就见一个穿着紫袍的老头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乱糟糟的考场,最后把目光落在我身上。
你就是那个闹事的考生紫袍老头的声音像洪钟似的,震得我耳朵疼。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下完了,主考官该不会也收了好处吧
没想到紫袍老头突然笑了:有意思,多少年没见过这么胆大包天的了。
他捡起地上的木板和纸团,翻来覆去看了看,突然把脸一沉,对着张大人厉声说道:这些东西,你作何解释你这监考官怎么当的
张大人
噗通
一声跪在地上,比刚才的白脸小哥还干脆。
我站在原地,懵了。
3
张大人跪在地上,脑袋磕得跟捣蒜似的,大人饶命!都是属下监管不力,属下罪该万死!
。
主考官没理他,背着手在考场里溜达起来。他走到白脸小哥身边,用脚尖踢了踢趴在地上装死的家伙。
白脸小哥嗷地一声爬起来,跪在地上直哆嗦。主考官又走到胖子身边,拿起那个带储物功能的毛笔,拧开笔杆看了看:这手艺倒是不错,可惜用错了地方。
胖子的脸涨得像个熟透的西红柿,头埋在胸口。
最后,主考官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你叫什么名字
我……
我刚想说我叫王狗蛋,突然想起旁边白脸小哥叫我李狗剩,赶紧改口,我叫李狗剩。
周围响起一阵憋不住的笑声。连主考官都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抽了抽:这名字……
倒是挺接地气。
他拿起我桌上那张空白的试卷,皱了皱眉:别人都在忙着作弊,你怎么一字未写
我不会写毛笔字。
我实话实说,指了指纸上那几道歪歪扭扭的墨痕,你看,写得跟蚯蚓爬似的,还不如不写。
主考官被我逗乐了,居然拿起我的试卷,对着阳光照了照:字是差了点,但有勇气,敢在会试考场揭露考场舞弊。
他突然提高了声音,对着全场考生说:今日之事,老夫都看在眼里。凡是参与作弊的,全部取消资格,拉出去杖责二十,永远禁止参加科考!
考生们顿时一片哀嚎,有的哭爹喊娘,有的直接吓晕过去。那个想把纸条塞鼻孔里的愣头青,这会儿正抱着柱子不肯走,被两个差役像拖死猪似的拖了出去。
张大人哭得更凶了,一把抱住主考官的腿:大人!念在属下追随您多年的份上,饶了属下这一次吧!
主考官一脚把他踹开,脸沉得像锅底:你身为监考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拖下去,关进大牢,等候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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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张大人被拖走时那绝望的眼神,我突然有点同情他。但转念一想,这家伙帮着别人作弊,害了多少有真才实学的人,又觉得他活该。
李狗剩。主考官突然叫我的名字。
到!我赶紧立正站好,差点敬了个军礼。
你虽然没作弊,但扰乱考场秩序,按律也该受罚。主考官摸着胡子,眼珠子转了转,不过,老夫看你有勇有谋,就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老头该不会是想让我去打扫厕所吧
你不是不会写毛笔字吗
主考官突然笑了,老夫给你找个抄书的,你把你对考题的想法说出来,让他替你写。若是写得好,老夫就破格让你通过会试。
我愣住了。这操作也太骚了吧古代科举还能这么玩
没等我反应过来,主考官就叫过来一个小吏,那小吏长得眉清目秀,手里拿着支毛笔,看样子是个写字的好手。
说吧。主考官把我的试卷递给小吏,就论‘治国之道,当以何为先’,你怎么看
我清了清嗓子,开始胡侃:我觉得啊,治国就像管理班级。老师要是偏心,只喜欢成绩好的学生,那班级肯定一团糟。皇上要是只重用那些靠作弊上位的官,老百姓肯定不答应……
我把现代的班级管理、公司制度全搬了出来,还举了个我们辅导员如何处理同学矛盾的例子,说得唾沫横飞。小吏奋笔疾书,写得比我说话还快。
主考官听得眼睛都亮了,时不时点头,还拿起茶杯给我递水:慢点说,喝口水,别噎着。
周围的差役和小吏们也听得津津有味,有的还拿出小本子记笔记,搞得我跟个演讲大师似的。
等我说完,小吏也停了笔。主考官拿起试卷,越看越激动,最后一拍大腿:好!说得好!‘为官者当一碗水端平’,这话糙理不糙!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透彻的道理!
他突然对着外面喊:备轿!老夫要进宫,把这篇文章呈给皇上!
我吓了一跳。这就惊动皇上了我这随便胡侃的东西,能入得了皇上的眼吗
主考官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
我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这古代的日子,比坐过山车还刺激。刚穿越过来就惊动皇上,这剧情发展也太快了吧
4
主考官揣着我的大作急匆匆进宫了,临走前把我托付给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吏,说让他带我去驿馆等着,还特意叮嘱:看好这小子,别让他跑了,也别让他乱说话。
我一听就不乐意了:我又不是犯人,凭啥不能乱说话
小吏捂着嘴偷偷笑,引着我往外走。这考场外面还挺热闹,一群看热闹的老百姓围在门口,对着里面指指点点,看见我出来,齐刷刷把目光投过来,跟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似的。
就是他!把考场掀了个底朝天!
听说他叫李狗剩哈哈哈
长得倒挺普通,没想到胆子这么大……
我被他们看得浑身发毛,赶紧低下头跟着小吏走。走了没几步,突然被个卖糖葫芦的拦住,那大爷举着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笑眯眯地说:小相公,尝尝看你刚才在里面挺威风,给你加俩山楂!
我正想接过来,小吏赶紧拦住我:不可!你马上要见皇上了,不要吃这些市井之物,万一吃坏了肚子。
见皇上就不能吃糖葫芦了糖葫芦能吃出啥毛病来。我有点纳闷,我不信皇上没吃过糖葫芦。
小吏被我这话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捂住我的嘴:我的祖宗!这话可不能乱说!皇上听见了,要砍头的!
我赶紧闭紧嘴,心想这古代说话也太危险了,跟踩地雷似的。
到了驿馆,小吏给我安排了个挺宽敞的房间,还端来一桌子菜。我一看就乐了,有鱼有肉,还有一碗绿油油的青菜,比我们学校食堂的盒饭强多了。我拿起筷子就要夹鱼,小吏又拦住我:李公子,用膳也有规矩,得先喝汤,再吃菜,最后吃饭。
吃饭还这么多讲究我撇撇嘴,在我们那儿,想先吃啥就先吃啥,管他那么多。
我不管不顾地夹起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那叫一个香。小吏在旁边急得直转圈,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待会儿见了皇上,你要是也这么没规矩,非把主考官大人气死不可。
吃完饭后,小吏说要给我做紧急培训,教我见皇上的礼仪。他先给我演示怎么磕头,咚地一声跪在地上,脑袋磕得地板邦邦响,看得我头皮发麻。
记住了吗见到皇上,要先跪下行三叩九拜之礼,嘴里要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吏一边揉着额头一边说。
三叩九拜我算了算,那不得磕九个头我这脑袋不得磕出包来
这是规矩!小吏严肃地说,皇上是天子,磕九个头算少的了。
我试着磕了一个,感觉后脑勺震得嗡嗡响。小吏摇摇头:不行不行,不够标准,得再重点,声音越大越好,显得有诚意。
我心里嘀咕,这哪是见皇上,分明是参加磕头比赛。
磕完头,小吏又教我怎么说话。皇上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千万别乱说。皇上要是夸你,你就说‘谢皇上隆恩’;皇上要是批评你,你就说‘臣罪该万死’。
要是皇上问的问题我不会答呢我想起自己历史课经常挂科,心里有点发虚。
那你就说‘臣愚钝,请皇上赐教’。
小吏说得一本正经。
我点点头,把这些话记在心里,跟背英语单词似的。正背着呢,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喧哗,小吏赶紧出去看看,回来的时候一脸兴奋:李公子!皇上召见你了!快跟我走!
我一听,心砰砰直跳。我赶紧站起来,刚走两步,突然想起个事儿:我这衣服是不是太脏了见皇上得穿干净点吧
我身上这件衣服还是穿越过来时穿的,上面沾了不少墨汁,还有几块油渍,确实不怎么体面。小吏也挠挠头:这……我也没给你准备新衣服啊。
正着急呢,主考官派人送来了一套新衣服,是件藏青色的袍子,料子摸着挺舒服。我赶紧换上去,小吏在旁边帮我整理,系腰带的时候,他突然笑了。
你笑啥我有点纳闷。
没……没什么。小吏憋着笑说,就是觉得你穿上这身衣服,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我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实比刚才精神多了,就是这头发有点乱,跟个鸡窝似的。小吏拿出一把梳子,想给我梳个发髻,结果梳了半天,越梳越乱,气得他直跺脚:你这头发怎么跟茅草似的
我平时都剪平头的,不会打理长发。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最后没办法,小吏只好找了块布把我的头发包起来。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点点头:就这样吧,至少比刚才强。
我跟着小吏往外走,心里既紧张又兴奋。马上就要见到皇上了,不知道这古代的皇上长啥样,是不是跟电视剧里一样,留着长胡子,一脸威严
走到门口,看见一辆挺气派的马车,小吏说这是皇上派来接我的。我刚想钻进去,突然想起个事儿,转身跑回房间,抓起桌上剩下的一串糖葫芦,揣进怀里。
小吏一脸无奈:我的祖宗,你咋还带着这东西
万一皇上想吃呢
我嘿嘿一笑,钻进了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小吏掀开帘子,对我说:李公子,到了,跟我来。
我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怀里的糖葫芦,跟着小吏走进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大殿里站着不少文武百官,一个个穿着官服,表情严肃。正中间的龙椅上,坐着一个身穿龙袍的中年男人,想必就是皇上了。
我心里一紧,赶紧想起小吏教我的礼仪,噗通一声跪下去,刚想磕头,突然脚下一滑,差点摔个狗吃屎。
周围响起一阵憋不住的笑声。我脸一红,赶紧稳住身子,结结巴巴地说: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坐在龙椅上:你就是李狗剩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我慢慢抬起头,偷偷看了皇上一眼,发现他长得还挺和蔼,不像电视剧里那么凶。就是他看见我头上的包头巾,眉毛皱了一下。
坏了,我是不是得把这玩意儿摘下来。我心里咯噔一下。
5
皇上盯着我头上的包头巾,嘴角抽了抽:你这头上裹的是什么莫非是西域来的新样式
我赶紧伸手把布扯下来,露出乱糟糟的头发,跟个炸开的鸟窝似的。周围的笑声更大了,连站在最前面的几个老臣都憋红了脸。
回……回皇上,我结结巴巴地说,这头发太乱,梳不起来,就……就包起来了。
皇上居然没生气,反而笑得更欢了:你这小子,倒挺实诚。听说你把会试考场搅了个天翻地覆
不是搅,是揭露舞弊窝点。我梗着脖子纠正,说完就后悔了。跟皇上这么说话,是不是太没规矩了
小吏在旁边急得直挤眼睛,那眼神像是在说你可别作死。
没想到皇上摆摆手:无妨,朕就喜欢你这直性子。说说吧,你为啥要这么做
我清了清嗓子,把刚才跟主考官说的那套班级理论又搬了出来:皇上您想啊,科举就像给朝廷选班干部,要是选上来的都是靠抄答案混进来的,那班级肯定搞不好。老百姓就像班里的同学,日子过不舒坦,肯定要闹意见。
班干部皇上愣了一下,转头问旁边的太监,这词儿是啥意思
太监也一脸懵,摇头晃脑地说:奴才……奴才没听过。
就是管事儿的。我赶紧解释,就像班长管全班,县长管全县,皇上您管全国,都是一个道理。要是管事儿的不靠谱,底下人准得遭殃。
这话一出,大殿里突然安静了。文武百官你看我我看你,表情都挺复杂。有个白胡子老头站出来,指着我厉声说道:大胆狂徒!竟敢把皇上比作什么班长简直是大逆不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老头看着挺凶,不会是想把我拖出去砍头吧
皇上却摆摆手,示意老头退下:无妨,他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朕倒想听听,你觉得这官该怎么当
我一看皇上没生气,胆子顿时大了起来:当官就得公平公正,不能偏心眼。就像我们辅导员,谁学习好就给谁发奖学金,谁调皮捣蛋就罚他打扫卫生,这样大家才服他。
辅导员又是何物皇上的好奇心更重了。
就是管我们学习和生活的官。我胡诌道,他要是偏袒谁,我们就联名上书,让学校把他换了。
联名上书一个穿绿袍的官员忍不住笑了,你以为朝廷官员是说换就能换的
为啥不能换我反问,要是他干得不好,老百姓不满意,留着他干啥占着茅坑不拉屎……啊不,是占着官位不办事,多浪费啊。
噗嗤
一声,站在皇上旁边的太监没忍住笑出了声,赶紧低下头假装咳嗽。皇上瞪了他一眼,自己却也忍不住笑了:你这小子,说话倒是挺有意思。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杜绝科举舞弊
这可问到我的强项了!我清了清嗓子,开始滔滔不绝:简单啊!考场里安监控……啊不,派专人盯着,每个考生都搜身,桌子椅子全换成光溜溜的,让他们没地方藏小抄。再搞个匿名举报箱,谁发现有人作弊就写纸条塞进去,查实了有奖励。
我越说越兴奋,把现代考场的防作弊手段全说了出来,什么金属探测器、信号屏蔽器,虽然不知道古代有没有,但先吹出去再说。
文武百官听得目瞪口呆,有个年轻点的官员忍不住问:监控是啥能吃吗
我差点被他问懵了,赶紧解释:就是……就是能把人一举一动都记下来的东西,跟画像似的,不过是活的。
活的画像那官员更糊涂了,世上还有这等奇物
当然有!我拍着胸脯说,等以后有机会,我给你们造一个看看。
皇上突然拍了拍手,打断了我们的讨论:好了,别说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李狗剩,你这名字太不雅了,朕给你赐个新名字吧。
我一听,赶紧磕头:谢皇上隆恩!
心里却在嘀咕,可别赐个更难听的名字。
皇上想了想,说:你胆子大,性子直,就叫李大胆吧。
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李大胆这名字还不如李狗剩呢!可皇上赐的名字,又不能不接受,只好硬着头皮说:谢皇上赐名!
皇上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让我先回驿馆等着,说过几天再给我安排差事。我赶紧磕头谢恩,跟着小吏往外走。
刚走到大殿门口,突然想起怀里的糖葫芦,赶紧掏出来塞给旁边的太监:这个给皇上尝尝,可甜了。
太监吓得脸都白了,手忙脚乱地摆手:使不得使不得!皇上哪能吃这个……
皇上在里面听见了,笑着说:拿来吧,朕倒想尝尝这市井小吃。
太监这才哆哆嗦嗦地接过糖葫芦,呈给皇上。
我心里乐开了花,跟着小吏走出大殿。刚出门,小吏就拍着胸口说:我的祖宗,你可吓死我了!刚才你说那些话,要是换了别人,脑袋早就搬家了。
皇上不是没生气吗我有点得意,我就说皇上是个明事理的人。
小吏摇摇头:皇上是看你有趣,才没跟你计较。以后可千万别乱说话了,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
我点点头,心里却在琢磨,这古代也挺有意思的,皇上居然也吃糖葫芦。不知道接下来会给我安排什么差事,要是能让我管科举考试,我非得把那些作弊的全揪出来不可。
正琢磨着,突然看见主考官迎面走来,他一脸笑容地说:李大胆,哦不,李公子,恭喜你啊!皇上对你很满意,说要给你个大官当呢!
我一听,心里更兴奋了。大官多大的官不会是让我当监考主任吧
6
我跟着主考官往驿馆走,满脑子都是大官
俩字。
大人,皇上要给我啥官啊我忍不住追问,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主考官捋着胡子笑:皇上说,你脑子活,胆子大。具体是啥,明天早朝就知道了。
还得等明天
回到驿馆,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总琢磨着新官服长啥样。是不是跟电视剧里似的,绣着老虎狮子要是能绣只狗,估计更符合我的气质。
第二天天没亮,小吏就把我薅起来了,说是要去参加早朝。我迷迷糊糊地被他按在椅子上梳头,那梳子跟锯子似的,扯得我头皮疼。
轻点!我龇牙咧嘴,再梳就成光头了!
小吏叹着气:李大人,您现在可是朝廷命官了,得有个官样。昨天那包头巾的事,都成宫里的笑柄了。
我摸着刚梳好的发髻,硬邦邦的像顶着个粽子,心里直犯嘀咕:这古代当官,头发比脑子还重要
到了皇宫,早朝已经开始了。文武百官排着队,跟幼儿园小朋友做早操似的,整整齐齐。我赶紧找个角落站好,刚站稳,就听见太监扯着嗓子喊:传皇上口谕,宣李大胆上殿!
我赶紧跑过去,噗通一声跪下。
皇上坐在龙椅上,手里把玩着昨天那串糖葫芦的竹签,笑眯眯地说:李大胆,朕给你想了个新差事,专门管科举舞弊的。
我一听,眼睛都亮了,这不就是监考主任吗刚想磕头谢恩,皇上又说:朕给你设了个新职位,叫‘整蛊官’。
整蛊官
我愣了,是……是专门抓虫子的吗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笑声,连柱子后面的侍卫都没忍住。皇上也笑了:不是抓虫子,是整治舞弊,给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找点‘乐子’。
他指着旁边一个木箱子:这里面是朕给你的‘整蛊神器’,你且拿去试试。
我打开箱子一看,差点晕过去。里面啥都有:痒痒粉、泻药、还有个带机关的砚台,一按就会喷水。
皇上,这……
我举着痒痒粉,一脸懵,这能管舞弊
怎么不能
皇上说得一本正经,谁要是敢作弊,你就把痒痒粉撒进他衣领里,让他痒得写不了字;要是屡教不改,就给他的茶水里加点泻药,让他在茅房待一天。
我听得目瞪口呆,这皇上怕不是个段子手吧哪有这么当官的!
旁边的白胡子老头又站出来了,吹着胡子瞪着眼:皇上!此举万万不可!朝廷官员当以威严为重,怎能用这些市井伎俩
威严能防作弊吗
皇上反问,去年科举,有个考生把答案刻在指甲盖上,考官愣是没发现。李大胆,你说该咋整
我摸着下巴想了想,拿起那带机关的砚台:简单,让他用这个砚台,一抄答案就喷水,溅他一脸墨,跟花猫似的。
皇上拍着大腿笑:好主意!就这么办!
白胡子老头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哆嗦着说:荒谬!简直是荒谬!
皇上没理他,指着我说:李大胆,从今天起,你就是从七品整蛊官,专门负责科举防作弊。要是干得好,朕再给你升官!
我赶紧磕头:谢皇上隆恩!
心里却在琢磨,这从七品官,俸禄够不够买糖葫芦
散了朝,我抱着那箱
整蛊神器
往回走,一路上不少官员跟我打招呼,眼神都怪怪的。有个年轻官员凑过来,笑嘻嘻地说:李大人,您这新职位可真新鲜,以后考场怕是要变成戏台了。
总比变成作弊窝点强。我举了举手里的痒痒粉,要不要试试
那官员吓得赶紧跑了,跟见了鬼似的。
回到驿馆,小吏看着那箱东西,脸都绿了:大人,您真要用这些玩意儿要是得罪了那些考生背后的大官,可咋办
怕啥有皇上撑腰,谁敢咋地再说了,对付作弊的,就得用点非常规手段。
正说着,主考官来了,手里拿着份名单:李大人,这是今年乡试的考官名单,您得去巡查巡查。
我一看名单,嚯,张大人的名字居然在上面!不过后面写着
戴罪立功。
他还能当考官我有点纳闷。
皇上说,给他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主考官笑得一脸神秘。
我摸着下巴,看着手里的痒痒粉,突然有了个主意。这乡试考场,怕是要热闹了。
7
去乡试考场的路上,我把那箱整蛊神器塞得满满当当,连小吏的包袱里都塞了两包痒痒粉。
到了考场门口,张大人已经等在那儿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见了我赶紧拱手行礼,腰弯180度:李大人,您可来了。
进了考场,考生们抬头看了一眼,又慌忙低下头去。虽说都是新面孔,但舞弊的招数藏得挺深。前排那个高个书生,把袖口缝得比寻常宽出半寸,手指总在里面抠来抠去,袖口偶尔掀起时,能瞥见里面绣着的密密麻麻的小字;西边那个戴方巾的,手里捏着块玉佩,摩挲得油光水滑,玉佩边缘却刻着细密的纹路,对着光看隐约能连成字句;后排那个络腮胡更机灵,把砚台底磨得能掀开,里面垫着张写满字的油纸,磨墨时借着胳膊遮挡,时不时低头瞟一眼。
他们见我目光扫过去,手里的动作跟被针扎了似的,猛地停住。
哟,诸位挺用功啊。我笑眯眯地走过去,冲高个书生伸出手,这天儿挺热的,把袖子卷起来凉快凉快
书生吓得手一抖,手里的毛笔
啪嗒
掉在地上,他慌忙去捡,袖口顺势扯开,里面绣着的小字露了出来,密密麻麻跟蚂蚁似的。
张大人赶紧打圆场:李大人,考生们是紧张得攥着袖子,不是故意的,要不咱们开始吧
急啥
我从箱子里掏出个铜制笔洗,我给大家带了点新笔洗,装墨汁特方便。
考生们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接。张大人的脸都绿了:李大人,这……考场有规定的文具啊。
规矩是人定的。我把笔洗往高个书生桌上一放,试试,保证好用。
高个书生刚把墨汁倒进去,笔洗突然咔哒一声弹开个小口——里面藏着块小磁铁,正好吸住他袖口缝着的铁片,把袖子牢牢粘在笔洗上。他越拽袖子绷得越紧,里面的小字露得更清楚了。
周围的考生憋不住笑,又不敢笑出声。高个书生直跺脚,额头上全是汗。
哎呀,不好意思,这笔洗有点粘。我假装无辜,看来不适合你,换一个。
我又走到戴方巾的书生旁边,拿起他手里的玉佩掂量着:这玉佩看着挺值钱啊,是祖传的
说着我故意往桌上一拍,玉佩啪地磕在砚台上,戴方巾的书生嗷地一声跳起来。
张大人在旁边急得直转圈,嘴里念叨着:不成体统,不成体统啊……
我没理他,走到络腮胡旁边,发现他正借着磨墨的功夫,偷偷掀开砚台底看油纸。哟,这砚台看着挺别致,借我瞧瞧
我一把夺过砚台,顺势一倒,里面的油纸掉了出来,被风一吹,上面的字看得清清楚楚。
折腾了半天,考生们一个个都蔫了,没人敢再搞小动作。我满意地点点头,对张大人说:张大人,你看,这效果多好。
张大人擦着额头上的汗,苦着脸说:李大人,您这招也太……太绝了。
正说着,突然看见戴方巾的书生往嘴里塞了个纸团,腮帮子鼓鼓的想咽下去。嘿,饿了考场有馒头,不用吃纸啊。
我掏出个小竹筒,往他嘴边一凑,里面的醋精溅了他一脸。书生一哆嗦,纸团从嘴里滚出来,上面的字被醋泡得更清楚了。
这场乡试,估计是他们这辈子最难忘的一次考试。考生们一个个灰头土脸地往外走,看见我就绕道走,跟见了瘟神似的。
张大人送我出门,一路上欲言又止,最后憋出一句:李大人,您这些招……皇上知道吗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别再做小动作了。
张大人吓得一激灵,赶紧点头:不敢了,不敢了。
回去的路上,小吏总算松了口气:大人,您这招虽然损了点,但效果确实好,没人敢作弊了。
那是。
我得意洋洋,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对付老花样,就得用新办法。
突然觉得这古代的日子也挺不错的。虽然没有手机电脑,但能凭着自己的小聪明,干出这么一番大事业,也挺带劲的。
回到驿馆,小吏看着我怀里的糖葫芦,笑得合不拢嘴:大人,您现在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了。
那是。我得意洋洋,以后谁要是敢作弊,我就给他尝尝我的‘整蛊神器’。
正说着,突然感觉后脑勺一阵疼,跟上次被吊扇砸到似的。眼前一黑,我又听见有人喊:王狗蛋!醒醒!答辩结束了!
睁眼一看,我还在阶梯教室里,系主任正拍我脑袋呢。周围的同学都笑哈哈地看着我,手里还拿着糖葫芦——哦不,是棒棒糖。
刚才做啥美梦呢。系主任推了推眼镜。
我摸了摸后脑勺,又看了看手里的棒棒糖,突然觉得有点恍惚。难道刚才那一切,都是梦
可口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硌得慌。掏出来一看,半张写着
会试卷
的纸条。
突然觉得手里的棒棒糖没味了,还是古代的糖葫芦够劲,酸里裹着甜。
二话没说,我立刻点开外卖软件,下单了二十串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