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入高门那天,婆婆笑里藏刀说：我们家门槛高,你要懂规矩。
七年后闺蜜父亲升官,婆婆立刻逼丈夫跟我离婚：她才是配得上你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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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鸿门宴
方秀娟,我那婆婆,脸上堆着笑,近乎谄媚地对着我的闺蜜苏晴晴。她保养得好的手,指甲涂得干干净净,这会儿正亲热地搭在苏晴晴胳膊上。
苏晴晴穿了件淡青色的改良旗袍,看着温婉大方,笑也恰到好处。可她那眼神,带着小钩子似的,时不时就往我丈夫罗昊天那边飘。罗昊天,那个跟我从校园一路走到现在,有过无数好日子的男人。
晴晴啊,方秀娟的声音突然拔高了点,压过了餐厅里那点背景音乐,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你爸这次高升,真是天大的好事！往后可得多帮衬帮衬我们家昊天啊。她说着,眼神像是不经意地扫过我这边,冷得能掉冰渣子,昊天刚毕业那几年挺顺的,这几年嘛,就卡住了。唉,也是他没福气,找错了人。男人想往上走,家里女人太没用,眼界格局就那么丁点大,扶都扶不上墙,可不就拖后腿了么
我公公罗芳之在旁边嗯嗯啊啊地附和,完全当我是空气。
这话像根毒针,狠狠扎进我绷紧的神经。
七年前,我跟我妈闹翻,死活要嫁给罗昊天。方秀娟当时就给了我一个掺冰的笑：我们罗家门槛高,你得懂规矩。
在罗家的每一天,规矩两个字都沉甸甸地压着我。我拼命当好贤妻良母,工作也不敢有半点马虎。
可现在呢就因为我爸不如苏晴晴她爸我喘不过气。
这日子有多难熬,只有两个人知道。
一个是我自己。另一个,是个微信叫凌的网友。我们在道乎上聊小学的事认识的,加了好友。他应该是我小学同学,但我真想不起是谁了。要不是有他这几年听我唠叨,我可能早憋疯了。
听着公婆在那儿卖力讨好苏晴晴,我捏着勺子的手指节发白,小口喝着面前早就凉透的汤,努力装没事。
坐我旁边的罗昊天,从头到尾没看我一眼。他侧着身子,眼睛黏在苏晴晴身上,脸上那专注柔和的神情,我好久没见了,陌生得刺眼。苏晴晴低声说着什么,他时不时点头,嘴角还挂着笑。那画面扎得我眼睛疼。
偶尔,儿子瀚瀚喊：爸爸,夹菜！罗昊天头也不回,没好气地甩一句：找你妈去！
瀚瀚小嘴一撇,眼看要哭。婆婆立刻骂我：沈锐！带孩子吃个饭都带不好！
瀚瀚懂事,看我挨骂,委屈地把眼泪憋回去,自己扒拉着碗里的饭。
我知道,婆婆怕瀚瀚闹起来,惹苏晴晴不高兴。
昊天,苏晴晴声音适时响起,带着点恰到好处的亲昵,上次你推荐的那本经济学书,我爸看了也说特别好,一直念叨想找你聊聊呢。你也抽空给我讲讲呗她轻飘飘地抬出她爸,这话像块大石头,直接砸在方秀娟心坎上,也砸在罗昊天最要命的地方。
方秀娟脸上的笑立刻开了花,亲热地拍拍苏晴晴的手背。那亲热劲儿,看得我眼眶发酸。
这么多年在罗家,方秀娟一次都没对我这么笑过。
瞧瞧！这才叫登对！志同道合！她话里有话,目光又扫过我,全是赤裸裸的嫌弃,天儿,挑老婆是门大学问。选对了,是登天的梯子；选错了,那就是一辈子的泥坑,甩都甩不掉,不光拖死自己,连带着整个家族都跟着丢脸！我们家世代都是体面人,天儿,你爷爷当年在政界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我们这代人时运不济,没能光耀门楣,心里愧得慌。罗家的指望,可都在你身上了！
说得罗芳之在旁边直叹气,好像自己多倒霉似的。
罗昊天端着酒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的眼神终于从苏晴晴脸上移开,飘忽了那么零点几秒,好像有点犹豫,最后还是落在他面前的菜上,依旧躲着我。他没接话,只是沉默地抿了口酒。
那沉默,在方秀娟的咄咄逼人和苏晴晴的温婉笑容里,显得特别重,也特别伤。像把钝刀子,在我心口来回拉。
餐厅那水晶吊灯的光,冷冰冰地照在每个人脸上。
2.
图穷匕见
晚饭总算熬完了。刚进家门,婆婆就冷着脸对我说：沈锐,过来。
我跟她进了书房。
砰！
身后那扇厚实的实木门被她狠狠甩上,震得走廊嗡嗡响,也把我最后一点侥幸震碎了。
沈锐！她声音尖利,带着压不住的怒火,天儿的前程,罗家的脸面,不能毁在你这种女人手里！苏晴晴才是他的良配！你自己现在是个什么位置,心里没点数吗识相点,自己把字签了滚蛋！别逼我用让你更难堪的法子！
我浑身发抖。包里那份她甩过来的离婚协议,像块烧红的烙铁。指尖碰到那冰凉的纸边,心狂跳,每一次都带着撕裂的痛和屈辱。
七年了。我在这个家小心翼翼,努力当个好媳妇。我错哪儿了就因为我爸没本事
我妈因为我死活要嫁罗昊天,最后也只能认了。这些年,她在罗家受了多少委屈她无数次跟我说,罗家欺人太甚,让我赶紧离开,就像她当年有勇气离开我爸。我妈够狠,从来不告诉我爸是谁,连我姓沈,也是跟她姓。可惜我没她那份决绝。
我就想保住这个家,让瀚瀚有爸有妈。怎么就这么难
指甲深深掐进手心,我把喉咙里的哽咽死死压住。不能哭。至少不能在方秀娟面前哭。眼泪只会让她更得意。
我吸了口气,回她：等我考虑清楚。我不想瀚瀚在破碎的家庭长大。
方秀娟冷笑：你没资格考虑。你那工作能不能保住,也就是晴晴爸一句话的事。识相点。还有,瀚瀚不会跟你。
我没再理她,转身出了房间。
落地窗映出我狼狈的影子。
推开儿童房的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奶味和儿童沐浴露的暖香扑面而来。我的小瀚瀚,穿着蓝色小恐龙睡衣,正撅着小屁股,趴在地毯上专心玩他的玩具消防车。灯光柔柔地照在他毛茸茸的小脑袋上。
妈妈！他一听见声音,立马抬起头,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亮亮的,扔下积木就朝我扑过来,像颗小炮弹撞进我怀里。
我紧紧抱住他。小家伙温软的身体,像暖流包裹住我冰冷的心。那些委屈和愤怒,一下子变成滚烫的眼泪冲出来。我把脸埋进他带着奶香的脖子窝,肩膀控制不住地抖。
妈妈不哭……瀚瀚吓到了,小手笨拙地拍我的背,声音软软的带着慌,瀚瀚乖,瀚瀚保护妈妈！
他这话,像把更锋利的刀,扎进我最软最疼的地方。保护我的宝贝,妈妈连自己都快护不住了,怎么护你
瀚瀚不怕,我吸着鼻子,胡乱擦掉眼泪,捧起他的小脸挤出笑,妈妈是……是沙子迷眼睛了。瀚瀚真棒,都知道保护妈妈了。
他懵懂地看着我,伸出小手指,轻轻擦掉我脸上残留的泪,然后露出天使一样的笑容：妈妈笑！
看着他纯净的笑脸,心里那个黑暗的念头一下子变得无比清晰和坚定。
为了他,这个从我身体里出来、跟我血脉相连的小生命,我必须走。
什么罗家的脸面,方秀娟的逼迫,苏晴晴的野心,统统比不上我怀里的小人儿。婚可以离,但我一定要带他走,哪怕什么都没有。
工作还得继续,单位马上要我出差。那份离婚协议,就躺在我包里。昨天我没给婆婆答复。
我决定出差回来再跟他们摊牌。苏晴晴,我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闺蜜,又一次抢走了我以为属于我的东西。
上班这天,我一直心神不宁。我有点看不起自己,不就是嫁错人、离个婚吗至于这么坐立不安
下班回家,罗昊天居然破天荒地带瀚瀚出去玩,还说晚上不回来。
没想到,很快,命运就给了我答案。
3.绝望袭来
凌晨三点,手机屏幕亮了。微博私信。
没有字。只有一张图片。
背景是模糊的、冰冷的游乐设施影子。焦点死死钉在画面中间——那是我儿子瀚瀚！
他穿着白天那件蓝色小恐龙T恤,小小的身体扭成一个极不自然的姿势,倒在冰冷坚硬的设备底座旁边。
暗红粘稠的血,从他小小的额头流出来,染红了身下灰暗的地面。他的眼睛半睁着,空洞地看着漆黑的夜空。
时间瞬间冻住了。血猛地冲上头顶,又唰地退下去,全身冰凉。耳朵里只有尖锐的、持续的嗡鸣。
我死死盯着那张图片,每一个像素都像烧红的烙铁,烫进我眼里,烫进我骨头里。照片瞬间撤回了。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从我喉咙里撕出来。手机从我抖得像抽筋的手里滑落,啪地摔在冰冷的地板上,屏幕裂成蜘蛛网,爬满了瀚瀚惨白的小脸。
瀚瀚！我的瀚瀚！我连滚带爬地扑下床,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像海啸把我吞没。手脚并用地冲向门口,膝盖咚地撞在门框上,一点疼都感觉不到。
走廊声控灯亮了,刺眼的白光下,我看到被惊动的方秀娟。
她穿着丝绸睡袍,脸上还有睡意,但看到我扭曲崩溃的脸和地上裂屏的手机时,脸色变了。
她像是预感到了什么,跌跌撞撞冲过来,一把抓起我的手机。
那张惨绝人寰的照片清晰地撞进她眼里。她保养得宜的脸瞬间惨白。
那双精明的眼睛瞪得溜圆,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惧放大。她死死盯着屏幕,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声。
下一秒,她身体猛地一挺,眼白一翻,像截木头似的,直挺挺向后倒去。咚！一声闷响,重重砸在冰凉的大理石地砖上。手机再次脱手,屏幕朝下。
我的世界彻底崩塌、旋转,陷入黑暗。
手机铃声尖锐地响起：我们是金京公安局的,麻烦你来下金京人民医院。
医院走廊,消毒水味浓得呛人,死亡和绝望的气息钻进每一次呼吸。
我坐在冰冷坚硬的塑料椅上。眼前人影晃动,白大褂匆匆走过,家属们哭的哭,呆的呆。
所有声音都隔着层毛玻璃,只有耳朵里的嗡鸣不停尖叫。
几个小时前,警察来了。问话,例行公事,带着点职业的疲惫。他们说,初步结果出来了。
瀚瀚是在新开的儿童乐园出的事。他一个人跑到了还在施工、没开放的星际穿梭大滑梯区。
那地方围栏破了,有个口子。他钻进去,从差不多五米高的台子上摔下来,头撞在下面露出来的铁架子上。凌晨巡逻的保安发现了,报了警。
现场痕迹、监控片段（虽然那施工区死角多）、还有初步尸检,都符合意外坠落的特征。一个中年警察合上本子,语气平淡,监护人没看好,安全设施有问题,乐园肯定得赔点。节哀吧。
意外
这两个字像毒针扎进我麻木的神经。没看好瀚瀚是活泼,但他很懂事,我反复告诉他不能去危险地方！
那破围栏,乐园绝对有责任！可是……真的只是意外
凌晨发来的那张照片,像个鬼影在我脑子里闪。绝对不是巧合！
不是意外！我嗓子嘶哑,像野兽一样吼,有人给我发信息！就在出事之后！是有人害瀚瀚！
警察停下脚,转过身,皱着眉看我,眼神里有审视,还有一丝无奈。
沈女士,你现在的情绪我们理解。但办案讲证据。他耐着性子,你手机我们查过了,孩子奶奶开始也说看到照片,但我们仔细查了你手机,啥照片都没有。奶奶最后说她可能记混了,根本没照片。孩子爸我们也问了,他下午带孩子去游乐场,大概六点孩子不见了。他以为是你或者孩子奶奶接走了,就没管,晚上去了别人家住。我们查了监控,他说的属实,确实一直在监控里。而且男人带孩子嘛,是容易大意点,我说你们就不该让他自己带孩子出来。
每个字都像锤子砸碎我的认知。不可能！那照片就在我手机上！我亲眼看见的！
可手机……我想起来了,昨晚混乱中摔碎了。后来方秀娟晕倒,乱成一团,再后来……是罗昊天赶到了医院,他脸色铁青地处理一切,包括拿走了我那部碎屏手机,说要检查,还安慰我说会找人恢复数据……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冲到天灵盖。罗昊天是他为了逼我离婚
警察看我脸色惨白,眼神疯狂,叹了口气,语气软了点：沈女士,孩子没了,哪个妈都受不了。但我们办案,得看事实证据。现在所有线索都指向一场让人痛心的意外。乐园的责任我们会追究,也建议你……找个心理医生看看。节哀。
证据没了。只有我和方秀娟看过照片,现在她改口。我的话,没人信了。我不死心,想找那个发私信的人,发现什么都没了。我的指控,像个疯子在胡言乱语。
我孤零零坐着,瀚瀚躺在太平间那冰冷的小身体,和那张血淋淋的照片,在我眼前重叠、放大。
虎毒不食子,罗昊天怎么敢！
不对,警察说罗昊天一直在监控里,推瀚瀚的不是他。方秀娟是讨厌我,想让我滚蛋,但她对瀚瀚是真疼,重男轻女的她,真把瀚瀚当罗家传宗接代的宝贝。
那就只剩一个人会帮罗昊天了——苏晴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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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了解她。闺蜜那么多年,我知道她心有多狠,跟她那个杀伐果断的爹一个样。可是,杀人杀个孩子我还是有点不敢信。会是她吗
没证据警察不管
行。
那我自己来。
我强迫自己冷静一点,看了眼警察的名牌,张警官,报告能给我看看吗尸检那个。
张警官犹豫,我知道,他怕我受不了刺激。
我深呼吸,放心,我现在很冷静。不会闹事,不让你难做。
他叹口气,把报告递给我。
报告密密麻麻好多字,我咬着牙使劲记。也许……会有用。
4.调查,我自己来
罗家现在都沉痛着呢——方秀娟在主卧养病,整天昏睡；罗昊天忙着找律师追究乐园责任,整天不着家。
罗芳之照常上班。这给了我一点喘气和动手的空间。我得找点东西,能证明瀚瀚的事有鬼,或者能捏住罗家七寸的东西。
书房。那地方平时根本不让我单独进,肯定藏着事儿。
红木书桌,大书柜,都锁着。
我在书房里翻了个底朝天,没找着钥匙。钥匙肯定在主卧。
溜出书房,主卧门开着条缝,方秀娟好像睡着了。
我悄悄摸进去。床头柜抽屉、衣柜里、她那几本精装书封皮里……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装首饰的丝绒盒最底下,摸到了一串小小的黄铜钥匙。
手心全是汗。我把钥匙插进书桌中间那个最大的抽屉锁孔,轻轻一拧。
咔哒。
一声轻响,在死静的屋里听着像炸雷。我屏住呼吸,慢慢拉开抽屉。
里面码着些文件：房本、保险单、几本厚厚的相册……还有一摞用皮筋捆着的旧病历本。
抽屉最里面,还有个硬壳文件夹。我手有点抖地把它抽出来。就几页纸,却沉得要命。
一份打印的
DNA
检测报告。委托方：方秀娟。检测对象
A：罗昊天。检测对象
B：罗瀚（出生三天取的样）。检测结果：……99.99%
确认是亲生的。
方秀娟做亲子鉴定她不信我
夹子里还有张汇款单,20万,方秀娟打给一个叫李小凤的。
我盯着报告,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上来。
瀚瀚是
O
型血。我记得昨天警察给我看的尸检报告,瀚瀚也是
O
型血。
一阵天旋地转,我赶紧扶住书桌才没栽倒。
瀚瀚是罗昊天的儿子没错,但他不是我的孩子！
因为我是
AB
型血！
旁边,还有张方秀娟写的潦草字条：李小凤
滨海八号。后面跟着一串手机号。
一个可怕的念头冒出来。
我立刻记下号码,下楼拨了过去。一个懒洋洋的女声：喂
我是罗昊天的老婆,罗瀚的妈妈。你认识罗昊天吗
那边啪地挂了。
再打过去,忙音。拉黑了。
我猛地感觉背后有动静,回头一看,走廊空空荡荡。心里冷笑,不就离个婚么至于派人盯我罗家现在没这心思,准是苏晴晴搞的鬼。
回到家,我直接把方秀娟摇醒了。她一脸怒容加惊讶,显然没想到我敢吵她。我把亲子鉴定单子拍她面前：为什么做这个
方秀娟慌了神,但马上强撑：当然是不放心你！
我冷笑：那李小凤是谁滨海八号是干嘛的,你我都清楚。
方秀娟彻底傻眼,但她当惯了主子,哪受得了被质问恼羞成怒,脱口而出：李小凤就是瀚瀚的亲妈！沈锐,从你进罗家门我就看不上你！连生孩子都这么不争气！昊天外面一夜风流都能留个儿子,你跟他这么久,就生个丫头片子！罗家想翻身,靠丫头没用,必须得有个姓罗的亲孙子！
原来如此！
那我的孩子呢我生了个女儿
我几乎崩溃。
方秀娟逮住机会：办完离婚手续我就告诉你。
我翻出包里的离婚协议,唰唰签了字。现在就能办！
一个月后,婚离干净了。
5.
找女儿
我站在城市边缘几栋新楼前。半开放的院子,挂着崭新的牌子：阳光福利院。
接待我的是个头发花白、眼神精明的吴院长。
我说要找五年前送来的女婴,出生日期,可能的特征……
吴院长推推眼镜：沈小姐,我同情你。但记得吗两年前那场几十年不遇的暴雨,山洪把旧楼一楼的档案室淹了。纸档、记录……全泡烂了！后来重建费了大力气,之前孩子的信息……很难找全了。领养记录政府那边有,但得知道孩子进来后叫什么名字。
档案没了。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办公室,站在空荡的院子里。中午太阳白花花地晃眼,却一点暖意都没有。
一场洪水……我的女儿,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绝望的冷水又一次漫上来。
阿姨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猛地回头。是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穿着洗白的旧裙子,瘦瘦小小,抱着个破布娃娃。她仰着小脸,大眼睛好奇又小心地看着我。
阿姨,你……也是来找宝宝的吗她小声问。
我蹲下,努力挤出温和的笑,声音却发颤：嗯,阿姨在找一个……很小很小的时候,可能来过这里的宝宝。可惜……院长奶奶说,以前的记录都没了。
小女孩歪着头,皱着小眉头想。忽然眼睛一亮：记录没了……但是……但是宝宝的东西,有时候会留下来哦！
东西我心跳加速。
嗯！她用力点头,二楼有个房间,陈婆婆管的！里面好多好多旧箱子！陈婆婆说,那是以前小朋友留下的宝贝！她有时候还给我们看里面的故事书呢！她的小手指向院子角落一扇不起眼的绿漆小铁门,就在那儿！
旧箱子！
我跌跌撞撞冲向那扇门。上了二楼,找到陈婆婆。她听了我的话,叹着气开了门。
屋里一股浓重的霉味和灰尘味儿。光线昏暗,只有高处一个小气窗透点亮。堆满了破桌椅、旧玩具、捆着的旧报纸……小女孩说的旧箱子,是几十个大小不一、落满厚灰的塑料收纳箱,胡乱摞着。
找……五年前的小囡囡陈婆婆慢悠悠开口,声音沙哑,大水冲过……哪还清楚哦……造孽……
我的心往下沉。
不过……陈婆婆走到箱子堆前,枯瘦的手指划过箱盖,这些箱子没泡水,新楼盖好一直没人动……我老婆子记性差……你自己……翻翻看吧……小心灰……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我道了谢,挽起袖子,开始一个个开箱。
灰尘在昏暗光线下乱飞,呛得我直咳。里面大多是霉味扑鼻的破玩具、旧衣服、小人书……都是被遗忘的童年。
时间一点点过去,汗水和灰尘混着流下来。还剩五个箱子。
我几乎麻木地打开下一个。还是些零碎旧物。我机械地往外拿：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小熊……掉了耳朵的兔子手……摸到箱底,指尖触到一块软软的、熟悉的布料。
我把它抽了出来。是一块婴儿襁褓。淡黄色的绒布,旧得发灰发硬。上面用同色线,绣着一只憨憨的……小黄鸭。针脚歪歪扭扭,鸭子胖乎乎的,翅膀微微张开,透着股笨拙的温暖。
我的呼吸停了。
血猛地冲上头顶,又瞬间冻住！
这块布！这只小鸭子！
我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
怀孕时,我自己挑的这块软布。我坐在洒满阳光的窗边,笨手笨脚地拿起针线,一针一线绣了这只鸭子。
绣得不好,鸭子胖,嘴有点歪,可我觉得它可爱。我幻想用它包着我的小宝贝……
我仔细看箱子,上面依稀有字迹。我拿手机打光,看清了：朱珍珍。我的女儿可能叫朱珍珍。有名字就好办了！
沈女士,请坐。
国家儿童福利和收养中心办公室,窗明几净。
接待我的是位四十多岁、干练的杨顾问。她看着我小心翼翼地从印着福利院名字的旧文件袋里,拿出那块淡黄小鸭襁褓,还有几张泛黄模糊、但盖着福利院章的接收证明残页（陈婆婆后来从地下室杂物堆里翻出来的,不全,但关键信息在）。
根据您提供的物品和接收时间,杨顾问操作着电脑,调出加密数据,神情专注,以及您描述的……特殊情况（她斟酌了下用词）,我们确实在系统里找到一份高度吻合的跨国领养记录。
她敲了几下键盘,调出一份扫描件,转向我。
您看,孩子接收时临时编号：XY0701。女婴。接收日期和您的残页吻合。大约三个月后,被一对美国夫妇正式领养。屏幕上显示领养夫妇：James
&
Emily
Carter。职业：James
-
建筑师；Emily
-
儿童心理学家。照片上,金发碧眼的男人笑容温和；棕色卷发的女人眼神沉静。领养文件上,孩子的新名字清晰：Julia
Carter。
Julia
Carter……我的女儿,现在叫
Julia。
杨顾问点开附件照片：一个穿碎花裙的五岁女孩,坐在草坪上抱着拉布拉多犬,对着镜头笑。
我瞬间认出,那就是我的女儿！鼻子眼睛跟我一模一样！确认她是七年前失散的女儿
Julia,巨大的酸楚和狂喜像海啸冲垮了我强撑的堤坝。我猛地捂住嘴,呜咽冲出来,滚烫的眼泪决堤般涌出,砸在冰凉桌面上。
沈女士,杨顾问理解地递过纸巾,Carter
夫妇非常有爱心,为
Julia
提供了很好的成长环境。按程序和国际公约,您现在需要填写正式寻亲申请,准备身份和亲子关系证明。我们会尽快联系
Carter
夫妇沟通认亲。但这需要双方意愿和理解,过程可能较长……
我点头,然后立刻订了机票。无论如何,我要先去看看我的女儿。
6.
遇到凌
飞机上,我毫无睡意,紧握手机看杨顾问发来的
Julia
新照——穿着芭蕾舞裙,依旧笑得幸福。
照片下有行字：Carter
夫妇初步同意会面,时间地点待定。Julia
很期待见到来自故乡的阿姨。
阿姨两个字像小针扎了我一下。指尖抚过屏幕上女儿的笑脸,眼泪无声滑落。妈妈离你越来越近了。
抱歉,打扰一下。我受惊抬头,下意识抹掉泪,带着戒备看向邻座。
光线昏暗,只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高鼻梁,清晰的下颌线。穿着深色休闲西装,没系领带,领口随意敞开,姿态放松却有气场。他的目光温和地落在我脸上,昏暗光线下,眼眸显得格外幽深。仔细看,他有欧洲人的轮廓,难怪宽肩窄臀比例好。
看你好像……很难过长途飞行睡不着的话,聊聊他的声音很好听。
谢谢,不用。我声音沙哑带鼻音,直接拒绝。经历了罗家和苏晴晴,我对陌生人的善意本能竖起高墙。
他不在意我的冷淡,自然地收回目光。
机舱里只有引擎低鸣。
就在我以为他沉默时,他又开口了,声音很轻,却清晰有力,带着一种奇特的笃定：
我们小时候认识的。沈锐。
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我愕然抬眼,撞进他那双深邃的眼眸。
大概……七岁他微微侧头回忆,我小时候头发卷卷的,又白,在学校后山被几个男生欺负,是你帮我赶跑了他们。那天……天气很好。我被打得躺在地上,你过来拉我起来,阳光洒在你身上,穿着白裙子,像仙女。
我想起来了！小学时有个长得不一样的小男孩,上了一年就转学了。而我,从小不知道爸是谁,早学会了保护自己。看他被欺负,只觉得同病相怜,就帮了他。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张成熟英俊的脸,想从那眉眼鼻梁里找出当年小男孩的影子。
他叫什么一点印象都没了。
看来,你想起来了。他看着我的表情,微微一笑。
你很快就转学了吧我问。
嗯,家里工作调动。但我一直记得你。他顿了顿,深邃的眼眸凝视着我,翻涌着复杂浓烈的情绪。
机舱外是无尽黑暗。他的话什么意思我不确定。儿时一面之缘,我连他名字都忘了,他却像憋着巨大的情绪
所以,他忽然又开口,打破沉寂,身体微微前倾,这次去美国,是为了你的女儿,对吗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我心中警铃大作,瞬间绷紧身体,眼神锐利地盯着他,你调查我
他看我竖起尖刺和敌意,反而笑了。笑得我心里发毛。
调查他微微摇头,唇角勾起。然后,从西装内袋拿出手机。
屏幕亮起。
他修长的手指滑动几下,点开一个社交软件界面,把屏幕转向我。
刺眼的光线下,是一个聊天窗口。
对方的头像——是我！一张几年前在海边笑的旧照！那是我的小号,跟网友凌聊天的小号。
聊天窗口里,最新的几条信息就在12小时前。
是我发的：
我手续都办好了,明天去普东机场了。我要先去看看我的女儿。下面是机票信息截图（名字打了码）,我不想在现实中和他有什么接触。
是你！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只存在于网络、被我当作树洞、从未想过见面的人,此刻就坐在我旁边。
我猜不透他的意图。脑子里飞快闪过和他所有的聊天记录。
有些话……对一个不打算见面的人说,可经不起道德审判。
越想越慌,脸都红了。憋了半天,只好红着脸问：所以,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无奈地笑了：凌钧。看来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了。
我还想辩解,被他打断。
没关系。我这次专门来帮你的。我对美国熟,能帮你。给我个机会,好吗凌钧很诚恳,不像要拿聊天记录要挟我的样子。
我稍微放下心。
他对美国很熟悉,帮我办妥了所有手续。Carter夫妇很通情达理,没想到孩子的母亲一直被蒙在鼓里。爱孩子的他们最终忍痛放手,但约定Julia每年会回美国看他们,他们永远给她留一间房。
补偿了他们领养的各种损失后,我和凌钧带着女儿回国了。
给孩子上户口,姓沈,叫沈茱莉。找房子,搬出罗家。一件件都办妥了。
这么多年,我第一次感受到发自内心的幸福。幸福到甚至不想再找方秀娟麻烦。
听说罗昊天和苏晴晴结了婚,也升了职。
但这些都跟我无关了。
工作耽误了些,得抓紧补上。现在工作更重要了。离婚时,我在经济上啥也没捞着。罗家还算大气,我自己攒的十几万没动。但去美国一趟,办手续花得七七八八,没剩多少了。
我得承认,凌钧在身边让我安心。一开始不知道他图啥,现在……我已经不太在意了。
温柔,英俊……要是大学时遇到他,我肯定暗恋他。
可惜现在我怕了。我觉得自己有点太依赖他了。这很危险。我强迫自己学会不靠任何人生活,尤其是凌钧。为了感谢他,我准备了礼物,请他吃了饭。
一切都很愉快。
两周过去,生活上了正轨。
我强迫自己不主动给凌钧发信息、打电话,不找他帮忙。他发信息,我就回最简单的几个字。
7.
该来的总要来
这天终于下班了。最近太忙,都是外婆接孩子。晚上九点左右我去接。
到楼下,忽然看见个熟悉的身影。
凌钧。我的心跳莫名加快了。
走近,凌钧表情有点沉。
凌钧我故作镇定。
凌钧没说话。我笑了笑：怎么了有事
凌钧开口：上去,回家。
我犹豫了下,点头。电梯里就我们俩,有点不自在。偷瞄他表情,看不出喜怒。
出了电梯,进家门。
对上凌钧的眼神,我就知道,坏了。
下一秒就被他紧紧抱住。
我想推开,换来更大的力道。
你到底想干嘛我放弃挣扎,但得问清楚。
要你。凌钧回答干脆得让我愣住。
从我找到你那天起,我就这一个念头。知道你结婚时,我只希望你幸福。后来知道你不幸福,我甚至……有点高兴。这样我才有机会。再后来发生那些事……我心疼死了,只想帮你回到正常生活。我不是圣人,我做的一切都有目的,目的就是你！我正准备跟你表白,你突然这么冷淡,到底怎么了凌钧一口气说完,我刚想辩解,嘴就被堵住了。
凌钧带着侵略性的吻,让我有点沉溺。
这两年,罗昊天没碰过我。我以为是我太关注孩子,他工作压力大。
从没想过,他可能早有了别人。
凌钧的吻唤醒了什么,我一时招架不住,忍不住也抱紧了他。
他感觉到我的回应,吻却忽然轻柔起来。绵长又温柔,我的眼泪忍不住涌出来。
他停下来,认真看着我：哭什么讨厌我
我摇头。他轻轻擦掉我的泪。
不哭不哭,小锐。难道你一直只把我当朋友凌钧声音紧张得发颤。
我不知道。这段时间事太多,根本没空想。
那我能继续吻你吗凌钧直白得让我无语。
我自己都没想明白要什么,怎么答
他看我不说话,坏笑：你是喜欢的吧
什么
就这个。说着他又吻了上来。
我不想显得无礼,不想打断这个帮了我这么多的男人的美好时刻,所以我让自己沉浸在这感觉里。
直到感觉他抱着我放到床上,我才意识到麻烦大了。
凌钧呼吸急促,我却清醒了。关于他我知道的太少,万一他结婚了只是找刺激呢我不能冒险。
停,凌钧。停下来。
凌钧停下动作,盯着我的眼睛。我心虚地避开。能看见他眼里的渴望,我的心也跟着颤。但我不能。即使想,也不能。我不能让自己被动。
电话响了,惊醒了凌钧。
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
喂慵懒的女声,这次带着认真,上次你打电话问罗昊天的事,怎么了
我……我定了定神,罗昊天是我前夫。那天是想确认,你是瀚瀚的亲妈吗现在我知道了。方秀娟承认了。
哦。我都不知道他叫瀚瀚。对方声音有点失望,我能问你点事吗
你说。
瀚瀚……现在怎么样了女人问得犹豫。
我顿了几秒：瀚瀚……不在了。
不在了他去哪了被那死老太婆送走了女人激动起来。
去世了。高空坠落。警察说是意外。我如实说,每次想起都心痛,只是找女儿这段时间逼自己暂时忘了瀚瀚的悲剧。
女人的声音开始发抖：怎么会她说罗家会好好照顾孩子的！她说孙子很重要让我放心！怎么人就没了意外怎么可能你信吗
我不信。见面聊我邀请。
半小时后,城东十年咖啡。我等你。女人说。
对不起。是我越界了。凌钧起身,有点慌,连衣服都来不及整理好,就冲出门,连手机落在我床头柜上都没注意。
该给他送去。但刚发生的事,一时不知怎么面对。明天再说吧。
很快和那女人见了面。她穿着精致,但看得出哭过。
女人问了很多孩子的事,我把瀚瀚的一切都说了。
店里的人看我们俩又哭又笑,大概觉得神经病。
接着,我把我的怀疑也说了。女人陷入沉思。
我忽然想起：你名字就是李小凤
女人笑笑：身份证上是。那名字男人听了跑光光。现在都叫我芸萱。
你和罗昊天在夜总会认识的
芸萱点头：怀孕是意外,我不想要的。但方秀娟求我生下来,还答应给钱。我从没想破坏你家庭。
我笑了：我知道。而且我离婚了,无所谓。算算时间,我这婚姻真够悲哀的。六年前,刚结婚一年多,他就在外面干这事了。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傻撑那么久。
芸萱突兀地问：你怀疑罗昊天和苏晴晴联手制造意外,你觉得这可能性多大
现在没证据,只是可能。说概率,百分之五十吧。我认真想了想。
芸萱点点头,没说话。
告别后,心里关于瀚瀚的大石头好像轻了点。大概有人分担了这痛苦。
又过两天,关于凌钧,心情终于平复,暗下决心再见面就当没发生过。
一周过去。凌钧没再出现。信息电话全无。落我家的手机也不要了
凌晨一点,女儿睡了,我躺在床上发呆。
就这么结束了可能吧。
一段还没开始就结束的感情。翻着和凌钧几年的聊天记录,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我自己都没发现,从三年前开始,我大小事都跟他分享。他也一样。
我们真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正想着,和凌钧的聊天框跳出条新信息。
是一个视频。视频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清清楚楚把瀚瀚从台子上推了下去！是她！苏晴晴！
接着,凌钧发来文字：那块地方虽然没开,监控死角,但围挡不严。那天有个想当探店博主的大学生录视频,刚好拍到了。证据。
我回了谢谢,立刻打电话给芸萱。
8.
正义总会来
芸萱听了异常平静：视频发我。沈锐,你什么都别做。关注新闻,等你看到新闻就懂了,再拿着视频报警。
挂了电话,听到轻轻的敲门声。这么晚,谁
披上衣服看猫眼,是凌钧。
想了想,开了门。
看你回信息,知道你没睡,才敢敲门。茱莉睡了吧
小孩子睡得沉。视频我看了,太感谢了！这么重要的证据你怎么拿到的
我在网上有偿征集那天在游乐场的所有视频,一个个看的。没想到真有收获。
太辛苦你了。花了你这么多时间,真不知道怎么报答。说完,想起凌钧上次的话,脸控制不住地发烫。
温柔如凌钧,自然看穿我的脸红。但他这次显然不想帮我化解尴尬,只说：去你房间说。
客厅就行,不用进屋。我急道。
客厅离茱莉房间近,别吵醒孩子。说完,拉着我的手直接进了卧室。
他的手宽厚温暖,包裹着我的手,脸更热了。
我想你。凌钧进卧室第一句话。
你想我吗第二句。
我甩开他的手,转身不敢看他：别问了行吗我真不知道。
那就是没不想我,对吧凌钧的阅读理解堪忧。
给我一周时间。凌钧继续说。
什么一周我问。
试试和我在一起。试试做情侣。如果你还是觉得朋友好,我保证退回朋友位置,不再打扰。
说着他从背后抱住我,呼出的气轻轻喷在脖子上,痒痒的,像我的心。
我没说话。
一分钟过去。还是没说话。
不说话就是同意。
凌钧试探着说,然后轻轻吻上我的脖子。
你到底在怕什么小锐。
你几乎知道我的一切。你呢你的家庭,你的大学,你的工作,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我的锐锐警惕性真高,开始查户口了凌钧听完笑了,放心,很快都告诉你。但现在,有件更想做的事要先做完。
什么我转身面对他问。
这次凌钧慢慢凑近,看着我的眼睛,那爱意快溢出来了,然后吻上了我的唇。
没有上次的莽撞,没有强硬的入侵,只有绵绵的爱意。凌钧像品尝美味,一点点吻我。
我被吻得晕乎乎。好久之后,凌钧才放开让我喘气。
我晕晕的,凌钧看着我的样子又笑了。
你还查我我倒要查查你。结过婚的人了,吻技提升空间还挺大嘛！
我不甘示弱：那你呢吻技这么好,跟多少人练过
凌钧听完,居然屈起手指开始数。
眼看他要数到20,我打断他。
我反悔了。不能做你一周女朋友。
为什么还能变卦
刚不知道你有过20多个女朋友啊！我可不想当那20多个里的一个。我有点烦,果然好看的男人不缺女朋友,我的担心没错。
我开始推他出去：今晚到此为止,太晚了,你回去吧。我明早还要上班。
小锐你也太好骗了。你可以随便查我手机,但凡你能找出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一个女朋友——不包括你啊——随便你怎么罚我,我都认。
你吻技这么好怎么可能没谈过
这叫本能。只要对象是你,我自然就会了。不信你还可以试试别的……凌钧边说边把吻移到我脖子上,意图明显。
不行。我还是放不下心。
好。听你的。凌钧答应了,但提新要求：那今晚我能留下吗
你想留就留,睡沙发。
不,我要睡这儿。
为什么
提前适应下婚后生活。凌钧嬉皮笑脸。
你就这么确定我们会结婚说好,老实睡觉。别打主意。
凌钧笑着答应了。
一夜安稳,凌钧真没打扰我。
只是我起床送娃去幼儿园时,他还没醒。
送完孩子上班,刚坐下就收到凌钧信息。
到单位了吧。
到了。醒了今天干嘛
我也要工作了。晚上还想过来住行吗白天见不着,只有晚上能陪你。
好。我同意了。
因为我也意识到我想见他。断联的日子难过的不仅是他。
日子照常。我和凌钧的试恋从一周延到两周,又延到一个月。
恋爱真好。
但还有更好的事。我看到了热搜。
苏康奇,苏晴晴她爸,被举报,有关部门介入调查并公布了结果。通报内容触目惊心。
苏康奇倒了。
这应该就是芸萱说的时机到了。
我立刻带着视频报了警。
铁证如山,警察很快查清。罗昊天和苏晴晴密谋的记录全被翻出来。
最可笑的是,最后关头两人互相咬对方是主谋。但这把戏在证据面前屁用没有。
结果出来,我马上告诉芸萱。
她松了口气：如果瀚瀚跟着我,至少不会这么小就没了。我们给孩子报仇了。你说瀚瀚能原谅我吗
我养的孩子我最清楚,瀚瀚最懂事了。他一定懂妈妈们的痛苦。他从一开始就不会恨我们。我安慰道。
可我有愧。芸萱喃喃。
苏康奇的事……跟你有关我试探。
芸萱笑了笑：有高人指点。那人你认识,就在你身边,叫凌钧。沈锐,你真有福气。我只是推了一把。坏事都是他自己做的。没做过,谁也扳不倒他。这里面水深,有机会再说吧。
尘埃落定。我和凌钧感情越来越好。他的一切我都知道了：复杂的身世,曲折的学业,现在不错的事业。女儿也习惯了凌钧。
三个人出门,像真的一家三口。
判决出来那晚,我和凌钧都高兴。
出去吃饭庆祝,回来哄女儿睡后,又开了红酒。
微醺让我头靠上凌钧肩膀。凌钧搂着我,另一只手轻抚我的脸。
这次该我主动了吧我拉过他的手,亲了上去。
感觉他身体一僵,然后坐直,盯着我的脸,眼神询问。
没等他反应,我就吻了上去。
说来不可思议,我和凌钧同床共枕几个月,从没越界。
这主动的吻让他措手不及,但回应依旧热烈,像要吞掉我。能感觉他浑身发烫。
下一秒他抱起我,直奔床边。
凌钧压上来,再看我时,眼里只剩渴望。
他的吻落在我脖子、胸口、腰间……手探索着我的每一寸。我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我知道你也忍很久了,对不对宝宝。凌钧呢喃,宝宝好会亲,亲得我快晕了。老公也要让宝宝晕掉,好不好
凌钧的蛊惑让我的身体听话。他居然很懂我。这种事果然靠本能。
宝宝真美。
他一边看着我的身体,动作不停。这话像魔咒,让我羞得脸和身体越来越烫。
这更刺激了他。没想到温柔的凌钧此刻像头野兽。
深夜,我才沉沉睡去。
生活真美好。我生命里最重要的都安顿好了。
女儿在身边,妈妈不再担忧,凌钧与我携手。
起初,方秀娟还来骚扰,想认回茱莉这个亲孙女（罗家唯一的血脉了）,简直天大笑话。
趁我和凌钧工作变动,我们带着妈和茱莉搬了家。
这次,终于清静了。